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卷 ------------ 第一章：想成龙却成凤 王德发坐在大门的门槛上，手里拿着自己卷的旱烟，抽一口，慢吞吞的吐出来，眼神看着远处，浓烟笼罩着破鸭舌帽下的脸，显得更黑了。 此时此刻，随着旱烟飘走的还有他的思绪。太阳从对面山下慢慢藏起了起来，余晖照在门头上显得格外刺眼。王德发家在村里的最高处，他看着各家各户烟囱升起来的烟，揣摩着谁家在做什么饭。 他不禁感叹，用不了几年，自己也会像这落日斜阳一样风光散尽，可这大半辈子在生产队当会计攒下的家业和自己退下来后会计这位置咋办，成了他心头的一块病。而这病的根源他都赖在自己那不争气的女人身上，他就是想要一个儿子，来继承自己作为会计打下的家业，但从目前来看，这个想法是不能实现的。 “老汉，旱烟抽完了，吃饭了，坐门槛上要饭吗？”女人在厨房门口扯着嗓子喊着王德发吃饭。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饭，看着女人和女儿吧唧吧唧的拌嘴，王德发气不打一处来，两嘴捞完自己碗里的饭，筷子一甩骂了一句：“吧唧嘴有本事，就是没本事生个儿。” 王德发的第一个孩子叫王龙成。王龙成这个名字是她还没出生的时候王德发就起好的。他去队里的阴阳那好好的算了一下，同时用清宫生儿育女图又研究了一番，得出一个结论：是个儿子。要说王成龙的出生，堪比戏剧的变脸。 看着女人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王德发走在路上都备有神气。 “王会计，你家女人快生了吧，肚子越来越大了！”王德发家地头邻居坐在埂子上大声喊着。 “快了，快了，下个月十五就能出来了！是个儿子。”王德发笑着说，特意把“是个儿子”强调了一番。 “王会计这下后继有人了啊，儿子好啊，把你会计的本事传给他，以后就不用挣工分了哦！”邻居一边奉承着回答。 王德发被这句话戳中了要害，这就是他所想的，要是个女娃子，泼出去啥都没了，家都没人继承。 “满月记得把队里人喊家里喝娃娃的满月酒啊!”地头邻居说。 “么麻达么，满月了大家都去，备着酒，一定要来啊！”王德发回话。 王德发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队长支书忙队里的大事小事，关键是他还管钱，他对钱的敏感超乎所有人的想象，队长也对他信任有加，所以在生产队，他吃的开，大家也都溜他的勾子，这让他很满足自己的现状，就等儿子王龙成出来了。 “眼看都中旬，你这女人啥时候把我儿生出来？”王德发吃着饭，骂着女人。他女人没回话，挺着大肚子在炕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一直出着长气，感觉很吃力。见女人不搭话，他撇了一眼她，扔下筷子跳了起来说：“你是不是要生了？”女人还是舒着长气，没应声。看着女人痛苦的样，王德发箭步出门去找队里的接生婆。 “王会计，这是快要生了啊！”接生婆来看了情况说。队里的孩子，基本都是这个接生婆的手取出来的。 “都需要给你准备些啥？”王德发木纳的问。 “你就等着当爹吧！需要的东西我都带着！”接生婆说。 “那就好，那就好。”王德发原地转着圈回答。 “你出去吧，我看也快生了，男人就不要沾女人的晦气了！我喊你的时候，你就进来。”接生婆不紧不慢地说。 王德发在院子里等着。院子里除了想当爹的他，还有想当爷爷奶奶的老父母。屋子里面是接生婆吆三喝四的各种忙活，女人已经疼的死去活来，王德发觉得就跟杀猪的一样。 院子里的人踱着步转圈圈，里面的的声音撕心裂肺。 “哇”的一声，清脆又清晰，女人的嘶吼声也停了下来。王德发冲进屋子里大声的喊：“带把的吗，带不带把？” “王会计，恭喜啊，是个千金，母女平安。”接生婆看王德发冲进来就问带把没，就知道个一二了，弱弱地说。 王德发一声没吭，对他而言，他没从这个女儿身上体会到当父亲的喜悦，反倒是觉得这孩子让他在队里人面前抬不起头了。作为一个会计，他是念过书，能写会读的，算是半个文化人，可文化人也扛不住现实的传统。这年头谁家没个儿子，那日子还咋过？ 王德发没有给女儿再另起名字，他女人建议要不就叫成凤吧，王德发觉得既然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叫成龙，生出来了就继续叫王成龙吧。王成龙就是王德发和自己女人的第一个孩子，女儿身、男娃名的闺女。 在王成龙两岁前，王德发得了心病，凡是看见男娃他就咬牙切齿，他暴躁、他嫉妒、他见不得家里有儿的人。 他看见邻居家老李给儿子用木头做陀螺，他就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讽刺，会破口而出：“玩什么，小心玩没了。”老李识趣的笑笑而已。 他看见有男娃在门前的树背后偷着撒尿，就觉得受到了讽刺，破口大骂：“哈怂，再在门前尿尿，给你割了！”娃娃夹住还没尿完的尿提着裤子就跑了。 他从不去队里男娃的百岁宴，谁叫都不去。毕竟是队里的会计，谁也不能不敬他，敢和王德发叫板的只有傻子老万。谁都不能准确的说出老万的年龄，多少年过去了，他依然是一个不变的模样，满大街和川地里捡废品。据说他小时候一次感冒高烧，把脑袋烧坏了。老万每次见到王德发就说：“王德发没儿子”、“王德发，我娶你家女娃”。气的王德发弯身抓起一把土就扔过去。 老万的刺激，让王德发想要个儿子的心情更加激烈。自从王成龙出生到现在......这让他更是雪上加霜了。他时不时就要去队里阴阳家里吃个饭，聊个天。阴阳也会给他提点提点，加之每月十五都去庙里烧香拜娘娘庙，王德发准备在接下里的日子里，好好的做一番。王成龙既已成现实，那就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个了。 越是急于求成，越急人。眼看王成龙都快两岁了，王德发还没有结果，每次他听到：“王会计，还不抓紧要个儿子啊？”，心里就一阵酸楚，嘴上却说：“等王成龙再大点吧，不急！”然后就掰着手指头算自己岁数，都快四十多了。 和生王成龙反常的是，王德发既没有提前准备给未来的儿子起名，只是按着清宫生儿育女图算好日子。他把王成龙是个女孩的错误归结在老天爷给他开了个玩笑。 深秋的一个夜晚，王德发趴在炕上被女人一脚踢下去了，正准备怒火燃烧的时候，女人告诉他已经一个月没来事了，王德发这才反应过来，一股脑从炕上滚下来，拿起香表盒就去庙里去上香。在娘娘庙里，他祷告着能希望这次女人怀的是个儿子，让王家未来能有个男人。 这一次王德发更加紧张的是，如果还是个女孩的话，想必以他的执着，还会生第三个，一直生到个儿子为止。但问题就在这，他是队里的会计，计划生育工作完全展开后，他看到了工作组的铁面无私。 一想到这些王德发就头疼，自从自家女人怀了第二个，每月逢十五去庙里上香是他的必修课，留给他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否则，这个家，甚至他这个会计都可能保不住了。 回想寄语王成龙厚望的两年，王德发这次表面上并没有那么张扬，逢人也不会再提生儿子的事，但大家都知道他的心思，见面都客气地说：“王会计啊，这次肯定是个儿子！”这话跟刀子一样，王德发还不得不客气的笑一笑已示回应。日子一天天过，女人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肚子越大，王德发的压力也越大。 初夏的一天，王德发再次把队里接生婆请到家里。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否则后果让王德发无法掂量。接生婆在屋子里忙活了半天，到了深夜还没有能生出来的迹象，一点不像生王成龙那么顺利。王德发有预感，好事多磨。 接生婆要回家休息，准备第二天再来，被王德发拦住，让住在家里，担心生的时候来不及去请她。整晚能听到女人躺在炕上的呻吟，王德龙坐立不安，听着女人声音的大小准备随时叫醒接生婆。 外面天快蒙蒙亮了，女人越来越大的声音和远处早叫的公鸡打鸣划破了这个家的寂静。王德发起身看了一眼女人，炕上一滩尿，这是羊水破了啊，一个箭步到隔壁屋子摇醒接生婆。焦急的等待让王德发瞬间困意全无。两年前熟悉的声音，接生婆一如既往的吆喝声，忙碌的身影，王德发都看在眼里，此时此刻他就只需要一个儿子的降生来打破黎明的静谧。 ------------ 第二章：来弟能否来弟 天蒙蒙亮的时候，帘子遮着的炕上传出一声啼哭，王德发按捺不住焦急的情绪，大吼一声：“带不带把？”里面没有回应，接生婆还在忙着大人小孩的事。 没过多久，接生婆抱着包裹好的孩子出来，脸上一副倦容，说：“王会计，恭喜你再次喜当爹，是个闺女啊！” 王德发愣在原地，虽已经两次当爹，可他把这当爹的滋味已经当成是一种折磨了，一种精神上折磨，一种世俗之下无法逾越的鸿沟。他看着接生婆抱着的孩子，脸皮褶皱，撅着嘴使劲哭，模样像极了老大王成龙出生的样子。 “辛苦你了!”王德发对接生婆简单说了句话，抱着孩子就往炕上走。 女人已经过了最痛苦的时候，可疼的后劲尚在，她的眼神里充满着对孩子的渴望。王德发也明白，把孩子抱给他，就径自出了房门。太阳已经从山上露出了脸，给略带凉意的早晨带来了一点暖。 王德发坐在大门门槛上，掏出自己的旱烟袋，把烟叶娴熟地塞满烟嘴。第二个姑娘的出生，让他盘算好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这一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就是给不了他一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门前远处的人家烟囱，已经冒出了青烟，这一阵青烟之后，早上的劳作也开始了。而王德发家，除了自己年迈的父亲，三代独子让他们家的劳动力已经成个问题。要不是王德发认几个字，当了这么多年的会计，这个家估计早已分崩离析了。 此时此刻，或许第二个女娃的消息，已经在村里传遍了吧。这一锅旱烟是王德发这辈子抽过最苦的烟了，他吃力的在脚后跟把烟锅里的烟灰掸掉，把旱烟袋子卷起来，转头往院子里走，在他的心里，已经在计划着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王德发的女人也是个苦命的女人，从王德发推着架子车把她从娘家接回来开始，虽然在地里的体力活活没有受多大的累，可这连续生两个女娃的床上的活，让她这个女人做的很难。她老抱怨自己不如王德发，怪王德发当会计当成个人中精了，不是都说男人比女人精，肯定就是生女娃的命嘛，这样说也不能全怪她自己了。 但是不管处境咋样，女人毕竟是女人，母性的柔情和母爱的伟大怎么也无法泯灭。虎毒不食子，这个“子”对王德发来说只是儿子，可对王德发女人来说，不管男娃女娃都是她的娃。她对王成龙和还没有名字的老二疼爱有加。 王成龙已经能帮着女人做点应手的活，多少让王德发女人有些欣慰。生完第二个孩子，月子都坐完了，小女儿还没有名字。女人知道是王德发在赌气，他似乎比以前更忙了，也根本不会管孩子。 “王德发，明天必须给娃娃把名字起了，你是欺负我不识字！”女人一边给王成龙加着菜，一边瞪着王德发大声说。 “起什么起，猪娃，狗娃爱咋叫咋叫！”王德发脸都没抬起来看他女人，没好气的说着。 “赶明儿你要是起不了这个名字，我们娘三就回我娘家，不信你就等着看！”这是王德发女人迫不得已的说辞，也是她最后一个能和王德发较劲的资本。王德发好歹算是个有公职的人，最爱面子，在他眼里，不能出现女人跑回娘家这样的事，会让队里、全村人耻笑的。 王德发不是没想过孩子名字的事，他只是一直在权衡一件事，要不要第三个孩子。 这件事从老二出生就一直困扰着他，要，代价太大，村里两个女孩的家里，早已经被计划生育工作组盯着了，他家也不例外，如果要了，会计这活是干不成了，还得把多年的家产都给搭进去；如果不要，王家的香火就算是彻底断了。所以到底做怎样的选择，都让王德发发难。 “王德发，你当我说的话是耳边风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女人看王德发一言不发，又补了一句。 “嚷嚷什么，饭都塞不住你的嘴，回娘家？回娘家你喝西北风去吧，跟着我王德发，你享清福还不知足啊？”王德发爆发了，大声吼。他说的没错，是事实，王德发女人除了家务，家里那好多亩的地，她都很少去，但王德发就是能搞定农活的事，这也算是他的本事，至于怎么搞定的，可能会计这头衔带来的光环吧。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现实，趋利避害谁不会，谁不想溜摸当官的勾子来给自己行个方便，说白了就是互取所需吧。 每到农忙时间，很多干完自己家农活的人，抢着把王德发家地里的活也干了。王德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么多年，之所以能有人帮他干活不间断，无非就是给人家行个好处，王德发能这样如鱼得水的操作，足见他确实是个聪明人。 女人被王德发一声吼就吓愣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嘴里的嘟囔着：“哪怕就是女娃，也得有个名字，别人家阿猫、阿狗都有个名字，咱家好歹是个娃娃啊。” “就叫来弟吧！”王德发似乎冷静下来认真的说。不知是什么原因，困扰着他这么长时间的选择，他就突然有了答案，一定要再生一个，会计这活可以不干，但王家不能没后。他心里也开始下他谋划好的一盘大棋。 王德发的女人不能反驳，那就叫来弟吧，这名字简单明了，也能体现出王德发的盼子心切。每天叫着来弟，他就不信给两个女娃生不出来个弟弟。 日子一天天过，王德发没有一分钟不想着儿子的事，而他的变化也在会计的工作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会计的工作除了管队里的收支账务的问题外，事实上还有很多实际利益的登记权。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德发在王来弟出生前，工作中还是能恪尽职守，在村里人跟前讲究个公平公正，自从他做好了要第三个孩子决心之后，他想到的后路就是，既然王家没有男人，那就趁着自己还能有点实权，给自己谋多点好处，不然等人走茶凉之后，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最近登上王德发家们的人就特别多，当然都是在天黑之后来。村里对各家各户的地要进行登记造册，实属多年来第一次。 测量是队长带着会计，边量边登记。登门的人之所以多，是因为多年以来，很多人把自家的地每年向公共地挪一点，经年累月，占的数目可不再少数。 这部分人登门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让王会计能在记录的时候，给个关照。王德发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对于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最关键的就是抓住当下。 王德发是聪明，登门的人，他看两点，一是给自己拿的多不多，二是占的地多不多。他最喜欢操办的就是占的少却给他给的多人，这样的人，给他都带来的风险小。 队长带着其他人在田间地头丈量，王德发拿着资料填数字，复杂的图表大家也都似懂非懂，给了他更好的机会来为自己敛财。 诸如此类的事情王德发近几年没少干，当然，他眼里把这一切看的天经地义。始作俑者就是他那不争气的女人，走在徇私舞弊的边缘，王德发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但他实在经不住利益的诱惑。 对于这些生财之道，王德发是越来越娴熟。但他心里的事，从来没忘过，尤其是“来弟、来弟”的喊着孩子名字，就好像如坐针毡，刺的他遍体鳞伤。他和他女人是商量过再要一个孩子的事，女人没意见，不就是再大一次肚子的事，但王德发也把利弊讲了一番。 首先，等怀上第三个孩子，女人得去她娘家，一直到孩子顺利生下来都不能让工作队的人给抓住。对外要统一口径，一旦有人问起，就说女人家中母亲得了老病，卧床不起，得女人回去照顾个一年半载，如果不问，就不能说。当然不问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一个大活人，还是会计的女人，一年半载不见了，谁不起疑心呢。 听着王德发的安排，女人没话说，她除了照顾好现在的两个孩子和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其他的事一概不问。有一点王德发倒做的不错，那就是虽急于求子，却多少还考虑女人的身子，他准备等王来弟满一岁之后，开始实施自己再造儿子梦的计划。 一天结束，太阳慢慢落下西山，王德发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家的大门口，嘴里叼着老汉烟，冒一口，深思一会，现在最能懂他的，也就是这杆老旱烟锅了。 王德发想着自己即将断了王家香火的命，就忍不住使劲的深吸一口烟嘴，再想想自己从王来弟出生后的变化，甚至有些脊背发凉，但他总能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王来弟一岁的时候，他让女人在家给娃娃过个生日，毕竟这个孩子，贡献出了自己的姓名，为王家祈福一个儿子是作出了牺牲的。来弟之后，王德发到底能不能真有个儿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 第三章：真相只有一个 王德发既然在继续要个儿子和会计这两者作出了选择，这也刺激了他在工作中为了以后不确定的日子变本加厉的中饱私囊。 他觉得这理所应当，把失去的东西，用一种损害别人利益的方式弥补回来，应验了那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对王德发来说，不仅是天诛地灭的事情，更是断子绝孙的事，无后事大，所以他选择冒险，也在情理之中。 各家各户的土地登记核查工作结束了，表面上在王德发的暗箱操作下全队上下皆大欢喜，但明面下却暗藏危机。王德发虽然有多年会计的经验，却对这些事还是想的有点简单了。 人可以哄人，但老天爷不会哄人的。埋什么样的因，就得什么样的果。时间过的飞快，又是一年秋收时节。满川都是穿着三道背心割麦的忙碌身影。 王德发家的男劳力太少，五六亩的麦子每年都是他开工资请外面的麦客子给帮忙收了，然后再雇人拉到队里的场里。有钱还是好使，即使家里男人少，活也不比别人家干的差，如果真能再添一个儿子，王德发绝对是人生赢家。 王德发家有一块地，隔壁挨着的是傻子老万家的地。老万的傻，有时候也分情况，你要说他真傻，没人能从他那骗走一分钱，你要说他不傻，他就知道成天满川地转着打鸟。王德发算是被老万给抓住把柄了。 麦客子走南闯北割麦子，练就了一个异乎常人的本领-目测麦子的收成。而且大部分麦客子都有这种技能，割完一亩地，看看堆起来的麦堆，谁家的产量多，谁家的产量少，他们心里就有数了。 老万坐在自己家地里的埂子上喝着凉白开、吃着烙饼，王德发家请的麦客也在埂子上休息着。地里干活的人，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要干活就一起干，要休息就一起休息，坐在埂子上还能说说话，都是不约而同的。 其中有一个麦客吃着干粮，看着老万家堆起来的麦堆，又看了看王德发家的说：“唉，老万，你家这地里的麦子今年欠收的厉害啊！” 老万吧唧着嘴里的饼子没反应过来是啥情况。麦客子又说：“你看看你们王会计家的，跟你家一样地，这目测比你家要多打很多粮食啊。” 老万好像明白了，放下手里的饼子，张牙舞爪的就往前面割麦的老父亲跑过去。咿咿呀呀的一顿说，老万父亲也凑到了麦客跟前开始聊着了。 麦客告诉他：“你看看王会计家的麦堆，再看看和你家挨着的另外一家的麦堆，有什么区别吗？”老万的爹左右看了看，好像最他家的麦堆少，一样的地，这收成的差距也太大了。 老万的爹说：“有可能是我们家的地欠收，今年长势不好。” 麦客子笑了笑说：“我看啊，你们三家的地，最你家的少啊，地少了，收成肯定少，难不成在一起的三块地还水土不一样呢？”麦客子说就是麦客子，走南闯北有经验，一语道破了问题的实质。 老万和老万的爹看着自己家的地，又回头看看王会计家的，没觉得有啥不一样啊。老万突然傻傻地说：“我们家的地比他们家的少！”麦客子听了只顾着笑，不说话，老万的爹似乎想起了去年的重新量地登记造册的事了。 王会计和队长量完他家的这块地后，说老万家的这块地实际面积比登记的要大，而左右隔壁的两块地面积小。老万家也都是实诚人，能读书识字的少之又少，会计说啥就是啥吧。 量完之后，王德发就让老万家把两边的埂子往里挪了一公分。老万的爹记得很清楚，挪埂子的时候，王会计个另外一边的邻居都出力了。难道是这埂子挪出了问题？ 这一个发问，给王德发带来了麻烦。老万家虽然识字的没几个，但是老万的爹托人把在县城吃公家饭的外甥叫了过来。把情况给外甥说了，然后一脸愁容的说：“地可是家里的命啊，这地要真是少了，可是要命呢，是这，大外甥啊，你识字，也是吃皇粮的，我找一卷皮尺，要不咱去地里也量一下，你就帮舅算算这块地有没有一亩。” 外甥既然来了，也是想给舅把这件事给弄清的，便爽快的和舅舅拿着工具往地里去了。一亩地，用十米的皮尺，舅舅外甥还有傻傻的老万一起量了半个晌午。 回到家里，外甥趴在桌子上换算了一番后，给他舅说：“这块地，只有8分，不够一亩！” 老万的爹坐在炕边不言语，老万傻傻的瞎嚷嚷，外甥心里也明白，老舅这是受了欺负了。但他毕竟是公职人员，就给老舅说：“舅，你看是这样，这事吧，我觉得你先去和王会计说道说道，问他是不是有差错，工作嘛，谁都有可能犯错，如果真是搞错了，以王会计二十多年的工作觉悟，一定会给你处理好的。” 老万的爹点了点头，说：“中午你留下，让你妗妗把饭做着吃了，你再走，我去一趟王会计家。”然后头也不回一下就径直往王德发家走。傻傻的老万也跟在后面，你说他傻吧，他可能也担心老父亲的脾气，跟着好歹能有个伴啊。 老万的爹一路想了很多怎么跟会计说这件事，他低着头看着路，心里在一遍又一遍的盘算。等他抬起头时，已经到了队上商店门前，他进去拿了一瓶酒，揣在怀里大踏步继续朝着王德发家走。 王德发家的烟囱冒着烟，估计这会也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了，走到门口，老万的爹转了好几圈，都没鼓起踏进门槛的勇气。门口有从地里回家的人，看着老万的爹就问：“老万他爹啊，找王会计啊，咋不进去啊？”他一狠心就踏进去了。 “王会计，王会计，我是老万他爹啊!”进了院子，老万的爹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王德发听见喊声就寻声出来，老万的爹把揣在怀里的酒拿在手里，唯唯诺诺的给王德发点头问好。 王德发看见老万的爹是有点惊讶，但惊讶之余他完全没想到他为啥而来，更不会想到他是为了地的事来找他。王德发客气地说：“啥风把你给吹我家来了，走，屋里头坐。” 老万的爹进了屋子，把酒往桌子一放就盯着王德发看。跟半天不进门一样，老万的爹这会又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来就来，你拿酒干啥？想让我在工作中犯错啊，我是做会计的，酒可不能喝，账才能不会错。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我可不要。”王德发见老万的爹不说话，就自己先说了起来。 王德发女人已经开始从厨房端饭过来了，老万的爹觉得再等，一会更没机会了。扭捏了半天，他开口了。 “王会计，是个这，就我家和你家挨着的那块地吧，确实是块好地，可就是打的粮食比你家的差远了。有麦客子说我家的地比你家的少，你也知道，我是个心里装不下事的人，这不就过来问问你，我家那地到地是咋回事，会不会面积少了啊？”一口气说完这句话，老万的爹镇定了些许。他也不敢看王德发，低头等着会计给他一个答复。 “地少了？这地是去年才量的啊，队长，我，你都在现场的啊，一亩地，绝不会错的。”王德发说的很坚定，假的已经被他说成真的了。 老万的爹见状也不知道如何提问是好，可如果地都是一亩，他和会计家地里的粮食收成差距也太大了，这太矛盾。 他是个实在的人，有啥说啥：“会计，是个这，我也觉得应该没啥问题，可这收成欠的太厉害了，我就把我外甥叫过来，中午我们俩拿着尺子去量了，我家挨着你家的那块地，不是一亩，只有八分。两分地不见了。是不是去年你弄错了，让我把两边挨着你们两家的埂子往进缩一点，这一缩是不是把我的地给缩小了？” 王德发被老万的爹这句话彻底给打蒙了。去年量地的时候，另一边挨着老万家地的那户人家也是像现在的老万的爹一样，夹着几瓶酒来过王德发家。他们踏进王德发的家，一个是想要更多的利益，另一个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王德发毕竟在会计的岗位干了这么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对老万的爹的提问和怎么处理这件事，他早在干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好了。 “老万啊，你要相信我，这去年丈量地的时候，你也在现场的，队长，我，还有你在确认了之后都是画了押的啊！”王德发知道该怎么给老万的爹施加压力。 老万的爹对王德发和自己的外甥，他更相信自己的外甥。“王会计，是这，要不我们去重新把那块地给量一下，你把队长叫上，我也让我那识几个字的外甥一起，如果确实是一亩地，那我也没话说，如果真的是少了两分的话，那去年挪的埂子，我可要挪回去的啊！”你不得不承认，老万的爹在逼急了的情况下，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重新量？你当国家是你家啊？去年的丈量结果都已经层层上报了，重新量，那就得全部重新量啊。你不能因为自己家的地欠收了就提这种无理的要求啊。”王德发明显也被老万的爹给戳中了痛点。 看着王会计义正言辞的解释，老万的爹也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话了，气呼呼的扭头就走，撂下一句话：“王会计你吃午饭吧，我不打扰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老万的爹从王会计家出来后，就寻着川里的麦客一个一个的请教，问他们有没有觉得哪些地好产量高，哪些地欠收成。看见有人对他们割麦积累的经验如此感兴趣，麦客们也是把他们觉得地和收成不相符的几家子告诉了他。 老万的爹开始和这几家接触，他们一起学着怎么丈量，结果却惊奇的相似。这几家去年都挪过自家地的埂子，原因也都是重新丈量后发现他们的地多了，得消减一点。问题越来越清晰，这可能不是一个错误或者失误造成的结果，有可能就是队长、王会计等这些当官的搞的事情。这些发现了自家土地有蹊跷的人家，已经开始给王德发埋下了雷，随时可能就爆炸了。 老万家虽然在队里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家，可把土地当命的他，无法忍受这种剥夺。他把大家撺掇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把公平这两个字要回来。 麦忙时节，大队的场里，各家各户已经把地里割下来的麦子拉到自家指定的位置，拖拉机挂着石碾已经开始碾场了，也有人尝鲜，用脱粒机快速的收麦子。一切看起来都安然无恙，却暗流汹涌，爆发只是时间的问题。 ------------ 第四章：福祸总是相倚 王德发对自己暗箱操作量地这件事，有过很多结果的预测，但所有的推测里，没有老万家的存在。他不会想到，也没有想到这事是老万一家人能用脑袋想出来的。王德发现在脑子里想的是怎么才能把这件事情给包住了，但他知道，被老万家这么一闹，未来估计好景不长。 麦忙时节，麦客子一句话，有可能引发的就是一场恶斗。当然，老万的爹也不是不识时务，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麦子收了，赶着下雨前赶紧给碾了，农民嘛，就靠着这粮食过日子呢，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的清的。 连过数日，王德发见没有动静，心也稍微放下了点，或许他认为这些被自己暗中操作缺田少地的几户人家已经暗自接受这个现实了，不管怎么说，这事目前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就先放一放。 王德发家的麦子总是收割最快，也能最早碾出来放进粮食房房里。队里的场里每天依然是拖拉机在来回的转圈圈，一派收麦碾场的繁忙景象。 温饱思**，王德发忙完自家的农活，脑子里对儿子的渴望又油然而生。现在除了日常的会计工作外，他每天最主要的事就是造人。 所有他能想到和做到的方法，他全都试过，就盼着能有一个儿子，现在在他心里儿子能治百病。他已经不考虑其他的任何事情，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除了让王家能后继有人，对他来说，会计这活丢了也在所不惜，让王家能长久的繁衍生息下去，人是关键，而且必须是男人。 王德发的女人最近倒是寡言少语，或者说一直都话很少，她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很清楚，连续几天总是恶心吃不下饭，而且也快一个多月都没来事了，以她的经验估计有娃了。她告诉王德发这件事，王德发又惊又喜。显然这次的情况比生王成龙和王来弟更复杂。 首先是超生工作队的事，如果真的确定是怀孕了的话，那这个消息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一旦被发现的话，是什么流程王德发也很清楚，如果孩子还小，直接拉到镇医院里给流了，然后把王德发和他的女人都给结扎了。 如果孩子已经发育完全，没法流产的话，罚金现在是两千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有些超生的家庭因为这样的罚款早已经倾家荡产了。对于超生这件事，王德发作为吃着半口国家皇粮的人还是能理解的，国家困难、人口众多，不优生优育不行啊。 他也明白自己就是典型的重男轻女的思想，正是像他这样的人太多，所以超生的家庭也越来越多。道理他都懂，可是人呢，在别人身上总能把事情看得透彻，轮到自己的时候就糊涂了。 其次呢，就是超生给他会计这工作带来的影响，这一点，王德发还是想清楚了，工作和儿子之间，他选择后者。况且以他这么多年在会计岗位上的打拼，不至于他能饿着全家的。 既然已经想通了，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那对王德发来说，如何处理这件事能带来的影响最小，他就愿意为这样的选择铤而走险。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他想知道自己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他和他女人的交流少的可怜，也就在吃饭的时候的能说两句话，从他女人的判断中，这是真的有了。王德发前期盘算过，他女人和这个孩子得躲起来，钱可以交但一定不能把孩子给弄没了。 “如果你真的确定是怀了孩子，现在农忙也结束了，我们统一口径，你就说你去娘家照顾你妈去了，让孩子顺利生下来，其他的都好说。”王德发说的很认真，他女人也听的很认真。 “能成，要去可以，但多的东西我不拿，太重，钱你得给我和孩子准备足了。”王德发的女人以一种我怀着你王家的孩子的口吻说，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次理直气壮。 “钱不是问题，我给咱们准备着呢，你去你娘家，把肚子里的孩子得照顾好，等生下来之后，该怎么受罚，我都认。”王德发在外面没少中饱私囊，但是对孩子和女人，他还真是个真爷们。 第二天王德发简单的给他女人安顿了些事情后，在天快黑的时候，骑着自行车，驮着女人就往她娘家走。一路上天越来越黑，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毕竟在河对面，还得翻一座不大不小的山。 两人没啥话说，天黑透了之后，就只能听到王德发蹬自行车吁吁的喘声。喘声好像懂王德发一样，一会急促，一会缓慢，一会又高昂，也有可能这喘声是跟着王德发的心脏在动，他心里的没底、矛盾、期待而又担心的那种情绪，这喘声就体现出来了。 到了王德发丈母娘家已经夜里十点多，王德发的计划是今晚住在丈母娘家，明天天不亮就赶回去，尽量把消息的传播出去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堂堂一个大队的会计，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想都不曾想的，王德发自己给自己总结的很到位，这一切就是为了要个儿子给闹的。第二天天还麻麻亮的时候，王德发和老丈人就着馍馍喝了几罐罐茶就匆匆的往回赶，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得他操办一天的生活呢，哄天哄地可哄不了老小的嘴啊。 王德发一个人骑车速度要快很多，回家心切，在过桥的时候，被一个石头把车轱辘垫起来摔了个马趴，天刚亮路上人也少，不然的话王德发这一摔，又能把整个大队给惊动了。踉踉跄跄的王德发可算是看见自己家的的大门头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王德发愣住了，老万的爹带着自己撺掇的几户人家，成十个人把王德发家的门堵的水泄不通。 “让王德发出来，让他出来，出来！”人群里有人大声的喊着，每喊完一句，其他人都跟着吆喝一句。老万混在熙攘的人群最后面乐的手舞足蹈，看着比平时都开心。 王德发赶紧往家里走，看见这阵势他急了。到自家大门口，他都不去把自行车停好，几乎是从车子上跳下来就往人群里钻。他用力拨开堵着的人群，大声的问：“大伙们一大早的把我家围的水泄不通，到底是为了啥？”没人回答，大家都互相望着周围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代表大家和王德发理论一番。 今天来堵王德发家的门，注意是老万的爹出的，原因呢，是因为老万看见了王德发骑着自行车带着女人跑了。老万回家给他爹的描述是王德发带着女人去镇上和县里找关系去了，说王德发怕分地徇私枉法的事牵连太多，早早的买关系去了。 “王会计，你可得告诉我们你这一大早的干嘛去了？是不是把我们的地贪在你自己家了啊？做贼心虚去托关系去了？我们的地，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解释，你就是找天王老子我们也不怕！” 这话是从老万他爹嘴里说出来的，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这些人家的地，只有老万他爹把自己的外甥叫过来给重新量过了，所以还是有发言权的。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外甥深信不疑，如果不是他有了重新测量的证据，这辈子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和王德发这么说话。 王德发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因为量地的事，他远远的看见以为是大家已经知道自己家超生的事了，虽然被堵在了家门口并不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但孩子的事暂时还没人知道让他稍微缓过了一口气。 “大家听我说，我不是去什么镇上或者县上去找关系，你们中可能也有人看到了，我昨天连夜和我家女人回她娘家，那是因为她娘的老病又犯了，秋收结束，这不得还要种冬麦嘛，她娘身边得有个人照看着。 量地这件事从我内心是对得起大家的，我是搞会计的，对数字还是比较敏感的，如果真要是出错了，我也愿意向大家赔礼道歉。”王德发故作镇定地说，他觉得这倒是一个水到渠成的好机会，既把女人去娘家的事给圆回来了，也省的逢人就得解释的麻烦，同时呢也把大家的疑虑稍微打消一点。 “我们要重新量地！”人群众有人突然喊了一句。 “对，重新量地，我们要重新量地！”所有人这次是跟上节奏了，一起附和着要重新量地。 王德发曾想到过这样的结果和场面，只是来的这么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事情既然出了，他想出不了今天，队长也会过问此事，所以呢，与其逃避，不如正面解决。 “大家要求的重新量地，我会和队长商量一下，但是所有登记造册的资料呢，已经送到镇上和县上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大家相信，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大家就先回去吧，商量完我会及时给大家通知的。”王德发一板一眼语重心长的给大家说。 “王会计，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得说话有数啊!” “有数，有数，大家都回吧，一定会给大家一个结果，等我消息，赶紧回吧，该忙啥忙啥去！” 人群看王德发说话有模有样，要和队长商量重新量地也在情理之中，就叽叽喳喳的逐渐散去了。 蹬了一路的自行车，又被堵在家门口，王德发觉得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了。短短的一个早上，两件在他脑袋里算是大事的事情有了着落，也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安慰了。 以他的判断，女人回娘家照顾老人的事等人群散去后会不胫而走，这也正合他意，而和队长商量是不是可以重新量地这件事，他心里没谱，他不是对队长没谱，要是对队长没谱，他们两这么多年的合作那也不是吹出来的，关键是以怎样的理由和借口把这件事给大家做一个解释，他有把握队长他是可以拿下的，但结果一定是要他想一个合理的方法。 天早已经大亮了，王德发穿着衣服在炕上抬头看着房顶掉下来挂着馍馍的笼子，那根绳子他都没印象是什么时候拴上去的，经年累月已经磨的快要断了。 王德发猛的从炕上跳起来，先是去工具房找到了那条量地的皮尺，然后从自己柜子深处拿出藏了好久的那瓶古井贡，和老万他爹当初来找他一样把酒瓶揣在怀里就朝队长家走去。 ------------ 第五章：姜还是老的辣 王德发心里是明白的，这件事，他要是和队长不做好充分的沟通，是根本没办法交代的。这么多年和队长共事，他还是比较了解他的。 但凡有问题，只要能有个能解决的不错办法，队长也基本不会反对他的。王德发怀里揣着酒，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办法他是有了，可他觉得这个办法似乎不像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和队长商量看能不能把老万挑起的这事给压下去。 人只要做贼了就心虚，王德发踏进队长家门槛样子，像极了当时老万揣着酒找他的样子。队长在家，手里忙着他的活，看见王德发进来了，便招呼着王德发进屋坐。“德发啊，听说你丈母娘身体不太行，女人去照顾老人家去了啊！”队长是认真的问这个问题的。看吧，王德发没猜错，这早上他才当着那一群堵他家门口的人宣布完，中午不到，队长都知道了。 他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队长是真信他这个掩人耳目的借口，还是在套他的话，再或者队长已经知道他女人怀孩子了？王德发还是不大放心。“老丈母娘身体近几年都不好，昨天又摔了一下，这不我就连夜带着女人过去看了下，现在秋后了，我就让她在娘家好好好照顾老人。”王德发说着，看着队长的脸色，以他的判断，这事队长是信了。 “我就说今一早大家都传这事呢，看来是真的啊，你可得把老人照顾好了，农闲了，多过去看看。”队长关切的说。王德发点头应承着，心里左右盘算着怎么给队长说自己的事，这事要没个好的切入点，还真不好张口说啊。 “对了，德发，你大中午过来是有啥事吗？还带瓶酒，是有啥好事嘞？”队长好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一样，看着王德发放在桌子上的酒说道。多年共事，王德发知道队长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与其左思右想，不如就快刀斩乱麻，况且，这量地的事，队长也是清楚的。 “是这，队长，今天队里老万他爹，带着好几户人家，到我家门口堵我，说是年初量地的时候，他们几家的地量少了，非得让我给个说法，我这不就过来和你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王德发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有这事吗？德发，我咋听你这口气不对啊，你没在背后做手脚吧？”队长眼睛直盯着王德发。 “没有，量地这事，队上好几个公务在身的一起干的，我哪有那胆子啊。况且，这地可都是大家的命根子啊，这缺德事我可干不了。”王德发一下子着急的语气，反倒让队长有点相信他了。“你说大家让重新量地？这怎么重新量，登记造册都已经进了档案了，重新量了，也很难修改啊。”队长还是比较冷静的。 “这样吧，你回去，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可以大家解释的原因，或者说怎么解决才能让大家接受，想好了，这两天你和我碰一下，把这事给大家明确解释一下，群众嘛，讲理呢。”王德发听到这句话，心里多少有点谱了，至少在目前来看，队长依然是完全信任他的，他要做的就是找个合适的理由和借口。 “中午你就别回了，女人回娘家了，冷锅冷灶的，正好你带酒了，就留下来一块吃个便饭吧。”队长命令语气一样给王德发说。王德发酒足饭饱之后，和队长告辞之后就回了。 在他的心里，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给大家解释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早有打算了。还记得他被围堵之后回到屋子里躺在床上看着吊馍馍筐子的绳子吗？那时候他就已经有想法了。 从队长家回来之后，他把上次量地的皮尺拿出来，看了看皮尺，又看了看房梁上吊着的那根绳子。王德发心里是清楚，这几家的地，确实是被占了点，但不能就这么给大家解释啊，得找个替罪羊，这个替罪羊呢，还必须要让大家挑不出毛病来。 思来想去，地被占了，就是数据错了，数据错了，罪魁祸首就是这皮尺啊。如果这条皮尺缺尺少寸的话，那数据肯定就会有问题，这么解释大家或许都能接受，如果接受不了，退一万步讲，他的打算就是，地重新量了，给被占的人还回去，而登记造册的数据都已经上交了，就不改了，大家想看到的是地能回到自家的实在结果，数字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办法已经有了。王德发拿出皮尺，刻度从零开始的一条完整的皮尺，即将改变自己的命运为王德发当替罪羊。王德发把皮尺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从对着二十公分的地方仔细算了算。 随后两手把皮尺拉直，在炕边上开始磨。他要把这半截给磨没了，而且还要看着像个旧的样子。队长不是给了两天时间嘛，他就一天磨一半，一天磨完之后，就把磨掉的部分放在土堆里用脚使劲的踩，尽可能真实的还原一个自然磨损的状态。 有时候你还不得不佩服王德发，一条好好的皮尺，愣是在他两天的时间内，给磨上了岁月的痕迹，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到底真不真实。皮尺少了一截，跟自然磨损的样子一模一样，除了他，估计谁看了都不会想到是王德发自己把皮尺磨掉了。 这两天他走在路上，只要老万他爹看见他，就会问量地的事处理的咋样的，王德发总是搪塞说还在和上面沟通呢，很快就有结果的。 王德发现在的思路就是，用他的演技，跑去向队长说一件事，什么事呢，就是他在量地的过程中的失误。他甚至都想好了，就说这件事是自己疏忽，量地的皮尺被磨掉了半截，可能导致这几家子的地是真的少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为啥就老万他爹和这几户老实人家的地少了呢？王德发准备的应付方案是，皮尺是刚好量到这几家的时候磨断的，一时疏忽也就没注意。这是个很好的方案，严丝合缝，滴水不漏。“队长，队长！”第三天的中午，王德发一边急匆匆的跑着，一边喊着。“嘛事，着急成这样子了？”队长看着王德发的样子，莫名其妙的问。 “先让我喝口水！”王德发不当演员真的是可惜了，这一切演的，队长都看不出来是假的。“队长，量地的问题可能真的出在我的身上了！”王德发以一种很无辜的表情说。 “到底咋回事，你好好说，说全了！” 王德发把皮尺拿出来，说：“队长，你看看这条皮尺！” 队长拿起皮尺，仔细的看了一遍说：“怎么了？皮尺咋了？这不就是我们量地用的那条皮尺吗？” 王德发回答说：“是啊，没错，就是那条，你再仔细看看！”队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个什么，这正中王德发下怀。 “队长，问题就出在这条皮尺上，你看看，连你都发现不了问题。我也是在这个问题上疏忽了。你仔细看看这条皮尺开头的刻度。”王德发暗自窃喜的回答。 “这不对啊，这皮尺咋少了半截呢？”队长在王德发的引导下，这才算是发现了问题。“队长，我们这次量地可能真的有失误，这皮尺缺尺短寸啊。我是准备拿出来亲自去再量一下老万家的地，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一切都在王德发的预想之内，所以他在队长跟前演的也就更真实了。 “不对啊，要是这样，那各家各户的地都是有问题的，怎么就老万和他家地周边的那几户反映地少了呢？”队长还是队长，脑子转的够快的，可转的再快，也转不出王德发缜密的连环套啊。 “队长，这皮尺一开始确实没啥问题，这你和我都知道，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量了那么多地，这皮尺被磨断了，而我们却没发现，你看看这磨的都不像个样子了。最大可能就是在量老万家的时候断了，你看有问题的都是他们家那一片地。”王德发语气非常肯定的说。 “哎呀，那这还真成个问题了，德发啊，这可亏得你发现了问题啊，是这，你从队里的账上支点钱再买一条皮尺，今明两天你去和老万他爹沟通一下，我们就给重新量地，到时候我来说，登记造册的案底子可能不好改，但实际面积要是真错了，多划分的就给人家少了还回去，这是我给大伙解释。还有，你去给大家通知一下，让他们几户来大队队部开个会”王德发心里一阵狂喜，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啊。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几家给他走后门，多占了地的人心里可就不怎么舒坦了，他得去做做这几家子的工作，把情况说明，把利弊摆出来，这种暗箱操作见不得光的事，一旦被人发现是最难处理的，趁着现在他的这个万全之策，让大家就顺水推舟把这件事给化了。 以王德发的嘴，没有他说不通的人，来日方长嘛，这以后要还当着会计，给他们其他好处做个弥补。安抚好利益的既得者，王德发就开始着手队长安排的事了。 “老万他爹，忙啥着呢？”王德发来到老万家，打着招呼说。 “王会计，啥风还把你给吹进来了啊？”老万的爹看着王德发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扭曲着脸说。 “还能是啥风，还不是为了你家地的事啊。”王德发以一种给别人办了事的姿态对着老万他爹说。 “咋，会计，这事有着落了吗？能重新量地了吗？”老万他爹一下子来了劲。 “经过我不断地给队长反映这个情况，他和我呢，也都做了一些调查，发现这件事确实事出有因，是这，明天你把几家有问题的都召集到大队队部，队长来给大家说这件事怎么处理，怎么重新量地。”王德发随时给自己脸上贴金子的功夫可真是不一般。 “么麻达么王会计，我这就去给他们通知，明天一早大家就去大队。”老万他爹感激涕零的对王德发说。 “那我就回了，最近为你们这事，我也是跑上跑下，乏了，我回去缓缓，明天一早，你们别稀稀拉拉的来大队啊，一起准时点过来。”王德发边说就边出了大门，扬长而去。 第二天，老万他爹和那几户老实巴交的人早早就来到了大队队部准备着开会。王德发和队长也早早就过来了。 “乡亲们，这几天呢，王会计给我反映了大家的的问题，我也非常重视，也了解了很多具体的情况。接下来呢，我会给大家把这件事呢捋清楚，也尽我和王会计最大的能力，给大家妥善的解决了。”队长一边用手招呼着大家坐下，一边说。 “首先呢，在这里我为我和王会计的工作失误呢，给大家带来的少地导致粮食损失呢，道歉！我和王会计核实了一下，确实你们几家的地存在量少的问题，但是，这件事也实属一个意外。王会计，你把皮尺拿过来！”王德发把他磨断的那条皮尺递给队长。 “大家看这条皮尺，这是当时我们量地用的皮尺，大家传下去看一下。年初量地的工作量巨大，我们就靠着这条皮尺一家子一家子的量，这皮尺也是个东西啊，仔细的人呢，可能也发现了，皮尺一段已经被磨掉了，问题就出在这了，磨断的皮尺我们还继续在用，缺尺少寸的怎么能不把地量错呢，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没有发现，这两天也多亏了王会计心细。所以呢，我想郑重的给大家说一声抱歉”队长说话还是有水平，底下的人都听的也认真。 “接下来呢，我说怎么解决这件事吧。大家看我手里的这条新皮尺，是我让王会计重新买的，明天呢，我们在座的各家各户，由我和王会计亲自重新进行量地。有些人可能会问，那已经登记了的册子上怎么办。这也确实是个问题，登记造册的底子呢确实已经上交了，修改起来也不太容易，但大家放心，量地结束后，一定按照大家最新的结果给大家分地，修改册子的事呢，就等下一次普查登记的时候给大家修改过来，也希望大家能支持和理解我和王会计的苦衷。大家看这样行吗？” 队长说话都不带稿子，讲话的抑扬顿挫也恰到好处，说的下面的人都心服口服，册子上咋登记的关系不大，只要能把地给要回来，这就很好了。 “行，我们听队长的，只要能给我们重新量地，把少的给补回来，我们也没啥说的！”底下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至此呢，这件事也就在队长的斡旋之下就就这么解决，对王德发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结局，虽然挂上了一个工作有疏忽不得力的名号，但总算是有惊无险。王德发自己都佩服自己处理这件事的机智，心里还不断的夸自己，没点这本事，这么多年的会计不白当了嘛。 ------------ 第六章：黎明前的寂静 王德发把自己量地惹的事擦完勾子后，整个人都很精神，截止到现在，就没有在会计工作上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游刃有余、圆滑世故的处理一些事情的能力确实无人能及。 眼下这该忙的也忙完了，本该种冬麦的时候，王德发思来想去把自己家的几亩地承包出去了。从他的角度考虑，主要呢，还有一件大事他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应付，而来年还有没有精力去打理这些地，也就成个问题了。把那几亩地承包出去呢，明年吃的粮食肯定是够了，这样，他应付其他事情也就不用担心了。 “王会计，最近咋不见你家女人啊？”不知道王德发放出去风的街里邻坊问偶尔碰到他也会寒暄问一下。 王德发走在路上最头疼的事就是碰见有人问他女人去哪了，虽然他早就放风说自己女人回娘家照顾丈母娘去了，但总有一些人就是礼貌性的见了就问问。这种礼貌，可以理解为关心，可以理解为找个话茬，也可以理解为是真的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丈母娘腿脚不利索，这不回娘家去照顾去了嘛！”王德发总是很认真的回答，这个回答也值得他认真，他自以为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你女人跑了，你女人跑了！王德发女人跑了。”老万最近遇到王德发倒是敢说，也敢想，在他的嘴里，没有说不出来的事实。但这次他错了，王德发女人没跑，而是躲了起来。 “腿给打折呢，滚！”王德发气的追着老万一顿骂。他最烦的就是看见老万，碰见了，你要是收拾他吧，他是半个疯子，疯言疯语的，你要是不收拾吧，确实把人气的慌。 除了自己正常的会计工作，王德发就是这样一天不厌其烦的解释来解释去的过日子。到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他女人肚子大了，计划生育抓女人的那些人，也不知道。 眼看就要年底了，王德发愁的是今年这个年怎们过，是全家去丈母娘家去，还是冒着风险把女人接回来。过年家里不能没有个女人招呼啊，但思来想去，王德发还是决定既不去他丈母娘家，也不把女人接回来。 这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飘起了雪花，王德发在家里安顿好老两口和两个娃娃，就去集市里买了双份的年货，直奔丈母娘家。他盘算着把肉啊，年货之类的全部都买回去，让他女人在娘家做好，过年的时候他带回去点，也算是能在自己家有个年味了。至于正月里来亲戚能不能招呼的，那都是小事，只要这个孩子是男孩，其他的啥都无所谓的。 中午的时候，雪稍微小点了，王德发大张旗鼓的骑着自行车驮着买好的年货就往山上走。看到的人都夸王会计是个孝顺的人，不仅工作上是一个好会计，生活上也是个好男人啊。送给王德发“名利双收”四个字都不为过。 可是平静的生活表面之下，也有可能就是暗流涌动的波澜。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都没人能说得准，更何况第二天的太阳的升起来能不能看得见也都是个未知数。 骑了一路自行车，王德发看见了近四个月没见的女人，肚子已经明显隆了起来。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这次肯定是个儿子，这肚子形状和王成龙、王来弟当时的形状一看就不一样。 王德发进屋喝了杯热水，整个人暖和了起来，嘘寒问暖之后，也把最近的事和女人聊了聊。这就很罕见了，都说小别胜新婚，这都老夫老妻盼着老来得子的人了，还能坐下来聊会，要知道王德发在自己家里除了“嗯”“啊”，话少的就像家里没他这个女人一样。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来娘家照顾老人的，你就安心的待着，只要孩子生下来之前，不要走漏风声，剩下的事都不是事，怕就怕现在被抓走要了我儿的命啊，你没事也别到处去溜达，就在家呆着。”王德发非常认真的给他女人安顿着。 “能成，我知道了，你腊月二十三过来把煮好的肉，蒸好的馍馍拿回去，给两个娃娃做上一套新衣裳，过年着呢，娃娃高兴。”王德发的女人挺着肚子也嘱咐着王德发。这夫妻两，从来都没有像今天有模有样的沟通过。 王德发给老两口道别之后，在门前简单的说了句“走了”，一脚蹬上他的自行车就回了，要是晚点的话，下过的雪冻住，路上肯定滑着也走不成了。他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脑子里最想知道的答案的就是，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计生办的人会怎么处理他，娃娃出生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强制措施了，命肯定是能保住的，但各种惩罚措施还是有的。 现在超生一个娃娃罚款是两千块，这数目不小，钱的事不是事，他已经准备妥当了，当了这么多年会计，明着的工资，不明着的钱，他还是弄了不少。最担心的是，这会计的工作的会受到什么样程度的影响，是个未知数。最坏的结果就好，这会计职务被摘了，以后他做什么事的话，人不在其位言也轻，就不管事了，手里没实权了，估计连老万都会看他的笑话啊。 这段从丈母娘家回来的路，自打第一次娶女人到现在，走了无数次，没有任何一次比今天这次走的沉重，走的艰难，走的如此心事重重过。而困扰在他心里的问题，也一直没有答案，能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等孩子生出来，或许路也就自然会有了。 日子不就是左脚顶着右脚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过的么，年年难过年年都得过，这个年，是王德发过的最冷清，也最让他提心吊胆的一个年。正月初六的时候，队里的公职人员一起团拜，说团拜其实就是用点费用，大家聚在一起大吃大喝一顿，大小队长、会计、计生办等等，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一年当中，这些明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到底有没有和王德发一样的德性，谁都不说，谁也都心里有本账。 席间就有计生办的人酒过三巡之后透露了点今年的计生政策。王德发挠有兴趣地问：“今年对超生有啥新规定么有啊？”不问倒罢了，这一问还问出问题了。 “王会计啊，我可是听说你女人已经大半年没在家里，你不会又种了个瓜吧？”喝多的这个年轻小伙说道，“我可听说你是想要个儿子快想疯了啊！” 这一问，把王德发吓的够呛，赶忙回话：“没，没，我女人是去照顾丈母娘去了，人老了，腿脚不方便。你可别听那些人胡说，我好歹也是人民公仆嘛，不能知法犯法的。”王德发说这话明显底气不足。 “哈哈哈，王会计，我是喝多了，和你开玩笑呢，你一个二十多年的老会计了，怎么可能超生啊。不过今年的政策确实紧的很，所有公职人员和有工作关系的一旦超生，全都免职，工作是铁定要丢的，没得商量。今年我们的工作不好做啊，还请队长和会计把咱们队的思想工作要做好，只生一个好！”年轻人喝点酒，一壮胆子，二来说话也不会瞻前顾后了。 一席话说的王德发脊背发凉，按照这样的要求，可能他只能往最坏的结果去做以后的打算了。这顿饭王德发没有白吃，让他心里有谱了，打从他决定要这个第三个娃的时候，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只是即将来临，多少让他有点慌张。 王德发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已经会满地跑着玩了，现在还在他女人肚子里的第三个娃，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也不得而知。这可能是王德发这一生最没主意的一段时间，如果是男娃，传宗接代的事解决了，可会计这活是干不成了，还得赔进去一笔罚款；如果是女娃，罚款得交，活得丢，还得落个断子绝孙的下场啊。 现在所有的希望的寄托在他那不争气的女人身上，那肚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未知。王德发如何去应对这黎明前的黑暗，也未知。只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第三个娃的那一声啼哭，一定会改变这个家。 ------------ 第七章：终如愿得贵子 正月里依然天寒地冻，这也是王德发这么多年过的最冷清的一个正月。外面寒风吹着，他坐在屋子里熬着罐罐茶，两个娃娃饿了就吃馍馍，渴了就喝他熬的浓茶。日子一天天的过，王德发掰着手指头每天盘算着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啥时候出来。 一天中午吃完饭，王德发靠在大门边晒着太阳，队里的老阴阳从门前走过，看了看王德发，又环视了一下他家的周围。然后慢通通地走到王德发跟前聊起了天。老阴阳确实在队里像是个能人，知天地、通鬼神，婚丧嫁娶等也都离不开他。 在老人嘴里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老阴阳年轻的时候，有一天他经过现在队长家的门口，队长那时候还在他妈的肚子里。老阴阳就是那么一瞥，然后给队长他妈说这个孩子可了不得呢，将来能当官呢，队长他妈半信半疑。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阴阳都已经进入垂暮之年，现在队长也如他当年所说，既是队长，也是支书，大小也是个官。这件事就给老阴阳奠定了名声，方圆但凡有事要打整的，都来找他。 老阴阳看着王德发，蠕动着自己的嘴巴，慢慢地说：“王会计啊，最近家里有事啊！”王德发听到老阴阳这话，其实并没有那么的惊讶，以老阴阳的眼睛，没啥他不知道的。但是王德发倒是很想知道老阴阳的说道。 “老叔啊，来，来，晌午太阳刚好，来坐会，我看你也走累了！”王德发一边说，一边把老阴阳往大门门槛上扶着坐下。不是王德发小气不让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进屋歇歇，正月的大中午，太阳晒着的地方比屋子里面可是暖和多了。王德发把自己的旱烟袋拿出来，取了一张烟纸给老阴阳卷了一根旱烟，自己拿着那根老烟枪，给烟锅里添了点烟叶子，两个人就坐下边抽着烟，边聊了起来。 “老叔，你是咋看出来家里最近有事的啊？”王德发嘴里嘬了一口烟，边吐边问。 “你家女人好久不见了啊，你家这事和你女人有关，是好事，但也不是好事，祸福相倚。”老阴阳眯着被烟熏的睁不开的眼睛说。还真不能不服阴阳的神奇所在啊。 “王会计，多的我也不能说了，人走的这路啊，一是要对的起自己，二也要对得起别人。处世一辈子，不管在高处，还是在低处，害人之心不可有，断子绝孙的事不能干！”老阴阳的话点到为止，没有多说，要是被人请去看个事情的话，说完这两句话就该收钱了。老阴阳抽着王德发卷的旱烟，舒坦的晒着太阳。 王德发心里服这个阴阳，不仅因为他是长辈，关键是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但要给个明白人的话，通过察言观色，也都能知道个事情的大概。你想，王德发的女人这都快大半年的没见人影了，哪怕就不是个阴阳，可能能猜得到王德发的女人有事。可阴阳厉害的地方就是，他能给出个建议，至于这建议有用还是没用，那都另当别论。 “老叔，你说的对啊，你看我家女人，这去娘家照顾她妈都快多半年了，家里没个女人，我这日子也是窝囊啊。老叔的建议呢，德发也记在心里，能让你老人家说句话，也是我的荣幸了。”王德发客气地说。 “那就好啊，行了，你晒着，我走了！”老阴阳似笑非笑的咳了两声说，烟也抽完了，起身走了。 王德发看着老阴阳的背影，一边琢磨着他刚才的话，一边又掐着手指头算孩子啥时候出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二月二了。王德发带着王成龙和王来弟去街上的理发馆把头发给收拾了下。俩娃闹着要吃豆豆，王德发想了想，回家用推子把自己的头发简单收拾了下，索性就骑着车子，一前一后驮着两个娃就往丈母娘家走。 他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心里比较忐忑，想着会不会最近要生了呢。趁着二月二，带着娃去舅舅家，也能很好的掩人耳目。 要说这大半年最苦的就是王德发女人了，有家回不了，毕竟两个孩子在家待着呢，当母亲的心在孩子身上一点都不为过。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连门也不能出。虽说在娘家，大家也都迁就她，街坊领居不会走漏风声，但偶尔也有外村的人过往，不得不防。 这半年多，王德发的女人憋的慌。看着王德发带着两个女儿过来，她欣喜万分。又是给娃娃满把满把的塞炒好的豌豆，又着急忙慌地准备给他们做吃的。 “我感觉最近可能要生，肚子越来越大，有时候还一阵一阵地疼。”王德发女人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吃臊子面，不紧不慢地给王德发说着话。 “是这，要真是现在疼的话，估计离生也不远了，我回去把队里接生婆驮过来，让她在这多住几天，把孩子生出来再走，也就是多给点钱的事，你看咋样？”王德发吃着面，在咽下去的空档给他女人说着话。 “行呢，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回去了赶紧给带过来，这老三跟我怀成龙和来弟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在肚子里闹腾的很，我觉得应该是个儿子。”王德发女人说。 “看肚子确实没她们两那个时候大，前些日子我碰见队里的老阴阳了，他说咱家有好事，我估摸着他是算到了你会生个儿子。但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没说完。”王德发说。 “老阴阳当然不能说透了，那言外之意肯定就是这孩子一出生，你的会计工作还能不能干了，罚款能不能交上的问题，都是大问题。”王德发女人说。 “行了，就这样，我先回去张罗接生婆的事，尽量让她能早些过来，守着你生出来这个孩子。其他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回了，让俩娃收拾一下赶紧上车子。”王德发起身边走边说。 虽然正月刚出头，但明显王德发在工作上已经不如之前上心了，别人可能发现不了，但队长心里很清楚。刚好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队长，队长的一些寒暄之词让王德发更加抬不起头，这孩子一出生，不仅自己得受牵连，队里的计划生育工作也必定会在全大队里垫底，那队长的脸往哪放，一连串的问题，也是一连串的麻烦。 什么都没有现在去找接生婆守在王德发丈母娘家重要。王德发怀揣着两瓶酒，天麻麻黑的时候就朝接生婆家走。这个活王德发左想右想接生婆会不会答应，计划生育工作组的和大部分接生婆都是有联系的，谁家叫着生孩子，这些消息工作组的门清。 “哟，王会计，这晚上了你咋过来了。到我这来的，可都是叫着去接生的啊，咋得？你家又要生啊？”接生婆是个嘴快的人，说话也不过脑子，王德发一听脸上一股惊悚的表情，莫非这接生婆早就知道自己有三胎了？ “啊呀呀，王会计你看我这嘴，你哪能再生啊，你堂堂一个会计，咋会超生呢！怪我这张嘴，怪我！”接生婆很讨趣的赔着不是。 “我这次来呢，还真是要叫着你去给我家女人接生呢。”王德发明显确认的语气，倒也直接，不拐弯抹角。 “王会计，嫂子去娘家不是照顾她妈，难道是躲计划生育去了？”接生婆问。 “是的，前两个孩子都是你给接生的，你比较熟悉，这次呢，我想叫你提前几天过去守着，你放心，钱我给你按天付，就是希望你能先暂时给我保密，别告诉工作组的，等孩子生出来，啥都好说。”王德发眼睛也不看接生婆，低着头慢通通的说着。 “王会计，你这可是为难我咧，我去哪接生，工作组的都一清二楚啊，即使我不说，我这要几天都不在，纸包不住火的。”接生婆说。 “这你放心，这样吧，你这次呢，就给我这个老会计一个面子，你就说去趟你家远房亲戚，只要孩子哭着出来那一刻，你给我帮的这个忙就算是成了，你看咋样？”王德发还是不紧不慢，略带请求的口吻。 “行呢，王会计，我跟你去一趟，我看还得是晚上走，知道的人越少，这事就越安全，今天是来不及了，要不就明天晚上，你把我驮过去，你看咋样？” “能成，那就明天晚上，天黑我过来接你。我走了，你忙着吧！”王德发转身离开。 二月出头天比之前是暖和了，往回走的这段路上，抬头，满天都是闪着的星星，低头，是坑坑洼洼的路，这路走的就像他这过去的半生，虽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磕磕绊绊却不断，尤其是无后的悲哀让他喘气都感觉带刺。 第二天傍晚，天快要黑的时候，王德发骑着自行车去接生婆家，她正在整理自己要用的工具，还有一大部分在锅里煮着消毒呢。王德发耐心地等着，一切就绪后，两人就朝王德发丈母娘家出发了。 在孩子出来之前这个时间段太敏感，王德发把人放下就匆匆返回了。他给他女人说好了，生了之后就让小舅子亲自过来送个信。 等待的过程是非常的煎熬，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王德发那焦急的心情谁都没法体会，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天、两天，没有啥消息。第三天，也没什么音信。王德发想着到底还能不能生了，第四天他准备要睡觉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德发从炕上跳起来就往大门跑，是小舅子。 “男女？” “男娃！”王德发听了之后话都说不出来，喜极而泣，有后了，王德发终于有后了。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要说这陈规陋习，他不是不明白，但他还是在心里狂喜：“无后为大，我这大事解决了！”至于孩子的出生带来一连串问题，可能已经到了临界点，就等一个爆发的机会了。 ------------ 第八章：半生算计落幕 小舅子带来的消息让王德发非常兴奋，苍天有眼，没有绝了王家的后啊，这算得上他这多半辈子以来最为荣光的时刻了。一晚上王德发没有合眼，除了激动之外，现实的问题就在于，该如何面对目前的实际处境，孩子已经出来了，命算是保住了，可自己的命运恐怕是要交代给这个孩子了。 第二天，太阳依然升起，王德发和昨天不一样的地方，只有他自己清楚，目前还没有人知道自己有了儿子的事，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就传遍了。 说来也奇怪了，除了王德发，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竟然是老万，看着傻乎乎，龇牙咧嘴的老万一大早就拿着自己做的弹弓到川地里打鸟去了。 队里的孩子们都既害怕老万，又喜欢凑在他跟前。老万虽傻，但没有攻击性，孩子们喜欢，喜欢的是他做弹弓和打鸟的技术。弹弓是用自行车的内胎裁成的细条做的，结实耐用。 自从王德发巧立名目占了老万家的地之后，老万这个傻子和王德发就结下梁子了，老万只要弹弓坏了，就偷摸去割王德发的自行车车胎。老万兜里装着他捡来的大小一致的圆石头，走在川里抬头在树杈上找着鸟。 乍暖还寒的二月，鸟都肥嘟嘟的，树上没有树叶遮挡视线，老万眯着自己的眼睛，一弹弓发出去就是一只鸟。每次看着树上的鸟儿自由下坠的时候，他就蹦蹦跳跳的像个孩子一样跑过去把它抓起来。那时候他俨然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往家里走。周围簇拥着看鸟的小孩子，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为什么老万是第一个知道王德发生了儿子呢？说来也是太巧合了，今天他打的一只鸟，不像是麻雀，中了弹弓之后摇摇欲坠之时哀鸣的声音特别向他自己咧着嘴滋滋歪歪地说“儿子”两个字音，老万觉得有意思，回家的路上就咿咿呀呀的学着哼着“儿鸡、儿鸡”。 刚进队里的大路口的时候，就有人调侃的问老万：“儿子，儿子的，你有儿子了啊？”这话问题本身也就是在挑衅一个傻子，可老万不一样，他虽然傻，但还是明白点男女的事，气呼呼的就回答：“不，不，不是，我，会计，会，会计有儿子了！”这可了不得啊，不知道不能胡说，胡说肯定少不了挨打。 老万也是被挑衅的生气，怎奈势单力薄无法反驳，就随口诬陷，就这随口一说，全队上下就传开了。你说老万到底是傻还是不傻啊，胡说的可是真准。 一传十，十传百，老万一句气话被传的活灵活现了。 “王会计的女人不是去照顾她娘去了，是躲计划生育去了！” “生了个儿子吗？” “听说生的特别费劲，差点大人小孩就没了呢！” “呸，还是会计呢，工作队的知道了没啊？占我家的地贼溜的很，罚款罚死他！” 谎言说的人多了，就好像成真了。这话传到了队长耳朵里了。 “王德发，你这狗日的怂，在不在家？”中午刚过队长就披着一身黑皮夹克到了王德发家，门都不敲，气呼呼的就进去问。 “队长，在呢，在呢，你咋还气呼呼的来了？”王德发连忙出门应承着。 “你这个怂，满大街都说你家女人又生了娃？是个男娃，是不是真的？”队长一改平日里和王德发讨论工作的语气，吹胡子瞪眼训斥着说到。 “陈队，你也知道，王家到我这已经两代单传了，不能没有个儿子啊，大家说的没错，我家女人确实是去躲计划生育去了，昨天晚上生了，是个儿子。这事，我愿意接受所有处罚。给队里的添麻烦了！”王德发不敢抬头，也不敢大声说，不过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 “你就是个哈怂，等着处理吧，会计这活，你也干不成了！”队长撂下一句话，往上抖了抖身上的皮夹克，出门就走了。 这事一下子就炸锅了，大家议论纷纷，也明显能感觉到王德发已经在队里被冷落了下来，有一种虎落平阳无人识的感觉。这就是现实，有点实权和位置的时候，人敬你一丈，失势的时候，屁都不是，况且王德发的那些把戏还是有人比较清楚内幕的。 “王会计，恭喜啊，喜得贵子！”走在路上听到这样的话，王德发总是尴尬的一笑就匆匆离开。 下午队里就开了会，王德发没参加，也没让他参加，是计生办工作组的主持的。主管组长是个男的，整个组里只有一个女的。组长最先发言的。 “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就是咱们的同志，超生，这叫什么话？我们到处去抓那些超生的家庭，流产，手术，结扎，现在可好，让人当笑柄了，咱们队工作组工作就是这样做的吗？一个大活人，半年多了不见影，就没人能有所警觉。王德发这是要干啥？这是违法乱纪，这是工作队伍中的败类。今年计划生育的活儿咱们铁定是在整个大队垫底了，就因为王德发这狗日的，奖励大家就别想了，权当今年是义务劳动吧，陈队长，你和王德发共事这么多年，你确定你不知道这么大的事，还是有所隐瞒啊？”毕竟是工作队的会，队长也得听组长的。 “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真是被蒙在鼓里了，要怪也怪我的疏忽，王德发平时工作确实没得说，可谁知道他来了这么一出啊。”队长一听牵连到自己了，赶紧先把自己撇清再说。 “不说那么多废话了，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该怎么处理王德发，首先必须要强调啊，所有的处罚和处理都要顶格做，一个吃国家饭碗的人，做出这样违法乱纪的事，不可饶恕。”组长脸色铁青地说。 “超生罚款的上限是三千，这钱呢，得在三天内交齐了，交齐了才能上户口；其次，陈队长，超生的孩子是不享受队里任何政策的，不能分地，将来也不能统一划分院子，这点呢，你要给王德发做好沟通工作，同时，队里也要严格执行；最后就是他这会计的工作铁定是不能干了，换届的时候另选人吧，对了，还有，王德发和他女人必须到卫生院结扎，从根本上把问题的源泉给切断。”工作组唯一的女同志一板一眼地说。 “我有几点要补充，我觉得除了前面提出来的几条，我们还要做好宣传教育工作，队伍当中出现这样的严重违纪的事情，没法给群众交代，多少人得指着鼻子骂我们，戳我们脊梁骨，我也知道，咱们做计划生育这工作，是夺去了很多无辜的生命，拆散了很多家庭，但这是工作，从长远来说，是对国家有利的。把王德发作为典型，再次普及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从源头上掐断人民公仆中有王德发这样念想的人。”组长还是面无表情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好的呢，组长，那就这样处理吧，罚款和这些处理意见我来和王德发沟通吧。”队长自告奋勇地提出来这事由他来做，一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站位，撇开王德发超生给自己的政治前途带来的影响，二呢，作为并肩工作这么多年的老同事，他也可以借机和王德发做个在工作上的了结。 “行，那就你去和他沟通，沟通好，罚款的钱他有呢吧？这罚款单开了，可得抓紧回款，不能拖着，上头肯定也盯着呢。散会吧。”组长没好气的拿起杯子就走了。 下午的会开完，队长回家吃了点东西，天没黑就去王德发家了。这事还是要尽早的解决，免得后患无穷。 “德发啊，下午队里开了个会，研究讨论了你这超生的问题，处理意见呢也出来了，大家一致让我过来跟你沟通一下。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我们就只能公事公办，你也不要有啥想法。本来工作组的想要顶格处理你，我也是好说歹说才给你从轻处罚的。首先呢，超生罚款是三千。” “咋这么多呢？去年还是两千啊！”王德发急了 “去年是去年，去年罚了两千的，家里的粮食、家具全都被拉走了，家都没了，你家的呢？粮食房房的粮食在呢吧？家具在呢吧？本来工作组下午就要来没收的，我拦住没让来，你是要家被拆空还是多交一千的罚款？”队长激动地说。 “但三千也太多了啊！”王德发抱怨着说。 “罚款三千，其次呢，你和你家女人得在工作组的监督下去卫生院结扎了，以除后患；还有，你这儿子以后队里肯定是不能给分院子，也不能分地，队里的政策或者一些补贴之类的，都不能享受，你做会计这么多年，你也清楚这些规定。最后，会计这工作你干不成了，咱两共事这么多年，你说说你这脑子咋想的？干啥不好非要超生？在制度面前，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好话已经给他们说尽了，同时呢，还得找个机会，你给全队人做一个深刻的反省，以你为典型，再给大家宣传一下计划生育的基本要求。罚款得抓紧凑起给交上去，交晚了影响工作组的工作效率。”队长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了。 所有的结果都是王德发意料之中的结局，饭碗丢了，三千块要命的罚款，当着全队人的反省，这对一个昔日风光无限了二十多年的老会计来说，算得上是一次生命的终结了。 “行呢，队长，这些我都配合，也确实给队里添麻烦了，我也非常感谢你在他们面前给我说的好话，工作呢我尽快进行交接，以后也希望队长看在这么多年工作的份上，多多关照我。”王德发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说过话。 “放心吧，没问题，对了，会计这活呢，是个技术活，你要是有好人选的话，给我物色一个。”队长说这话的时候，是以一种企盼的、没有责备之意的眼神看着王德发的。 王德发捕捉到了这微妙的眼神，他明白呢。俗话说，关键的位置得有关键的人，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 天还是同样的天，人还是那些人，超生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王德发有得有失，孩子的事就算了了，女人和儿子也都接回来了。罚款的钱，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总之他交了。 唯一不同的是，感觉好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他，大家想理了就理，不想理就跟看不见一样。到底是生活的舞台成就了人，还是人成就了舞台？虎落平阳被犬欺，人若失势又算啥？ ------------ 第九章：二十年再从头 当任何事水落石出的时候，也就褪去了原有的神秘感。人总是活在矛盾中，没有的时候想极力拥有，拥有的时候也可能悔不当初。王德发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开始会去权衡利弊了，而不像当初那么执着于为了一个儿子，代价有点大，官丢了、财散了，以后也没着落了。 患得患失的王德发没有急着把女人和儿子接回来，这几天他什么都不想干，当然也没什么可干的了。自己一个人一烟锅一烟锅的抽着。王成龙和王来弟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让王德发不胜其烦，一看到就吼着俩娃出去玩，别烦他。 不过两个姑娘的身影倒是提醒了王德发，儿子得有个名字啊。老大王成龙的名字，被王成龙的出生闹成笑话了；老二王来弟的名字是成功的，确实如王德发所愿，来了个带把的。 老大、老二的名字都是在没出生前就起好的，王德发想过给王成龙改个名字，但他没有这么做，活了大半辈子，老阴阳的一套说辞他还是懂的，改名如改命啊。既然打在娘胎里就起好的名字，那就叫着吧，无非就是听着是个男娃的名而已。但这出生没几天的老三就不一样了，搭进去了太多的精力和财力得了这么个儿子，名字岂能儿戏啊。 起名成了王德发去接女人和儿子回家前最主要的活儿。到底给起个啥名呢，这起名也是个技术活，比如他自己的名字，他爹告诉他就是希望王德发是一个德高望重，还能带着王家发家致富的人。一想起自己这名字，王德发现在就头疼，德高望重被投机取巧取代了，发家致富被倾家荡产取代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都开始思考男娃和女娃到底有啥区别。 老三太金贵了，太值钱了，三千块啊，还葬送了一条自己敛财的门路，这个孩子生的，确实够贵的。想到这，王德发突然放下嘴里叼着的烟嘴，大喊一声：“就叫王贵生，富贵一生，也让这娃以后记着，他这条命啊，贵！”王成龙、王来弟、王贵生，三个娃当中，委屈了老大，苦了老二，便宜了老三。 天气还没彻底转暖，王德发这个人吧，有一点让人非常佩服，就是对自己家人，确实关爱备至。虽然已经不是会计了，在队里来回走动大家还都是非常客气的嘘寒问暖打个招呼。 曾经和王德发有过纠结的好事者呢，见了他就故作声张的说：“王会计啊，儿子还没接回来啊？”，把“会计”两个字声音提的很高。曾经从王德发手里得过小恩小惠的人呢，知道“会计”两个字在王德发眼里现在是个刺，大都是问：“老王，儿子乖着呢吧？咋还没接回来啊？”王德发的回答都是：“天冷，路上风大，等女人月子坐完了就接回来！”看见了吧，人就是这个样子，再一无是处的人，也都有让人钦佩的一面啊。 在女人坐月子的这段时间，王德发的日常生活就是安顿好家里的几张嘴，然后就骑着自行车往丈母娘家跑。两点一线之间坚持了快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天早上，王德发把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从柜子里拿出只有正式场合的才穿的藏蓝色中山装，给两个娃娃也打扮了一下，坐在家里等着他昨天就联系好的三轮车来，然后一起去接女人和儿子。等的太阳都快当空照了，还听不见三轮车的声音。 王德发气的在屋子里转圈圈。队里没几个会开三轮车，也没几辆三轮车，农忙的时候大家有要用的就租，农闲的时候，这几辆三轮车就在车筐上加个斗篷，停在大队，做拉人上县城的买卖。这要是放在以前，会计用个三轮车，那几个开三轮的都是上赶着不要钱屁颠屁颠的给帮忙。 人走茶凉啊，昨天王德发去找三轮，不说帮忙了，还都嫌路不好走，这也就算了，还单程一次五块钱，来回十元钱，什么世道嘛。 外面传来了“嘣，嘣，嘣”的三轮车声音，都已经快中午了。开三轮的是队里的一个小年轻，停好后忙陪着不是：“王会计，有个急着上县的，特别急，我就给先拉上去了，有点晚了，不过接娃娃这会刚好，中午了路上也不冷！”王德发白了一眼，觉得说的也有道理，没过多计较，把准备好的被褥抱到三轮车上铺好，两个娃娃也带上一起坐坐车。 一路上非常顺利。回来一进队里的路口，看见的人都忙着给这个曾经的会计的道喜：“恭喜啊，过百天的时候可得吱呼我们一声啊！”“没问题，没问题，到时候大家都去家里吃席！” 孩子和女人一接回来，整个家里都多了点热气了，王贵生滋滋哇哇的哭声，王成龙和王来弟的打闹声，关键还有，王德发和女人的拌嘴声。 原因很简单，天气一天天转暖，眼看着粮食房房里的麦子越来越少了，眼看着地里的活也能动手了，眼看着一家子的嘴都难糊住了，两个人能不拌嘴嘛。 没了会计工作的收入，以前看起来不是问题的事，现在全都是问题事。王德发这近二十多年干着会计，铁锹都没怎么摸过，更别指望他能下地干活了，会干不会干是一回事，能不能干的动都是个问题。 王德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丢了会计活，要是能早知道，以他老谋深算的能力，早都安排的妥妥的了。狡兔还有三窟呢，王德发后悔自己咋就没留一手。 在现实这个问题上，不管是谁，都得硬着头皮找出个答案，哪怕是错，都无法逃避。养家糊口对现在的王德发来说，是个问题，没法逃避，无处可逃。 家里就四亩地，王德发女人一个人都能应付过来，可这四亩地也就只能解决个糊嘴的问题。想当年，王德发把这个四块最肥、位置最好的地弄到自己家都觉得有点多。 十年前队里在河滩上开垦的沙地要给大家承包的时候，王德发女人说承包上一块，每年给队里的租子也不多，王德发把女人一顿训斥，觉得承包那沙地干啥，给自己丢人。现在呢，他恨不得把那片沙地都承包下来。 一想起这个承包的事，王德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后山的那片野杏林，队里一直想找个人给管着，象征性的给队里交点租子就行，但一直都没人接手。 后山离队里不远，但隔着一条小河，而且山根下也根本没人，承包下来恐怕连租子钱都弄不回来啊。但王德发觉得这是个机会，一来野杏林的投入少，二来季节性强，不是太累，摘杏子的活比下地的活儿要简单多了。王德发决定要把野杏林承包下来。 王贵生快要过百天了，王德发准备了瓶酒去队长家，一来邀请队长来参加儿子的百天，二来呢，把承包后山野杏林的事看能不能沟通下来。 “陈队，你看，家里老三后天百天，你要是时间方便的话，到时候过来，捧个场，说两句！”王德发说。 “后天是吧，没问题，我一定去！”队长爽快地答应了。 “德发啊，前面给你说的事，你给我办的咋样了啊？”队长问。 “啊？啥事啊？”王德发有点懵。 “不给你说了，你走了，给我好好物色一个可靠的会计人选，其实呢，我是想着我们继续搭档，可你也知道，现在的政策就是这样。”队长说。 “哦，这事啊，记着呢，给你物色着呢，队里识文断字的人本来就不多，我到觉得队里老阴阳家的老二可以胜任的，都念到初中了，人也精干，年轻，能帮你分担一点工作上的压力的。”王德发说。 “行吧，我也观察观察，你还有啥事吗？没啥事我就出去溜达去了。”队长问道。 “是这，陈队，还真有一件事，跟你沟通一下。你看现在我这会计也干不成了，可家里不能没饭吃啊，我最近思来想去，想把队里后山上的野杏林给承包下来，六七月杏子下来的时候多少贴补点家用，你看合适不？”王德发说。 “后山的野杏林？都说承包好几年了，没人弄，你想承包不是不行，就怕是让你没得赚啊。”队长说。 “你看我这抓笔的手也干不了其他的活，杏子嘛，开花结果摘了就可以卖，也简单。”王德发说 “行吧，那就给你承包了，闲放也是放着，给队里的租金呢，就少点，象征性给点就行了，这两天你忙你儿子的百天，忙完过来签个合同，你就弄去吧。”队长说。 “行，么麻达，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后天队长一定过来啊！给你备着好酒好菜呢。”王德发边往出走边说。 这事基本就成了，王德发呢，承包杏林也确实不亏，算是一条谋生的路。想想这二十年，现如今再从头开始，也不是个坏事，况且明天的太阳升起来发生什么谁知道啊，倒是有一句话得记着：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 第十章：一铁锹改命运 王贵生的百天过的非常隆重，这对已经因为超生而罚的家底朝天的王德发来说，几乎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但隆重对王德发来说是必要的，至少从心理上来说，他满足了自己想要个儿子的虚荣，也满足了他在所有人心中为了儿子不惜一切的形象。 百天上来的人熙熙攘攘，老态龙钟的老阴阳被他家的老二搀着慢悠悠的也来了。老二带着自己的爹来是有私心的，队长在王德发推荐了这个老二之后呢，也和他聊了聊当会计的事，得知是王德发举荐的，就心生谢意。孩子百天呢，都想图个长命百岁、健健康康，来个老阴阳给看看，打整打整，谁家都是愿意的。 王德发看到老二带着他爹来了，喜出望外。席间就把王贵生的生辰八字给了老阴阳，让给算算，老二在旁边也撺掇着他爹这忙得给帮，王德发可是举荐了自己当会计啊，这命有可能会因为王德发的举荐就彻底改了。 老阴阳吃也吃不动、喝也喝不下，拿着自己的烟嘴咂两嘴烟，慢吞吞地的给王德发说：“德发啊，这个孩子命贵，但也命薄啊！” 王德发听到这话就紧张了起来，命贵是真的贵啊，这王德发心里也清楚，可这命薄咋说？ “老叔，你给我说说，给我说说！”“走正道，干人事！”老阴阳多一个字都不说，就留了这六个字给王德发，然后就起身就往门外走。 吵吵闹闹的院子里，王德发看着老阴阳的背影，郁闷的思考着这六个字，阴阳点到的话，他自己如果不明白，旁人也都明白不便多问，这是规矩，也是阴阳这份职业的职业道德。 这六个字也就成了王德发的心病，他天天琢磨，咋琢磨咋都联系不到王贵生命薄和“走正道、干人事”有什么联系。 走正道，王德发虽然耍过一些手段，谋过一些私利，但也无可厚非，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违法乱纪的事这辈子他也就干了超生这一件，也妥善处理了；干人事，王德发干的事都是人事，不是人干的事大家也被他蒙在鼓励不得而知。所以呢，最后王德发唯一给自己的解释就是老阴阳在勉励自己而已。 时令已到春耕，队里各家各户也都开始在自家的几亩地里挖光阴了。王德发家呢，就简单的多了，四亩良田是王德发女人忙活着，三个娃娃撇给已经年迈的两个老人照看着。 王德发自从承包下队里后山的杏林之后，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这片杏林很长时间没人打理，结不结果都是看天，王德发可能是会计的活干久了，做事就是容易较真、计较。 他先是把整个杏林周围围了起来，随后又自己打了三千块土块，准备在杏林中间修个小房子，等六月份的杏子成熟的时候就住在里面，看着杏园不被人偷。这一切王德发都规划的挺好。 一个晌午，老阴阳家的老二来找王德发，还拿着两瓶好酒。王德发也知道他这次来意为何，新会计现在就是这个老二，来登门拜谢了。 “王叔，这事呢得好好感谢你啊，这字我虽识几个，可会计的活儿以后有啥不懂的，你还得提点提点我！”老二毕恭毕敬的说。 “没啥，你年轻，又是队里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这活你比我能干，再说，你家老爷子大大小小的事都给队里看，你当这个会计，大家也服，你跟着队长就好好的干。队里要有啥好事第一时间想着我，我就谢天谢地了！”王德发说。 “那必须的，有啥利好政策啊，我第一时间想着王叔你。”老二这会计没当几天，拍马匹的功夫了得啊。 “那就好，叔信得过你！我还真有个事，得让你帮个忙。”王德发也没客气。 “叔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能力有限帮不上的，我想办法也给你办了。”老二说。 “是这，我不是把后山的杏林给承包了嘛，我想着在那片林子里修个房房，以后杏子下来了，好有个窝看着别被人偷了，修房子的土块我已经打好了，你看能找几个年轻人帮我盖个顶不，我这一个人可能不太行。”王德发说。 “我还以为啥大事呢，么麻达，我给你找几个人，一个园子房房，一两天就给你弄起来了。”老二说。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越快越好，你回去从你们家老爷子那给我问个日子，看啥时候比较合适，就啥时候开始。”王德发说。 “行，么麻达，这还不简单的事啊！我这就回去给你办，日子选最近的，人我来联系，你就等我信儿。”老儿边说边起身往外走。 “那就麻烦你了！”王德发非常客气。 后山上这片杏林主要的问题就是树太老，而且因为山坡存不住水，非常的干。山根脚下就是小河，这几天王德发就有事没事用扁担往山上挑水，一来是为修房房和泥做准备，二来呢给那些迟迟还没有发芽的杏树浇浇水。王德发虽说不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但吃起苦、较起劲来没人能比，往山上挑水这活，目前王德发是全队第一个干的人。 老二问的日子还没消息，王德发就做做修房子的准备工作。山是个斜坡，这要修个房子还得把山坡整理出来一块平地。王德发每天和自己女人一起出门，只是方向不同，有时候回来的比他女人还晚。他女人倒是挺欣慰，至少这男人闲不住啊。 王德发看好的位置在杏林最中间，前后左右都能看到整片林子，坐南朝北，四面墙到时候各留一个小窗户。王德发一铁锹一铁锹平整着山坡，不到两天的功夫，半边山坡就被削出来了一个后墙背的地方，一切就绪，就等老二问的日子和叫的人来帮忙了。 老二对王德发的知遇之恩感激涕零，答应的事也不敢怠慢。老二问老爷子给选个能动土的好日子，这老爷子非要问是干什么，出于无奈，老二就全盘给说了。 日子老阴阳给了，本月初六可以动土，但是一说到这事，老阴阳总是摇着头说：‘要遭报应啊，要遭报应啊！’老二被这话弄糊涂了，但也没想太多，这老爷子嘴里说的话，听不懂是正常的，听懂了就麻烦了。 日子一定，老二就直奔王德发家。初六就在后天，时间还是挺紧的，好在王德发的准备工作基本完事了。老二找的人也都提前说好了，给王德发说完日子之后，他就急匆匆给自己那几个兄弟通知时间去了。 初六这天王德发和老二带的三个人，一行五人早早就上了后山。材料都是准备好的，五个人就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王德发主要是和泥，一边挖土，一边和着麦秆和水搅和着。 老二带着他三个兄弟在砌墙，年轻人干活还是利索。立起来的老木门不到半上午就已经被三面墙成功的围住了。后山离队里还是有点距离的，王德发给年轻人带了干粮和水，中午就将就着吃了点。 下午起墙的泥可能不太够，王德发趁着年轻人歇着的时候，又去挖土去了。黄土高原的土质疏松，挖起来也不费劲。王德发一铁锹一铁锹的挖着。挖土有技巧，抬起铁锹的瞬间入土之前一定要使劲，这样铁锹入土入的深，然后利用杠杆原理，在铁锹棒的头头上使劲一压，轻松一铁锹土就出来了。 机械式的动作本没什么可说的，但王德发的铁锹突然在入土的时候“砰”的一声，遇到石头了，他把铁锹抽出来一看，铁锹已经一分为二了，从中间向两边咧出了个豁口。王德发心疼自己的铁锹，这石头不挖出来，还会磕铁锹。 土坑挖的也不深，王德发顺势去找石头在哪，可挖出来的不是石头。王德发愣住了，是一个三脚樽，应该是青铜的，上面深绿色的锈迹斑斑，这玩意不是近代的东西啊。王德发看了看休息的几个年轻人，又看了看这一铁锹挖出来的物件，悄悄地把它放在了一棵杏树背后。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房子的四面墙已经差不多了，明天上个梁封个顶这活也就结束了，王德发把他们打发走以后，急匆匆拿起三脚樽就往回走，一晚上他都惦记着这个事。前几年他干会计的时候，还能看到县里下发的一些公函，其中就有各乡镇大队偶有老物件出土的例子，后经过县文物局鉴定还都是有年代的文物了。慢慢地有些人发现了也不说，悄悄地就找人能弄成钱花。 一想到这些，王德发心里一下就乱了阵脚，这个三脚樽到底是哪个朝代的物件，值不值钱？要是值钱的话，到哪去换钱？一铁锹就挖出来了老物件，那继续挖还有没有？这些问题都是彻底把王德发击溃了，他越想，疑问就越多，他虽然不懂文物，但他知道要是碰到个真家伙，一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明天把房子先封顶，然后再做三脚樽的文章。而此时此刻，王德发或许早已忘记，或者压根就没想到老阴阳说的那句“走正道、干人事”。这一铁锹下去，到底让王德发变成什么样的人，只有王德发自己心里清楚。 ------------ 第十一章：铤而走险盗墓 王德发在老二的协助下，后山杏林的房房是落成了。现在他心头的一块病就是那个三脚樽了。早有老人说全村坐落的这个地方是块风水宝地，曾经是是一支少数民族紫禁城的城中心，偶尔会出土一些物件，最后都杳无音讯了。 细看全村所在的这个镇子，东西都有山，山下有河流，一条大河，一条小河，镇子就坐落在两山两河中间，符合老祖宗依山傍水而居的观念。相传，伏羲的出生地也离镇子不远，总的来说，人文环境还是很浓郁的，随着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人已经不是简单的被拴在土地上了，也开始一些破土动工的建设，逐渐浮出水面的老物件也就多了起来。 王德发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手里的三脚樽肯定是个宝贝。他夜不能寐、日不劳作，一门心思的就想把这件事给整明白了。大队里有一个玩古董的，但此人可能不太靠谱，据说自从他玩了古董后，有一年突然就失去了左胳膊和右腿，现在全装的是假肢，至于什么原因，谁都只能靠猜测。王德发还是想的透彻，出现这样的事情，说明这个活不简单，危险着呢，弄不好是要丢了性命的。 咋办？王德发思考再三，觉得，暂时越少人知道越好，其次，得找一个互相不认识的，但又懂点古董的人了解一下，先最大程度把这个事情的传播面减小。 王德发准备进趟县城。 一大早，天还麻麻亮，王德发在家熬着罐罐茶吃着馒头，给他女人说：“今天我要进趟县城，啥时候回来还不一定，你在家操着点心。” “上县城干啥？时间再晚，也得回来。”女人说。 “你别管，在家看好娃就行，我办完事就回来。”王德发说。 茶喝完，王德发去粮食房房里把藏在麦子里面的三脚樽拿出来，拿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破棉袄严严实实的包好，就往大队上县城的三轮车那地方走。 一路上王德发就怕别人问干啥去或者包的严严实实的是什么东西，不过一大早人也不多，王德发的保密工作做的还是可以的。 路上颠簸了大概一个小时，王德发进城了。县城就是县城，人气也明显旺的多，王德发有目标，重点盯着那些古玩字画店。 大早上的，县城的街道人也不是很多，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抱着破棉袄包裹的东西，东张西望地游荡着。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特别想知道能发生什么。 倒是遇见了好几个古玩字画店，但都还没开门，王德发顺着县城主干道就一直走着，在一个十字路口处正好有一家古玩店里出来一个人倒茶罐罐里的茶叶，两人正好碰头照了个面。倒茶叶的老板瞥了一眼王德发的样子就知道个大概了。 “老哥，进屋坐坐吧。” “行呢！” “老哥看着不像是县城的人啊。” “不是城里人，进城来转转。” “你这包的严实的是个啥东西啊？” “你这能不能帮我看个东西啊？” “可以啊，我这不就是专门看东西的地方嘛，你这破棉袄包着的是个啥东西啊，拿出来瞧瞧。”老板说。 王德发看了看店里，全都是奇形怪状的各种文玩，心想这必定也是个专门做生意的，问题应该不大。 “行呢，我倒真有个老物件，你帮我给看看，是个啥东西，值不值钱。”王德发边说边把自己的三脚樽拿出来。 老板看着王德发的东西，心里大喜，但仔细看他明显是把这种喜出望外的情绪给抑制住了。这三脚樽虽然年代久远，可放在桌子上稳稳当当的，精气神尚在，巧妙的设计完全将上面已经发绿的铜锈给比下去了。 王德发看着老板拿着放大镜在三脚樽前左看看、右看看，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心里还挺着急的。 “老哥，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啊？”老板放下放大镜问王德发。 “这个嘛，就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手里缺钱，就想拿出来看看是个啥东西。”王德发没有说实话。 “是这样啊，不过我看这可不像是祖上传下来的啊，这三脚樽的铜锈，看起来出土时间可不长啊。没事，你不说我也不问，这应该是汉墓里的陪葬品，你看这精美的造型，墓主人可能不一般，至少还有其它的陪葬品啊。”老板试探性地问王德发。 “那你帮我看看，这个东西值钱不？”王德发问。 “你这件东西，如果要出手的话，我要，一千！你看卖不？”老板说。 王德发傻眼了，一千块钱啊，一铁锹挖出来的这玩意这么值钱啊，这要是挖个三铁锹，超生罚掉的三千块钱就到手了啊。一千块钱是什么概念，举个例子吧，王德发干着会计的时候，自己家的年收入都还没有这么多，王贵生超生罚掉的三千块钱，几乎是王德发这十几年辛辛苦苦攒起来。 “卖，你要觉得合适，就一千块钱卖给你。”王德发毫不犹豫地说。 “行，老哥，我就收了，不过啊，我想给你加五百，一千五，就只有一个不情之请，以后老哥要是有什么东西，第一时间想着我，咋样？”老板说。 王德发是彻底被弄懵了，这老物件的价格都是几百几百的涨吗？老板这价格也给的够豪爽啊。一个三脚樽，一千五，这县城进的值啊。 “这么麻达，有啥东西我第一个来你店里。”王德发果断地说。 “老哥，具体你这东西哪来的，你不说我也不追问，但我告诉你，以我的判断，这东西出来的地方，周围肯定还有物件，你要是再能碰到，或者有的话一定卖给我，特别是玉器。”老板说。 “能成，如果有的话，我跟你合作，全都给你，但我就一个要求，必须得当场把钱结清了。”王德发说。 “没问题，给，这个三脚樽的一千五你拿着，东西就是我的了，下次进城，也记得来找我啊。” “行，行，没问题。”王德发一边用食指蘸着嘴皮的唾沫数着钱，一遍回答。 “好呢，钱没问题，那我就先走了啊，你忙吧。”王德发起身离开，在店外和老板简单说了两句，揣着一千五百元就往回走。 走了一路，王德发想了一路，越想老板的话，越兴奋。尤其是老板那句周围可能还有其他物件这个提醒，让王德发激动不已。这个老板他不认识，会不会跟踪到自己的杏林里，王德发一路还下意识的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着他。如果真像这个老板说的那样，那这片后山的杏林可就是个聚宝盆啊。回家的这一路，王德发下定了一个决心：在三脚樽出土的地方继续挖。 人只要贪念起，就万念起了。从县城回到镇上之后，王德发从集市上买了点肉，买了一瓶酒，回家扔给女人让做些好的。 “咋的了今天上了趟县城富裕了吗？”王德发女人问。 “没啥，但以后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你可是个老会计啊，违法乱纪、断子绝孙的事你可不能做啊！吃香的喝辣的我不稀罕。”王德发的女人说。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收拾饭去，今儿我得喝两杯。” 酒足饭饱之后，王德发扛着铁锹就往后山走。酒壮怂人胆，王德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在挖老祖宗坟的这条路上了。镇上零星的有人挖出来过宝贝，到镇子上走一圈，凡是能修的起砖瓦房的，十之八九都是有过宝贝的人家，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但挖祖先坟这件事是实打实的断子绝孙的事，不能干，也不应该干，可钱是万能的啊，有钱不赚天诛地灭呢。王德发算不上是最早一批有盗墓想法的人，但他现在的行为，可能会掀起一阵盗墓热潮。 到了杏林之后，王德发先是绕着自己承包的这片杏林转了一圈，看了又看，看不出有个啥特别的。最后他停在了那个被三脚樽挖出来的地方，修房子取土挖出来的一个深坑，跳下去都到了腰上了。王德发趁着酒劲，就开始挖了，越挖越深，每一次铁锹碰到石头，王德发都心里一个趔趄，担心碰坏了挖出来的宝贝。可就这么挖着却再没挖出来过什么东西， 王德发失望的坐在自己挖的坑底，一个土坑，都快有他一人深了，坑里就勉强让他能原地转圈圈，此时此刻的他，像极了自己给自己挖墓坑的人。王德发想着老板的话，这周围可能还有其他的陪葬品啊，突然他就醒悟了一件事，坑挖了这么深，早都超过了三脚樽出土的地方，瞧瞧他这脑子，就想着往深处挖，咋没想着往周围挖啊。 着了魔的王德发，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开始围着深坑周边挖，挖出来最多的是麻钱，锈迹斑斑，上面的字也不认识，好多个都被他的铁锹一分为二了。麻钱越来越多，王德发也觉得可能要有东西出来了，手底下的劲也慢慢的小了点，生怕一不小心把不知道的宝贝给破坏了。 挖了半下午，天都快黑了，王德发都没有察觉，这时候新上任的会计，老阴阳家的老二，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吓了王德发一跳，老二说：“老会计，快回去，王贵生从床上掉下来了，嫂子让你赶紧回去看看呢！” 王德发扔下铁锹，从坑里往上跳，还没跳出来，老二拉了一把才上来，一路小跑就往家的方向奔去。 ------------ 第十二章：人在做天在看 王德发回到家里，女人抱着王贵生，在屋子里转着、哄着，王贵生已经不哭了，过了从炕上摔下来的那股子疼劲了。 王德发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骂，女人也毫不示弱，嫌王德发一天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三个娃娃好像就是给自己生的一样的，成了她一个人的孩子。王德发气急败坏，从柜子里把一千元崭新的票子拿出来，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说了句：“缺你吃？缺你喝了，一个娃娃看不好？” 冷静了一会之后，王德发才开始问起王贵生咋摔的。 “娃娃在炕上，我在厨房收拾饭，成龙和来弟在屋子里玩着，看着小的，然后，然后贵生就从炕上摔下来了，刚摔下来疼的都不会哭了，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的缓过来，看着也没啥毛病。”王德发女人低声说着。 “我王德发就这一个儿子，即使现在我会计干不了，但也不可能让你们饿肚子，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我儿子给看好了，再摔一次，我就把你摔了。”王德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饭收拾好了没，忙了一天，饿的不行了。” “好了，你先把娃娃看着，我去把饭端过来。” 王德发抱着王贵生，在娃娃脑袋上仔细看着，没摔破，起了个包，现在也不哭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吃完饭，王德发早早的就准备上炕睡觉了，这一天是他最忙也最累的一天。三脚樽的事对王德发来说，是一个能来钱的快路子，但下午挖了那么长时间，只出来了些麻钱，其他什么物件也没见，这让王德发有点失望。 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王德发都在自己承包的这片杏林里挖光阴，但收效甚微，他就像一个无头苍蝇一下，在整片林子里东挖挖，西挖挖。两个多月，王德发没有任何收获，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承包的杏林，杏子收成好才有好收入，树叶都已经开始成形了，用不了多久这一片林子就杏花的海洋。 人的心在哪，事就成在哪。日出出门，日落而归的王德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方法不对，能出土那么值钱的三脚樽，怎么就连续几个月啥东西都没呢？不怕一时兴起盗墓的，就怕盗墓的坚持不懈。王德发觉得自己是对挖宝贝一无所知，根本不懂老祖宗怎么想的，肯定就找不到老祖宗的墓。 他开始研究，最好的途径就是县志。县志里有全县详细的介绍，历史文化等等，王德发希望从这些文字的记载中找出点蛛丝马迹。从老人嘴里口口相传的历史，王德发多少是了解的，如果说之前他不相信这些，三脚樽的事让他对此深信不疑了。 当然也有传说，谁谁家挖出来了金子，房子一夜之间修的一家比一家富丽堂皇。王德发想了想这些年的情况，挖没挖出金子的确没法考究，但是确实有几户人家突然暴富，毫无道理，想都想不明白。 王德发看县志，虽然字看得懂，但是看不出来个一二三来，着实让他头疼。老祖宗埋自己到底怎么埋的啊？一到杏园里王德发就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队里一个老人死了，请老阴阳给看个坟，王德发才醒然大悟。对啊，阴阳这个技术行当已经流传了成百上千年，精髓的内容是融会贯通，古来有之的啊，何不问问队里老阴阳呢?他老人家肯定能看得出来这片杏林的风水，老祖宗选择是坐南朝北还是什么想法，看一眼估计他心里就有数了。 王德发还不能太贸然的去找老阴阳，那样目的性太强了，思来想去，他去找了阴阳家老二。 “老二啊，今天来找你，有个事想让你帮帮忙。”王德发没有去家里找老二，直接去队里的办公室，会计的一间房子里挺安静的，也没啥人，他就直接问了起来。 “啥事，老哥，你说!我能办的铁定给你搞定了。”老二说。 “是这，上次你不是帮我在后山杏林里修了个房房嘛，这不最近我家就一直不太顺，先是我家王贵生从炕上摔下来了，接着你也可能知道了，往年这杏林虽没人管，那都活的好好的，今年都这会了，好几棵树都纹丝不动，看样子是要死了。我就寻思着是不是修房子动土的事可能惊动了土地，想让你给你家老爷子说说，帮我去杏林看看，或者给打整打整，给个方子看能不能补救一下。”王德发一板一眼的说。 “这事啊，这还算个啥事啊，我回去问问老爷子。”老二说。 “行，你看这些杏林呢，我也想着今年给家里贴补点，准备给树周围松松土，施施肥，可接连家中有异像，不敢轻举妄动，你就主要问问哪些地方能动土，哪些地方不能动，我就心里有数了。”王德发诚恳的说。 之所以说王德发很诚恳，主要就是他确实会说话，这样的人，在任何地方干事都能游刃有余。一旦知道哪地方能动土，哪地方不能动土，王德发就知道该从哪挖了。阴阳说不能动的地方，那肯定是有东西的地方啊。 这个老二呢，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知道自己的会计工作咋来的，所以也非常操心王德发交代的事情。回家之后趁着吃饭的时间，和老爷子就聊了起来。 “老爷子啊，有个事呢，你还得给儿帮帮忙啊！”老二说。 老阴阳都上了一把年纪，反应也慢，慢吞吞的说：“咋了吗？” “就是之前的老会计，王德发，王会计，把队里后山的杏林承包了，最近在打理林子的时候，老觉得家中有异像，你能不能给看看，或者指点指点。”老二是按照王德发的原话说的。 “家中有异像，怕是有人动了歪脑子啊。”老阴阳没好气地说。 “什么歪脑子啊，王会计也是为了有个儿子才丢了头上的帽子，承包杏林也是为了能养家糊口嘛。”老二说。 “天知、地知、他知啊。后山杏林那片林子正对着西面的山，早上第一缕阳光照射的地方和晚上最后一缕阳光照射的地方，不能动，这是规矩。你要是见着他啊，一定嘱咐一句，但行好事，不能亏先人。”老阴阳肚子里跟明镜一样，只不过说的含蓄罢了，但老二就听不懂。 王德发交代的事办妥了，老二晚上就去了一趟王德发家。王德发看见老二过来，心里知道已经有答案了 “老哥，你给说的事我问我家老爷子了，那片林子啊，确实有些地方不能动，早上太阳升起来第一缕阳光照射的地方不能动，晚上太阳落山之前最后一缕阳光照射的地方不能动。我估摸着可能就是我们修房房把这两个地方给动了。老爷子还说，但行好事，不能亏先人。”老二一口气把要说的劝说了。 “嗯，你家老爷子果然透彻啊，行，那我就知道了，我明天去观察一下这两地方在哪，实在不行，我就上几炷香，祷告祷告。把你麻烦的跑一趟，就谢谢你了。” “这有啥，又不是什么难事，以后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你对我的知遇之恩，我咋报都不为过。你们早点歇着，我就回去了。” “行嘞，你也回吧，天黑路上注意安全。”王德发一遍陪着老二走出院子，一遍好心的嘱咐着老二。 王德发心里现在是彻底明白了，这么多天，挖不出来个东西，果然就是位置不对，老祖宗是真会选地方啊，太阳东面升起来第一缕阳光，西面落下去的最后一缕阳光，风水宝地啊。王德发激动的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德发踩着微弱的月光就往后山杏林快步走去。虽已天气转暖，早晚的温差还是挺大的。时间把握的刚好，到了林子后，太阳还没出来。王德发站在半山腰，看着被早晨薄薄朦胧雾气笼罩的村子，耐心地等着太阳升起来。 王德发聚精会神的盯着山头，太阳大概出来的位置他知道，关键是在那一瞬间，照在了哪。已经能看见东面的一点红色了，没过几分钟，太阳露出了少半个，但还是照不到山上的斜坡。没过一会，太阳稍高了一点之后，确实在后山上照出了一片地。王德发瞥了一眼，离他挖出三脚樽的地方不远，离最近他到处挖的范围就一步之遥。 王德发明白了，彻底的懂了。他拿起铁锹，就开始在刚才阳光照射的地方挖了起来，他有预感这次肯定能有所收获。 被一千五百块钱冲昏了头的王德发，已经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人虽疯狂，但脚下踩下去的铁锹却没那么野蛮，他怕毁了挖出来的宝贝。王德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挖墓，在自己承包的林子里，想咋挖就咋挖。 在挖了有半人深的深坑里，开始陆续出现一些东西了，青砖、瓦当等等，但都不是他想要的，城里古玩店的老板明显希望能有点玉器啊。就在他想这件的事的时候，铁锹又碰到硬东西了，王德发蹲下用手开始刨。 又是一件三脚樽，王德发喜出望外，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传统观念就是成双成对嘛，这个三脚樽拿出来的时候，和铁锹碰在一起的地方已经被碰了个豁口，就这一个豁口，就能少卖个价钱，他开始用除草用的小铲子仔细的挖了起来。 陆陆续续的东西也都出来，其中有一块玉，方方正正的，中间是镂空的图案，差点就被王德发一铲子给一分为二了。 这半早上王德发没有徒劳，他看了看挖出来的宝贝，寻思着按照上次三脚樽的价格，这次至少能有个三四千。他不是个贪婪的人，体力也让他贪婪不起来。把所有挖出来的宝贝裹在自己的布袋子里，就早早回家了，有收获了，他想让自己也稍微歇会，至于晚上最后一缕阳光照射的地方，现在不急，毕竟一天也挖不完啊。 远远的还没进家门，王德发就听见王贵生在屋子嚎啕大哭，这个娃娃自从上次摔了以后，顿不顿就开始哭，一天能哭十几回，哭的王德发都烦，但却又没办法。他女人倒是提醒过要不要给娃娃检查一下，王德发拒绝了，理由是哪个娃娃不哭，不哭的娃娃能有奶吃吗？检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下午的时间王德发什么也没干，看娃娃，歇着，明天他要进城。 ------------ 第十三章：老万被拉入伙 第二天王德发和第一次一样，急匆匆就上县城了。没有了第一次的生疏，也没有了遮遮掩掩，他直奔古玩店。 “这次的东西你看看，还真就跟你说的，确实是有玉，就是这个三脚樽呢，一铁锹下去，挖了个豁口出来了。”王德发说。 古玩店的老板还是按照自己的一套路子，戴上眼镜，拿着放大镜，一件一件的仔细观察着，在点头和摇头之间踱着步子。 王德发是不懂这些东西，在他眼里，这些东西就是个能换钱的物件而已。老板沉着气在研究，王德发脑子只有一个问号：这次能赚多少钱。 “老哥啊，一回生，二回熟，你这次拿过来的啊，特别是这块玉，我要了，你没去别的店吧？”老板终于开口说话了。 “没，没去，我一进城就直奔你这来了，你们这行我也不懂，上次跟你打了交道，我觉得在你这卖东西，我踏实。”王德发说。 “我还是那句话老哥，有东西你就给我弄过来，我一定不会亏了你，今天这几件呢，我也不兜圈子，给你四千，让我也稍微赚点，再加上这个豁口本来也就折价呢。”老板说。 “行呢，你是个爽快人，我也不磨叽，就这，成了。” 简答的几句交流，王德发就到手了四千块钱，在他眼里这个活确实是个好活，如果不是单纯的、漫无目的的挖，那他早就发家致富了。 回家坐在三轮车上，王德发又想了一路，想来想去就一个问题，现在这片杏林是自己承包了，他想在里面干啥就干啥，可这毕竟是队里的地啊，终究不是自己家的，王德发开始自己疯狂的盗墓计划，他第一步的计划就是从这片杏林入手，快快的把整片林子翻一遍。 要干这个事吧，没有个合适的人选，或者极度信任的人，是合作不来的，王德发一怕走漏风声，二怕会分自己一杯羹。王德发这个人，脑子不死板，灵活着呢，考虑事情还是比较周全的。 这次回来，王德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奔镇上的信用社给自己办了个存折，把三千五百块钱存了起来，五百块钱准备拿回去让女人开支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其次，王德发考虑最多的问题就是，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也清楚挖宝贝这个事不是长久之计，能挖多少是多少，能挖多久是多久，都是一个未知数。况且，树大招风，如果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谁不想像他现在这样来钱来的快啊，势必会效仿起来，要是惊动了县里，保不齐坐牢的可能性都有。 王德发越想就越头痛，回到家已经累的够呛，王贵生还是时不时没有原因的就哭，他看见自己女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也没法发脾气。王德发想怪女人不好好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可他心里也清楚，确实是没法让一个女人照顾周全，人都分身泛术，她也不是三头六臂，想到这，王德发去抱着王成龙开始哄了起来。 午饭的时候，王德发把五百块钱交给了女人。 “你这动不动这么多钱，哪来的啊？” “这你不要管，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家里该用的你就用，没有了你就给我说。” “够用，够用，我一天拴在地里和家里，也没去看你承包的那片杏林，现在咋样啊？” “也不咋滴，今年看起来又好些树是要死了，往年没人管，这些树开花结果都没有规划，树累着了，今年估计是杏树小年了，等花开的时候，你叫上你几个姐妹，帮忙把花给匀一下，看能不能到时候果子大一点。” “行呢，么麻达，匀花的时候你提前说，我觉得杏子大不大的都没事，你看一年杏核的价格，高的离谱呢，光卖杏核可能都比种地强呢。”王德发的女人还是非常满意的说。 吃完饭，王德发在炕上躺着眯了一会，醒来的时候，时间尚早，就又想起了杏林的事情，主要还是想要一个帮手。想着想着就一骨碌从炕上翻起来出门。 出门不远，往后山上走的路口，王德发看见了老万。他拿着自己的弹弓，和往常一样在村子里转悠着到处打鸟，也不知道他打鸟是为了什么，可毕竟他就是个傻子，也干不了其他的事。现在老万看见王德发，也不像以前那样攻击了他了，占他家地的事也早都过去了。 老万映入眼帘，倒是让王德发心中有一个想法。让老万跟他一起去守杏林，老万喜欢打鸟，再过一阵子，杏树挂果了，最怕的就是被鸟叨破了，老万可以帮着他驱鸟，关键的是，还可以帮他一起挖坑啊，以老万这傻劲，说挖坑就是挖坑，他哪能猜得到王德发是在干啥啊。 突然之间困扰着王德发的问题就解决了。王德发没去杏林，径直走向了老万家。 老万他爹在家，看见昔日的王会计进来了，觉得是个稀客，非常客气的迎进了屋子。 “老会计，你这来是有啥事呢吗？”老万他爹问。 “是有个事，我这后山的杏林你也知道，眼看着过些日子挂果了，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刚我在路上碰上你家老万了，我就想着，反正他一天也就是个玩，要不让他和我一起到杏林里守一守，我一个月给他开两百块钱工资，你看咋样？” “这是个好事啊，这是好事，可会计啊，你也知道，我那儿子傻着呢，一天就知道瞎转悠，我怕给你误事啊。” “这你放心，活不重，挂果以后，帮着驱鸟，他爱玩弹弓嘛，就让他玩，只要让鸟别吧杏子叨破就行，那园子里也没啥累活，偶尔松松土啊，也不是个难事，我肯定不会让他干重活，当然也没有重活啊。”王德发说。 “那敢情好啊，要真能这样，你可就是我那傻儿的恩人啊，老会计。”老万他爹感激涕零地说。 “我给我那儿子说，这事能成，就让他跟着你干。” “行呢，那你好好给说说，说好了，明天我就过来带着他上后山。就这事，你就忙着，我走了。”王德发起身就出门了。 一个月两百块，老万还是个傻子，这对老万是个好事，不仅能贴补家用，还能让他有个事做，一举两得。老万他爹找自己傻儿子沟通的时候，老万起初是不同意的，他爹知道，他这孩子是因为上次量地的事记恨王德发呢。 “量地的事，不是老会计一个人的问题，况且也都已经解决了，王会计虽然不当会计了，但他的人还是么麻达的，你就去帮着守杏园，还能一个月有点收入，你的钱你自己拿着，你想干啥都行，比你一天到处乱逛好啊。” 老万他爹一顿苦口婆心，总算是把老万说动了。当天晚上老万他爹就去找王德发把这事给说了，临了还特意给王德发强调了别让老万干重活，他也干不了，钱多钱少都没关系等等，王德发不停的点头答应。 傻子老万，刚生下来的时候好好的，三岁那年得了一次重感冒，发烧咋治都治不好，按他爹的回忆就是，娃娃就像中了邪一样，到处找老中医看，不顶用，找阴阳来家里打整，也没用。一折腾，二拖延，等烧退了之后看着和正常娃娃没啥区别，家里人也就没在意。 谁知道慢慢的就和其他孩子的区别显现出来了。和同龄人比起来，不管是语言表达，还是智力水平，老万都明显弱很多，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娃娃。老万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写十个洋马数字，是在当学生的时候学的，上了不到一个月时间的学，就被学校退回来了，一来班里的孩子都欺负他，二来老师也觉得确实老万不适合上学。老万现在看起来都是一副娃娃脸，可谁知道他都是快四十好几的人了呢。 王德发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老万是个傻子，想问题也简单，更不会有什么小心思。唯一让王德发担心的就是，也就是因为老万傻，傻到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他无法判断，如果让老万知道他在挖坟，那就等于说让全队人都知道他在盗墓。王德发想好了对策。 老万只能给他打下手，所有挖的坑，给老万只能说是松土和施肥，所有挖出来的东西，在老万跟前必须表现的像个挖了个无关紧要的废物而已，同时每天必须让老万绕着林子打打鸟。作息时间和王德发一样，早上去，下午回。就凭老万的脑子，这些足够蒙蔽他了。 上阵父子兵，挖坟也一样，还真没见过王德发这样的，找一个傻子老万和他一起挖，一个月两百块钱的成本，换来一个挖坟搭档，而且风险还不小，这算盘王德发拨的好，但风险这事情谁都说不上，既然王德发认定了这片杏林他要挖地三尺，谁都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在整个队里他开了挖坟的先河，这一股不正之风如果蔓延开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不得而知。 ------------ 第十四章：盗洞越挖越深 王德发开始放慢了自己挖坟的速度，最近他主要的活就是带老万，调教老万，让他能做到令行禁止，能和自己打好配合，这是王德发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老万的到来，解决了王德发一个人在杏林里的孤单的现实，有个人说话，也就觉得时间没有那么漫长。老万有事没事都在林子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就会打下来些麻雀，王德发就和老万一起生火烤麻雀肉吃，虽然牙缝都塞不住，但两个人都吃的津津有味。王德发也会像老万一样开心的手舞足蹈。 最近这段时间王德发没有动起挖坟的念想，主要是杏花现在开的正盛，白天王德发让自己的女人找的姐妹来帮忙匀花，人多眼杂也不好动手。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恰巧用这些来干活人的嘴，帮他掩人耳目岂不是更好啊，这匀花几天，大家可都看的清楚啊，王德发就是正儿八经的在杏园里挖光阴呢。 王德发每天是三点一线的忙碌着，早上出门去杏园之前，先去把老万带上，中午两个人在园子里随便吃点干粮，晚上再一起回来。老万表现的也中规中矩，一刻也不闲的在园子里到处找着打鸟。自打来到王德发的这片杏园，他自己都觉得弹弓的技艺有所长进了，毕竟山上比在队里的鸟多。 有一次老万正拉着弹弓，定定的在瞄着树上的鸟，王德发突然大叫一声：“老万！”鸟被吓跑了，老万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快步走到王德发跟前，抡起拳头就准备打，王德发知道老万没这个胆子，动也没动，老万冷静下来之后，咿咿呀呀了一阵子，警告王德发以后不要再打扰他打鸟。 老万来帮王德发也两个多月了，这两个月王德发虽然没动土，可心里早做好了盘算。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晚上天黑前就已经到家了，后山离他家步行得二十分钟，天黑要没回去，这二十分钟的路就难走了，河坝上有几处已经被河水冲刷出来的墓洞就悬在河岸，以前河里水多的时候，根本看不见，现在水越来越少，一年四季都能看得见，风吹日晒，更显得阴森恐怖，王德发再是个知识分子，心里也多少有点害怕。 但老万来了就不一样了，至少是一个伴儿。两个月的时间，王德发也相信老万已经被他蒙住了，他相信逐渐开始挖墓的话，老万也不会起疑心。 “老万，今天晚上我们稍微晚点回去，你等一下我。”王德发说。 “我饿，要早点回，我饿，要早点回！”老万嚷着。 “饿了你就吃我包里带来的馍馍，够你吃，等我忙完，一起走，你要早走了，这个月工资可就不给你了。” “吃馍馍，不走，吃馍馍！” 今天天气不错，王德发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观察一下太阳落下去的瞬间，照在这个山头的什么地方了。这样他心里就多少有点数了。王德发拿着铁锹在杏园里到处溜达着把野草挖掉。 挖了没一会，王德发就瘫坐在山坡上填满了一锅烟，看着太阳慢悠悠地往下落，他也有规律的深深吸一口，再吐出来。缭绕的烟圈以落日为背景，远处能看见的村子里烟囱已经陆续升起了青烟，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幅静谧的画卷。 周围更安静，只能听到一些鸟叫，头顶已经盘旋着蝙蝠在四处乱撞，还有老万啃馍馍拌嘴巴的声音。王德发不敢愣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即将要落下去的太阳。 他看了看已经被他挖过的地方，在这片山坡的较高处，又看了看现在阳光的位置，王德发心里基本明白了，早上太阳照射的这个点比较高，等会太阳落下去最后一缕余晖可能要在早上位置的下面。没给王德发多一点点的思考时间，落日一旦触碰到落下去的那座西山，就会迅速的藏起来，王德发迅速起身扛着铁锹往那仅剩的一点阳光处走。 王德发站在阳光消失的地方，用铁锹挖了个标记，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大喊一声：“老万，走了，回家。” “老万，明天你也带一把铁锹，我们一起把园子里的土松松，听见了没有？”王德发给老万安顿着。 “我，我家，我家没有，多余的铁锹。”老万一句话把王德发说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王德发信老万说的这句话，队里家家都是按人头给家里添置农具的，老万一天就会打个鸟，根本没必要给他准备一把铁锹。 这话说完王德发就后悔了，说了跟没说一个样，他隐约中记得家里的架子车房房里有一把好就没用的铁锹。就这样吧，能找见了就明天给老万带上，没有的话就算了，免得让老万家人觉得让老万干重活了，惹一身不必要的麻烦。 把老万送到家里，王德发回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朝架子车房房走去，他还真没记错，一把都快要生锈的铁锹绑在房房的房梁上，铁锹棒看上去都快朽了，能不能用明天试试再说吧。王德发最近对家里的事就根本没有怎么上心过，好在他女人还能应付的了，三个娃娃也都再没出什么让人不省心的事。 这一点，王德发对自己的女人非常满意，有女人在的家，才是家。整个队里，谁家的女人没了，或者跑了，再也没回来，那都是要被大家耻笑的，家也就散了。王德发还一直很纳闷，女人在家里的位置挺高的啊，何来重男轻女老思想这一说啊。 匆匆吃了几口饭，王德发就上炕睡觉去了，停了两个多月的活没干，也就意味着两个多月没钱了，想到明天就开始动手，王德发还是激动的很，看着人躺在炕上，但一时半会他还睡不着。 次日一大早就着馍馍喝完罐罐茶，王德发扛着给老万准备的铁锹就出门了。两个月的时间，老万也养成了习惯，到点就在门口等着王德发。王德发把铁锹给老万，让他自己扛着，老万不愿意，扛了铁锹，他就没有手拉弹弓了，这往山上走的一路，老万还想着好好打鸟呢。王德发说不过这个傻子，也觉得和傻子争来争去没有意义，自己一路扛着铁锹，话都不和老万说，和老万还能说什么话呢？ 到了之后，王德发从园子房里拿出来自己的铁锹，然后吩咐着老万来到了昨天他做标记的地方。 “老万，今天你就配合着我，在这挖个树坑，把前面挡着道的那棵杏树，我们挪到这来。听见了没有？”王德发大声的喊着。 “我，我不会，挖。” “不用你挖，我挖，你把我挖出来的土用筐子往边上倒，筐子不大，没多重，不信你来试试。”王德发说着就扬起铁锹往竹筐子里填土。 “给，提到边上倒了，试试！” 老万用两只手提着筐子，晃晃悠悠地倒在了一边，提倒是能提的动，可就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王德发小心翼翼地挖着，老万吃力地倒着挖出来的土，好几次王德发让老万去倒土，只见老万在园子另一头专心致志的在打鸟。 起初挖，没什么收获，有了经验的王德发也没着急，天快黑的时候收拾好工具带上老万就回家了。 可连续几天，王德发都没见着个东西，甚至连个大石头都没挖出来，堆起来的土越来越多，坑也越挖越深，但是东西呢啊？慢慢的，王德发也着急了，从那玉器和三脚樽的出土来说，这个太阳落下去的地方似乎有点不对劲，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位置不对，或者压根就没墓。但老阴阳给的指点不应该有诈啊，王德发还是相信这里一定有东西。 如果给一个正常的人，这么挖树坑，鬼都不会相信的，不到一周的功夫，这坑已经快有一人深了，王德发还专门从家里拿了一把高腿椅子，方便他上下土坑。 挖到如此程度，就是没个动静，王德发彻底急了。每次他回头看老万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辛辛苦苦地挖，老万倒好，拿着自己的两百块钱一天就知道转悠着打鸟。气归气，王德发还拿他没办法。跟傻子较紧有什么用啊。 终于在挖到第二周依然不见有东西出来的时候，王德发着怒了。有一天，他从自己坚持挖的深坑里艰难的爬出来，一屁股坐在坑口的软土上，累的一句话不想说。他一口气喝光了水鳖子里的水，缓了一会看见老万傻傻地看着他。 王德发大吼一声：“老万，下去，下去给我挖！不下去就卸了你的狗腿。” 老万被吓着了，王德发从来没这么说过话，老万战战兢兢的往坑口走，坑深的已经看着让老万害怕。他先趴在坑口，然后慢慢地沿着坑壁滑到坑里的高腿凳上，这才下了凳子到坑底。 王德发本来也就是气话，谁知老万被吓糊涂还当真了，他在上面看着老万笨拙地挖着，不大的坑里，老万别扭的动作，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 第十五章：意外塌方殒命 老万在坑里艰难的连转个身都困难，坑已经挖的像一口枯井。王德发也没感觉到老万今天如此听话，看着在坑底的老万和高腿凳，王德发也觉得于心不忍。 “老万，你这个傻子，你上来，上来，，别挖了！” 老万不说话，抬头看了看王德发，是在确认一下王德发真的想让他上来不。 王德发明白老万的心思，蹲下身子伸手说：“上来吧，让你上来你就上来！” 老万还是不说话，慢慢地踩上高腿凳，王德发伸手抓住把他拽了上来。两个人面对面在洞口看着对方，王德发把带来的干粮掏出来给老万分了一半，两个人一口馍馍一口水的解决了肚子的问题。 到了现在王德发也是进退两难，继续挖，不知道啥结果，如果现在不挖，那就没结果。他惆怅的很，脑袋一直在想问题到底出在哪了。要说按照老阴阳的说法，位置现在肯定没错的，他又没瞎着，这地方确实是落日余晖最后照射的地方。从他已经挖出来宝贝的地方来说，老阴阳的话绝对是值得相信的。 王德发呆呆的望着远处，站在这片杏林上，一眼能看到山脚下的河，还有河两岸的那几座自然裸露出来的墓洞，在河水的冲刷下，显得非常扎眼。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河岸有一处墓洞让王德发顿悟了。河水冲刷断层的地方看的一清二楚，明显能看到墓室并不是直对着挖洞的竖井，而是在墓坑挖好后再横向挖出个放棺材的洞。 王德发懂了，彻底明白了，这些日子，他只顾着往下挖，再这样挖下去可能都出地下水了，凭这现在的深度，王德发认为够了，应该在坑底横向挖了，朝哪个方向呢？就朝太阳落下的方向。 王德发就像瞬间打了鸡血的一样，拾起身边的铁锹，找了一个大石头，把铁锹架在石头上，然后一脚下去，铁锹把子一分为二短了半截。坑底狭小，现在要横着挖，这么长的铁锹把子根本在下面施展不开，只能弄短了。 “老万，过来运土，我下去再挖一会！听见了没有？” 老万不说话，拉着弹弓正瞄鸟呢。 “老万，你这个傻子，过来干活！再瞄那破鸟，胳膊给你打折呢！”王德发大声威胁着。老万听见了，就是不想说话，一看王德发要把胳膊打折呢，就不情愿的走到洞口，准备开始运走挖出来的新土。 看着老万动起来了，王德发立刻就下了坑。太阳落下去的方向，王德发早已经了然于心，下去之后就开始动手了。大概每隔五六分钟，老万就得从洞口拉起来一筐子土。王德发悟出了横着挖的道理后，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他恨不得把这片地方扫荡一遍，翻个底朝天看看究竟有什么值钱玩意。 对王德发来说，在老万跟前他已经算是明目张胆的挖墓了，但是在老万眼里，这个洞不管挖多深，都是在挖树坑，除了他只记得自己每次在哪打到鸟了，其他事情，他没一会功夫就忘得一干二净。 老万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媳妇，只要见到路上走的女人，他要是兴趣来了就会远远的朝着人家喊：“养娃娃呢！”大部分小媳妇受不了这样的挑衅，听到这话捂着脸扭头就跑了；稍年长的点听了也不羞不臊，远远地朝着老万唾一口说：“做你的白日梦去吧。”老万也不生气，嘴里重复着：“养娃娃呢，养娃娃呢……”，就走开了。 在王德发让老万来看杏园之前，老万的的生活，今天就是昨天的重复，明天又是今天的重复，他不需要思考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样深奥的问题。老万活的很简单，但却又无法体会一个正常人的喜怒哀乐，永远也不会。 反倒是王德发让老万每个月两百块钱的工资，让老万觉得自己还有点用。老万的第一个两百块钱，他去街上了买了六个荞面油团团，全家人一人一个，剩下的钱，他不知道该干嘛，藏在自己的鞋底攒了起来，天天嚷着要养娃娃。 王德发在洞里使劲的挖，从洞口望下去，看不见王德发，只有半截铁锹棒在洞底有规律的动着，洞底的横坑已经挖的能装下他自己了。又闷又憋屈，王德发在洞底挖了大概有个一个小时，憋不住了，从高腿凳上爬出来休息。 “老万，过来，喝水，吃点干粮！”王德发歇了，老万也没土可运，两人就一起坐在洞口的土堆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啥话也不说。 王德发现在对自己挖坟的技术非常怀疑，按他自己的话说，他现在就是个无头苍蝇，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目的。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不是个专业干这活的人。他把身边的一个蛇皮袋子伸手拿过来，垫在土堆上就躺下了。他太累了，自己感觉已经被憋的有点缺氧，要是在下面再待一会，连爬出来的劲估计都没有了。 既然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那还不如就稍微眯一会。人在瞌睡的时候，哪怕只能正儿八经的眯那么十几分钟时间，都倍感精神。王德发也顾不上老万，自己就眯着了。 似睡非睡的躺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王德发醒来了，因为他知道如果再挖不出点东西，等天要黑下来的话，今天一天又白忙活了。 “老万，你在哪呢？”王德发醒来四周回顾了一下，找不见老万了，他大声喊了起来。八成是又去打鸟了，王德发准备起身去找找，走到他挖的洞口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人。王德发下了一跳，蹲下身子仔细一看，是老万在下面，半个身子在横洞里，也不知道在干嘛。 “老万，你干啥呢？谁让你下去的？”王德发紧张了起来，心里嘀咕着莫非老万这家伙知道自己是在挖宝贝？这眯了半小时，老万该不会捷足先登，就等着这个下洞的好机会？ “老万，你个二傻子，你给我上来！上来！” 老万弓着腰，撅着的屁股先从横洞里出来了。 “老万，你这个鳖孙子，谁让你下去？”王德发怒了。 “你给老子滚上来！” “我不上去，洞里面好玩，不上去。”老万抬头看着王德发，一副赖皮的样子。 王德发拿他没办法，但老万的回答倒是让他送了一口气，这傻子只是为了好玩，没别的想法。洞太小，没法容纳两个人，又没办法去把老万拉上来，王德发也没辙，就把短把的铁锹扔下去了。 “你要不上来，铁锹拿上在底下挖，你狗日的不挖，就麻溜的给我上来。” 王德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大声呵斥着老万。 老万也绝对给自己争气，拿着铁锹就在下面挖了起来。两个人完全换了角色，王德发开始从用筐子从洞里网上拉挖出来的土。老万在底下挖的不亦乐乎，这傻子今天是咋了，难不成是开窍了啊。 西面的太阳已经越来越低了，王德发想下去看看老万有没有挖到东西，无奈这傻子死活不上来，他只能着急地绕着洞口转圈圈。堆在洞口的土围在周围，就像一个放大了的蚂蚁窝，老万如果在上面的话应该会把这些土挪到旁边，王德发就不想挪，老万挖上来的土越来越多，堵在洞口。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朵雪花是无辜的，这话一点不错。当王德发最后一次把从洞里拉上来的土倒在洞口的时候，悲剧发生了。围在洞口的土就像和王德发作对一样，开始往洞里塌，一瞬间，就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王德发见状急了，老万还在下面啊。 “老万，老万，快从横洞里出来！”王德发大声喊着老万，一边又手脚并用迅速把往下落的土拨开。可一切来不及了，王德发眼睁睁地看着土往下掉，在横洞的里的老万压根就没有危险的概念。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能落下去的土就全落下去了，洞底的扬尘慢慢地也没有了，王德发看着这一切傻眼了，横洞口被埋了，根本就看不见老万，愣神了几秒钟，王德发拿起老万的铁锹，跳进洞里就开始刨土，他想快快地把老万挖出来。洞太小，压根就抡不开铁锹，而且扔到洞口的土又会往下落，根本就挖不出来老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王德发听不到老万任何的动静，他想赶紧回队里找几个人来，可这一去一来，多半个小时过去，王德发一边嘴里喊着老万，一边用手疯了一样的刨土。可有啥用呢，越折腾，虚土越瓷实。 王德发一下子缓过了神，老万这是被埋了啊。这可咋办？当一个人无助到绝望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王德发从洞里爬出来，一路小跑着往队里走，他要去找人来一起挖老万。一路上王德发一直问自己：“老万死了吗？”、“老万不会死了吧”、“老万还活着呢吧”，走了一路，嘀咕了一路，显然他是被吓着丢了魂了。 这一路，在考验王德发，这一路，老万也生死未卜。如果老万真的死了，那就是死在自己亲手挖的洞里，他倒是解脱。如果老万的真的死了，王德发就彻底完蛋了，一条人命啊，怎么还？傻子的命也是命，老万他爹是老实巴交的，可他那好事的外甥是吃国家饭的啊。 王德发慌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候就应了那句话了，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痛不欲生。老万在那个横洞里，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只能看造化了，但如果要等到王德发带人回来，老万生机渺茫。 ------------ 第十六章：老万如何谢幕 王德发快马加鞭往回走，他首先想到的是去找阴阳家的老二，小伙子年轻，而且现在干着会计，是多少有点思想的人，如果等他返回来，老万真不行了，他也能帮着出出主意。现在的问题是，他该如何给老万的家人解释这件事情，老万人好着，那啥都好说，如果是死了，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越想王德发就越憋屈的慌，这才挖了个啥啊，让老万闹出这样的事。什么也不想了，救人要紧，王德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进了队里的巷子，王德发没去老万家，他也不知道去了该怎么说这件事，而是径直往老二家走。 老二见贵人王德发面色泛白进了家门，吓了一跳，铁定是有什么事。 “老会计，快进来，进来，你咋得了？脸色咋跟涂了白灰一样？” “老二，我不进去，你出来，我给你说件事。” “啥事嘛，进来说，进来说。” “着急的很，你出来我给你说。” 老二跟着王德发一起出了大门，王德发把刚才的事告诉了老二。老二二话没说，进门从家里抄起一把铁锹，就跟着王德发往后山杏林走。出巷子的时候老二有折回了头，王德发问怎么了，老二说把上次一起修房子的几个兄弟也叫上，人手多，速度也快，让王德发先赶紧往林子里走。 王德发几乎比平时在路上的时间缩短了一半，他心里还是期待老万在那个狭小的空间能坚持住的，傻人有傻命。 王德发前脚来到洞口开始挖的时候，后脚老二带着他俩兄弟就到了，他们嫌王德发挖的太慢，就把他换了。年轻人还是干活利索，深坑里只能下去一个人，但他们协调的非常好，一个在底下往上刨土，老二在洞口接住刨出来的土倒在离洞口远远的地方，三个人轮流着挖。 救人要紧，而王德发此时此刻反倒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帮不上什么忙，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样子，下面的土清理的差不多了，洞里的横洞口已经出来了。 “先看人，先看人！人好着没？”老二在上面大声嚷着。 他下面的兄弟把横洞又刨了一会，吓傻眼了，一屁股蹲坐在坑底。狭小的横洞里，老万蜷在里面，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腿间一动不动。 “老万咋样啊，还有气吗？”老二问。 老二这一问，才把洞里的兄弟给唤醒了，他不停地喊着老万，没动静，上前摇了摇老万，也没反应。这才在脑子里想到了“死”。 “人活着没啊，兄弟？”老二问。 “死了，不动了！”显然他这个兄弟也是吓傻了。 这就是一个噩耗，王德发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老二和他两兄弟还是反应快。 “来，我们先把人拉上来，老哥，你这房子里有没有绳子啊？”老二问王德发。 “有！” “赶紧去拿啊！” 人都已经不行了，几个人用绳子把老万的腰绑上，愣是从坑里给拉了上来。老二他爹是阴阳，人死了该咋做还是比较熟悉的。他找了王德发用来垫着睡觉的蛇皮袋子，在地上铺好，把老万抬在上面，脱了自己的外套盖住老万的脸。那是一张扭曲了的脸，王德发也看了一眼。眼睛睁着、嘴巴张着，被活活闷死的那一刻，老万估计就是现在他留下的表情。 “老哥，你在折腾杏子，挖这深坑干啥啊？”老二纳闷的问王德发。 王德发一声不吭，整个人都快要奔溃了。他就怕大家问他挖这洞干啥，现在老万又死在了洞里，还能说什么，说什么还有用？ “这样吧，老哥你也不好去给老万家说，让我两兄弟陪着，你们三在这等着，我去给老万家通知，至于他们家怎么处理，老哥，你就自己应付吧。”老二是个聪明人，忙可以帮，毕竟王德发对他有恩，但这事他绝对不能参与，刚才之所以找两个兄弟，关键他还是提防着不要被搞成同伙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证嘛，以免这祸要是泼到他身上，他百口莫辩。老二想的是对的，人不为己还天诛地灭呢。 王德发此时此刻又有点犯难了，是让老二去通知老万家人呢，还是不通知呢？王德发在老万被埋了的第一时间，想到是找人一起把他救出来。再去找老二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他想过栽赃嫁祸，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辜者，是老万自己跳进树坑里瞎挖把自己给埋了，但这样的戏法，如果老万死了还说的过去，如果老万被活着挖出来，他就有口难辨了。 他还有另一种想法，就是干脆不找老二，直接去老万家问老万有没有回来，这个法子就比第一个他想的要全面。是，没错，老万就是在中午他躺着眯了一会的瞬间不见了，找不见了，急匆匆地问老万家人他回来了没有，这个烫手的山芋就从王德发的手上抛出去了。 结果是肯定的，老万肯定没回家啊，去哪了？不知道，咋办？全队集合人，找啊。第一个发现蹊跷的是谁呢？肯定是王德发，当大家分头在后山上找的时候，王德发就假装发现了自己的挖的坑好像落土了。然后他会招呼周围人过来判断一下，是不是老万掉进了坑里，这就好解释了。 但所有问题的关键不是王德发怎么去掩人耳目或者栽赃嫁祸，而是这个坑哪来的？谁挖的？要干什么？王德发最后给自己选择的理由是，这个坑是他准备给杏林里挖的水井，这样就不用到山底下挑水浇树了，他想着先把井挖出个大概在请队里专业打井的小伙子来作业，这样他就能省一笔钱。 这个理由好像也说得过去，演戏王德发肯定是没问题的，大家信不信的那就是后话了，至少先把盗墓的事给先掩盖住。 王德发在老万被埋的这段时间，脑子就像是一太高速转动的发动机，能考虑的、该考虑的他都尽几乎全想到了。 可最终王德发还是选择了去找老二来先救人，内心挣扎中，他至少保留了一点对生命的尊重，他做过考量，即使自己有过错，但毕竟不是自己逼老万进坑的，这就是一个意外，他没有杀人，也不是故意杀人，况且，他杀了老万也没有动机啊，图他拿着弹弓打鸟的技术好吗？再退一万步，就是自己盗墓贩卖文物的事被发现了，也充其量就是贩卖文物罪，牢狱之灾躲不了，但总比杀人偿命的结果好。 “老哥，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个处理法子？我去不去告诉老万家人啊？”老二看王德发没动静，有问了一遍。 “老二，你去，一定要给老万家说到，他爹年纪大了，说话别刺激着了。” 老二话都没回，拔腿就回队里去了。这事按理对老二来说，不是个难事，不就是通风报信嘛，但关键的问题是，怎么给老万家人张口说老万没了啊。 “老万没了”？ “老万死了”？ 还是：“老万被埋了”？ 似乎咋说都不合老二心意，走了一路，他想了一路。着急忙慌的到了老万家后，老二也没多说话，紧张地说了一句：“老万出事了，在后山林子，快跟我走！”他没有胆量说出“死”这个字，他怕老万他爹这个年龄接受不了，再有三长两短就麻达了，本来现在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那岂不是白发人和黑发人谁都送不了谁。 老万他爹看着老二，问：“老万咋了啊？” “先别问那么多了，老爷子你就在家呆着，有啥消息就给你带过来，让老万他哥跟我赶紧去后山吧!” “行吧，那你们年轻人先走，我和老婆子后面追你们。”老万他爹说。 老二在路上疾走如飞，边走边和老万他哥聊着，脸色凝重。老万他哥倒是个明白人，这一路听着老二说话，心里估计有个大概了，傻子弟弟估计凶多吉少。 “他是怎么走的？” “在坑里，被土埋了，等我们挖出来，人已经不行了。” “他为啥要到坑里去？哪来这么深的坑？” “这个我不清楚，你去了问问老会计吧。”老二说。 “我弟是傻，那是他的命，可傻命也是命啊，王德发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到队里、镇上、县上好好找个说法去，再不行我就上中南海。” “对，对，说法肯定得有，毕竟老万是老会计雇着看园子的嘛。”老二也不好劝着让老万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家死了人还能听的进去别人这样的话，痛苦到了极限也就失去了理智。 天色已暗，后山这头王德发和两个年轻人守着老万，没有任何交流，到底该给老万家怎么交代，老万家又会和王德发怎么解决这件事，太多太多的事情困扰着王德发。 平日里，这会王德发已经在家吃着晚上的饭，王成龙和王来弟围着他转来转去，炕上的王贵生依旧时哭时笑。 他女人看王德发还没回来，有点着急，把娃娃扔给两个年迈的老人，出门去老万家打听下。从老万家出来，她觉得这个事有点不寻常，回家拿了手电筒，也摸黑上了后山。 ------------ 第十七章：人亡家破牢狱 天色越来越黑，早晚温差也大，王德发和两个年轻人在林子里找了些干棍子，在洞口附近点着，围坐在一起，只能听见干柴烈火噗呲噗呲的声音，三个人都不敢往老万躺着的地方看。王德发已经放弃了去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听天由命吧，毕竟这确实是个意外。 老二和老万他哥先到后山的。 “王德发，你还我弟的命来！”老万他哥径直走到王德发跟前，单手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王德发也顺势被从地上提了起来。 王德发啥话说不出来，也没什么能说的。年轻人气盛，老万他哥抡起拳头就准备收拾王德发，被拦了下来。 “他哥，你看，人已经没了，也不能再活过来，先想想，让老万先入土为安吧！”大家都在劝这个已经近乎发疯的年轻人。 随后上山的是老万的爹和王德发女人。他爹晃悠悠的走到老万旁边，揭开脸上盖着的衣服，看了看自己的傻儿子，话都说不出，嘴一直在抽泣。大概过了一会缓过神之后，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嘴里支支吾吾地说着：“我儿没了，我儿没了。” 王德发女人走到他跟前，看着这个眼前这个六神无主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对站着，他女人才开口说话：“老万咋回事啊？到底咋了吗？” 王德发慢吞吞的把整个事情经过当着大家的面又说了一遍，所有人都陷入沉默。老二还是脑子活，好歹也是个队里的会计，他觉得这事既然他在场，他就得说两句，一来呢给王德发化解一下现在的矛盾，二来呢也算是他当会计第一次调解一下队里的纠纷。 “事情呢，已经出了，人死不能复活，大家也都冷静下来了，我就说两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老万的后事，入土为安嘛。这个意外呢，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我相信这也不是老会计想要看到的结果。晚上越来越冷，老万他哥，你和老爷子商量一下，是把老万抬回去呢，还是今晚我们哥几个就给老万挖个坟把后事处理，毕竟老万没成家，又无儿无女。我觉得这才是我们现在更应该做的事情。人死为大，先把后事处理了，再协商其他的事情，大家觉得怎么样？”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反对，每个人都眼神呆滞的望着自己想望的地方，就是不肯互相交流。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给替大家做个决定，年轻人今晚留下，园子房房里互相休息轮流守着，人我们就不抬回去了，万叔和嫂子跟着我先回，你们两待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回去在我家老爷子那打听一下，看看哪地方合适，给老万选一个坟，大家看怎么样？” “行呢，你是会计，我们听你的，你带着我爹先回吧，你能让你家老爷子给我这傻弟弟看个坟，那就谢谢了。”老万的哥终于开口了，其他人依然没有开口说话，既不反对也不发表意见。 至少从目前来看，大家也都默认了先把老万的事处理了再议其他的问题。老二带着老人和王德发女人，打着手电筒就往队里走。老万他爹走的慢，等回到队里，老二把两个人逐一送到家后就急忙回家了。这时候已经算得上深更半夜了，老二进门，看见老爷子已经睡下了。在房子里转了两圈，决定还是把他叫醒问问该怎么处理。 “爹，你醒醒，醒醒，有个事你给帮忙说说。” “啥事，这大半夜的了。” 老二告诉他爹从天摸黑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老阴阳把枕头立在炕墙上，坐起来缓缓的靠在上面说：“这就是报应啊，可怜了傻子老万了，命就这样搭上了。” “啥报应？”老二问。 “你那老会计说那坑是干嘛的了吗？” “说了啊，是挖一口井，他想先挖挖然后再叫对上打井的人去给打啊。” “你见过打井打横洞的吗？你真以为他是在打井呢？” “那他这是在挖啥啊？” “他是在挖祖宗啊，要遭报应啊！” 老二彻底明白了，王德发这是在盗墓呢。 “爹，你可千万不能给别人说。我给你大概说下后山那片地，你给看看，在哪给老万选个坟合适。” “不用给我说，我清楚着呢，在哪走的，就让他在哪睡着吧，给后人一个用命换来的教训吧！” “那你意思是就在那个坑里把老万给葬了吗？” “老祖宗都看上的地方，傻子老万睡在那，不亏。儿啊，你可记着，再穷再难，挖祖宗的事不能干啊，现在不能干，子子孙孙都不能干啊！走吧，我睡了。” 老二在心里把这件事情捋了捋，老会计承包这片林子，然后挖坟，人手不够，觉得老万是个傻子，啥也不懂好说话，所以就让老万来帮忙，结果就发生了意外。就老万那手底下干活的能力，值一个月两百块钱嘛，他现在心里是把整件事情就给弄明白了。 老二出门又去老万家了。进门家里灯亮着，桌子点着蜡烛，香火都已经备好了，老人家没睡，呆呆的坐着。老二把他爹看的坟给老万的爹说了，老人家听到“在哪走的，就睡哪吧”，眼泪就哗哗的下来了。 “就听你爹的吧，他的话管用呢。” “行呢，老叔，你也歇会，我这就去山上，明天就把老万的事妥善处理了，你老人家也多保重。” 别觉得队里离后山顶多就半个小时的距离，这么来回的折腾，老二是真吃不消，两条腿站定都是抖的。他现在心里是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但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不应该说，让老会计和老万家自己去解决吧。 他也担心王德发挖坟的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可能会引来更多跟风的人，那时候岂不是满山遍野都是挖老祖宗的人了。所以他心里想的就是，能息事宁人，就绝不走漏风声。 返回后山后，老二看见大家还都是他走的时候的姿势，不说话，旁边的火已经没有之前烧的旺了。 “好了，大家也都别这样崩着了，火都快灭了，赶紧起来再捡点柴火来。我回去问我爹了，他给老万看的地方呢，就是这个坑，柴火架好，我们好好的给老万把这个家修整一下，明天就送他走吧。” 几个人起身在杏林里到处找柴火，然后在老二的指挥下，把王德发挖的坑规规整整的修理了一下，就等天亮给老万送行。一晚上老万他哥没合眼，王德发被老二第一个安排着去房子里睡一会，遇到这样的事，老二知道，吓都吓的够呛，更别说折腾了半个晚上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老万他哥早早就回家准备送丧的东西了，毕竟老万是个老光棍，一切从简，收拾起来也容易。 王德发心里希望早早的把老万的后事的给处理了，哪怕是赔钱也都好商量。他虽然啥话都没说，但对老二在这件事情上表现，非常满意。可以说，老二是非常懂王德发的。 在等着老万家来人准备下葬的这段时间，王德发非常焦急，对老万来说，入土为安，对王德发来说，入土心安啊。他见过太多抬棺要价和抬尸要说法的事情了，不好解决。 太阳快要升起来的时候，第一个到山上的却是老万表哥，也就是去年发现老万家地有问题的外甥。更让王德发两腿发软的是，旁边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这场面把老二和王德发这几个人彻底吓傻了。 老万表哥也是一大早才知道老万被埋了，他把整个事情抽丝剥茧之后，觉得王德发这个坑挖的有些蹊跷，恰巧县里最近发了一份协查文物倒卖的案子，鼓励公职人员检举揭发相关线索。 王德发卖玉器和三脚樽的那个老板被抓了，把王德发给供出来了，这老板虽然不知道王德发姓甚名谁，但从口音和拿来卖的物件上看，基本确定就是在镇子这周围。 老万表哥是看到过这个消息，一听老万被埋了，脑子里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报警。管它是不是真的，让警察去处理吧。 “你就是王德发吧？” “哎，哎，我就是。” “现在有证据显示你可能牵扯到一起文物倒卖案子里，你得配合我们做一下调查。” “好嘞，好嘞，么麻达，我配合。”王德发有点结巴。 “这个人你认识吧？”其中一个警察拿出来一张买他东西的老板的照片。 王德发害怕了，这次彻底是害怕了。 “警察同志，我可没倒卖啊，可真不是我倒卖的，那几件东西就是我无意中挖出来的，这个人就买走了！”王德发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几乎是半跪着带哭腔的哀求着。 警察又不是吃素的，要拿证据说话，在杏林里转了半天，看见了王德发已经被填好的坑，又看了看老万被埋的坑，还拿着照相机到处“咔咔”地拍照。 这时候万家来送丧的人陆陆续续已经到了，人虽然不多，但该有的流程一样没落下。几乎在老万下葬的同时，警察把王德发带走了，鞭炮想起的瞬间，王德发转身朝着老万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就转身被警察带走了。 ------------ 第十八章：余生五年污点 王德发跟在两警察后面，走到队里人多的地方，他头都不敢抬起来，好在现在是配合调查，手上还没有那副冰冷的铐子。从一进队里的路口开始，凡是看见的人都不大声说话，私底下挨着耳朵不知道在议论什么。王德发知道，心里也清楚，无非就是议论是与非呗，关系好点的，还问下他怎么了，关系不好的，估计早就在心里放鞭炮庆祝呢。 王德发家的位置不错，处在队里正中心，去哪都是必经之路。两警察循着来时的路，路过了王德发家们口。 “警察同志，我能进门打个招呼吗？” “这是你家吗？行呢，进去说说吧！” 王德发女人看见这场面直接跪了，嘴里骂着王德发。 王德发啥话不说，让他女人发泄，他清楚，这个女人虽然给他生儿子生的有点不顺利，但终究还是有了，她的心是扑在这个家上的。 哭着、闹着过了一会，只见王德发冲进屋子里，打开带锁的箱子，拿出一沓钱，出门就扔到了王德发身上：“把你盗墓的钱拿走，全拿走，家里用这钱晦气！” “钱你留着啊，家里没钱咋能行呢？” “我就是去要饭，也不要这样的钱。”王德发的女人其实说的气话，他知道，老万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把这事给了了。既然人没了，肯定得给人家点钱，王德发这时候才是最需要钱的时候。作为女人，想到这些，也真是操碎了心了。但她却不曾想到警察要带走王德发，不只是因为老万的死。 王德发捡起摔在身上的钱，厚厚的一沓。王成龙和王来弟站在她妈妈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王德发，不说话，炕上的王贵生这会没有哭，王德发走近抱了起来，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就放下出门了。 王德发不敢回头，他不知道倒卖文物会给他判个什么罪，如果面临的牢狱之灾，身后的这几张嘴怎么办，这会回头看他们，王德发肯定是要奔溃的。 “你个老怂，你好好配合，早点回来！” 听到这句话后，王德发不禁眼眶湿润，转头给警察说：“我跟你们走！”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会估计整个大队都知道了王德发埋了老万、倒卖文物的事了。走了一路，被围观了一路，王德发在心里想着，这辈子算是就这样给交代了。王家几辈子，在历朝历代还没有人想自己这样子羞过先人啊。 出了队里，走到镇子中心，警察的车在那停着，一行几人带着王德发就回县里了。车启动的时候，车顶的警报器闪着红蓝光，伴随着悠长恐怖的警报声扬长而去。 老万的后事也办了，王德发也被带走，怎么处理现在也不清楚。万家人忙完后，也就都回了。后山这片杏林在今年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长眠于此的老万，多了一间破房子而已，再与往年别无二样。 话说万家的这个外甥，确实是个读过书的人，量地和老万被埋这两件事确实把王德发给收拾住了。 临走前他当着自己舅舅面说：“老舅，我表弟的后事呢，就已经处理好了，但王德发也有脱不了的干系，这次他被县公安局带走，至少说明他是骗了老万，根本就不是什么看园子。虽说人命是不能用钱衡量，但是毕竟因为他我表弟没了命，回到县里，我会跟县公安局沟通赔偿的事，咱们商量好金额，你看咋样？” “行么，你给个建议吧！” “赔偿一万！” “这么多啊？” “我们宁可让我弟活着，也不要这一万元，可是，他能活过来吗？一万不过分。就这，咱们就让他王家赔偿一万，多了也不要。” “行么，可怜我的儿了，外甥，那这事你就操心着。” “么麻达，老舅，你们也别太伤心了。家里呢，你们多去和王德发家人沟通赔偿的事情，县里王德发那，我来处理。我就先回了。” 被关在县公安局的王德发这几天把自己是如何开始挖墓，倒卖文物的事全给交代了。全县这几年盗墓日益猖獗，走在荒山野岭，只要风水不错的地方，到处能看见探洞和盗洞。甚至还有父子盗墓突然塌方儿子被埋的事，也就是因为自家人，最后不了了之了。 有人盗墓，当然也有有识之士力求保护的，所以向公安机关报案检举揭发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了，县上不能不重视了，这才开始打击倒卖文物的专项行动。枪打出头鸟，王德发这事，算是专项行动开始后的命案了，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啊？ 第三天的时候，万家的外甥趁着外出办事，来公安局了解了一下情况。公安局不让他见王德发，他也知道既然公安局来审查王德发的事情，也必定会做出个处理。所以他就没好提赔偿的事情。 他在想，如果按照公家的处理，未必能要到一万块钱的赔偿，老舅不能人财两空啊，老万死了，这钱就是他用命换回来的，必须得要回来。见不着王德发，那就去他家，和他家沟通。 趁着周末的时候，万家外甥又来到队里，把这一周的沟通简单说了下。 “老舅，情况就是这样，我也见不到王德发和他说赔偿的事，我想着还是要从他家去沟通，我看现在的情况，十有八九王德发是要被判刑的，我们就给他家说，私下一万元了结了，公安那，咱们也就再不告王德发了，看看他们是啥态度，要真给了，咱也就不追究了，至于他盗墓被判刑，那跟我们没关系。” “行啊，既然你今天来了，那你就去和王德发老婆子商量一下，你会说，也能说清楚，他们真赔了，这事就了了吧。” 万家外甥找到了王德发女人。 “一万？我们家哪来的一万，这也太多了啊！把我们全家卖了也给你凑不齐。”王德发女人说 “嫂子，你想想，其实也不多，一万我们私了，也不会再告你家老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你说是不是，你再反过来想，毕竟我表弟的一条命搭进去了，是不？” 王德发女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自打王德发被带走，她去了县城两次，为的就是能看看王德发，可连人也见不着，她同意私了，但问题是确实没这么多钱。 “是这，私了可以呢，等我见到我家老汉，跟他沟通一下，我再四处借借，尽早给你们凑齐了送过去，你看行不？” “行呢，嫂子，那就这样，今天是周末，我周二也去了趟公安局，说是下周，也就是明天案子基本就结束了，人也可以见，你要有空你就看看去吧。” 两个人沟通完，万家外甥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德发女人就把三个娃娃安顿给已经年迈的两个老人，到现在，两老人还不知道王德发出了这么大的事，所有人都在刻意瞒着他们。 “老万家要一万块钱赔偿，老万的事他们就不追究了。”见到王德发之后，她女人给王德发说。 “我没那么多钱，但我答应了，毕竟私了了，公安局会给你少一项罪名。” “你甩在我身上的那些钱，还在呢，你拿着去，另外，家里我的那个红柜子的左边，靠着里边有我贴着的一张存款单，你拿着去把钱取了，就够给老万家了，老万的死的确是个意外，我也很愧疚，如果钱能让他们家好过的话，那还就简单了。”王德发说。 “那现在公安局怎么处理你啊？你也是个没脑子，干啥不好，你非要挖坟，这样来的钱你也安心使吗？” “判决意见他们让我看了，说是要坐五年牢，还要没收倒卖文物的钱，罚款总共是两万。你今天回去赶紧把我给你说的那些钱取出来，给老万家，不然被没收了，那就真没钱了。 除了老万，我觉得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如果我真要蹲五年的班房，你觉得这日子没法过的话，要有中意的人的话，你就跟了吧，只希望你看在咱夫妻一场，把三个娃娃在这五年替我照顾着。” “你脑子装的是草吧，我跟人跑，我跟谁跑？我拖家带口谁看着不是个累赘啊？你脑子就是个草包，好好的家，让你给作没了。” “我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可，那玩意来钱太快了，我就跟着了魔一样。现在我也后悔，老阴阳还劝我不能做断子绝孙的事，这挖老祖宗的墓，我现在才明白就不是人干的事。行了，啥也不说了，你先回吧，把这些钱拿着，再把我刚才说的那些钱取出来，赶紧给老万家。两个老人那，就先别告诉他们我的事了”王德发双手抱着脑袋，慢吞吞地说。 几乎是在王德发女人把钱给老万家的同时，县公安局的处理结果也送到了家，判刑五年、罚款两万。本来王德发是可以一起回来带点自己的要用的东西的，可是他不愿意回来。他女人进门收拾了几件他的衣服，啥话都没说，看着两个警察慢慢地走远。 五年的时间，五年后大女儿王成龙就八岁了，小儿子王贵生也都五岁了，这五年，这个家可咋办？这家就散了啊，等着看笑话的人比比皆是，一个老会计，曾经不说吃香的喝辣的，但至少没忍饥挨饿，现在呢？地就那么几亩，钱也都被掏空了。这一切都是王德发造的孽，一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三个孩子，两个老人，一个女人，这日子咋过？ ------------ 第十九章：成长中的歧视 五年的时间对蹲在班房里的王德发来说，度日如年。可对在家里的三个孩子来说，却是白驹过隙。这五年的时间，王德发不让三个孩子来看他，他也给女人说，不能告诉孩子们他在坐牢的事。 也就是在这五年的时间里，全县上下、各个地方盗墓的事情屡禁不止，如果王德发的事是一个警钟的话，一部分人被警钟惊醒了，还有一部分人，被警钟提醒了。竟然在地底下挖宝贝还能来钱来的这么快，金钱诱惑之下必有莽夫，一股不正之风就这样蔓延着。有分赃不均大打出手的、有贪念作祟杀人灭口的、有意外塌方丢掉性命的，很少有人能思考这些悲剧产生的原因。 自从家里的男人蹲了班房，王德发的女人就扛起这个家的一片天。老大王成龙已经能帮助她妈照看妹妹和弟弟了，至少王德发女人不会被孩子拴住哪也去不了。家里的地不多，忙完自己的活，她就到处给别人家干活，干一天算一天的钱，勉强这日子就过着。 王成龙六岁半的时候还没有去上学，镇上负责义务教育工作的人找上门来了。目的只有一个，这个秋季开学，王成龙必须上学。王德发女人试图和公家说道说道，可句句都被人家反驳了回来，她没理啊。 该到上学的年纪不让娃娃上学，那就是大人的事情，公家也说的特别好，娃娃是你家的娃娃，娃娃更是国家的娃娃，不上学，不学知识，国家以后还哪有什么发展嘛，要把每一个孩子都当成未来国家的栋梁，万一王成龙就是下一个爱因斯坦呢。还说如果要是觉得书本费贵，那就提出来，镇上和队里一起来帮助她解决。 王德发女人不是不想让王成龙上学，也不是钱的事情，关键是王成龙上学了，两个小的谁来帮着看啊？要是她脱不了身去干点零活，那这个家最大的问题还真就是钱了。 公家的人和王德发女人聊天的时候，王成龙就在旁边，临结束人家要走的时候，王成龙冲着门口大声喊着：“我不上学，我要在家里帮我妈！” 大概过了三四天，女人上县监狱去看王德发，主要也是商量一下上学这事到底该怎么咋做决定。 “上，学必须要上！不上学娃娃们就完了，你看看我，好歹念了五年的书，脑子有时候都跟糨糊一样，以后社会发展成啥样谁都不知道，但历朝历代能识文断字有文化，只要脑子活泛点的，都不是穷酸书生，都有一口饭吃。成龙的学得上，来弟和贵生也必须上！”王德发非常的坚决。 “你嘴上说的轻巧，成龙大点了，现在都能在家帮我看看两个弟妹了，她要是去学校了，带着两个小的，我还咋给一家子人糊口呢？” “再委屈也不能委屈了娃娃，特别是贵生，剩下这两年多时间，你就辛苦一下，等我出去了，我也好好找个活，这日子还是能盘起来的，缺钱了，你就别张不开口，去我那几个关系不错的兄弟那借点，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我也都安顿过了，等以后还给他们就是了。但是娃娃上学的事情，就不商量了，新学期开学了，就送去吧，公家的人说的对着呢。” 女人心里是同意娃娃上学，无非给自己找个理由和宽心的借口而已，既然王德发如此坚决，那就上吧，这么多年，多困难时候都挺过来，还有什么咬牙过不了的关啊。 从县城回来后，她就开始做王成龙的工作。王成龙是真懂事，她不想念书的原因就是为了帮她妈带弟弟妹妹。 “你就放心的去上学，小小年纪你操心家里的什么事啊，你弟弟妹妹我能带，等他们大点了，到念书的年龄，就跟你一起去学校！就这么定了，你爸也稍信说了，支持你上学，而且是必须上！” “我爸现在在哪啊？我都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他在外面干活挣钱呢，不然我们一天吃什么喝什么啊，既然我和你爸都同意你去学校，就这么决定了。” “好吧，要是你忙不过来，我就不念了，回来帮你。” “行了，要你帮，咱们都得饿肚子，开学报名上学！没得商量！” 这已经是王德发被关进去的第三个年头了，每次去看王德发，监狱里的工作人员说王德发表现的不错，也有悔改之意，说争取能让王德发早点出来，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三年的时间也都过去，两年还是一年，已经不会太慢了。 家里的几亩麦子还没到收的时候，九月份王成龙就得上学。女人把家里的破衣服找出来，给王成龙缝了一个碎花小布袋，单肩的，大小和书本相当，算是给她上学的礼物。 一年级新生报名比其他年级早，报名这天，整个校园里学生还不是很多，王成龙在办完入学手续之后，跟着妈妈在校园里转了转，主要也是为了找厕所在哪。 “妈，你带我找找我上卫生间的厕所在哪啊？” “么麻达。” 两个人边溜达边转着，学校离王德发家不远，回来的路上母女两专程盯了一下王成龙上学、放学的路线。回到家王成龙把自己的领到的书整整齐齐的摆好，嚷嚷着让她妈用牛皮纸给她包书皮。女人哪包过书皮啊，一时间还被难住了。 “我先去地里了，晚上回来了给你包！”说完推着架子车就出门了。下午干活的时候，她问了问家里已经有学生娃的人书皮是咋包，总算是请教会了。 王成龙上学的第三天，家里出事了。老两口在家看着王来弟和王贵生，谁知这王贵生的哭病一犯，满地打滚地闹，咋哄都哄不好。 老爷子从自己的靠背椅子上吃力地站起来，抱着王贵生，谁知在上房台阶的时候，“砰”的一声，爷孙两个人都摔倒了，老爷子先着地的，王贵生躺在他爷爷的身上没怎么摔着。王贵生看着摔倒在地上的爷爷一动不动，吓的又哭了起来。王来弟和她奶奶也闻讯过来，艰难的把人拉起来放到炕上。 女人得到口信就往回跑，半路上把在队里开药铺的老中医也叫到了家里。进门老中医看了一下，人已经不行了。 “老爷子看样子是摔着头了，人不行了，准备后事吧！”老中医一边说一边在此拨开老爷子的眼睛，再次确认了。 “爷爷！爷爷！”王贵生和王来弟哭着。 “爸，你醒醒啊，你醒醒！”女人扑在老人身上。 没有反应，没有回应，快九十多的人了，哪受得了这样的一摔。 王家的亲房们闻讯也都赶过来，开始张罗老人的后事。屋子里被腾空了，正对着上坡的地方，大家铺好麦草，老人躺在上面。 女人出门去了趟街上，她想看看有没有上县城的人，给王德发少个信。现在她肯定是脱不开身亲自去告诉王德发了。 九月的天气还没凉下来，大家一致决定第二天就让老爷子入土为安。 王成龙回来的时候，看着躺在地上的爷爷就哭了起来，毕竟已经是个学生娃了，长大了。 不大的院子里，大家来来往往的张罗着后事。老人走的太突然，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儿是在班房里蹲着。至于稍信的人，能不能给王德发带到，也都不知道。 第二天天麻麻亮，送丧的人已经基本齐全了，女人抱着王贵生，后面跟着王成龙和王来弟，披麻戴孝，队伍缓缓地往川地里走去。 在即将动手下葬的时候，一辆警车带着王德发来到了地头。王德发穿着班房里统一的衣服，手上没有铐子。警察也是人，带着手铐送老人，让老人一路走得能顺心嘛。 这一切王成龙看的清清楚楚，她都一年级了，可王德发在他心里的形象越发的模糊，她看着这个和警察一起来送爷爷的男人，陌生又熟悉。 王德发嚎啕着跪在棺材旁边，周围的人安安静静的，三年了，这个在班房里蹲了三年的人，大家也是第一次见到。王德发哭的不像个人样，两个年轻小伙在胳膊窝里把他架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他，时间到了，不能再耽搁了。 下葬结束后，王德发盯着王成龙看了看，来不及说几句话，警察就示意该走了。送丧的人群也都渐渐退去。 “妈，今天和警察一起来的是我爸吧？” “就是的。” “为啥警察跟着我爸啊？” “没啥，你爸就是让警察帮忙送来给你爷爷送丧的。” “你胡说，你胡说，我们班同学说我爸蹲班房呢，说我爸是个劳改犯，你就是个骗子。”王成龙哭着说。 就上学的这几天，王成龙听到同学说他爸是劳改犯，就极力的反驳，说她爸在很远的地方干活挣钱呢，女孩子当然打不起来架，但次次都被气哭在回家的路上。 王成龙不知道明天咋去学校，就这么大的一个村子，自己的爸爸被警察押着来给爷爷送丧，估计早就传遍了所有同学的耳朵。她现在对“爸爸”两个字特别敏感，她听不得别人说自己爸爸怎么了，她听得别人说自己是劳改犯的孩子。她不想上学了，也不想见人，就想把自己封闭起来。 ------------ 第二十章：女人可柔可刚 短短的几天时间，在学校里，王成龙都找不到一个能和自己玩耍的同学。稍微懂事点的同学，看见她就远远的走了，调皮捣蛋的男生，在课间看到他就嘲讽着说：“劳改犯！劳改犯！”王成龙小小的年级，哪受得了这样的嘲讽，只能以默不作声来回应。 王成龙第一次在学校上了一半学提前回来，是因为她把自己同桌的手抓烂了。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同桌嫌和她坐在一起丢人，两个人在课间吵了起来，别看对方是个男孩，王成龙要真发起彪来还是很有气势的，自己打也没少挨，同时使劲的用手指甲去抓对方，把把都抓到够疼的地方，手、脸、胳膊，同桌被抓的哭了起来。 等老师来处理的时候，王成龙已经气的跑回了家。这样的情景，老师也害怕王成龙有个三长两短，安抚好同桌的学生后。骑着自行车就沿着大路找王成龙去了。 当在路上打听到是有个女孩子回家了的时候，老师舒了口气。也就不怎么着急地朝着王成龙家走去。 “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孩子在学校尽给你添麻烦，我们家的情况呢，你也看到了，孩子有这样的情绪，也怪我们的环境，希望老师能多帮着疏导一下她，我在这就先谢谢你了！”女人说。 “王成龙这孩子呢，虽然小，但心事重，而且有点早熟，比她同龄的孩子思想波动也比较大，她同桌家长你可能也认识呢，你去给人家下个话，娃娃之间打架的事，不分对错。明天让她到校上学就行！” “行呢，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啊。” “你们忙，今天就让她在家反思吧，我就先回学校了。” “谢谢老师，谢谢啊，你慢些走！” “我不去学校，我不去学校，我也不是劳改犯的孩子！我不去！不去”老师一走，王成龙要死要活的，就是不肯去上学了。 “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就是你爸回来，他也是这样的话！” “不要提我爸，我没有爸！他不是我爸。” 孩子要是情绪起来，一点都亚于大人。王成龙用歇斯底里的呐喊，发泄着自己在学校受到的歧视。女人看到一时半会还劝不住，想着等孩子冷静下来之后再说，出门就干活去了。 对王成龙来说，王德发就像是个影子，三岁前刚刚懵懂的她不足以能在脑海中对父亲有印象，三岁以后，王德发被抓去坐五年牢，到现在已经快四年没见过了，王成龙在爷爷下葬那天看到王德发，她都点不知所措。孩子成长的关键四年，王德发没有参与，从现在来看，对王成龙带来的是负面的影响。 晚上，女人收拾完饭，王成龙帮忙从厨房端到了正屋，两个人也不说话，但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女人想着怎么劝孩子去上学，王成龙想着怎么不去上学。 “成龙，你是家里的老大，也是咱家第一个上学的娃，你得给妹妹和弟弟做个榜样，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爸爸，那都是你爸爸，他做了什么事，犯了什么错，那是他应该得到的惩罚，这和你没关系，你就认认真真上你的学，同学爱说，就让他们说去!你别管，你看看为了你，老师跑一趟家里，我去你同桌家给人道歉，你现在大了，你要懂事呢，好吧？吃完饭把你明天上学用的东西收拾，早上准时到校！” “我不去上学，不想上了，我就在家帮你干点我能干的活，我就是不想去学校了。” “我说了半天，你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吗？家里能有多少活让你干？到什么年龄就干什么活，你现在就是念书的年龄，再不商量了，没商量的余地，你要是不想惹着我生气，明天就乖乖地去学校，其他话少说，同学的话少听，别理他们。” 王成龙看着妈妈坚决而又恼怒，也不再说啥了。她妈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没做过什么让她引以为豪的事，但是在她的印象，她妈就从没在大是大非上迷糊过。从小到大，王德发总是有意无意的宠着王贵生，对她和来弟多少是有点疏远的，这让她在心底已经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怨恨。 特别是父亲以劳改犯的身份让她自己在学校出名以后，聊起爸爸这个话题她就说自己没有，说自己像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自己是被风吹大的。但是对母亲，态度就不一样了。王德发女人在三个孩子面前，从来不会厚此薄彼，摸着哪个的头，都是自己生的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孩子。 脑子里想着这些，王成龙再联想起母亲在老师跟前说的话，觉得不去上学，确实对不住她。 第二天王成龙按着点起来，给包包塞了一块饼子就出门去学校了，啥话也没说。走到门口的时候，女人追出来说：“成龙，在学校啥都别管，别人爱说啥就让说去，你好好念你的书。记住了。” “知道了，我走了。” 这不上学的事情，总算是给处理清静了。一切好像就突然进入正轨。王成龙是个懂事孩子，不逃学，也慢慢的静下心来在学校学习。一年级的内容简单，但每次班里其他的同学，作业都写不过王成龙。 时间一长，为了能抄王成龙的作业，同班同学对她的态度也就好了起来，至少在她面前再也不提她爸是劳改犯的事了。作为回报，王成龙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们抄自己的作业。还时不时的会叮嘱一句：“你们抄的时候稍微改改啊，可别全都一个样子，老师发现了不收拾咱们。” 时间过的快的很，学校期中考试的结果出来了，王成龙在班里成绩第一，年级并列第二。学校一学期两次家长会，每次都是在期中和期末考试之后。 女人看着王成龙的成绩，激动的眼泪哗哗的。这孩子要真有出息，那再苦再累又何妨。 “妈，明天下午要开家长会，你得去！” “去，去，肯定得去，我也沾沾我闺女的光。” 学校家长会的座次安排就是按着考试成绩排的，放眼望去，教室最后坐着的，基本是成绩也在后头的。女人被安排在教室前排正中间，第一次坐在教室里，还是前排就坐，女人在自豪之余还有点紧张。 老师把上半学期每个学生的情况给家长都共同了一番，既然是家长会，当然也给家长提了要求，不能只在地里挖光阴，还要多重视娃娃的教育。最后一件事就是说了一下这次考试结束后评比三好学生的事，班里要选出三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等学校审核后就会公布。评上的不要骄傲，没评上的不要气馁。 女人想着还是个事嘛，王成龙班级第一，年级并列第二，肯定么麻达。散会后她紧走慢赶的就回了家。 ------------ 第二十一章：一跪惊天动地 家长会结束后的第二周，在班会上，老师把三好学生的名单公布了，没有王成龙。班里第一名啊，怎么就落选了呢？王成龙听着这个结果，“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下午放学回家也是一路哭着回去的。 从家长会结束到现在，女人每天都是翘首以盼希望看到王成龙给自己长脸的第一张奖状，这一周的时间，她比孩子都想要这张象征着荣誉，也能赶走歧视的奖状。 王成龙眼睛哭的红红的，进门女人就发现孩子情绪不对。忙放下厨房里的活儿，把面手洗了洗就追到王成龙跟前问怎么了。 “哭着咋了？又被同学欺负了？” 王成龙不说话，一听妈妈说话，反而委屈的大哭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你给妈说啊，哪个同学欺负你了，你说出来，咱们不惹人，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 王成龙见妈妈一遍又一遍的问，哭着说：“三好学生没有我，今天发奖状了，没有我，我到底咋了？成绩不如别人，还是在学校不遵守校规校纪啊？难道就是是因为我爸是个劳改犯么！” 女人呆呆地看着这个孩子，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就只是一纸奖状而已，可母女两整整盼了一周的时间，三好学生的评比，成绩虽然只是其中一个评比项目，可王成龙其他方面在学校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啊。 孩子很失望，女人也很失望。 自打因为被同学嘲笑自己的爸爸是劳改犯，王成龙本来就不想念书了，不想去学校这个任由大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地方。这次无缘无故就和三好学生失之交臂，王成龙又萌生不想念书的想法。 “妈，我是真的不想念书了，你就让我回来帮你在家里干活吧，我爸是个劳改犯，家里啥忙也帮不上，我替他帮你！” “不许这样说你爸，他是犯了法，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况且他也是一时糊涂才犯了错。这学你得上，必须上，这次没评上，期末考试你就考个全年级第一让他们看看！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学校，我问问老师，到底怎么样才能算是个三好学生，争取把你的奖状给要回来。好了，现在就别哭了，去收拾东西，把弟弟妹妹喊过来，一起吃饭了。” 王成龙听妈妈这么一说，觉得这个荣誉还有希望，就抹干净脸上的眼泪，一骨碌就去找弟弟妹妹了。 晚上把娃娃哄着睡了之后，女人一个人坐在炕上想了好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娃娃落选，不能是娃娃说的她爸是个劳改犯吧？大人的错，跟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明天去她要和老师好好说道说道，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呢？也不排除其他的家长私底下在老师跟前走动走动的可能啊。 想着想着，她起身就去粮食房房把攒下来的鸡蛋全都拿了出来，总共是十一个。后院里养的几只老母鸡平日里还能隔三差五的下个蛋，女人找见这些蛋后都是小心翼翼的放在粮食房里，家里要是来个亲戚，或者娃娃馋了就炒几个吃。鸡蛋不是肉，但炒着吃比肉香，娃娃们都喜欢吃。 女人想着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明天去找老师带上这十一个鸡蛋，人都不会伸手打笑脸人的嘛，有话也就好说了。 第二天一大早，女人和王成龙一起去了学校。这是从王成龙上学到现在，她第三次去学校，第一次是报名，第二次是家长会，其他的家长，家长会都不愿意去，更别说为了孩子三番两次的往学校跑了。 到学校王成龙不愿意去教室，女人瞪着眼睛把王成龙吓着进去的。班主任老师第一节有课，她就在老师的宿舍兼办公室门外等着。四十五分钟的课堂，对学生来说漫长的像结束不了，对站在门口的女人来说，比漫长更加遥远。 第一节课结束了，王成龙班主任课间休息回来了。看到王德发女人就邀请进了办公室。 “娃班主任，是这，我来呢，是因为娃娃三好学生的事，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也介绍了王成龙这孩子的学习情况，在班里是数一的，在年级也是数二的，到底孩子是哪里有问题，我也好给帮着纠正啊。”女人说话还是有水平，话不糙、理也在，而且听着让人也舒服。 “哦，这事嘛，你不来我还想着上门去给你说说呢。是这，学校的三好学生啊，班级里面报了，年级审核，年级审核了，学校还要再评一下，王成龙这孩子，班里是报到年级了，后来没选上，好像是学校最后决定的，我这个当班主任的，也真不好说。” 女人知道，班主任这是把问题都抛给了学校，他说的话，也无可厚非。 “那我就去找校长，娃班主任，这是家里母鸡下的蛋，我给你拿来了，你工作忙，也谢谢你对王成龙的照顾，我给你放下。” “别，别，别放！你一定得拿走，我可不能收啊，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看我这第二节还有课，我就不送你了！” “你留下嘛，留下嘛！” “这不能收，你拿回去，拿回去让娃娃们吃。” 班主任说着话就往门外走，女人也不好在人家的宿舍待着，拎着装鸡蛋的袋子就一起出来了。 看来找班主任，这事还是每个答案。女人准备去找校长，既然孩子努力了，也对这份荣誉非常重视，那做母亲的，有责任让孩子知道自己到底哪做的不好。 学校早上是四节课，校长除了日常工作，基本都在各个班转着看看老师上课的情况。直到第二节课结束，广播体操的时候，才有人掏钥匙开挂着“校长办公室”的门。女人也不认识，既然有钥匙开着办公室的门，那铁定就是校长。 “你好，校长！” “嗯？你是？什么事啊？” “我是一年级一班王成龙的妈妈。” “哦，什么事？” 校长边说着话，边往办公室走。女人挪着小碎步跟在校长屁股后面进了门。 “说吧，啥事？” “我家孩子，王成龙，全班第一，年级第二，为啥不是三好学生？” “就是王德发的女儿是吧？那个在小队当过会计，这几年蹲班房的？” “就是，我就是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什么原因你不知道吗？三好学生，那是要品学兼优的，你家什么成分？你心里没数吗？” “孩子他爹犯法了，可小小的孩子有什么错？孩子也犯法了吗？孩子就是我们家的未来，就因为你们的破奖状，娃娃都不上学了？你们学校，就是这样教书育人的吗？” 女人其实来学校是想着给老师、校长下话的，毕竟能求着办成事就是好的，可校长的一句话彻底将她激怒了。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但父母的过错确实不应该把孩子牵扯进来。王德发女人情绪失控了。 两人争吵着，校长把王德发女人往外推。在一片慌乱中，女人“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 “校长，你就看在我这个老女人的面上，给这个娃娃一个交代吧，让她能有一份上学的信心。” 王德发女人这一跪，传遍了整个学校。课间操一结束，王成龙就跑到母亲身旁，使劲的拽这母亲的衣角，这次没有哭，而是大声嚷着回家。 “校长，这些鸡蛋你拿着，你就好好的考察一下我家这个娃，她是个好孩子，也能是个好学生。”一边是王成龙在拽妈妈，一边是歇斯底里的在呐喊。 这让幼小的王成龙对母亲心存愧疚，母亲跪天跪地跪祖宗，还从来没这样给人下跪过，一个柔中带刚的母亲，为了孩子能做到这样，给王成龙的影响是深远的。 后来王成龙也没有再闹着不去上学了，反而比以前更加认真努力了，她就是想给母亲争一口气，这口气顺了，母亲也就心安了。 当期末考试结束后，王成龙把自己第一张奖状拿回家的时候，女人激动的哭了，她满屋子找地方，嘴里不停地问着自己：“贴哪好呢？贴这，还是贴这啊？” 最后她把这张奖状贴在了炕墙上最醒目的地方，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回过头还不忘再给王成龙叮嘱一番：“成龙，你要带着弟弟、妹妹，挣更多的奖状，咱把这炕墙给糊的满满的！” 看着墙上的奖状，王成龙终于觉得能对得起母亲那一跪了，自己没有让她失望。而王德发女人对着奖状，思绪万千，挨千刀的王德发啊，这五年的班房坐的让全家人都抬不起脸来，要不是孩子争气，这学估计早就上不成了。 这张奖状，现在对这个家，就好像是一张护身符一样，别人说王家再多的不是，可家里上学的孩子就是比不上王成龙，谁不希望自己家也有这样的孩子，三辈子不读书就成驴了，谁不羡慕啊。 ------------ 第二十二章：五年弹指一瞬 王德发已经在班房里整整四年了，这四年的时间，对于一个与外界几乎隔绝的人来说，除了漫长，就是对外外面变化的恐惧。这四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照顾着一个老人的女人来说，除了煎熬，就是渴望那个能顶起一片天的男人能早点回来。 王成龙在学校已经如鱼得水，再怎么样的嘲讽、谩骂，在自己母亲的那一跪面前都不值一提，时间在慢慢地溜，她也越来越能隐忍了。孩子眼里的世界很简单，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没有游离在好坏之间的人和事，正是因为这种简单，才能被孩子记到心坎里去，复杂的事，想不明白，时间长了也就不想了。这就是让王德发女人少操很多心了。 这个周末又是去探视王德发的日子。女人把自己简单的收拾整齐，让王成龙在家看着弟弟妹妹，自己就出门了。 王成龙知道母亲是去看那个在自己心中就好像是一个人形空白的人，她应该叫父亲，可她从来开不了口叫一声，也根本无法见到这个人。 不是所有的缺憾都是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弥补的，当王成龙听到所有关于“父亲”的话题，都是有意在逃避，她总觉得这个家就是个残缺的家，为什么别人就有父母在身边，自己就只有一个老母亲为这个破败不堪的家撑着一切？她承受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力，而这些压力，让她成熟的就不像是个小学生。 “去年不是说你表现还可以嘛，有可能今年就可以提前出来啊，为啥又不行了呢？”女人看着玻璃后面那张熟悉陌生的人说。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这近一年表现没有别人好吧。你是个女人，而且艰难的撑着整个家，我也不提醒你，毕竟咱家情况啥样我清楚着呢。我看别人的家属来的时候，名义上是给自己家人带的东西，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悄悄的给了班房里上班的人了。” “啥意思？照你这样说，那就是我们没有送东西了吗？”王德发女人压低声音说。 “我也不知道，就是猜猜，没事，能不能提前出去，我已经看淡了，无非就是剩最后一年了，我都熬了四个春秋了，再多一个春夏秋冬又何妨？只是苦了你了。我妈和三个娃娃最近咋样？” “都好着呢，咱妈基本能自己照顾自己的拉、撒，贵生就是爱哭，说话有时候结结巴巴的有点慢，可能还小吧。成龙和来弟都能帮着我干点零活，明年秋天，来弟也就该上学了。成龙这孩子，我就觉得是个念书的料，也算是你跟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吧。” “成龙这孩子，恨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年后的她。我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有时候我自己都恨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悔不当初挖出了那么些东西。”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说别人来的时候都带东西，那我明白了，我也隔三差五的给你走动走动，家里的的鸡蛋好着呢，这城里人吃土鸡蛋可不容易，你看我每次来给他们带点，咱能早点出来，就早点出来。” “你再别添乱了，杀头就是碗大的疤，人家就能看上你几个鸡蛋啊？我还是那句话，能早点出来，那就早点，提前不了，一年时间我熬的住！” “知道了，我就先回了，你好好表现，我觉得你能早点出来，出不来，你能熬的住，我也等得住。我回了。” “娃娃的书，家里再困难，都得上，来弟明年上学，估计那会我也回家了。如果说我这辈子一定要感谢几个人的话，一个是给我生命的父母，一个就是你，这四年委屈你了。”王德发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他的情况，要是换做别的女人，早都带着孩子走了，谁愿意自己家的女儿跟个劳改犯过这窝囊日子。 队里有好几家子都因为男人不务正业或者蹲班房的原因，家里面的女人不是带着孩子跑了，就是突然音信全无。想想，能让一个女人撇下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得是受了多少委屈啊。所以王德发还是很庆幸的，女人在这四年的时间里，确实做的太多太多了，她一没跑，二没改嫁，还能把一个本是破碎的家足足撑了四年。想起这些，王德发很欣慰，更加愧疚。 人习惯了某种既有的环境，就好像融入到里面了，时间的长短和环境的变化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王德发的日子日复一日、她女人的日子日复一日。 王成龙一年级第一个寒假来了，天气冷的她手上冻破了的口子肿着像个馒头，看着让人心疼。只要一下雪，女人就让她用雪洗手，把个手洗的通红通红的，说是这样可以预防冻伤。 过了这个寒假，翻过年，王德发就可以出来了。三个孩子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的现状，只有王德发女人清楚，或许这一切也该是个结束了。 年前女人最后一次去看王德发。班房里的公家人说王德发出狱的时间确定了，翻过年，四月王德发就可以刑满释放了。 “年前可能就不能再来看你了，路上一下雪，上县城的三轮车都没有，人家说再有五个月你的时间就到了，年后天气好点，路上不滑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年准备的咋样了？娃娃大了，给每人做上一件新衣裳，肉买上点，别舍不得。”王德发说这话的时候心是虚的，他现在哪有资格去安顿这些原本属于他的活呢？五年的时间，他在这个家里就像是一个影子人。他说的这些话，女人心里比他还明白该怎么做。 王贵生还小，做新衣服还不费布料，王来弟现在刚好能穿她姐姐淘汰下来的衣服，王成龙已经上学了，在学校得穿新一点，不能让同学嘲笑。女人看完王德发之后，在县城里溜达了半个上午，买了些娃娃喜欢的布料，就赶着上午最后一趟三轮车回家了。 王来弟总是抱怨自己穿的是姐姐的旧衣服，嘴上虽然抱怨，可穿上还是开心的不得了。王成龙啥都是第一个尝鲜的，毕竟是家里打头的老大，况且去学校也不能太寒碜了。王贵生就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又和两个姐姐相差着三年，淘汰下来的衣服也大着穿不了，只能做新衣服。 这五年的时间，基本每年过年都是上一年的重复，今年也一样。王德发不在，过年期间很多的世情，比如三十晚上接先人、庙上去烧香、初三晚上送纸等等，女人基本上就不能参加。 所以对这一家子来说，过年就是呆在家里好好休息日子。炕上是娃娃们从早到晚最快乐的乐园，房中间炉子旁，女人手里忙不停，一双又一双的纳着鞋底。她给王德发也纳了一双鞋底，等开春之后，就给他带上，图个吉利，让他脚下的路从新开始。 这个年对王德发女人来说，有盼头，至少能在不远的未来，可以看到那个坐了五年牢的男人。可能有没有男人，日子好过的人家，一直好过，日子不好过的，人再多也不好过，但对王德发女人来说，这五年，她的坚持和隐忍终于能看到希望就是最好的答案。 未来是个啥样，谁知道呢，谁都不敢说能不能看到明天升起来的太阳，更别说，人以后的事情能不能预见了。 正月十五的时候天气挺好，路上也不太滑，村子和镇上的人都早早的就准备上县城看社火表演。今年全县各乡镇的社火集中在县上统一耍。憋了多半个冬天的女人想着也把娃娃带着去县上转转，看看社火，看看县上新奇的东西。 其实她还有个私心，就让想着让孩子们熟悉一下，等开春去接王德发的时候，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作为一个父亲，缺席了孩子们成长最重要的五年，难免会给他们的心理造成阴影。王成龙就是典型的例子，三番五次的因为“父亲”和同学闹矛盾、闹退学，无非就是她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有一个不一样的父亲。 上县的路上，王成龙心事重重。王来弟和王贵生坐在三轮车斗斗里，透过用透明塑料布搭的篷子看着一路外面的世界。 “妈，我爸是不是就在县上坐牢着呢？”王成龙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女人也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所有孩子可能要问的问题，她都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但当听到孩子真这么问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无以言对。王来弟能听的懂，但她不说话，就竖着耳朵听。在女人怀里的王贵生，一脸对外面充满好奇的样子，听不懂他的姐姐在说什么。 “是的，就在县上，过完年就可以回家了。” “他还能回来呢，咋就不在里面呆一辈子呢。” “你这娃娃咋说话呢？你爸就是犯法了，那也是你爸。他犯了错，他付出了他应有的代价，如果连我们都无法原谅他，无法接纳他，那还会有谁愿意从他踏出牢房的那一刻接受他呢？” 女人的话虽然说的很深奥，王成龙和王来弟好像也明白了，不说话，把头瞥向了斗篷外面，三轮车“嘭嘭嘭”的发动机声音显得更加吵杂了。 五年，也该是个头了。 ------------ 第二十三章：出狱恍如隔世 出了正月，过了二月二，年的氛围才算慢慢退去，天气开始逐渐转暖，地里的活也可以陆续开始干了。 王成龙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帮着她妈带带来弟和贵生。 后院的厕所里，一个冬天积攒的粪便已经堆成冰山了，要是再不倒到地里去，天气一转暖化了那就不好收拾了，女人趁着孩子有王成龙看着，这几天就抓紧往地里拉粪。 在架子车的框里先铺上一层细土，然后用铁锹把冻住的粪便砸开，一车又一车，一趟又一趟，都是为了把地给养肥，让今年有个好收成。一个早上，女人能往返拉两次，趁着地里还没完全解冻的时候，把能干的零碎活先干干。 今年空出来的地里到底种什么，王德发女人还是没盘算好，一亩地冬麦已经种了，留下的一块地，她想着种点玉米，天暖和了买一头猪娃养着，饲料也有了，猪吃不完的，卖了还能贴补点家用。自打王德发进去之后，家里就没养过年猪。今年能回来，养头猪好好的过个年。 这五年的时间，女人把这个家没有像别人一样操持的大富大裕，但绝对能说是井井有条。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大家也对王德发的女人赞赏有加，一个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坚持守着孩子，守着这个破家，方圆几十公里还没有第二个能做到的。 女人在这个年过完之后，明显跟往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干啥事都有干劲，也有个盼头，全都因为王德发要回来了。所以说，什么是家呢？家就是有女人、有男人、有孩子，至于到了王成龙的时代，家还是不是这个定义那就不好说了，至少目前，一个家就离不开男人和女人。 探视的时候公家说王德发三月底就可以办理各项手续，四月初就可以出狱了。女人掰着手指头每天计算着，时间越近，她反倒还越紧张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也不知道王德发踏出铁门的那一刻起，该做什么。想这么多干嘛，车到山前必有路。 王成龙已经开学了，王来弟和王贵生只能让王德发年迈的老母亲在看着，孩子大点了，也调皮起来，一天不是打架就是吵架。没办法，现在家里缺人，只能勉强看着不摔着、磕着就行了。 和往年一样，女人去看王德发都是安排在周六，这样，王成龙在家还能顶一会事。 这个周六是这五年当中最后一次探视了，王德发马上就要出来了。女人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一大早就坐着三轮车上县了。 “下周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嗯，我知道呢。” “我来的时候给你带件新衣服、鞋子，里面用过的东西就都扔了吧，带到家里晦气。” “行呢，有件事，我想你跟你沟通一下，出去后我不想回家，想去外面闯一闯。”王德发说。 “不回家？不回家你干啥去？五年了，我在家既当男人、又当女人，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你倒好，又要跑了啊？” “不是要跑，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我没脸回去。” 王德发说到重点了，他是没脸回家见人，也是对这五年的空白产生的恐惧，让他心生逃避的念想。 “都有脸坐了五年的班房了，还有啥不能回到自己家的，你是想的太多了，下周我带着孩子一起来接你，你心里再苦再难，只要跨过去那道坎，慢慢就没事了。别想其他的，啥事不都得是人面对的么。” “到时候在看，你先回吧。” “行呢，下周我们早点过来，我先回了，啥都别想，我们等着你回家。” 女人的智慧在于，她了解家里每一个人，王德发心里是咋想的，其实她很清楚。是啊，别说王德发了，就是她自己，也都没做好这个男人出狱的心理准备。王德发被抓走的时候，让王家感受到了全队、甚至全镇人的唾骂，五年后，这再回到原地，谁知道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形呢。 女人回到家，除了正常的家里和地里的活之外，每天都会把能想起要带给王德发的东西收拾在一起，生怕会落下要用的东西。同时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都要给三个娃娃提一嘴爸爸要回来了，试探着看看他们三个是什么反应。 老大王成龙最清楚，她知道是这个男人要出狱了，从心底里她还是有点渴望的，但嘴上的口头禅就是：“我不去！” 老二王来弟和王贵生一听能上县城，又可以坐三轮车了，开心的就只会说“我去呢！我去呢！” 女人知道王成龙的工作不好做，娃娃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和顾虑了，但她觉得这次接王德发回来，是一个向过去这五年画个句号的好机会，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过去这五年，都即将过去，孩子有权知道这件事，也应该去原谅这个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父亲。同时也是掀开这个家新的一页最好的时机。王成龙得去，还有几天时间，慢慢做她的工作。 女人准备的东西不多，但都是新的。一套崭新的深灰色中山装，是按着王德发尺寸最近才做好的，鞋子是她冬天在屋子里纳的新布鞋，她怕夹脚，在里面塞满了玉米粒，趁着这几天好好的给撑撑。 “成龙，星期六你得跟妈妈一起去把爸爸接回来。” “我已经说了，我不去，我不会去的。” “你听妈说，我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你也是个学生娃了，也是念过书的，你爸是有错，是犯了法，可我给你说过，他做错的事情，他已经付出了五年的代价，你想想，他是你爸，你是他女儿，妹妹、弟弟和我都去，为什么？因为我们就是他现在最亲的人了，如果连我们都无法原谅他，无法接纳他，那你想想还会有谁能接受啊，你说对不对？过去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这周六你爸出来，这一切就画上句号，咱家就是一个完整的家了。你要是不去，你爸踏出铁门的时候，那得多难受啊。” “我就是不想去，你说啥我也不想去。”王成龙的语气缓和了点，但还固执的不想去。女人一听这孩子说话的语气，觉得还是有希望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呢。 一周的时间很快的，周六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两个小的已经在炕上躁动了起来，嚷嚷着要上县城。女人早就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了，王成龙躺在被窝里，醒着，但是啥话都不说，也不动弹。看着弟弟妹妹闹哄哄的样子，她一把拿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 给王来弟和王贵生收拾好之后，女人走到王成龙跟前，掀开被子说：“成龙，听话，快点起来走，今天对咱们全家都是重要的一天，你快点，得早点去，别让你爸等着急了。” 王成龙不说话，但是起床开始穿衣服了。女人再不多说话，这孩子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 临出门准备去街上坐三轮车的时候，王成龙跟在后面，女人啥话都没说，找到三轮车后就把他们三个扶上了车筐。 一路的颠簸，四个人啥话都没说，王成龙不知道在想什么，来弟和贵生眼睛望着外面，看着一晃就退到身后的路边，觉得很好看，乐此不疲。 到了县看守所，公家已经上班了，一次不能进去的人太多，女人让王成龙在外面看着弟弟、妹妹，自己带着东西就进去了。 她看得出王德发比平时更加紧张，说话也是语无伦次。女人不想让他在这里多待一秒钟，把带来的东西给他之后说了句：“啥都别想，快快的换，换完就走！娃娃在外面等着呢，我怕他们乱跑。” “成龙也来了吗？” “来了！” 王德发心里五味杂陈，回想五年前进来时的悔恨，在对比现在即将要出去的忐忑，人生就是这样，谁都是第一次做人，很多事情只能边走边体会，边经历边思考，边思考边改变。 女人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王德发焕然一新从里面走出来，简单的和公家上班的人说了两句告别，就被女人挽着胳膊往出走。 高高的围墙上，缠着有倒刺的铁丝网，王德发每走一步，心情就沉重一点，正对着他的铁大门被两个人吃力的拉开了一道刚好能从中过一个人的缝。 这铁大门平时开的次数少，每开一次都是伴随着金属膈应牙的声响。铁门外，王成龙左手牵着来弟，右手拉着贵生，听到铁门的声响，转过身站在原地看着里面的身影，缓缓地从门缝里出来。他看到了那个渴望却又憎恨的身影。 等王德发和他女人身后的门重新关上之后，王来弟和王贵生冲向了妈妈，王成龙站在原地。别看三岁的年龄差距，心里的想法差距还是很大的。 两个小的不是奔着王德发去的，而是跑着找妈妈的。孩子跑到跟前，王德发蹲下身子，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在打转。女人教着两个娃娃叫爸爸，可谁都没张口，只是别扭地让王德发揽在怀里。 ------------ 第二十四章：最长的回家路 王成龙不说话，静静地站着，来弟和贵生还没有适应突然多出了一个人的情形。女人把王德发拽起来，示意该走了，眼睛看着前面的王成龙。 四个人朝着王成龙走去。 “成龙，这是你爸！” “我知道！” 王德发看着老大，一时间语塞，他懂这个孩子，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老大已经有记忆了，上次回去给老父亲送丧，这孩子又看在眼里，王成龙懂这所有发生的一切。两个人的眼睛对视了几秒钟，什么话也没说就慢慢地离开了监狱门口。 “我们去县城的菜市场买点菜和肉，今天回去做点好吃的，娃娃们也都馋。”女人说。 “行呢。”王德发心里想着，能在外面多耽误点时间，就多耽误点。回去的早了，乡里乡亲的看见了，你说这到底是个值得开心还是让人可悲的事情啊？ 王成龙独自跟在后面，女人抱着王贵生，旁边跟着来弟和王德发，五个人就这样走着。 女人割了一大块肉，买了点菜。王德发觉得自己在他们跟前就像空气一样的存在，也终于忍不住了。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带着王成龙去趟新华书店吧，看她有没有要买的书。”王德发诺诺地说。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了。 “可以啊，正好最近她吵着要买些课外书呢，那今天就去看着买了吧。” “成龙，等会我们去新华书店，你看看你有啥需要的书，就自己挑，这次趁着接你爸，咱还有机会上县城来，以后可能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我可以多买几本吗？”王成龙从早上到现在，这是说的字最多的一句话。 “可以，你喜欢你就买吧，别买些闲书就行。反正这个主意是你爸提出来的，他同意了，你就放心买。”女人知道，作为一个父亲，王德发也想拉拢一下这个跟自己距离有点远的孩子，怎么拉拢，那就投其所好，王成龙喜欢书，那书就是最好的桥梁。 要不说是县上呢，新华书店里敞亮，各种各样的书目不暇接，王成龙一学期识的字也不少了，带拼音注解的全都能读。她看着低年级的书，拿在手上就放不下来。最后还是在女人的催促下，挑了两本，一本是带拼音的《抗日英雄传》，一本《新华字典》。她还有好几本想买的书，但有觉得一次买太多不好，虽然妈妈答应了想买啥就买啥，可毕竟新华书店里的书也不便宜啊。 王成龙的书买上了，五个人去搭车回家的路上，女人又就近买了五个红薯，一人一个，坐在车上饿了的时候可以吃。 终究还是踏上了王德发不情愿踏上的回家路。三轮车有节奏的抖动着，王德发抬头看着太阳，估摸了一下时间，回到家的时候，估计是下午了，地里还没完全忙起来的话，估计那会路口有很多晒太阳的人。王德发想过从村子背面绕回家，那条路偏僻一些，人也少，但回家以后呢？就永远不出门了吗？就永远不见人了吗？ 王德发女人啥话都不说，心里明白的跟镜子一样。她也不好再劝说什么，孩子也都在跟前，这心理的一关如果王德发过不了的话，谁都帮不了他。 越是思考事，这时间就过的越快，三轮车的斗篷里，陆陆续续有沿途上车的，也有下车的，过了前面的村子，就到了镇口上了。一条老旧的国道从镇中间穿越而过，沿着这条路，发生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全镇人基本就都知道了。 王德发硬着头皮也不想走偏路的事了，迟早都得见人，又何必畏首畏尾呢。搭车的时候，三轮车是在镇子最北面集中等着上县的人，回来的时候，为了方便，会一直开到镇子最南面。王德发一家子一直坐到了自家巷子口才从三轮车上一个一个跳下来。 离开五年后，再次脚踏这条熟悉的街道，王德发激动的眼泪在打转，回来了，回来了。熟悉的街道，变得陌生了，路两边的新房子层出不穷，一时间他都分不清楚自己家的巷子口在哪。 下午的暖阳，让很多人聚集在路口晒太阳，有下棋的、掀牛的、吹牛的、抽旱烟的。三轮车停下来的时候，巷子口的人都看着王德发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和一个男人从车筐里跳下来。所有人也就以为是女人去探监了，没多大在意。王德发跳下来的那一下，人堆里终于有个明白人。 “啊呀呀，老会计，你回来了！” “快看，快看，坐了五年牢，出来了！” “还真是，你不说都认不出来了，变了，变得比以前老了。” “这个坏怂男人，这五年可是把他家女人吭惨了。” “这回回来，看还敢挖老祖宗不。” 王德发随着女人和三个孩子过了马路，这一条马路过的让王德发脸红，所有看到王德发的人，就好像看见了稀奇的玩意一样，走路着的，不走了，嗑瓜子的，不嗑了，下棋的，不下了，掀牛的，牌也放下了，都在看着这个原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仿佛以前压根就不认识，充满了好奇。 王德发手背在后面，边走边低着头，有些议论的话，他听到了，有些没听到，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个外来物种一样，被所以当作是个稀罕物件。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是坐在自己折叠凳上的老阴阳，五年的时间晃过去，老阴阳已经老得让人看上去即将摇摇欲坠，满口没剩一颗牙，看见王德发快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就说了句：“回来就好！” 这话一说，其他也都一下子缓过神了。 “回来了！” “回来就好啊。” “你家女人是真厉害，回来就好啊” 从巷子口到王德发家，最多也就六分钟的时间，王德发没脸说什么，又不是荣归故里、光宗耀祖的事，对所有的人的问候，他的回答就是“回来了”三个字。 三个孩子中，只有王成龙觉得这是一件让她觉得耻辱的事情，低着头、拉着脸跟在她妈后面，王来弟看见这么多人跟自己的爸爸打招呼，就觉得是件热闹的事，一路是蹦着走的。 到家门口的时候，王德发停住了。他年迈的老母亲拄着一根棍子，坐在大门门槛上，白内障已经严重到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透过眼皮还能音乐看到眼仁在里面转动，似乎是在寻找着王德发的方向。 王德发坐牢，女人没告诉自己的老婆婆，但老婆婆和儿子还是心连心，这五年，她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只要太阳暖和，就在门槛上等着。王德发今天出狱，女人也没告诉自己的老婆婆，但老婆婆似乎有感应，坐在门口等着儿子回来，就好像是在等着一件丢失的东西能自己回来一样。 王德发走到门口，噗通一下就跪在老母亲面前。老人尝试着用一只手拄着棍子，把另一只手腾出来，在空中摸索王德发的脸，摸了半天找不见，王德发就把头塞进她的怀里。那只粗糙的、耷拉着松弛的皮的手，把王德发紧紧的搂在怀里，顺着脸不停的摸着，嘴里喃喃的在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只有嘴唇不停的在蠕动。 很快王德发家门口就聚集了很多街坊领居，在王德发的眼里，很多熟悉的面孔已经变得苍白，还有很多无法辨认的面孔，他在脑子里使劲搜索他们的记忆，怎奈变化让他无处可寻。最近几年出生的孩子，四五岁的，都已经可以打酱油了，王德发是一个都不认识，他走的时候，或许他们还没出生，谁是谁家的他不知道、对不上号也在情理之中。 在大家的注视下，王德发扶起老母亲，缓缓的进了大门。娃娃们回到家也累了，争相往炕上爬。女人把买的肉菜放在对面的厨房里，然后进屋让王德发把孩子看着，她准备做饭。 王德发把年迈的母亲扶着坐好之后，看见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着已经故去老父亲的照片。平日里照片是用黑布罩着的，旁边的香火炉里备着的象看上去已经落灰了。王德发走进把黑布掀开，父亲的音容笑貌呈现在他的眼前。王德发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把点着的香插在香炉里。 一路从巷子口走进来，王德发看着周围的街坊领居，一家比一家的房子修的漂亮，此时此刻坐在自己家这几间看上去破败不堪的屋子，王德发心里一阵酸楚。五年的时间，别人家的生活是怎么变化的，再看看自己家境况，当大家都在努力改变现状房子修的一家比一家漂亮的时候，王德发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无能为力。 女人手底下特别麻利，没多大的功夫，一顿简便的臊子面就上桌了。这五年，王德发曾想象过自己出来后这顿团圆饭，这饭吃的不是幸福，也没有团圆，毕竟老父亲在他服刑期间走了，一个家，人都不齐全了。这顿饭，充其量只能算作是对过去的一个结束吧。 ------------ 第二十五章：带着悔恨奠酒 吃完饭还早，王德发想了许久，准备去他爹的坟上奠个茶去。当然，他也准备去后山那片杏林看看，看看那片让他进了班房的林子，和长眠在那个盗洞里的老万。曾经两个活生生的人，终究已经是化为一捧黄土了，但在王德发的脑子里，一个是父亲，带着儿子入狱的悲愤死不瞑目；一个是傻子，傻子有傻福在这个傻子身上不灵验，被活活埋在洞里。这些，都跟他有关系。 “一会我想出去转转，看看。”王德发对女人说。 “去哪啊？” “我想去趟爸的坟上，奠个酒，陪他聊聊天！” “明天去不行嘛，一会就天黑了，大样没什么变化，可毕竟这么几年你没去过，别摸黑找不见路了。” “我就是趁着天黑去，白天人多，我不想出去。”王德发有自己的考虑。 说罢，他找来香表盒，在里面装了些黄纸、一盒香，又去厨房拿了一盒新的洋火。他曾经喝水的那个罐头瓶瓶还在，一看已经好久没人用过，盖子上落了一层灰，他拿布子擦了擦，习惯性的就去找自己的茶叶。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变，茶叶还是在原来的地方，是不是五年前的茶叶就不得而知了。 沏好茶之后，王德发去了趟对面的粮食房房，想看看自己的老烟枪和以前晒的烟叶还在不在。现在他对这个家里除了记忆中的熟悉之外，就是好奇，他好奇这个家到底还有多少，是和五年前的样子保持一致。 粮食房房的门推开的时候，伴随着木头门挤压的“滋滋”声音。一个小屋子，里面存着一家六口人的吃食，房房正中间用牛毛毡围了一圈，箍成了一个圆形的粮仓。每年打下来的粮食，收拾好晒干后，王德发都是一袋子、一袋子的倒进这个粮仓里。 一年能磨六、七次面，磨面的时候再从里面把粮食挖出来，拉到磨坊去磨。偶尔要是家里开支紧张的时候，也会从粮仓里挖出来些粮食，不管贵贱，卖了换点钱用。可见这粮仓的重要性。 在王德发年轻的时候，谁家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娶着当媳妇，媒人都会代女方家去看看粮食房房，看看里面粮食多不多，如果多，那基本就没啥问题了，要是穷的粮仓都见底了，这事铁定就没戏。甚至都有过为了不让自家儿子打光棍，媒人来看粮仓的时候，提前到处在亲朋好友家借着拉回来点充场面的。 王德发走进粮仓，他先没找自己的烟叶和烟枪，伸头看了看仓里面，一大半是空的，趴在粮仓的边上，伸手都够不着下面的粮食。王德发一下子就情绪上来了，剩下的这点粮食，充其量也就能撑个半年左右。 家里的那几块地，打的粮食是够一家子吃的，他知道为啥现在快要见底了，无非是为了支撑这个家，女人把粮食时不时卖点罢了。这五年，老母亲、孩子和自己的女人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再一想到周围的街坊邻居家，房子一家比一家翻修的漂亮，日子一家比一家过的好，只有他们家，还在原地踏步。 想到这些王德发就忍俊不禁，一个老男人，这也算得上是最落魄的时候了。他朝着自己挂烟叶的地方走过去，烟叶还有，厚厚的一层土，看上去也有点潮。王德发把挂着的绳子解开，拿到门口用嘴使劲吹了吹上面的土，又进去把自己抽旱烟的工具拿出来，就朝着主屋匆匆走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烟叶碾碎，装进兜里，带着准备好的香表盒、茶水，和半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白酒，就出门了。 “我走了，晚上不用管我，我奠完茶就回来了。” “你尽量早点，别太晚，天一黑就赶紧回来。” “么麻达，么事。” 王德发胳肢窝里夹着香表盒，手里提着茶水和半瓶子酒。朝着父亲的坟走去。川里的变化真大，以前在川地周围哪有什么人烟啊，现在周边山上的人来到川上，就近在这条老国道两边修房子，慢慢地定居了下来。 埋着他父亲的那块地，步行大概得走个十多分钟时间。当儿的今天从班房里出来了，告慰一下老父亲的在天之灵是应该的。他爹那一跤摔得眼睛都闭不上，很大原因可能就是因为王德发干的亏先人的事而死不瞑目的。 这不大的镇子，更小的村子里，几十年都没见过谁家儿子在自己父亲送丧的时候，手上是带着镣铐、警察陪着来的。他爹活着的时候，王德发作为儿子，在老子跟前咋做都有理、都对；但老爷子死了以后，王德发就没好好地让他爹这后事安稳过。 看着满川的变化，王德发才觉得这五年时间，是实实在在的时间，变化就在他的眼睛里，实打实的。这片土地，他再熟悉不过了，哪一块地多打面积，是谁家的，是肥是欠，他都清楚。当然他也清楚，哪些地是在他手里做过手脚的，现在想起这些。 王德发心里挺复杂的，他自己也无法给自己已经过去一半的人生给个定义，到底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自己模糊了对自己的认识。过去的是已经成为过去，过去他当会计的时候，再威风，也回不去了，可以后呢？以后该做什么？有什么打算？可能会很难，但也必须抬起脚往前走啊，实际上，走与不走，也都由不得他，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来。 脑子里想着事，脚下的路好像也就变短了，王德发来到了埋着父亲的地头。地里种着小麦，这块地，不能说全队最好的，那也是数一数二，地势刚好北高南低，放水浇地的时候速度快还能浇到头。队里给各家各户的地浇水是按时间收费的，有些人家的地，跟水渠恰恰高低相反，放水时间长不说，有时候稍高一点的地方还放不到水。王德发很赞同女人把这块地种上麦子，收成有保障。 他沿着埂子往地里头走，麦子从现在的冒出来的麦苗情况来看，长势应该还可以。靠着地头的中间，一个土堆上长满了草，王德发绕着土堆堆转了一圈，跪了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抽噎着把自己带的香表盒打开，烧着黄色的表，在即将燃尽的时候放手，一股微风把灰烬吹起来盘旋着飞向了天空，随后取出来三根香点着，作了个揖，磕头后插在了土堆上。 “爹，我回来了。” “儿不孝啊，儿也是一时糊涂，我回来了，您老不用在担心了，瞑目吧。” “我这大半辈子，这五年的时间，我想明白了点自己，违法的事我是干了，但我也是为了这个家，要不是为了有个儿，也不会丢了官，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也不会铤而走险去挖老祖宗的坟。” 王德发一边说着，一遍把带来的半瓶酒和茶水打开，给他爹奠了一圈，然后自己对着酒瓶也喝了一口。 “今天出来，这一路，确实让我心里憋的慌，五年啊，咱王家比别人家没落了五年啊，你看看那周围街坊邻居，房子一家比一家修的新，日子也过的比咱家强。爹啊，你说，我弄点啥好嘞？咱不能走到人后头去啊。你老要是能听得见，就多保佑咱家！” 三缕青烟随着风，歪歪斜斜的飘散，就好像带着王德发的话飘向了长眠在地下的他爹。太阳还没下山，川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再过一会就要凉下来了，王德发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半瓶酒，又喝了一口。 “爹，你就睡着吧，我回了，趁着天黑人少，以后我会常来看看你。你放心吧，别说是五年，就是五十年，只要我回来，我就有的是办法让咱王家有脸有面。你睡着吧，我回了。” 王德发起身往回走，他到现在都能想象得到他被警察带走后，他爹不慎摔了一跤，一口气上不来的样子，和那双比不上的眼睛。 他一路走着，一路也想着。这可能就是生活吧，有时候不能事事如意，也没法让人人都满意；即使是偷鸡摸狗的活，有人会逍遥法外，有人会被嗤之以鼻；他当会计的时候，哪怕就是事办的再好，有人认可，也有人指手画脚。既然做啥都不会让每个人都满意，那又何必去顾虑太多呢，什么劳改犯，什么面子，都是虚的。人认的、服的，就是眼睛能看到的，这就是现实。 王德发想修房子，有钱没钱都得修，先把这场面撑起来，但他也有顾虑，这钱从哪来。 想了一路，快回到队里的时候，王德发在岔路口犹豫了。朝左，回家；朝右，后山。后山，埋着被埋掉的老万。估计老万头上的土堆，也都已经杂草丛生了。 王德发不想早早的回去，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去后山再回来的话，还是可以在天黑透之前回得来。他把衣服裹了裹，朝着后山走去。 越往山底走，王德发越发觉得阴森，加上阵阵凉意袭来，让他有点哆嗦。 他用右手在头上狠狠的搓了三下头皮，算是给自己壮胆，接着打开那半瓶酒，咣当咣当地喝了两大口，酒也壮胆。 到山脚往上爬的时候，王德发看到了随处可见的探洞，都是用探杆打出来的，走两三步就能看见。他也看见了一个完整的盗洞，没有掩埋，就在那裸露着。越往山上走，看到的越多，这座后山，估计已经被盗空了。而这事始作俑者，就是王德发自己。他想着五年前的自己，五年前的老万，再看看这些盗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事实就是，自己进去的这五年，不仅是被当做普法的例子，还被很多人私底下效仿了。他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村子，焕然一新的日子背后，有多少人是干着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事呢？ 王德发继续朝着杏林往上爬，朝着埋老万的坟走去。 ------------ 第二十六章：日后如何盘算 太阳已经是完全把自己藏在了山后面，用不了多久，天就彻底黑了。杏林跟五年前王德发在管理的时候，变化很大，枯死的树越来越多了，满地长的是芨芨草。一看就知道自从王德发进了班房之后，就再没什么人来收拾这片林子了。除了王德发和盗墓的那些人，谁也不愿意在这个发生了塌方埋人、坐牢被抓的地方沾染上晦气。 王德发往前挪着步子，右手边他曾经让老二找人修的那间房子，已经显得破败不堪。屋顶的破瓦片已经不能完全覆盖小小的屋顶了。整个房顶也摇摇欲坠，这情形要是下一场大雨，估计是会踏了的。门上有一把早已经生锈的锁子，锁眼锈的钥匙也塞不进去，况且，还哪有什么钥匙啊。 王德发朝里面走着，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探洞和盗洞，王德发看着这规模和专业的盗墓手法，觉得和他们比，自己简直就是盗墓行业里的二傻子，还白白搭上了五年的时间。 老万的坟出现在王德发的眼前。坟头也长满了草，和五年前相比，好像是小了点，风吹日晒雨淋，坟头估计瓷实了，变小了。坟的周边干干净净的，也看不到有人来奠茶的痕迹。毕竟就是一个老傻子，女人也没有、家也没有，终究就是被所有人、包括家人遗忘的命。若干年后，谁还会记得有老万这样的傻子存在过呢。 老万的死，对王德发来说，确实是对他坐牢有点推波助澜效果，如果没有老万五年前被埋，自己偷偷地挖墓也就不会被人知道，那现在的王德发估计就不是这个落魄的样子了。王德发对老万特别气愤，可他毕竟就是个傻子，傻子是不需要考虑结果的，只要傻乎乎的把过程当结果就行。 王德发把坟前的乱草用脚踩着铺平，他想找个能垫着坐一会的东西，天太黑，没找见。于是索性就在踩平的杂草上席草而坐。掏出来给父亲奠茶剩下的半瓶子茶水，对着老万的坟头慢慢地倒了出来。 “老万，来，喝口茶！老哥来看看你，老哥我啊，和你一样啊，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在下面，我在上面而已。这五年，你眼睛一闭，长眠了，我是过得不如你啊，给，喝着。”王德发在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缓缓的倒着茶水。 给老万说的这句话，王德发是用五年的时间悟出来的。真正痛苦的人，不是死了的人，而是活着的人。 “你看看你，多舒服，没人打搅，再也不用发愁吃喝，不会挨冻受饿。你看看老哥我现在狼狈的样子，我是真想也跟着你去了啊！” 香表盒里还有些黄纸和香，王德发把纸点了，黄纸在瞬间烧成灰烬的时候，没有像在他爹坟上那样被风吹走，纹丝不动的待在原地。老一辈人有说法，给死了的人烧纸，烧成灰烬之后如果盘旋而上，飘向四处，就象征着死去的人来把这些祭品、纸钱啊，拿走了，飘的越远，活着的人就越踏实。给老万烧的纸，没反应，况且山上的风要比川里大很多。王德发觉得老万或许在天没灵了，老万傻着不会牵挂别人，别人觉得老万是个傻子，不值得牵挂。 “老万，不管你能能听得见，今天老哥来，是给你认个错，要不是我把领到这林子里，你可能现在还能拉得动弹弓、打得着鸟，我也不会在班房里蹲五年。你说你命咋就这么薄呢，傻子也薄命吗？你不仅是把自己的命埋了，你也把我埋到班房了五年啊。”王德发边说边抱怨，说着的时候，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拿起剩下来的半瓶白酒，咣当喝了一大口，把剩下不多的一点，倒给了老万。 “来，傻子，这些酒和老哥一起喝了！老哥希望你在那边，依然做一个傻子，可不是老哥骂你啊，做傻子是真的好，没那些乌七八糟的琐事纠缠。” “行了，你这个傻子，睡着吧，天黑了，路上回家的人也少了，我也趁着人少回了，我跟你不一样，五年牢狱回来，还得想想以后干啥呢。走了。” 王德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酒瓶子里已经没什么酒了，没必要拿回去，他把盖盖好，想端端正正的立在老万的坟前，好让别人看见，至少觉得老万还是有人挂念的，还来看过。 可这酒瓶在歪歪斜斜的坟堆上还不好立起来，王德发提着酒瓶绕着土堆堆找个平坦的地方看能不能放好。当他绕到坟堆对着太阳下山的那一面时，他又看见了一个探洞。 “狗娘日出来的孙子，傻子的墓都不放过！咋不挖自家的祖坟去呢！”王德发一下爆发了，破口大骂。探洞不大，也差不多就这个空酒瓶底子那么大，王德发提起酒瓶子塞进探洞里，分毫不差，瓶子刚好塞住洞口，端端正正地立了起来。 哪个脑子里装草的草包，连老万的墓都不放过啊。要知道，五年前，老万埋在下面，连一口棺材都没有，就把洞埋了，堆了这么一个小土包的啊。他身上能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啊，难道是为了弹弓嘛，真是太离奇了。怪不得老万在天之灵也不灵了，这洞是把老万的一股灵气直接给放了啊。 王德发没有做过多的逗留，酒瓶立好后，就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回走。走了一路，想了一路，他绝对不是这片黄土地上第一个盗墓的，但他肯定这几年盗墓的人越来越多了，如果王德发没有被抓起来，别说是修个新房子，就是修个二层楼房都没问题。如果五年前他要是稍微再懂点盗墓这个活的话，也不至于在太阳落山的地方一个坑挖掉老万的命、挖来五年牢狱之灾啊。 “狗日的，那不是挖老万的墓，那是挖我五年前想挖的宝贝啊！”王德发走着走着，猛的自言自语地说。估计真有这种可能，如果是镇子上的人盗的话，绝对知道这底下埋着的就是老万啊，老万的陪葬品就他那个弹弓，能值几毛钱啊，如果是外来的盗墓贼，即使不知道这里是埋着老万的话，还坚持打这个洞，那肯定是和王德发一样，知道在老万这个坟堆旁边，太阳落山余晖照射的地方，绝对有宝贝。 王德发今天才从班房里出来啊，思绪就没离开过盗墓这事，当年自己挖的盗洞一无所获，也不知道被哪个狗日的给盗走，挖出来了什么？挖出来的东西卖了多少钱？王德发就好奇的不得了。 这一路有个事想着，时间也好像脚下生风一样，过的快，也就不到个把钟头，王德发推开家门，进了屋。 屋子里的阵仗吓了王德发一跳，王家的亲房和房下几乎全在屋子里。王德发是家里的独苗，王德发的爹是家里的独苗，王德发的爷爷倒是有弟兄九个之多。没出五福，也都还亲着，晚上大家也没啥事，能凑齐，况且出狱也不是个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抹黑来看看也能理解。 王德发看到一屋子的人，这才意识到，从回来匆匆吃了几口饭出去到现在，他确实没怎么见人。屋子里的堂、表兄弟大概模样都没啥变化，都能叫得上来名字和辈分。女人在屋里屋外的忙活着，一时间还不适应家里来这么多人。王德发蹲班房的五年，逢年过节很少有人能聚在他家。女人一会在厨房了给大家烧水，一会又进粮食房里找过年剩下的瓜子，总之就是没闲住。 “德发，回来了啊，酒奠完了？”屋子里有人问。 “奠完了，顺便去了趟后山，觉得有点对不住那个傻子老万，过去给点了几根香。” “也对着呢，应该着呢。” “都坐，都坐，你看还把你们麻烦着来一样。” “这话你就说的见外了啊，咱们都是王家人。” 王德发把站起来的大家招呼着坐下，自己也找了个凳子，围着茶几坐了下来。 “这五年过的好着呢麽？”屋子里有人问，大家一下子尴尬的把脸转向说话的这个人。这话问的，一看就是脑子里是糨糊，班房里的日子能过得好吗？这和问一个刚从厕所蹲坑出来的人吃饭了没有一样的尴尬。 “我意思是在里面公家安排的咋样，没人欺负么。”那人赶紧改口。 “还行，这五年倒也没啥，关键是苦了我这个家啊，要不是我女人撑着，早就没了。” “咱们王家娶进来的女人里，嫂子配得上大拇指，真的，一个人操持着家，娃娃还带着，你看看那老大王成龙，学习好的让人羡慕的不行！我家娃咋就不是个学习的料啊。” “就是，就是，这五年时间，你家女人顶起的可不是半边天啊，是把这个家的一片天顶了起来。” 听到大家都在说自己，王德发女人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哪有，日子咋样都得过，我也就是做自己该做的，慢慢会好起来的，你说对不，老王。”女人看见王德发尴尬的很，话也搭不上，故意让他回答，解个围。 “对着呢，慢慢能好起来，我不在这五年，也谢谢大家，对我这个家的照顾，谢谢大家。”王德发心里清楚，这些人，有哪个在自己坐牢的五年里，给这个家帮助过，少之又少，甚至没有。 “应该的，应该的!”大家脸上堆着笑容，假惺惺的附和着。 “德发，接下来是啥安排，这五年的脱钩，你可得好好的盘算盘算啊，这里你我也算是年龄最大的了，得给你嘱咐两句啊，违法犯罪的事，是坚决不能再干了。这几年队里、镇上的变化很大，可得好好合计合计，有啥困难，或者需要的帮助的，就给大家说，能帮的，都给你帮着。” “我想先把房修了，动个土，换换家里的风水，如果大家手头要是有闲钱，给我借上，保证有钱了还给大家，时间不会太长。” 王德发这话一出，所有人有点怔住了，借还是不借，怎么借，大家心里还是挺为难，至于为难的原因，显而易见。 ------------ 第二十七章：力排众议修房 屋子里的氛围显得有点沉重，没人说话。王德发的女人也愣在一边，被王德发突然要修房的话噎住了。所有人好像都在仔细地思考一个难题，谁也不愿意先说第一句话，连互相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动作都整齐划一，眼睛盯着自己愿意盯着的地方，一动不动。 气氛是有点凝重。王德发才被放出来，以后能干什么，能不能赚钱都是个未知数，这时候提出来凑钱翻修房子，可不是个玩笑啊，天知道这钱借了能不能收回来，这才是大家突然戛然而止的原因。 王德发女人第一个开口，想化解一下王德发引起的尴尬。“老头子你这是啥想法啊，我又没说这房子住不成，修房子干啥啊？又不是不能住人了，你有这想法，我挺欣慰的，等以后稍微好点了，咱就修了，修房的事先缓缓，是吧。” “我觉得嫂子说对呢。” “对着呢，对着呢。” 女人的话一出，大家才开始附和着说话了。王德发坐在板凳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底下，也在思考。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王德发想修房的事是有点突兀，白天从进了镇子北头，一路回到家，这一路就没有再比他家更破败的房子了，他心里盘算过，哪怕是这五年的时间家里没什么收入，他也有底气去做这件事情，他的底气就来自他藏起来的私房钱。卖文物罚款、超生罚款、给老万家赔钱，是花了不少，但这还不足以让一个干了二十多年的会计身无分文。他有钱，但修房是肯定不够，能借多少是多少吧。 “是这啊，这房子呢，我得修，一来呢，我觉得该给女人和娃娃换个环境了，老娘还在，让住着新房养老送终，我也心里踏实，你看看我爹，上个台阶摔倒，人走了；二来呢，我这女人这五年的确是为了这个家受了太多的苦和累，孩子也跟着受苦，钱，大家手头要是宽裕了就借点，如果没有了，我再想办法，如果要动土的时候，大家能来帮帮忙，帮我省省人工费，也就行了，有钱的借点钱，有力的出点力，帮我把这个心事给了了，大家看咋样？” “行呢么，我回去合计合计家里的闲钱，千把块钱应该没啥问题。”王德发话音落定，终于有人第一个说话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陆续表态了，话都没有说死，全都是回去合计合计了再给个准话。 这事就算是这样了，随后就开始各种寒暄，聊了大概有半个多钟头，有人准备起身告别，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要离开，王德发和他女人挽留着让大家再坐一会，挽留归挽留，确实已经够晚了。把人一个一个送走之后，王德发和女人啥话都没说就进屋了。 王成龙第二天要上学，早早就已经在炕上了，躺着看今天她的新书，眼皮已经在打架；王来弟凑在旁边不停地让姐姐给她讲。王贵生已经睡着了。 收拾完桌子上的水杯、瓜子皮，王德发女人开始铺炕。王德发去看了看老母亲，已经睡着了，随后他也上炕准备睡了。 终于能躺在自家的炕上睡个舒服的觉了，王德发虽然身体觉得很累，但有点激动。看着三个娃娃已经开始轻声地打鼾，王德发想着就和女人聊一会。其实女人这会也没睡着，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图了王德发什么，这五年她连个女人的尊严和快乐都没有，除了孩子就是家，除了家就是那几亩地。她是既干着男人的活，又得当好女人。 “这房咱能先不修吗？没必要，娃娃和我，你娘又没嫌弃。”女人先说话，两个人就开始聊了起来。 “我觉得该修呢，现在趁着人工、水泥、砖还不是很贵的时候，比以后修要省很多，我知道你是担心钱的问题，钱我有点，但可能不够，缺的也不多，刚不给大家说了嘛，能借的借点，也基本差不多了。” “你哪来的钱？钱都给了老万家、交了你挖墓的罚款。” “那是交了不少，可也不至于现在没钱，当会计的时候，多少还是弄了些。这个你就放心吧。你要同意，四月多也是可以动工了，最晚也就六、七月份能修好了。” “不是我不支持你，而是我觉得你这刚回来，以后要干个啥也没着落，孩子要的晚，现在还小，还是三个，你和我，也都不年轻了。要是你听我的，那就先别动修房子的念想，这个事小，你能和现在外面的社会不脱钩事大啊！” 在王德发的眼里，自己的女人确实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王成龙学习好，估计也是跟了她妈。这个女人做事干练，不拖泥带水，而且有想法，能给王德发一些有用的建议，虽然她只念书念到小学毕业，但比起队里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回头看曾经当会计的时候，这个女人还真没少给他出谋划策。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可你想想，我现在刚出来，这五年变的我都有点不认识了，适应得要个过程，我不能天天游手好闲的到处乱转吧？我也没那个脸去转，与其这样，不如就先在家里把房子修着，慢慢地熟悉着，再好好谋一下接下来干什么，一举两得。房子修着，我也盯着看以后能干个啥。” “都快大半辈子了，你做的决定，哪次还有商量的余地啊，你要是执意要修，我也不拦着，反正我没钱，你是借呢，抢呢，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你就别担心了，晚了，赶紧睡吧。”王德发知道女人一定会同意，只是需要把她的牢骚和顾虑说出来就好，这么多年，还真就像她说的一样，最终做决定的还是王德发。 一个大炕上，三个娃娃占了一半，他们三个盖着两张被子，另一半炕挤着王德发和他女人，本来他俩是一人盖一张被子的，谁知在王德发把灯泡拉灭的时候，女人一脚把自己的被子踢掉，钻进了王德发的被窝里。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的时候，王德发就醒了，他醒的这个时间，在过去五年里是刚好做早操的时间，五年的习惯，让他想睡个懒觉都不太可能。随后王成龙和她妈也都醒来了，王成龙是要着急着去上学，加上家里突然多出个爸爸，她还是有抵触和赌气的情绪，想早早的去学校，眼不见就清静了。 收拾完之后，王成龙给书包里塞了半个馍馍，拿了一个苹果就急匆匆地上学去了。这一时半会估计也很难接受这个爸爸。王德发看着她跑走的小身板，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解，但愿时间是一副良药吧，能把父女之间的误解和隔阂给医好。 等天差不多大亮了的时候，王来弟和王贵生也醒了。王来弟能自己把衣服穿好，王德发也就没多在意，倒是王贵生咋样都穿不了衣服。看着儿子的笨拙的动作，王德发心里就乐的啊，一把抱在怀里就给把衣服穿好了。贵生要说小，确实是还小，要说不小，也都快四岁了，但问题是到现在说话都不太灵活，一句话咿咿呀呀的想半天、说半天，听的人还听不明白说了个什么，他也不怕生，五年没见过王德发，王德发抱他、逗他，他都不害怕，傻的可爱。 王德发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就着馍馍吃了两口就当是早上的饭了。他是想出去转转，可心底里还没彻底说服自己，不知道在白天遇到队里的人怎么招呼。 “你要没啥事就出去转转吧，今天我来看着娃，你再缓上一天，明天开始，你在家把娃娃和老娘看着，我去地里把能干的活干着。” 王德发一听到这话心里就舒服多了，管那么多干啥啊，再丑的媳妇还都得见公婆呢，今天没脸出去，难道明天就有脸了吗？迟早都要面对，早晚的事那就不如早早地面对算了。 “行呢，我一会出去溜达溜达，我中午饭吃的少，你就别做太多了。” “你转去吧，成龙十二点放学，你赶十二点半回来，差不多就该吃饭了，娃娃念书着呢，时间可不能迟了。” “知道了，我转着，早早就回来了。”说罢，王德发穿好外套就出门了。 他想去一趟老万家，虽然昨晚已经去后山看了看老万，再去趟他家里看看也是合情合理的。去人家家里不能空着手去啊，王德发一摸口袋，一分钱都没有，扭头就又回到了家里。 “家里有没有别人走亲戚带来的东西啊，有的话给我找一份，我去老万家转转去。”王德发问女人。 “你等一下，我去粮食房房看一下。”女人进粮食房房看了看，啥都没有，过年走亲戚别人带来的点心和罐头，三个娃娃嘴馋，都已经打开吃没了。她看了看，看到了半掩埋在麦子里的鸡蛋，还有十几个。她左手提起自己的衣角，右手把鸡蛋一个一个拿出来，兜在衣襟里走到王德发跟前说：“走亲戚的礼让三个娃娃都吃没了，还有十几个鸡蛋，我给你装起来，你拿着去吧。” “行呢，那你找个袋子，我提着去看一看。” 老万家离王德发家其实不远，正儿八经走的话，最慢也就十分钟能到。王德发硬着头皮，又出门朝着老万家走去。 ------------ 第二十八章：谁吃亏占便宜 从自己家到老万家的十几分钟路上，王德发没碰到几个人，有一眼认出他来的，有看着他就好像看个外村人的一样，基本没怎么说话。好像并没有像王德发想的那样令他头疼，可能是因为大早上遇见的人不多的原因吧。 这就对了，很多事情，真正在乎的人或许就只有自己，不管对错，在别人眼里，永远都没有保持新鲜和热度的必要，甚至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也都是那么一段新鲜劲而已。 路是曾经王德发每天去领老万，然后去后山的路，周边住的人家也都是以前的那些人家。唯一的区别就是和五年前相比，连着各家各户的巷子越来越窄，房子几乎都是新的了。 这让王德发很是费解，路怎么就窄了呢？各家院子的宅基地，那都是量好的啊，最早的时候规划是有点乱，巷子七扭八歪的，但也没像现在这样，有些地方甚至连一个架子车拉过去都困难。 大概是到了老万家门口吧，王德发抬头看了看，有点不太确定。大门头是新修，高高大大的，门顶上码着不知道是哪一年的玉米棒子，用塑料布盖着。院子里的房也修的整整齐齐，让人看着就舒服。王德发把脸贴在门缝里朝里看了看，院子里没人，按记忆中这是老万家没错，他又回头环顾了一下周边，觉得有把握。借着大门上两个狮子头嘴里的铁环，王德发敲响了老万家的门。 先敲了三下，没人应声，王德发又使劲敲了几遍。现在新修的房子，结构比以前更好，都是双层门，隔音效果太好，所以不多敲几下，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当王德发准备再敲几下就准备回去的时候，里面房门开了。 “谁呀？” “是我，是我！” “谁？” 里面的人边问着，边往大门走。 开门的是老万的哥哥，两个人互相盯了一会，有那么几秒空白期，谁都不说话，怔住了。 “是我，王德发，老万他哥。” “哦，哦，回来了啊？来吧，进来吧。” 两个人都挺尴尬的，王德发跟着老万哥进了院子。屋子里熬着茶，老万他哥看起来已经收拾好要出门了。 “都还好吧？”王德发把提着的鸡蛋放在屋子里，紧张的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还好，老会计回来了就好啊，你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啊。” “应该的，应该的，昨天下午回来的，天麻麻黑的时候，我去了趟后山，看了看了老万，今过来也是好好的给你们说声对不住，五年前走的时候，连个说对不住的机会也没有。我是真的对不住老万，对不住你们家啊。” “老会计，过去的就让过去，说这些还有啥用呢，人都已经没了，从我弟的角度，你是真的不应该被原谅，可从公家的角度来说，你也受到了你该有的惩罚，以后就不提究了，不提究了。” “刚在外面我还犹豫了半天，都不敢确定是不是你家，这房子修的好呢，进来也宽敞，啥时候修的啊。” “快三年了吧，没办法，周围家家户户都在修，不修都觉得在队里抬不起头，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你看看现在的巷子，哪一家子修房，都想方设法的给自己家多圈点地盘，地基、墙根都往外面偷偷地扩一点，一家扩个几尺，家家都扩，现在走路都困难了。你是没见冬天啊，都把自己家扫出来的雪往门口一堆，天气少暖和点，雪一化，出个巷子就跟过河的一样，都把这路叫滨河路着呢。” “我就说以前这巷子没这么窄啊，队里就没人管吗？” “还管啥啊，管的都是没有胆量把院子扩一扩的，也就那么几户，谁还管他们啊，私自扩了院子的，当然不会自己去告自己吧。” “哦，这样啊，哎，你这院子没把地基也往外扩扩吗？”王德发好奇的问。 “老会计，看你这话说的，我家这院子可没有啊，我修房的时候，我那吃公家饭的表哥还专门来了一样，千嘱咐万叮咛，一定不能私自占队里的地，不然要是查的话，他的饭碗就丢了，等会你去看，我家这院子就比隔壁邻居的往里缩了大概有一脚多长啊。” “我就开玩笑呢，刚在外面等你开门的时候，我看见了，我还想着是啥问题呢，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咋没见你爹呢？” “人老了，动起来也吃力，在里面炕上呢。” “我进去看看。” “行，看吧，话也说不成，估计连你是谁也认不出来了。” 王德发跟着老万哥哥进了套间里的屋子，屋子里简简单单的，一个炕，炕上放着个小桌子，老万他爹躺在炕上，人已经老的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 “爹，以前的老会计来看你来了。”老万哥哥几乎是对着他爹大喊。 老人家的反应，就好像是蚊子咬了一下，挪了挪身子，起不来。王德发走近，坐在炕边拉着老人的手，老人家这才感觉到是有人在叫他，转过脸看了看王德发，嘴里好像在说什么，听不清楚。王德发看着他嘴唇的蠕动，猜测估计是在问：“谁啊？” “老爷子啊，是我，我是王德发啊！”王德发把嘴贴近老万爹的耳朵，大声的喊着。 老万爹嘴角流着口水，像极了激动的哭了的样子，实际上是满嘴的牙都没了，口水都含不住。老万哥哥把桌子上的毛巾拿起来，给他爹把口水擦了。 还能说什么呢，说啥也没用，就权当是替老万来看看他爹吧。五年前，这个老头子得知傻儿子被活埋了，黑着天，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后山，五年后，就别说走到后山了，现在这样子，翻身起来都困难啊。 岁月何曾饶过谁啊，安分守己也罢、作恶多端也罢，终究能带给这个世上的就是那一声啼哭，能从这个世上带走的，没有什么。 待了一会，王德发就准备起身准备走了。老万哥哥也不好催促，但忙活着收拾下地的东西，言外之意也很明白。 “你忙吧，我走了，好好照顾着你爹吧，一辈子是个老实人啊！真是对不住你们家了，我走了。” “人老了都这样，老会计，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有时间了，你就常来坐坐，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尽管给我说，我没本事，钱没多少，但力气还是有的。” “行呢，那就谢谢你了，别送了，你赶紧收拾干活去吧。我走了。” 从老万家出来，王德发不知道该去哪，这出来一趟，走一走就知道很多事情。他看着这家家户户翻修一新的院子，心里也多少觉得有点悲哀，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王德发想不明白。多那么一点地方，也大富大贵不了，又是何必呢，如果他还是这会计，这事会不会发生？一想到会计这事，王德发就想起了老阴阳家的老二，也不知道这会在不在家，既然已经出来了，也就不着急着回去，顺便他想着去老阴阳跟前问问，这修房子，动土的黄道吉日。 王德发凭着记忆中老二家的位置，朝着他家走去。老万他哥哥说的没错，凡是修了新房的人家，院墙确实都往外扩了。王德发寻思着大家肯定是这样想的，可能是第一个修新房的人，动了歪脑子把地基和院墙往外扩了，也没啥事，没人管，逐渐的就传开了，亏本的买卖不是谁都会做，但这占便宜的事情，谁不会占？别人能占，为啥自己不能占？别人占了，无大碍，自己占了，又能怎样呢？真的是太可怕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谁说的，一定是把人看了个透彻。 王德发停在一个漂亮的小二楼院子前，要不是老二家门前的这两棵洋槐树还在，他都不敢想象这就是他家。这两棵树已经有很多年代了，据说是老二的爷爷栽的，他爷爷也懂阴阳风水，这座院子队里划给他们的时候，门前也没没什么遮挡，他爷爷看了看了，本想修一面墙当个屏风的，那时候能把两间破房房修好住人就已经不错，修一面墙实在是奢侈。后来就栽了这两颗洋槐树。而现如今，这两棵高耸挺拔的洋槐树，不仅是两棵树，还是过去和事实的见证。以前周围的院子离这树远得很，看看现在，王德发一时半会分不清楚谁是谁家，但这两棵树周围的院墙，是离树越来越近了。 照这样看，这小二楼的院子，铁定是老二家了。 “可以啊，这小子光阴过的不错啊。”王德发在心里感叹着。 王德发正准备抬手敲门的时候，里面出来人，两个人差点头碰头。 “老二？” “老会计？” 两人几乎是同时惊讶的叫着对方。 “老会计，来，来，进屋，进屋。” 王德发被老二让着进了院子。这比老万家排场的多了。 “老哥，你坐，坐，我昨天听人说你回来了，还准备去看你去呢。” “下午回来，出去转了转，回来也晚了。刚去了趟老万家，觉得离你近，想过来看看，还真是碰了个巧。” “巧就对了，你不来，我还寻你去呢。老哥，这几年你可是受委屈了，回来了就好。来，喝点茶。” “这转着一路，队里的变化是不是挺大的啊？现在这社会啊，快的很，稍不留神就活在人后头了。” “我看你这光景，铁定是活在人前头了啊，这小二楼修的好啊。花了多少钱？” “这房子修下来也就六、七万，看着是个小二楼，其实没那么大，后面半截院空着呢。” “你这钱来的路数正着呢吧，可别学你老哥我啊。” “那能不正嘛，看老哥你说的，绝对正着呢，还有一部分是我家老汉给人看风水攒的钱。” “那就好啊，我也就是说说，会计的活现在干顺手了吧？”王德发在老二跟前，多少有点底气的原因，无非就是把自己当成伯乐了，有恩于老二，所以说话还稍微有那么点硬气、 两个人寒暄着，聊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王德发心里也对着五年队里发生的事有所了解了。 ------------ 第二十九章：墙缝里取存单 “咋没见你爹啊？好着呢么？” “在楼上呢，人老了，老病，行走也不方便。” “我今天来还有个事想问问他老人家，我准备也把家里的房子给重修一下，你爹的状况，还能看日子不啊？” “能看，偶尔也有人来家里让他给看个日子什么的，修房子可不是个小事啊，你这刚回来，可是有压力呢。” “这个我知道，有压力，还确实不小，但你看看，周围的新房，把我家的那破土房衬着实在是看不成，昨天亲朋好友也都过来了，我把这事提了提，大家也都考虑考虑，能帮的先帮一把，房子修起来应该问题不大的。” “也对着呢，你要想好了，这事能成，刚开春不久，现在修时间刚好，走，我带你上去给你问问。” “要不明后天我再来吧，今天我这两手空空的，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呀，我的老大哥啊，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走吧，来都来了。” 两个人沿着楼梯上到了二楼，老阴阳盘着腿坐在炕上，这状态看着比老万的爹是好多了。 王德发对老阴阳是非常尊重的，有些东西，信不信的，可就真实的存在呢。他现在想起和老阴阳说过的每句话，都觉得这个老头子是真神。当初为了盗墓，问老阴阳风水的时候，他就给王德发说过，一定不能干断子绝孙、亏先人的事，真是一语中的啊。断子绝孙的事，王德发是成功的避开了，但这亏先人的事，王家几代里也就他做出来了。 “爹，以前的老会计，我德发大哥来看你了。” “哦，回来了啊？”别看人已经老了，但依然耳聪目明、精神矍铄。可能跟阴阳这个职业有关系吧，所有人都觉得阴阳是能博古通今、看透两界、洞悉未来的，有这样的能耐，才能在这个职业里站稳脚步。 “回来了，昨天回来了。”王德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没多说。 “回来了就好啊，好好谋个营生，不做亏心事，往前看。” “你说的对着呢，对着呢。老叔，今天来，还有个事想问问你，我想把家里的房子翻修了，你看能不能给帮着看个日子，什么时候能动土啊。” “爹，你可得给我的恩人，好好看一个日子啊。” “时间赶得紧吗？是要最近的，还是缓缓也行？” “就最近吧，越近越好，你看哪天合适。” “这个月的话，那就十六吧，十六是个好日子，动土开工，该有的环节不能少，不能动的地方别动。” “好呢，好呢，这个是肯定的，一定按你的安排，十六号，还有十几天，准备的话，时间也充足呢。把你老人家麻烦了，谢谢啊！” “我就走了，等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王德发和老二从楼上下来，临走的时候，老二从自己屋里拿出来了两千块钱给王德发：“老哥，你要修房，开支不少，我这钱也不多，这两千你拿着，给你凑着点，就当是我给你的新房搭的礼了。” 这一下还把王德发给愣住了，再想想昨天晚上亲房邻居一听到他要借钱，那凝固了的空气，王德发就觉得这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啊。 “老弟，谢谢你啊，你这让我说啥好呢，说实话，我确实还有点紧张，这钱，你既然给了，我就拿着了，等我把日子转开了，我一准早早还给你。” “跟我你还客气啥啊，你就拿着用吧，有啥帮忙的就吭声。” 从老阴阳家出来，王德发兜里揣着老二借的两千块钱，一路就往回走。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王德发刑满释放的消息估计早就已经传遍了所有人，大家也都没那么好奇，见面了可以回避一些让王德发尴尬的话题，就好像都是商量好的一样，尽量把一切变得和五年前王德发没被抓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但私底下到底是怎么讨论的，谁知道呢，嘴都长在各自脸上，谁也管不着谁。 王德发碰见认识的人，也是尽量把自己装的跟没有五年污点的人一样。他在路上也没多溜达，就奔着家里走去。 如果十六号动土的话，时间也不算是太宽裕，所以王德发得抓紧把钱的事落实了，然后就是找建筑队。镇上近几年兴土木，很多人看到了赚钱的机会，组织的工程队多得很，所以这个问题不大。王德发担心的就是这钱的事，他从昨天的情形中隐约能感觉到，估计亲房好友们能借的人不多，这也不能强迫人家，但王德发想挨个去问问，就算给点薄面，也能多少有借点吧。 “回来了啊，在老万家待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到哪浪了一圈？”王德发一进门恰巧就被从厨房走出来的女人看见了。 “从老万家出来，去了趟老二家。顺便从他爹那问了问动土的日子。” “你这人啊，想起一件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说风就是雨，咱就那么着急要修房吗？” “早修晚修都得修，还不如早点修，万一以后材料和人工涨价了，那不得多花一大笔钱啊。” “你先把两个娃看着，一会成龙就放学回来，她回来我们就吃饭。” “行呢。” 王德发去她母亲住的屋子，王来弟带着弟弟在奶奶的炕上玩着，两个娃娃不算调皮，与其说是奶奶看着孙子，不如说是两个娃看着他们的奶奶，王德发老母亲的状态，在今天他看过的两个老人中，算是不太理想的吧，比老万的爹好点。这也就是王德发为什么要着急地把房子修了的一个原因吧，他想让老太太能睁着眼看看这个家的变化，如果真有朝一日，老太太也随他爹而去的时候，也好有个交代。 看着一老两小在一起也没啥事，王德发回到自己的屋子。进门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堂。他找了个锥子，走到中堂跟前掀起来，一层灰扬了起来。王德发靠近中堂后面的土墙，用手又擦了擦上面的土，找见了一个明显像是后来修补过的痕迹，用锥子撬开了一小块，从里面抽出来了三张已经泛黄的单子，这是王德发干会计的时候存的钱，他也想不起这些零零散散的钱是怎么被他攒着存起来的，他只知道，这些攒下来的钱，不是他当会计的工资。 这么一折腾，整个屋子一股子土味，王德发把门帘和窗户打开让透着，自己坐在凳子上把三张单子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数字都还清晰可见，就是已经五年过去了，这单子上的钱还能不能取出来，让他有点担心。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王成龙踏着点回来了。她看见王德发在屋子里，把书包往炕上一扔就去厨房帮她妈去了。自打从上学开始，王成龙每天中午回家第一件事就帮妈妈在厨房打个下手，或者看着妹妹和弟弟，晚上回来的时候，给后院的鸡喂完食就开始写作业。一学期多了，周一到周五，她都是这样规律的安排。在王成龙眼里，她还是当王德发像空气一样的存在。 和孩子的相处，来日方长，所以王德发也没了这几天对孩子的焦虑，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手里这三张纸条，能不能变成钱。 没一会王成龙和她妈就开始从厨房里往主屋端饭了，王德发见状也一起去把饭端了过来，王来弟和王贵生已经过来了，老太太饭量不大，每次她的饭，王德发女人都会多煮一会，单独给她放在炕上的小桌子上。现在还能自己动手吃，这状态估计也过不了几年，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呢。 “我吃完饭出去一趟，信用社还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吧？” “在呢，上县城坐三轮车的那，一直在那。你干啥去啊？” “我去看看这些单子上的钱还能不能取出来。” 女人放下手里的碗筷，看着王德发放在桌子上的存单，这单子他从来没见过。 “这哪来的啊？这么多呢？”女人惊讶的问道。 “这你别管，总之是咱们的钱，放心吧。” “你可是昨天刚出来啊，这钱要是来路不明，你就赶紧从哪来的送哪去啊，再别惹这种是非。” “放心吧，这就是我的钱，啥问题都没有。我吃完饭去看看，如果能取出来，那咱这修房的大头就基本有着落了。”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巷子里变化还是挺大的，你别转着找不见了。” “不用，你忙你的，再变，大样子还是以前的样子，只要信用社在，我就能找得到。” “要不就吃完饭，你跟着成龙，到学校会经过信用社呢。”女人想让这父女两多接触接触。 王成龙听到后把自己的碗筷一拿，出门就走了，撇下一句：“不要跟着我。” 本来是一件好事，让女人这一搭桥，一顿饭不欢而散了。王德发把自己碗里的饭两嘴吃完，从他带锁子的柜子里把身份证拿出来，装好，又整整齐齐的把三张单子叠好，一句话没说就奔着信用社走去。 ------------ 第三十章：钱还能取出来 一个人，从一个环境融入到另一个环境是不是很困难？像王德发这样的，适应能力就特别强，这不是他自己有多厉害，关键在于，这种融入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如果王德发现在还无法迈出因为坐牢而见不得人的步子，他就不知道这三张存单的钱到底还能不能把钱取出来，他要是还觉得没脸去融入现在的生活，他就只能继续活在之前五年生活的延续中而已。 王德发是个聪明人，人言可畏，可现实更令人生畏。杀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年后又会是一条汉子，况且，他只是离开了五年。一旦想通了，他就能放开膀子使劲的折腾。 队里巷子的大方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曾经他熟悉的参照物变了而已。进队里的主路口，以前非常宽，昨天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怎么突然变这么窄了，今天往出走，才发现路口被延伸出来的一栋小二楼占了三分之一。 王德发走着，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以前认识的人，已经能坦然地打招呼、聊聊天。从他家到信用社的距离不远，但这半截路他走的是相当慢啊，见了认识的人，停下聊会；再见到一个，再停一会。走走停停，愣是把半截路走出了寸步难行的感觉。 等他快要到信用社门口的时候，他看见王成龙背着书包朝学校走着，他想去打个招呼，但王成龙好像早就看到他一样，步子加快，追都追不上。 信用社的大厅里没有几个人，虽然这五年的变化，各家各户可能都有点钱了，但还没到天天挤满信用社的地步。王德发走进大厅办业务的台子。高高的台子，刚好可以站着办业务。 “你好！” “你好啊，办啥业务啊？” “帮我看看，我这三张单子上的钱现在能不能取出来。” “单子给我，身份证也给我。” “好呢，好呢。”王德发把三张装在外套里面兜里的存单递到玻璃柜里面后，又从上衣口袋里把自己的身份证取出来塞了进去。 他在这个瞬间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由的人，能凭一张身份证就可以证明是自己的感觉真好，坐了五年牢，他都没见过自己的身份证，更别说能用了。 “叔啊，你这三张单子咋才想着来取啊，已经五年了，还是个活期，你要是能存五年定期，利息也挺高的啊。” 里面办业务的人王德发不认识，他猜可能是新来的，如果要是之前办业务的那个人还在的话，一定会认得出王德发。五年前存这笔钱的时候，就让整个信用社兴奋了，镇上的信用社在全县里的存款排名是倒数的，王德发这几万块钱，直接把名次提了不少。当时的社长还专门为这事请王德发吃了一顿饭以示谢意。 “那时候没多考虑，后来给忘了，就没取，你看看现在能取吗” “能取的，但是我得给社长请示一下，这大额的今天你能不能取走。” “行呢，那你帮我问问啊。” 工作人员带着身份证和三张单子起身去了社长办公室。外面的王德发这会还有点紧张了，毕竟这钱的来源，就是以前帮别人办事的小恩小惠攒起来的，取个钱还要请示一下，不会是这笔钱有啥问题吧？这几年也没听女人说有啥账或者花出去的，况且该交的也都交了，不然的话能这么顺利出狱嘛。王德发在大厅从一头走到另一头，简直就活像是一头不问时间、不问方向、没有目标、不停拉磨的驴一样，完全失去该有的主意了。 王德发想着如果社长要是之前的那个就好了，最起码也都熟悉，当时存这钱的事，他也知道。但王德发本身就是干会计出身的，知道银行的规矩，定期都会进行人员调整和轮换的。 柜台里面有动静了，刚才那个工作人员，带着另外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人从玻璃墙旁边的一扇铁门里出来了。不是当年他存钱时候的那个社长，这个人他不认识。 “你好，这是我们社社长。” “你好，你好。”王德发不知道是个啥结果。 “你这个钱呢，可以取，我看了下你的证件和单子，也都对着呢，现在是有个问题啊，社里今天暂时还没有这么多现钱，你看你要不就先取一张的，或者就麻烦你等一等，下午要是有人存钱了，攒够你要的金额了，我们就给你取出来，你看咋样。” 王德发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来了，钱可以取出来。 “没事，没事，能取就好，那你先把有的钱，给我取出来吧，我在大厅坐着等等，看有没有人来存，没有的话明天我再过来一趟，反正也不远嘛。” “那行呢，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理解啊。”社长客气地说。随后两个人就又进到柜台里面去了。 存钱的人是真的不多，大厅里有一张木条凳，王德发坐一会，就站起来走走，一个下午反反复复的就等着看来存钱的人能不能把他要取的钱给凑够了。 整整大半个下午，外面有些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家着呢。到现在，王德发只取出来两张单子的钱。 他走到柜台前面，给里面办业务的人说：“我就先回了，明天我再来取剩下的那张单子上的钱，今天把你们麻烦了。” “行呢，明天能取，今天我们会申请，给你留着的，明天来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那你们忙吧。” 王德发把取出来的两万块钱，留了一张，把剩下的严严实实地用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布袋子包好，掀起外套，夹在了胳肢窝里，点头给里面的人示意了一下就出了信用社。 回家的路上王德发给家里每个人买了一个荞面油圈圈，娃娃们爱吃；还割了些猪肉、买了二十个鸡蛋、打了镇上酒厂酿的散酒、称了些瓜子。他买这些都是有计划的，肉呢，是为了改善下伙食，家里的鸡蛋全都提给了老万家，估计也没剩几个了；瓜子呢，是想着过几天可能就要找人来商量修房的事，来了总得有个磨时间的东西，瓜子就最好。他的那些老烟叶不行了，又给自己挑着买了一公斤好点的烟叶，在牢里五年，要说什么是让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抽烟这事了，想抽的时候抽不了的感觉让他死的心都有。 回到家把东西给女人之后，王德发坐在屋子里，找了根王成龙已经不用的铅笔，开始算计修房子的费用了。他这现在有两万五，在没有多余的了。他家的这个院子大着呢，用料啊、人工啊加起来，没有四万块钱是下不来的。也就是说，加上老二借给他的两千，还有一万三的缺口。 这一万三，王德发是寄希望在自己的那写亲朋好友的，一家子借给他个千儿八百的，应该也能凑齐。 王成龙从学校回来之后，先把后院的鸡喂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写作业去了。女人在厨房忙着做饭，今天有肉，小锅里蒸的是满满一锅米饭，大锅里炒了大半锅的猪肉粉条，里面还有地窖里存着的白菜、黄萝卜、洋芋。 “成龙，把你写过不用的本子给爸爸找几本，我裁了卷烟吃。”吃饭的时候王德发故意找个茬跟王成龙说说话。 “你不是用烟瓶抽着呢嘛，还要我的本子干啥。”王成龙这是打王德发回来，主动回答的第一句话。 “烟瓶有是有呢，有时候就想卷着吃个纸烟。” “不用的本子，全在后院厕所里，当厕纸呢！要拿你自己拿去。”其实这都是王成龙设计好的，就是想着不让她这个爹舒服。 女人听了，把碗筷放在桌子上，气呼呼地说：“不吃就出去，咋说话呢，说的什么话，还有没有大小了。” 这孩子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低头啥话也没说。 出狱后的第二天就这样过去了，一天的时间，王德发还是挺充实的。该走动的也走动了，钱也能取得出来，王成龙至少还能跟他说句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德发把这一天他想的事给女人说了说。 “这修房子我粗略估算了下，大概得四万，今天和明天取出来的钱，加上老二借的，我们还差一万三。” “还差这么多，你可想好了，就是借，能不能借到，都还不知道呢。” “先试试吧，明天我把剩下的那张单子的钱取出来，然后再串门问问情况，看能借多少。” “行呢，我是真没钱，这五年，有一个，花一个，把几个人的嘴管住，我都觉得我能的不行了。” “我知道，放心吧，没啥问题。后天要不我们俩去趟你家吧，我这也回来了，一直觉得没脸去你们家看看老人家去，今天在路上，我倒是想明白了你说的那句话，过去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没法改变。” “行啊，后天就后天，还是那话，别想那么多，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娘还能把你轰出来不成。” “行呢，后天我们一起去。睡吧，娃娃都睡了，别把他们吵醒了。” ------------ 第三十一章：借钱百态丛生 第二天王德发和王成龙一起出门的，王成龙上学、王德发取钱。父女两一前一后走着，王德发总觉得这钱要是不取出来，老是让他不踏实，按理说钱放在信用社没啥问题，昨天也证实了是可以取的。王德发觉得只有取出来揣在自己怀里才是真实的。 提前预约了，钱取的很顺利，跟昨天一样，王德发把钱包好，揣在里面的衣兜里，胳膊牢牢的夹着。是直接回家呢？还是去串串门，看那些亲房和房下把给他借钱的事考虑的咋样呢？王德发边走，边琢磨着。 还是先去转着在各家问问情况吧，看好的动土日子也一天天在临近，迟早是要张开借钱的口。 王家的人基本都在方圆几百米里聚居着，其他姓的也一样，镇子周边的村子或者山沟沟里的村子，也都一样。比如在山坡上如果大多居住的是姓王的人家，那这个村子干脆就叫王家坡；沟里住着杨姓人家多的话，就叫杨家沟，哪个湾湾里马家人多，就叫马家湾等等。 只有镇子是夹在两条大、小河的中间，地势平坦，不能叫沟，也没有湾，是一片川地。所以是用队划分的，全镇有两个大队，每个大队下面又有四个小队，大队有大队长，小队有小队长。 王德发回家的路上，基本就算是挨家挨户经过了王家的各个院子。既是顺路，又是需要，还犹豫什么呢。现在能搭上话的这些亲房、房下，基本都和王德发平辈，只是年龄大小不一而已。 牙长的半截路，不一会就到了巷子口了，进了巷子口，左手第三家是王德发的大哥家，在同辈当中，这个大哥的年龄是最大的，排行老大。 王德发的爷爷和这个大哥的爷爷是亲兄弟，三代人至少百年间，也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家务事，那都遥远的就像历史一样，王德发听他爹曾经讲这些家史，就像听故事一样。 但这个大哥和他还是有点交情的，他现在住的这个院子，是在王德发当会计的时候划给的，巷子口，又在主路旁边，位置算是好的了，要是没有王德发，这老大哥现在还在靠近后山偏僻的老院子里住着呢。 所以王德发觉得去这个大哥家多少还是有点交情在里面，张口好张，借起来也容易点。现在的时间点，算是上午的空白期，各家吃午饭还早，要还没去地里干活的话，也不会再出去了。 门没上锁，王德发在外面看了看，推开就进去了。 “大哥，在不在啊？”现在大家修的这屋子，有一个不好处就是没有以前那样吼一嗓子周围邻居都能听得见。 进了门，王德发朝着房门走去，嘴里又喊了几遍：“老哥，在不在？”里面有回应了。 “在，在呢，啊呀，是德发老弟啊，快进来。”老哥把王德发让进了屋子。 “老哥，我今天来呢，就是想问问你跟嫂子商量着给我借点钱的事咋样了啊？”王德发的脾性就是这样，越是他觉得有把握的事，越不会拐弯抹角，进门坐定之后直奔主题。 “哦，这事嘛，好说，你先坐，坐着，我给你倒点水喝。”老哥既不说借，也不说不借，转身就顾着倒水去了。 这问出去的话，没有个答话，让王德发有点懵，什么意思呢？ “来，老弟，先喝水。”老哥把水端过来说，顺势也坐了下来。 “老哥，刚才我说那借钱修房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事，前天回来跟你嫂子商量了，你嫂子同意呢。” “那就太好了啊，我就知道你这个大哥肯定能帮我。” “那是啊，你看我这道院子，当年要不是你，我能搬到这样的好位置啊。” “自家人，那都是应该的，你看你还提这些事干嘛啊。” “这两天我盘算了一下，我倒是想着今年做个生意呢，咱这附近不产米，想着去宁夏弄点大米回来，卖也好，用粮食换大米也好，看能不能赚点钱。” “你这个主意好啊，一家一年至少得吃两袋多大米啊，有需求，就有市场呢。” “是啊，我也觉得这个生意可行，但是得要有周转的资金啊，所以我这手头还就得抠着点。” “我明白呢，是这，你把你要用的留着，剩下有富余的，你借给我，等我房子修起来，日子有个样子了，我尽早给你还了。” “要是留下我做生意的钱吧，我现在能给你的也就一千块钱。” 王德发一听只有一千块钱，心里好像就明白了什么一样，他这个老哥不是给他借钱啊，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想想人家老二，啥话都不说，就拿出来两千块钱，还是个外姓人呢，看看自己王家人吧。亏了当初给他帮这帮那的。 “行呢，老哥，那你就先借给我，我先过渡着，有总比没有好，我再问问其他的堂、表兄弟们借借，等我德发把这磨拉开了，一准给你早早还了。” 王德发心里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啊，这要借一千还真不如一口拒绝呢，这是在打脸啊。 “老弟，还钱的事，不急，我也不催你，你就放心的用，修房动土有用得着老哥的，你就给我说，我一定过去给你帮忙。” 王德发大哥心里其实早就想好了，这钱，不少，但在他的承受能力之内，哪怕就是王德发不还了，也无妨，毕竟曾经在人家当会计的时候占过便宜。大哥是个明白人，既然做好了借钱的准备，那也要做好要不回来的准备。这王家人啊，到底都是些明白人呢，还真不能不佩服他们。 “行呢，老哥，有要帮忙的我一定提前给你说，老弟在这先谢谢你了。” “能成，那你稍等，我去给你取钱。”这钱，大哥早就准备好，就等着王德发来的时候，好打发他。 王德发拿着借来的一千块钱和自己取出来的五千，出门就往回走。要是换做以前，这样的事情他是接受不了的，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以前他觉得不可能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现在全都一件一件的折磨着他。 还没到家，王德发想着，还要不要去其他人家里去问问呢，他是想着放弃算了，可现实是如果不去，就不知道结果到底是什么，可能会借点，可能不会借到。王德发不报什么希望，但为了能把这个房子修起来，他还是决定舔着老脸快快地去各家问问。 一早上转了大概五六家，借了三千块钱。没给王德发借钱的王家人，王德发没怎么在意，倒是这几家给他借了钱的，都是以前王德发以会计之便给行了好处的，现在借钱好像就是在给以前他提供的帮助做一个回礼而已。他们的言谈、举止，就好像透露着一句刺向王德发心窝子的话：“赶紧拿着钱滚，再别让人看着烦了。” 王德发开始怀疑了，他怀疑人与人这是咋了。这才回来几天，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与其摇尾乞怜的像个叫花子，还不如活出个样子给他们看看。活出什么样的样子？有钱的样子！ 王德发彻底断了向亲朋好友借钱的想法，回到家他盘算了所有的钱，自己偷偷攒的两万五，借来的五千，这三万，还有一万的缺口。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德发把这事给女人说了说，嘴里日娘骂老子的把这些王家人好好地数落了一顿，心里觉得舒服多了。 “人家借是人家的自由，不借也是人家的自由，何必这样大动干戈，剩下的一万，你别操心了，我来想办法吧，借给咱钱的，日后念着人家的好，没借的，也别抱怨了。” “我就说现在的人咋都是这样了，以前王家，哪个不是有点困难就来找我，哪次我没有帮忙解决，是我脑子里装的屎吗？一个王家，这么大一大家子，一万块钱都不愿意凑着给我借齐了。” “行了，行了，赶紧吃饭，饭都塞不住你的牢骚啊，借与不借，都是人家的本分，别想这事了，剩下的我说了我来想办法。”女人把声音提高说着王德发。 王德发随后吃着饭不吭声，冷不丁又想起女人说剩下的钱她来想办法。王德发刚才是被气的压根没怎么听女人说话，冷静下来忙问：“你说剩下的钱你想办法，你想的啥办法？” 女人瞪了一眼王德发，说：“瞧你，刚才就压根没听我说的话，这会反应过来了？” “刚骂人骂的有点糊涂了。” “明天你不是说去我家看看我娘嘛，娃他舅这几年生意比你当会计的时候好点了，手头里有闲钱，我知道呢，况且以前你也没少帮他在镇子上找生意，我张口，看他能不能给凑齐了。” “哎呀呀，哎呀呀”王德发拍着大腿奇怪的叹了两声。 “对啊，我咋没想到呢，就想着王家人了，把你家还给忘了。” 王德发以前确实没少帮孩子舅的忙。孩子舅以前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走村串乡地收破烂，收上之后再卖掉。偏僻一点的地方还可以去收，可是镇子里的竞争大，不是被其它的废品收购站收完了，就是被收购站把价压的特别低，根本赚不到钱。后来王德发在工作之余给那些把家里的废纸、废铁等等卖给娃舅的人多一些关照，慢慢地大家也都感觉出来了事情的蹊跷，把废品卖给王德发妻弟，是有好处的。这才帮着娃舅把镇子里的生意局面给打开了。 这明天要是把这一万块钱的缺口解决了，那对王德发来说，就意味着这房子已经修成一半了。 ------------ 第三十二章：三人行回娘家 剩下的一万块钱有了大致着落之后，这算是王德发从回来到现在，心情最好的一天，不仅即将要解决钱的问题，关键是他还看清楚、想明白了很多这两天想不明白、看不清楚的事情。 镇子还是这个镇子，镇子上的人还是那些人，但每个人今天好像跟昨天不一样、明天又好像跟今天不一样了，王德发琢磨着这不是人自己变了，是时间把人变了，为啥五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没人动修房扩墙根的歪脑筋？为啥五年后的现在，漫山遍野的盗洞无处不在？为啥坐牢的只有他？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王德发的这个脑子啊，就是爱思考，他这个人之所以成天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因为他总是把一些事情看清楚之后，又会想很多问题。他自己给自己的总结就是，他跟别人的不同就好像下棋一样，别人走一步会想接下来的两、三步怎么出棋，而他走一步，会竭尽全力想到如果自己被将军了怎么办。 女人在和王德发说了会炕头话之后，早已经睡着了。屋里、屋外漆黑一片，偶尔能听见别人家的狗扯着嗓子叫两声，那声音悠长，只凭耳朵都能感觉到一股子阴森划过。 这是王德发三天里睡的最踏实的一个觉了。想着事情，没一会功夫，他睡意浓郁，在炕上把身子挪了挪，习惯性地侧躺着，找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王成龙这孩子每天早上的生物钟相当准，几乎是和后院里唯一的一只大公鸡一起醒来，周一到周五，鸡和王成龙醒来的时间前后不会相差三分钟的。她醒来一动，随后王德发和女人也就陆续起来了。 女人忙活着一家人早上的馍馍，切成片，在锅里溜热。王德发把热水烧好，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趁着茶还没泡好的时候，他去院子里收拾自己的那辆自行车去了。 这车子他是好久没骑过了，女人收拾的倒是干干净净的，可能是偶尔也骑的缘故吧。在放架子车的篷房里，王德发找出来了给车轱辘上的机油，认认真真地把两个轮胎的齿轮保养了一番。 这自行车跟着王德发有年头，除了老邮局送信的两个邮递员骑着的军绿的自行车外，王德发这辆算是队里比较早的自行车，大大地轮子、高高的梁，一般人还不好骑的。齿轮上油之后，王德发检查了下两个轮胎，没啥问题，就把车子推到了大门口，准备随时出发。 女人想着要回娘家，手底下干活就像带风一样。王德发进屋从自己这两天取出来的钱里拿了一百，准备出去顺路买点东西带上。现在问题是这个自行车，前后只能坐两个人，王德发和女人肯定得去，孩子带谁啊？来弟还是贵生啊？铁定带哪一个，另一个都不会同意啊。 一切准备就绪了，两个人商量着让王来弟留下，原因很简单，来弟大了，马上也该上学了，在家还能照顾奶奶。王贵生虽然也不小了，但毕竟是家里最小的，况且，转娘家这事，在王德发心里，就必须得带着儿子去。 “来弟，你今天在家和奶奶一起待着，我和你爸，还有贵生去趟你舅奶家去。” “我不待，我也要一起去！”王来弟大声嚷着。 “可自行车就只能坐两个人啊。” “那你就让贵生别去，凭啥啥好事都是他的啊！” “凭啥？就凭他小，凭他是你弟。”女人也有点火气上来了。 王德发看这样是安抚不了这孩子的，母女两争执的时候他不好插嘴。见两个人都气得不说话的时候，他说：“来弟，这样吧，等会你跟我们一块出去，爸爸给你把中午的你想吃的好吃的买上，你在家和奶奶一起吃，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我要吃油圈圈和凉皮。” 对于哄孩子，没有什么比好吃的更有效果。 “那就给你买，你想买几个就给你买几个。” 来弟也不再闹着要去舅奶家了，随着他们三个出门买吃的去了。王来弟要了三个油圈圈，三份凉皮，这孩子还是懂事，知道姐姐中午回来也得有一份，没自己一个吃独食。临走的时候，来弟站在正在爆米花的一个大叔跟前不动了，也不说话。王德发明白，给她又买了一袋子爆米花。 “这下满足了吧？回去等你姐姐回来了，一起去奶奶的房子把饭吃了，两个人别打架，记住了没？” “知道了，你们走吧，我回家了。” 王德发带着女人在街上买了些蔬菜、肉，准备就出发了。 王德发把贵生抱上车座前面的大梁上，然后右脚一蹬，车子就往前滑了，这样蹬了有三下吧，他把右腿抬起来一跨，上了自行车。女人小跑跟在后面。王德发觉得已经骑稳了，大声喊了一声：“上吧！” 小跑着的女人瞅准机会，跑着跑着一个鱼跃，就上了后座。坐上的瞬间车头左右一顿乱晃，要不是王德发车技好，三个人早就一骨碌摔下来了。 一路上两个人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教王贵生叫“舅奶”，这孩子马上都快五岁了，说话都不利索。看看同龄的其他孩子，说起话来嘴皮子就像是机关枪一样，全镇是有说话说的特别晚的，后来也就慢慢开口了，所以不管是王德发还是他女人，都没把这个当回事。想着再长长是不是就会好了。 王贵生说话从来不没有连词成句过，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比如饿了，就说“饿”，想喝水了就说“水”等等，到目前为止，没听过他完整的说过一句像样的话，比如“我要喝水”、“我饿了”，他说不出来。 两个人一路上也没教会王贵生把“舅奶”两个字连起来说顺一次。这孩子该不会是个傻子或者结巴吧？王德发心里自己想着，他没说出来，要不就是小时候从炕上摔下来给摔傻的。 今天还不是考虑王贵生的事的时候，今天最主要的事情是把钱的借上。王德发脚底下用上了劲，明显速度快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候，三个人到了女人家门口。崭新的大门，上房是新修的，旁边的洒房还是以前的老房子，王德发带着王贵生跟在女人身后。 门都还没推开，女人就喊着：“娘，娘，我们回来了！” 王德发妻弟闻声从上房里走出来：“姐，姐夫，来了啊。赶紧进，赶紧进。娘，我姐和我姐夫带着贵生来了。” 王德发杵在贵生后面，最后一个进门的，哪怕就是他把坐牢这事想明白了，王德发还是有点伤脸的，毕竟已经是有过案底的人嘛。 老太太在上房的炕上，精神看着还可以，比贵生奶奶看着硬朗多了。 “月萍来了啊。”老太太把身子往炕边挪了挪，靠近女人身边。 “嗯，德发这两天在家调整了下，他说今天过来看看你，我们带着贵生就过来了。” “贵生，过来，叫舅奶！”贵生人是走近了他舅奶，可声音还是没。 “叫舅奶啊！”女人又催了一遍。 “舅！”贵生半天憋出了一个字。 旁边倒水的舅舅听见还以为是叫他呢，激动地回答：“哎，舅舅在这呢！这孩子，比以前有进步了呢！” 女人无奈的看了看贵生，又看了看王德发。 “姐，姐夫，来喝水。” “行，行，你也别忙活了，坐吧。”女人给弟弟说。 “你媳妇呢？咋就你在家呢。”女人问弟弟。 “去地里了，我早上联系了个车，准备把收购站的废品拉走呢，这会等司机着呢。” “哦，是这，那中午饭我来做，你陪着你姐夫，还有娘聊着天。正好我们买了些菜和肉。” “能成么，今天还能吃上你做的饭嘞。” 王贵生不说话，满院子自己找乐子，玩去了。屋子里王德发和妻弟还有丈母娘三人在聊着天。王德发从开始的拘谨，慢慢的适应了一点。 转娘家的时间，在女人眼里就是来帮着家里干干活，从进门到中午饭做好，就没闲住。好在弟媳回来的时候打了把下手，不然还真比在自己家还累。 中午的吃饭的时候，女人把握着时间，准备提一提借钱的事。几次话到嗓子眼了没好意思说出来。难就难在这弟媳妇在呢，万一两个人意见不一样，那岂不是又闹矛盾的事嘛。 王德发不停的给女人使眼色，暗示该提提今天来的重点了。女人看了看大家碗里都还有点菜，又做了一会挣扎，终于开口了。 “启阳，这会正吃着饭呢，我有个事想跟你沟通一下。 “啥事，你说么. “我想着和你姐夫把房重新修一哈。” “这是好事啊，好事情，准备啥时候开始动土呢？” “这个月十六号。”王德发赶紧说。 “大概得四万块钱才能修起来，我跟你姐夫现在就三万，差着一万块钱。”女人说。 “还差一万？这么多啊？”两个问题问的大家一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随后女人直截了当地说：“是，缺的是有点多，但大头你姐夫也都准备好了，你看你和弟媳妇的情况，如果宽裕的话，看能不能给我和你姐夫借点。” 李启阳转眼看了看自己的媳妇，然后说：“姐，是这，我和媳妇今天盘算一下，有多有少，这钱给你们借，前提是我们俩盘算完不影响今年的生意，你看咋样啊？” “对着呢，应该商量，不过你一定放心，姐夫借了，一定会连本带利给你们尽早还了的，你看看我家那队里，再看看我现在那房子，不修是不能成了。”王德发看这事情有得商量，就赶紧接话。 “那就行，商量完，我就给你们回话。”李启阳看着自己的媳妇给大家说。 本来女人是想着要再娘家住一晚上的，但家里两个孩子，王德发回去他们连饭都吃不上。 一家人在吃完饭后坐着又聊了会，赶着王成龙下午放学回家前起身往回走了。 ------------ 第三十三章：动土万事俱备 把王德发和姐姐送走之后，李启阳进院子就和自己媳妇商量借钱的事。李启阳是个聪明的男人，知道这事要是不和媳妇商量好，刚才如果贸然的答应了，必定会引起两个人的矛盾，所以他的话就没说死，这样既会让媳妇觉得心里舒服，还不会因为私自答应而如果做不到的话，在姐姐和姐夫面前感到尴尬。 “你看姐和姐夫这口都张了，这钱你说借还是不借啊？”李启阳一边在屋子里把王贵生拉乱的东西摆整齐，一边对着自己的媳妇说。 没回应，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我说话呢，你听着没啊，借不借你好歹也给个话啊。你看看我姐，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我姐夫脑子一热，挖祖宗的坟，把自己挖进牢房了，这五年你看看我姐带着三个娃娃、一个老人，那过的是啥日子，要修房，也是个正事，况且，我这收购站的生意，最初是咋做起来的你还不知道嘛，要不是没我那姐夫暗地里给帮一把，哪还有现在啊。”李启阳明显有点急了，他说这话，其实从内心深处他是想借这个钱的。 “听你这话说的，那就是非借不可了吗？”李启阳媳妇终于说话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和你商量着呢嘛，我是想着给借了，你可别小瞧我那姐夫，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呢，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我觉得他那个人，不简单，万一以后要是发达了，咱作为一家人，沾个光啥的，是不是也理所当然啊，更别说咱们在他需要钱的时候还这么帮了他一把，你说对不对？”李启阳是个生意人，这话说的，就像是在给自己媳妇画饼一样，话都说这份了，他媳妇不同意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李启阳话是这么说，但他也清楚，这以后的事谁都说不清楚，明天早上的太阳升起来，鞋子能不能穿上都是个问号，更别说自己这个坐过牢的姐夫，想咸鱼翻身，哪有那么简单啊。他就是为了打消他媳妇怕钱要不回来的疑虑才说的这么天花乱坠的。 “你话说的倒也对着呢，可你说你姐夫这回来才几天就着急修房，图了个啥？” “图啥？这还用想，还不就是为了面子呗。以他的脾性，面子有了，他才能放手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再说了，你看看他家那房子，再看看周围别人家，也确实是该推倒弄弄了。是这，咱两要不就盘算一下，要是不影响收购站的话，你就把钱给我，我给送过去，反正不管咋样，这事做了，他们就得念着我们的好，不会亏的，放心吧。” “那行吧，一万应该是有的吧，你要觉得不影响你生意周转的话，那我给你取。” “取吧，不影响的，咱这一万，就当是存在姐那了。” 这事沟通好了，李启阳看着媳妇拿出炕沿大箱子的钥匙，从里面把钱取出来。两个人把面额大小不一的钱整理好，整整数了一万，还有点余钱。 “这来拉废品的车还没到，我再等等，下午要是把这车装起来送走了，我就连夜去趟姐家，把这个钱给送过去。咱送的越及时，越显得咱们一家人心齐嘛。” “行呢，你自己看吧，要是太晚了，你就明天去。也不在一个晚上的着急劲。” “没事，太晚的话，大不了就住一晚上么。” 王德发带着女人和王贵生一路紧走慢赶的往回走，心里还有点些许埋怨，可又不得不寄希望在妻弟能和他媳妇商量出来个好结果。 而坐在后座的女人就显得轻松多了，时不时还哼几句秦腔，好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返回来的路上两个人没有过多的交流，骑一个来回的自行车，王德发也累呢，还哪顾得着说话。加之有点担心在家的娃娃和老母亲，王德发脚下的频率也比去的时候快了很多。 回到家后一切正常，王来弟把奶奶也看的妥妥的。女人抬头看了看太阳，王成龙不久也就放学了，她就去厨房和面准备收拾晚上的饭。 王德发心事重重的，不知道自己从丈母娘家回来这一路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浑浑噩噩的，如果妻弟这钱不借，他到哪再去借？他甚至想着，如果真只有现在手头的三万块钱的话，那就先修一个上房，一家五口也够住了，再把院墙和门头修修，做个过渡算了。当然最好的就是能借到这一万，把整个院子一步修整到位。 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李启阳来了。 “启阳，坐，坐，咋样？跟你媳妇商量好了吗？”刚把人从屋外让进来，王德发就迫不及待的问。 “商量好了，我这不就给你和我姐送钱嘛。” “啊呀呀，这就太好了啊，你来的刚好，锅里还有饭，老婆子，赶紧给启阳舀一碗饭，一路累坏了。”王德发激动地说。 “姐，姐夫，白天你们提出来的时候，不是我在犹豫，这事你们说的也比较突然，我得跟媳妇把这话给说清楚，我一个人做主的话，我怕闹矛盾。你们走了，我俩就沟通好了，下午忙完我那车货的事，我这就过来了。” “你做的对着呢，就是该商量，两口子的事就得两口子寻思着。你这可是帮了姐夫一个大忙啊。” “一家子人，不这么客气，我就是怕你和我姐多想，所以就赶紧过来了。” 女人把饭端过来递给弟弟，说：“还算你有良心，你姐夫也以前也算没白暗地里帮你。赶紧的，吃饭吧。” 好了，钱的问题彻底就解决了。这让王德发心里舒了口长气啊，这事情呢，一件一件的干，都有能干出来的时候。 李启阳吃完饭后，把包的严严实实的一沓子钱递给王德发让他数数。王德发明白意思呢，当着面把面额大小不一的钱数了一遍。 “等姐夫以后要是发达了，一定好好感谢你。” “姐夫就别这么客气了，都是为了把日子过好，你能攒三万多修房子，还不是为了跟我姐把日子过好，这就够了，等你周转开了，钱哪时侯还都行。” “今晚你就住下来，明天再回，天太黑了。顺便陪着姐夫喝几杯，自打回来，为了这事，我都快被折磨疯了，正好你来了，咱哥俩好好喝一顿。” “自己偷着喝酒就罢了，还带上我弟喝酒，把喝酒当本事呢。” “你看你，这不高兴嘛，我两喝，你带着娃早些睡觉去。你看看那黄萝卜还有没有，擦成丝拌个凉菜嘛！”王德发嬉皮笑脸的说。 “我是不是再给你两炒个菜？” “那敢情再好不过了啊。”王德发心情好，说话都幽默不少。 女人没搭理两个男人，转身就出去了。王德发把柜子里的酒拿出来，和妻弟喝了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女人就端着一盘凉拌黄萝卜丝，还炒了一盘鸡蛋。 “喝归喝，大晚上的你俩不能划拳啊，吵着娃娃和娘，你俩就等着。”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睡觉去吧。” 一瓶子酒，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差不多没有了的时候，人也都醉了。两个人搂抱在一起，说着只有他俩能听得懂的酒话。 “这五年牢坐的我啊，憋屈，你看看现在那漫山遍野的盗洞，抓进去了几个？这五年啊，我最对不住的就是这一家子人啊，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启阳啊，你是不知道这两天你哥我有多难受，眼巴巴地走家串户求着人借钱，你知道借了多少吗？借了三千，人啊，都他妈的是势利眼，我风光的时候，谁不抬举我，我就搞谁，谁都不敢拿我不当回事。现在，我落魄了，坐牢了，看着我就像躲瘟疫一样躲起来。”王德发说话已经舌头都捋不直了。 “老哥，老哥，你说的对，人就是个贱皮子，想想以前，我收个破烂都受欺负，破烂都看不上给我，都是什么人嘛。”李启阳搂着他姐夫，也开始一顿发泄。 “所以人啊，就是要削尖了头、不择手段地走在人前头，被唾弃永远是在后面的人。” 两个人不知道就这样压着嗓子争论了多久，啥时候倒头睡着的，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刚开始女人还醒着，后来发生了什么，包括这两男人自己也都不知道，喝懵了。 两个人第二天歪七扭八地在炕上躺着。一大早上女人起来做了点汤饭，好解酒。 李启阳是跟着外甥王成龙上学一起出门回家的。王德发头还有点疼，只记得自己修房子钱的事解决了，看着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该干啥了。 时间一天一天在逼近十六，这动工前要准备的事还多着呢。建筑队找哪个，找不到个好的建筑队，房子质量都没把握。开春以后，四、五月动土的人家多，好多建筑队为了揽活，都是一下子包下好几家子的活儿，每家留点干活的人，同时开工，工期慢不说，干的活也不敢恭维。 砖、钢筋、水泥等等，这些料从哪买，一分钱一分货，哪些比较好，王德发也不知道。要说没事干，他这几天确实没干啥事，要说有事吧，这一大堆的事情，他也没头绪。好在，修房子的事能干了，这个他一出狱就想着的事情，一锤定音了。 ------------ 第三十四章：队长找建筑队 钱的事解决了，那就是把天大的事解决了，这也让王德发心情很舒畅。这几天王德发他在自己能打听到的地方，找他认为比较合适的建筑队。 可他没料到的是，这拿着钱找人来干活都是一件困难的事，很多建筑队的工程都排到十月左右了，一家子的工期结束，下一家的就又开始了，打听来技术过硬的队伍，想加塞排个位置都排不上。 “这还就奇怪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呢，现在手里拿着钱想修个房，都排不上队！有钱还不好使唤人了。”王德发就纳闷的很。离十六号动土也越来越近了。 王德发想着自己本队的建筑队，人也都认识个大概，好歹算是个知根知底，房子质量的事好把握，找个人都不认识建筑队，偷工减料、粗工烂造的可能性太大了，毕竟房子质量的好坏可不能儿戏。王德发准备去一趟队长家，去拜访一下，让队长在中间牵个线，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 从出狱到现在，王德发还没见到过队长。一来是王德发最近的活动范围就那么大，能遇到队长也不太容易；二来呢，他心里还是有点怵。从王贵生出生的时候，因为超生，队长就有意在回避王德发，到后来王德发锒铛入狱，队长也担心自己队里出个这事，他自己的位子不保，没有过多的言语。 这都五年过去了，况且现在王德发无官一身轻。也不会牵扯什么利益问题，更不会影响队长的职业生涯。去看看吧，或许在队长眼里，那些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呢。 王德发回顾了一下自己从回来到现在的行程，一回来就去了老万家，随后是老阴阳家，再接着就是自己的一些亲戚，远处的去了趟丈母娘家，能想着主动去走动一下的，那在别人眼里肯定是关系过硬的。队长压根也就没在王德发的计划内，或许是因为他觉得现在没什么交集了，也有可能是心里记仇，不愿意去。 王德发能想到的问题，队长会想不到吗？真是个笑话。王德发分析的头头是道，决定还是要去看看，先试试水，看队长啥反应，也不能带东西，再没摸清楚队长这几年的变化前，贸然的带东西去，万一被打脸，以后就更不好处了。 想前想后，王德发背搭着手，朝着队长家走去。时间他看了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八成上午这会，队长还没有出门。 到队长家，依然是原来的样貌，五年前是啥样，现在就是啥样。门是半掩着，没锁，王德发怕里面有狗，使劲的敲了敲，没有狗叫，这才放下心来。 “陈队，陈队，在不在？”王德发边进了院子，一边喊着。 “谁啊？”声音出来了，人还没见着。这熟悉的声音，王德发断定就是队长。 “陈队，是我，德发啊！”王德发一边回应着一边往屋子里走。 “德发老弟啊，来，进来坐。”队长说话还是五年前的那副音色，脸上的褶子多了几条，再没啥变化。 “我听说你回来都快十天了，想着去看看你，有时候一忙，就给忘了。”队长先把这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看陈队说的，我本来是想着回来了就过来串串门，可毕竟我是从局子里出来的，回家就奔着你来，我怕对你影响不好，这不，现在队里人也基本都适应了，没觉得我是个新鲜了，我才敢登门。”王德发要是没他这张嘴，如鱼得水的本领一定会大打折扣的。 “回来了就行，接下来啥打算啊？” “还没啥打算，第一步想着把家里的房子给修了，要干什么，还真不知道，毕竟脱离社会这么几年了，队长要是有啥好的营生，就给老弟打听打听。” “回来就修房子，你家女人这几年可是没挣着钱啊，你又步子啊，你该不是来借钱的吧？” “不是，不是，钱不是问题，有呢，不过说起修房子，我还想着，陈队，你这房子也有年代了，咱不跟着大家，一起给翻新了啊？” “队里的人现在手里是有点闲钱，修房是应该的，我一个干着国家活的人，修吧，怕人家说啊！这房子还能住。”陈队长的想法就和别人不一样，他要盖房子就得盖个最好的，但太招摇，眼看再干几年也就能光荣退了，这节骨眼上不宜引起轰动。他不缺钱，这个王德发心里清楚，陈队长心里也清楚。 “队长说的也对啊，房子嘛，能住就行，广厦千万间，容身的也就几平米而已。陈队，今我来还真有件事想让你给帮个忙。” “啥事，你说，能帮的我给定给你帮了。” “我这动土修房的事日子，已经昂老二他爹给看了，这月十六号，你看着时间快逼近了，我还没找到个合适的建筑队啊，建筑队要不就是工期已经安排满了，要不就分开好几家同时开工，工期太长，活能不能干好也是个问题。” “十六号，是没剩几天了啊，这还真是个问题，你肯定是想着要要本队的建筑队，人熟悉，建筑质量有把握，对吧？” “对啊，就是这么想的呢，可本队的，基本都已经工期满了，按正常排队的话，我都得等到十月以后了。” “如果你只要本队的话，那不好弄，要是外队，或者外镇的建筑队，你想要的话，我倒是还能帮你联系联系，当然，质量的问题你放心，咱天天盯着，还能差到哪去啊。” 王德发被队长点了点，觉得队长说的有道理呢，每天都盯着，质量能差到哪去啊，活又能粗糙到哪去。 “你说的对着呢，队长，修房的时候天天盯着也不能差到哪去，那你帮我问问，有你中间搭桥，这事肯定没问题。” “你就是想着建筑队能不分开几家同时动工，专门先给你修是吧？” “就是这个意思。”王德发回答。 “行呢，我联系上了给你说。来，来，坐着一起喝点茶吃馍馍。” 王德发这就等于是把找建筑队的事交给了队长，一般只要队长答应的事，基本都是心里有数能办成的事，所以也就不担心了。两个人喝着茶、吃着馍馍，聊了起来。 把王德发送走之后，陈队长在屋子里想了半天，穿上衣服，蹬着自己的自行车就往自己外甥家去了。他想着王德发来找个建筑队，这事可以干，他外甥就是搞建筑的，但是离镇子比较远，几乎没啥活，甚至都揽不上活，王德发家的房子可以交给他盖啊，这送上们的菜，难不成让别人吃啊。 到了外甥家，陈队长跟自己的姐姐拉了拉家常，把这个事告诉外甥。 “舅，你这可就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别拍马屁了，把活干好最重要，你赶紧把你的人都找齐了，十六号就得动土，你不能一个人去干吧。” “你就放心吧，老舅，我抓紧张罗。” “还有，我是中间人，给你们两大桥拉线，我得让王德发给我点辛苦费，到时候你就说是为了把别人家的日子推了推，得收点王德发的加塞费，不多，就一千，这钱你得给我。” “行呢，行呢，么麻达。” “那就这么定了，今天我回去给王德发说说，你明天来一趟队里，早点来，看看王德发还需要准备啥的，料都从哪弄，弄多少，你给说说，专业点，别跟个二吊子一样，王德发也是个明白人。” “行嘞，明天我去一样。” 队长回来后就骑着自行车就朝王德发家去了，他是担心如果去得晚，这活让别的建筑队给抢了。他也不是就为了那一千块钱的好处，完全就是为了给外甥能挣一笔钱。 “德发，这建筑队的事，我给你落实了，下午我外甥刚好来了趟我家里，聊了聊，我还提起你的事，我这外甥你可能知道呢，也是搞建筑的，我说能不能把其他家的推一推，先把你的给修了。” “他咋说的？行不行？” “行倒是行，就是这个月底他承包的一家就要动工。如果十六号先修你家的，那肯定在月底是没办法正常给人家开工。” “对着呢，我这动工了，就得一鼓作气给修完了，估摸着至少也得两个多月嘛。” “就是啊，他跟人家签好协议了，如果不能按时开工，违约金得一千块钱呢。我那外甥说，如果你真想要先修，这违约金就算你的。毕竟现在建筑队不好找。” “那就说，我把这一千给了，就能给先在我家开工了吗？” “就是这个意思。” “你没问题啊，一千就一千。”王德发果断的说。 “那行呢，我捎个话让我那外甥过来一样，你们商量一下，剩下的事你们自己沟通就行。” “行，行，陈队，你这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就举手之劳，还这么客气干啥啊。你们就好好沟通，提前做准备。有啥需要帮助的你就给我说，还是那句话，能帮的上的我一定给你帮。” 这件事处理的，可真是皆大欢喜啊，队长拿一千块钱的好处费，王德发找到了自己的建筑队。 ------------ 正文卷 ------------ 不忘初心，做个好人 ------------ 第三十五章：老屋最后一夜 陈队长外甥方占财有了这个肥差之后，把自己的一些狐朋狗友召集到一起，盘算了一下，这个活该怎么弄。一个建筑队，没两天的功夫就组建完毕了，有钢筋工、砖瓦工、木工、小工等等，活干的好不好的，人是齐全了。这个效率，没有人能比得过方占财，这个人跟他舅舅一样，看来还是有手段的。 次日，方占财一大早就出门去他舅舅家了。把这个事给舅舅通个气，然后准备和王德发着手准备工作了。 方占财到舅舅家的时候，早上还尚早，正赶上还能喝点茶，他把自己拉的人马简单介绍了一下，以现在组建的这个建筑队，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施工的事情，我不太懂，你本来跟工程打交道，这活给你联系上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好。但有一点记住，那一千块钱的事情，得说是为了加塞的违约金，可不能说是给了老舅我了。” “舅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外甥哪敢骗舅舅的啊，骗了你，我得烂袜子，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还有，都是熟人，王德发也跟着我干会计那么多年，钱的事情你们去商量，但是这干出来的活，你一定不能打马虎，别偷工减料，到最后弄个耳红脖子赤、不相往来，那就不值当了。” “这个也请老舅放心，我办事，不会给老舅挖坑的，这件工程，保证保质保量的完成，老舅以后要是还有要修房子的事情，多给我留心着啊。” “行了，先把这件做好了再说吧，别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我一会出去了，昨天给王德发说了，他今天在家等你去商量下准备的事，你自己打听着去他家吧，我就不带你过去了。” “行呢，我自己去，违约金的钱要是带回来了，我再过来找你，把钱给你放下。” “去吧，我等会也出去呢。”陈队长给自己的外甥安顿好这些事之后，自己准备了下就出门了。 临走时说：“办完事，中午你就过来，一起吃饭。” “嗯，我知道了，舅。” 方占财跟着舅舅也出门了，出门之后两人的方向恰恰相反。方占财脑海中是有王德发家的位置，大概位置有了，走了一路，问了一路的具体在哪，倒也没耽误多少工夫，找的比较顺利。 今天方占财想着给王德发说说，都需要啥材料，需要多少，把这些动土前盖准备的做好之后，十六号建筑队就正式进场。 王德发一看队长昨天才帮忙问，今天就有包工头外甥来谈具体的事，着实感动了一番，要不是陈队长这个帮忙，估计到现在王德发还找不到合适的建筑队，要不怎么人家是队长，这办事效率和人脉，确实没法比啊。 方占财和王德发聊的投机，两个人一问一答，把很多具体的事敲定了。当然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一些分歧的，比如方占财想着最好能包工，也包料，说白了，就是一揽子工程，钱到位，采买用料等等全都他就一手办了。可王德发想着，只包工，用料他来亲自采办，看这样能不能省下来一点，毕竟省去了中间要抽成的中间商嘛。但他也有个顾虑，这五年多，自己几乎就没接触过家里的人，还有没有作为老会 继续阅读！计的便利就不得而知了，更别说谁愿意给一个劳改犯成本价，爱买不买，很多讲究的生意人还是非常在意和谁做生意的。双方在这件事上与其说是举棋不定，倒不如说王德发还没有说服自己。 “王叔，你就放心吧，我干建筑队这么多年，人也都熟悉，我知道你的顾虑，无非就是想省省，但是，你想一想，材料上能省多少呢？要想省的话，唯一的途径就是减料，可这是修房子啊，减料的房子你敢住吗？再说了，我包料，反而比你自己去，可能要便宜，毕竟我经常和那些人打交道啊。” 这话说到了王德发的心窝子里去了，方占财说的，恰恰就是王德发顾虑的。他没说话，还是在沉思中。 “我给你包料，料的市场啥价，我就啥价，你和我舅共事那么多年，我就是不挣钱，你这个忙我帮。你就放心吧，你就负责每天监督着大家把活干仔细了，给我那些工人们把水准备好，干粮准备好就行了。” 王德发妥协了，他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但也深谙浅尝辄止的道理，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不能贸然做决定。 “行呢，占财侄儿，就按你说的，包工包料，你一首看着弄吧，交给你我也放心了。”王德发说。 “行呢，王叔，还有就是，那加塞的一千块钱我得给人家把现钱给了，毕竟把人家的工期往后推了，你看是不是你也给我结了啊？” “行呢，行呢，你稍等，我给你去取。” 王德发从兜里掏出自己柜子的钥匙，打开自己上了锁的木箱子，从里面数了一千块钱给了方占财。 “王叔，阴阳给看的日子是十六号对吧？” “嗯，这个月十六号，日子好着呢。” “今明两天，你把这些老房子里的东西都腾出来，暂时你们一家子要不就把对面厨房当睡房，在里面将就个两三个月，房子只要修起来，速度快的很。你看着老房子是你自己拆呢，还是让我建筑队给你拆啊？” 正常的话，一般拆老房子的事，都是自己的亲朋好友过来，用不了一两天就帮着拆了，课王德发的情况有点特殊，他一想到挨家挨户借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再叫着帮忙拆房子，欠下大家的人情，那什么时候才能给还清啊。算了，大头都已经出了，就不在乎出钱让方占财带人来帮忙拆。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如果还不能解决，那就加钱。 “现在地里都忙起来了，亲戚朋友也都忙，是这，你就让你的建筑队来拆吧，就当是已经开工了。” “行呢，修房十六是个双日，那拆房的话就看个单日吧，十五号拆，十六号开始动土，你觉得咋样？” “行，就按你说吧，这些事，你懂，我听你们安排，今明天两天就把屋子腾空，后天十五号差不多能收拾好。” “行呢，后天我们一早过来，那这事就这样了，我就先回了。”方占财基本把该沟通的都沟通到了，想着早点给舅舅把钱送过去就回家。 “行，这事就把你麻烦了，占财侄儿，事就交给你了，你可给老叔把活儿干漂亮了啊。” “放心吧，那我就走了。”# 继续阅读！方占财走了之后，王德发把事又想了想，也只能是现在这样的安排了。建筑这事他不懂，所以在方占财跟前，就像是一个幼稚的娃娃，似乎方占财说的所有建议，最终王德发都答应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不懂，如果不懂装懂的话，可能只会自己坑自己的。 方占财出门，就朝着舅舅家走去，兜里揣着王德发的加塞费，这一波操作，舅舅外甥的配合堪称典范啊，没有任何演戏的成分，谁都看不出来其中的奥妙，当然知道的这事的也就只有两个人而已。如果队长的操作行云流水，那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看着一天穿着朴素、不修边幅、住着破败老屋子的队长，这水可比王德发要深的多了啊。看看队里巷子口那堵着路愣是给修起来的两层房，没人敢问是不是占了公家的地、也没人在嘴里提究这事，就知道队长的厉害了。 这两天王德发家可是忙的热火朝天，渐渐的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知道王德发家要修房了。大家还都是比较佩服王德发的，毕竟五年没啥收入，还有这样的能力，人人见了王德发要夸一下他，这些的溢美之词，恰恰就是王德发最想要的，这些夸赞和佩服，能让王德发在内心深处因为五年劳改犯自卑有所缓解。 王德发和女人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到靠着厨房的一边，又担心下雨，找了块很大的篷布把其中怕淋雨的东西严严实实的捂住。厨房虽然不大，但是里面有一个老炕，基本能睡的下四个人，睡一家子五个人是有点玄乎。 这炕好多年没填柴稍过了，为了安全起见，王德发从炕眼里塞了些麦草，点着后看看屋子里面有没有冒烟，如果冒烟的话，肯定得收拾，不然晚上睡觉会被煤烟子打了。打王德发记事起，队里被煤烟子打死的人至少有四个人了。另外现在把炕填着烧热，也能驱散多年的抄起给驱散了，睡在上面也舒服点。 女人忙着把屋子里所有能用的、不能用的东西都细心地收了起来，女人就是这样，心比男人细，现在不能用的，不一定以后不能用。反正收起来又不占地方。 经过王德发一个晚上试验，厨房这炕还能用，里面不冒烟，能保证安全，再连着烧两天，把潮气给烧一烧，临时周转的房子就算是有了。 王德发对整个院子的规划是，朝南的一排修成洒房，进门正对着的地方修个上房，和南面的洒房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套间，就不用出来到院子里再去其他屋子了。进门左手第一间做厨房，老娘让住在上房里，平时要来人了上房就是招待人的地方。自己一家人住在洒房的中间，屋子够大，也不拥挤，娃娃慢慢长大了，王成龙和王来弟可以睡一间屋子，王贵生和他俩住在一起。 整个院子的要打成水泥地，收拾起来也好收拾，现在厨房的位置，等新房修好后，有住的地方了，也要拆掉，修一个粮食房房，大一点，还可以放一些家里常用的工具。 王德发把这些都规划好了，手里面拿着的一张图纸，还是从自己小舅子那找人要的，如果单独让专门设计的人来画张图，还得花费个一百多。这时候王德发才意识到自己都还没把图纸给方占财看， 继续阅读！不过明天来拆房的时候给他应该问题不大，干工程的看个图纸应该没啥困难。 明天方占财的建筑队就来了，下午王德发在院子里看了看，觉得房顶的那些青瓦还有的用，他想留下来，但自己又没法一个人上房揭瓦，明天人来了，给说一声。其他的好像就都准备妥当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空空的老房子里，吃了在这个房子里最后一顿饭，女人做的洋芋疙瘩面片。三个孩子吃的快，觉得自己要住上新房子了，他们也开心，满院子里追着玩。 屋子里王德发和女人边吃边聊着天。女人明白王德发的一片苦心，王德发也理解女人受的五年苦。 王德发抬头看着歪七扭八的松树椽，以及椽上波浪起伏的房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很多跟这房子有关的记忆。 “当年修着房这些房子的时候，你还没过门，那时候我还小，我爹找着自己几个兄弟一起修的，土块是自己打的、你看房顶这些椽，红里透黑的松树椽，是从大队拆掉的老房子那借来的，后来也没说还的事，这还不够，你再看那些泛白比较细的椽，那是白杨树，白杨树脆，不适合当椽，但是松树椽不够啊，就这白杨树，还是挖的王家自留地里的树。那时候哪有什么建筑队，都是自己给自己盖房子，不会就问修过房子的人，一转眼你看，这房子都住了这么多年了，算上我爹，再算上王成龙他们，整整三代人啊。” 女人啥话都不说，静静地听着王德发感慨着，此时无声最胜有声，人的恋旧是与生俱来的。 “娶你过门的时候，我爹就和我娘商量着，他俩住到后面那间小点的屋子，中间大的就成了我们的新房。你还记得成亲那天晚上，大家往炕眼放炮的事吧？吓得你是一惊一乍的喊叫，外面的人听的都快笑疯过去了。” “记得，那能不害怕，那么厉害的炮，万一把炕炸塌了咋办？那些闹洞房的，现在想想，真是愣着呢。” “明天凡是和这老房子有关的人和事，就真变成脑子里的记忆了。你别说，这要突然拆了，还有点舍不得了。”王德发好像还真动情了，几句话说得女人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房子，你的使命，就到明天吧！”王德发大声的喊着。 “行了，再别煽情了，赶紧让娃娃们进来睡，明天把铺盖搬到厨房炕上，看挤着都咋睡。” 老房子的最后一夜，大家都按之前的位置早早睡了。只有王德发激动的一时半会合不上眼，他去厨房又看了看那炕有没有冒烟、呛不呛人。随后自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四周环顾着，冰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明天，当他在站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能用时过境迁四个字来形容了。 ------------ 第三十六章：顺利动土开工 十六号的一大早，方占财带着建筑队的人，拿着工具就来了。王德发一家子也早早就起来收拾了，女人着急忙慌地把昨晚炕上的铺盖一骨碌卷到了厨房的那个破炕上，整个南面的房子就已经彻底空了。 周围勤快的街坊邻居已经陆续开始出门下地干活了，天气逐渐转暖，早上不太冷的，大家都尽量把时间提前，能在地里多忙活一会光阴。 女人在院子里忙着给来拆房子的人烧水，馍馍也准备好了，干活的间隙要是休息的话，大家可以喝着茶水、吃点馍馍补充体力。 因为这馍馍的事，女人还和王德发发生分歧。女人的意思是王德发应该跟方占财说清楚，这包工包料，包不包饭和休息时候的干粮，水倒是没问题，如果这么多人，哪怕就是一个人一天吃几口馍馍，那也是个问题啊，粮食房房里的那些麦子恐怕都不够吃的。王德发觉得女人太小气，吃口馍馍能怎样嘛，可他忘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人少的话，这还真不是个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十几个人呢啊，放开吃的话，就是金山银山都给吃没了。王德发跟女人争执完这个问题后，想了想，有必要在今天把这个事情给方占财说清楚。 在正式拆房前，王德发和方占财两个人聊了会。 “占财啊，叔呢，有两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嘛，啥事？” “这老房子上的青瓦，有些还囫囵着呢，能用，拆的时候能不能给我留下来，别弄碎了，以后我估摸这还有用的着的地方呢。” “这么麻达啊，我给他们说，房顶的瓦，完好无损的给你留着。” “还有呢，就是咱这包工包料，你这些人马的伙食咋解决啊？” “哦，这个嘛，我还忘跟沟通了，这个你不用管，家里只管把水供足就行，干粮你看他们的包包里都有，后头如果真要着急赶工干活的话，如果管了饭，那也会把这个饭钱的账给你刨掉的。” “行，那我就知道了，我家那女人还让问问是不是该给大家准备点饭啥的。还有啊，这个图纸你拿着看看，这个图上的院子跟我家的这个院子位置相当，我就想着照着这个修就行了，你能看得懂，你看看，要是没啥问题，咱就按照这个修吧！” “对嘛，图纸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图纸，我们这一伙人都会抓瞎的，图纸我今晚看看，你就放心吧。” “行呢，交给你我放心着呢，那要不就赶紧动手开始拆吧。” 把该沟通的沟通完，方占财开始招呼大家干活了。 “兄弟们，上房顶之后拿两根钢管并上，把房顶的瓦顺着溜下来，我王叔说以后他可能还得用。大家准备吧，开始干活！” 人多干活有干劲，大家的速度也快，就这几间破房子，如果不是为了能把瓦片囫囵取下来，顶多半个上午，就能拆完。 忙碌的身影和吵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这场面像极了六、七月份碾场的场景。王德发干不了什么活，时不时的在周围转悠着，拆房子嘛，不知道他有什么可盯着的。他女人倒是在干点实在事，三个暖壶里的水随时都添的满满的，院子里 继续阅读！放着的洗脸架上，毛巾整整齐齐的，脸盆里的水只要脏了就换净水。 家里有学生娃，王成龙可是准时十二点半就回来了，所以女人跟着忙活了一阵子后，就忙着给一家五口做饭去了。 干活吃苦力的人，都有自己的规矩，去谁家干活，包工头不点头，也没人吃本家的，自己的包包里的干粮也都准备着呢，如果家里离的近的话，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回家吃口饭，家里离的远，中午就在工地上休息一会，早上来，晚上才回去。 半个上午不到的时间，一排老房子就完成使命光荣的化为一片废墟。王德发穿梭在废墟之上，把能拾起来的木头、铁丝一点点的都收集起来，废木头冬天可以烧火，铁丝也有用得着的地方。王德发脚下踩着的这些废墟，几乎朝朝暮暮陪着他快三十多年了，如今也如他自己的老父亲一样，寿终正寝了。谁都可以不理解这个老房子在他心中的位置，但他不能忘掉。当会计的时候，他有能力把房子翻修了，他父亲极力反对，说王德发当着会计，吃着皇粮，不能太招摇，死活都不让王德发把这些房子推倒重建。前两天去队长家找着帮忙，队长的钱和手段比他多多了，也还是住的几十年的老房子，王德发这才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只可惜王德发一失足成千古恨。 “王叔，差不多可以了，再别捡里面的垃圾，要是产不多的话，我们就准备要清理场地了。”方占财大声给王德发说。 “行呢，你按照你们的计划弄吧，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些拆下来的废土，别倒在巷子里，你们往后面远处的空地方倒，倒完规整一下，不然骂呢。” “放心吧，给你处理的妥妥的。” 拆房子的事就交给方占财了，也不是什么需要注意的细活。中午王德发一家在厨房里匆匆地把饭吃了。王成龙睡了一会就上学去了，王来弟和王贵生在院子里可没让女人少操心，到处拆的乱七八糟的，这两娃就好像看不到危险一样，尤其是王贵生，只会吱吱呜呜的瞎说，根本不管有没有危险，多大的孩子了，到现在说话都说不全，当父母的能不着急嘛。 下午王德发去街上买了些明天动土用的东西，香、纸、烟、酒糖茶等等，回来的路上恰巧碰到老二。 “老哥，明天就开整了吧，准备的咋样了？” “包工包料包给队长外甥了，他看着弄着呢，对了，上次你爹给我的吉日是有了，可没吉时啊，你今晚帮我问问老爷子，给我个信咋样？” “这么麻达啊，我回去让他给你看看，再晚都上家里给你说，不耽误明天你的事。” “行呢，我先回了，你忙你的。” 王德发再次回到家里，看着四周没墙的院子，空旷而又视野宽广。老房子的地基已经裸露在外面了，在他爹那个时候，每家把院子分下来的时候，界标要么就是修房子时候的地基，要不就是门前屋后栽几棵树，地基一直在、树不被砍的话也一直在，就成了一个天然的实物标记。 现在队里那些敢私自占墙根的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肆无忌惮，等级造册数据没人看得见，几乎都是这种简单的实物 继续阅读！标记而已，别人能占，为啥他就不能呢？ 王德发家隔壁是他叔叔家的院子，两家虽都同姓往，还沾亲带故，但基本已经不怎么来往了。这都是家族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王德发的爷爷和他叔的爹是亲兄弟，祖上最早的时候，是做烧酒生意的，生意做的还不错，王德发爷爷弟兄五个，陆续成家后，也就分出去单过了。既然分家单过，都想着要把家里的家当分一点。王德发爷爷为了从他叔爷爷的手里把那一份产业也抢回来，大打出手，据说啊，当时王德发爷爷和奶奶齐上阵，两家子从此就结下梁子了。王德发爷爷也因此家底要在王家算是殷实的了。所以从历史原因出发，王德发出狱回来，大家的态度也就有据可循了。 隔壁叔叔家的院子比王德发家的大很多，是因为那道院就是王家的老院，老院以前旁边有一块自留地，最后都留给他叔叔家了，几乎就是王德发家面积的两倍了。 王德发围着露出来的地基看了又看，打起了地基的主意。 晚上老二匆忙过来告诉王德发吉时在上午十一点之后，就回去了。王德发一家子挤在厨房里吃着饭，王德发想把自己的想法给女人说说，至少如果明天这么做的话，有什么闪失，两个人心里有点数。 “你知道为啥隔壁叔家的院子那么大吗？” “不知道啊。” “最早的时候，他家的院子旁边有一块自留地，自留地取消后，就成了老院的一部分，所以才这么大的。按理说，那自留地是王家共同的自留地。” “你纠结这个干啥啊，咱家又不是没地方了。” “有是有呢，但就是觉得，既然王家的自留地，也就应该有咱家的一份，爹那一辈，没弄回来的，我来给咱要回来。” “你想干啥？你可别大意失荆州啊。也别瞎惹事。” “不会，我就想着明天打动土打地基的时候，把这地基往隔壁挪挪，哪怕就是挪一墙的距离，那也能宽展很多啊，他们要是没发现，那就算了，如果要是知道了，少不了一顿吵闹，到时候你就见机行事。方占财那好说，就是个干活的，咱咋说，他咋做，应给问题不大。” “你的那脑子一天尽想些什么问题啊，一墙的地方，是能躺个人还是能暴富啊。有那必要吗？” “女人家不懂就把嘴闭上，我就是给你通知这件事，没和你商量。” 王德发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只要他想要做的，哪怕做不成，都是先做了再说结果。 十六号大清早，王德发起来就开始忙活，找了个红色的小黄桌放在院子当中，上面摆着几个馒头，几个苹果，褐色的两耳香炉放在中间，等方占财建筑队过来，吉时一到，就敬天、敬土地、敬祖宗。这一切跟王成龙没关系，因为她要去学校，王来弟和王贵生可开心了，王德发让王来弟带着弟弟等着他一声令下就放鞭炮。 上午八点左右的时候，方占财带着人，开着三轮车，拉着模具、搅拌等工具就来了，场面还是有。 方占财见面先是和王德发正式的握了握手，说：“王叔，恭喜你啊，吉日大修，大吉大利！”这可 继续阅读！能是规矩，也许在其他人家，他也会这样操作。 女人给所有的师傅们把凳子搬出来，也只能让大家坐在院子里。吉时还没到，方占财满院子转着看自己昨天拿着图量的尺寸对不对。王德发看他一个人起身在周围看着，跟在后面，想把自己的想法给方占财说说。 “占财贤侄啊，有个事呢，我想给你说说，你看看能不能操作。” “你说。” 王德发走到靠着隔壁他叔家的地基旁，方占财也跟着过来。 “你看，这地基呢，当年修院子的时候，有点往里缩，我想着这次呢，往我叔家那边挪点，就一墙的距离。” “王叔，这你可得沟通沟通吧，你看看你们队上，挪墙根可都是在挪占公家的，你这是把墙往人家院子里修啊。” “这你放心，有啥问题都是我的，你看你能不能操作嘛。” “操作还不简单啊，白灰线一划，照着挖就行了，关键是你得沟通好，我可提前说好，我只顾做好我该干的活，把这房子给你修好了，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可不参与啊。” “你说的对呢，没问题，你就干你的活，其他的事我来弄。” 墙都推倒了，隔壁王德发叔家在干啥一清二楚的。老二带着自己的人，在地上拉着线用白灰在标记地基的位置。 “占财贤侄啊，这吉时马上就到了，你过来我们准备吧。”王德发这还是第一次动土修房，这仪式的环节也不怎么熟悉，所以还得让年轻人来操持。 方占财把王德发准备的东西摆好，找了半天，没看见酒。 “王叔，把你喝的酒拿一盅过来。” “哦，对对，你看我这脑子，我这就去给你拿。” “来弟，你带着弟弟放炮的时候小心点啊，点着就赶紧跑！听见了没？” “知道了！” 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方占财跪在院子里的小桌子前，一切准备就绪了，方占财旁边跪着的，是个木匠，除了拜土地，他面前还摆着一把他常用的锯子，实在拜自己的祖师爷鲁班。 “及时到！”王德发看着自己拿着的表，大喊了一声。 “来弟，点炮，快点着。” 瞬间鞭炮想起，呛鼻的火药味在院子飘荡着，方占财这边，香拿在手里，拜了三拜，酒也奠到了桌子下面。随后所有人都磕了三个头。王来弟看着挺有意思，也跪下磕着头，被王德发呵斥了一顿：“女孩子磕什么头，该干嘛干嘛去，别碍手碍脚的。” “兄弟们，动手！开工喽！” 早上还比较安静的院子，终于，人头攒动、呦呵不断，顺利开工就好，王德发这段时间的忙活，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 第三十七章：挖墙脚引冲突 方占财按着王德发意思，把靠着王德发叔家的地基重新划了一条线，整体往外挪了大概有两脚宽，这已经画好的白灰线，牵一线而动整体，其他的线也全跟着往外扩了。就等同于把整个地基线全部重新划了一遍。 方占财怕王德发又变卦，在最后准备动工挖的时候，去找王德发又了沟通了一下。 “王叔，这地基线这次划了，一旦动土挖，可就不好改了，你不会再有啥变数了吧？”方占财一脸无奈的问。 “占财贤侄，你这一说，我还真倒是有点变数，你看我这叔家是因为祖上就占着王家的大地盘，我占点也于情于理，你看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占公家的地盘，要不这个门头的地方，往前也挪两脚吧，大门头的线又不需要重新划，修的时候，往外挪挪。”王德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被人听到。 “王叔，你厉害，行呢，我还是那句话，我负责把活干好，其他的事与我无关，你咋说，我咋做。” “行呢，就这，就这，辛苦了啊。”王德发开始觉得，这个方占财也是个人精，多的不过问，也不参与，确实可以免掉很多麻烦。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就是包个工程而已，至于其他的事，的确也没什么利益关系啊，照做就是了。 干活的师傅们也都不问为什么线重新划一遍，都在等着方占财一声令下开始挖，可他们心里面，清楚的跟个镜子一样，是个明白人都知道是啥原因，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按照今天的计划，到晚上收工，最多也就能把地基挖出来。从划线到现在，隔壁王德发他叔家是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现在没有了那堵墙隔着两家人，但是祖上留下的隔阂，让他们没什么话可说，互相也瞧不上对方。 王德发倒是自习观察着他叔家的一举一动，生怕被发现之后又生是非。从动土开始到现在，隔壁看都没看一眼，这让王德发放心很多，两家的梁子，这会还有点用处了，既然不关心那好，生米煮成熟饭，再做理论也不亏。 王德发家难免的这堵墙，整体是靠着他叔家，所以，这堵墙如果起来的话，为了省料，就直接做新房子的后背的，既是院墙、又是房墙。以前两家子还没生分的时候，就共用着一堵土墙，也都觉得没什么利益冲突。两家挨着的地方，东西方向也有院墙，也是共用的，但东西方向的这面墙是用不着拆的。所以就会出现一个问题，王德发吧南北的院子朝外挪了两步，单从南北方向看的话，不仔细瞧，或者没有个院子大小的尺寸，是不容易发现，可一旦新院墙起来，在东西向的老院墙一看，端倪就很清楚了。以前南北的墙和东西的墙交接的地方，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很明显，挪没挪，一看就明白。 王德发的确是个心细的人，这些问题他都周全的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东西向的墙拆了也重新砌，可和方占财的包工包料的协议都弄好了，钱也就刚刚好四万多，要再砌一堵墙，成本和工时费王德发现在都拿不出来了。先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王德发在心里祈祷着一切能顺利的瞒天过海。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方占财的工程队准备收工 继续阅读！了，进度基本上是跟上计划了，按着白灰线划的线，已经被挖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宽度一致、深度一致的地基壕沟。地基沟里放着好几把杵子，地基挖好还得做硬化处理，杵子就是特别好的工具，王德发在县上见过，现在一些建筑队都用上了电动的了，他觉得好，是因为毕竟人工硬化比机器硬化的地基要坚实点。 “王叔啊，今天就到这吧，你看师傅们也都累了一天了，我们就先回了，明天继续。对了，明天有三轮车可能会拉沙子和水泥过来，我都给你联系好了，家里有人就行，他们会自己卸下来的。” “行呢，占财贤侄，那你们回，家里哪时侯都有人，让他们拉吧。” 看着方占财和师傅们慢慢走远的背影，王德发咂了咂嘴，心里想着:“要是他还当着队长，挖地基的活还用的着花钱啊，想我帮忙的人巴不得给我当小工，省点人工费呢。” 院子里现在一片狼藉，晚上也没啥事，王德发一家挤在厨房的炕上早早地就上坑准备睡了。女人和王德发在炕上聊着天。她最担心的就是这把院子往外挪了两脚的事情。 “你说要是被隔壁叔家发现了怎么办？不会打起来吧？” “打起来？呵呵，你看我是个让人欺负的样子吗？打起来我就把他们打回去，怕啥。” “瞧你的德性吧，还打回去，你不知道十天半个月你是从哪里回来的。吃亏占便宜的事，谁想做就做，我觉得咱们没必要。” “那是我王家的地盘，凭啥他一家子就独占了？老子就是不服，就要把这个公平给找回来。” “那是老院啊，住着老院，那是人家给老人养老送终应得的啊。” “养老送终也不是养的我爹、送的我爹，我只知道往上三代，我爷爷就没斗得过他们家这一支分脉。” “脑子里装的糨糊吧，爱咋咋地去。睡了。” “你还不能不管，要真是有事，你得帮我，气势上和阵势上咱家不能输。” “行了，你眼皮打架，没让你跟人打架，睡吧。” 王德发在炕上吧嗒着眼睛，再没说话，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他是被一大早三轮车倒沙子和石头的声音吵醒的，这些干活的师傅都不容易，王德发起身出门看了下。不是昨天的那些师傅当中的，简单聊了几句就明白了，这师傅呢，是专门挖沙、拉沙的，哪个建筑队需要砂石料，只要钱到位，保准准时的送到地方。肯定是方占财联系好今天需要的料，人家送过来的。在王成龙出门的上学之前，陆续的有送水泥的、送钢筋的来卸货。有条不紊的安排让王德发很是佩服方占财的组织安排能力，心里漫漫也放心了不少。 师傅们差不多和昨天的时间一样，准时到王德发家了。今天最主要的活就是浇筑地基。 方占财也干点具体的活，但更多的都是在协调各个岗位上师傅们处理遇到的问题。地基壕沟里的架子已经装好了，混凝土也都和好了，方占财去找王德发了。 “王叔，开弓没有回头箭啊，这地基要是没啥问题，我们可就浇了啊，一旦浇了，要再返工的话，责任不在我 继续阅读！啊。”方占财给王德发说。他只说了表面，但言外之意王德发听得懂，他是担心如果这地基外扩的事最后东窗事发的话，他不负责任，该算的工钱必须算、该算的材料费也得算。 “你们准备好了就浇吧，其他的事你不用管。况且也没啥事。” 方占财得令就开始打地基了。不大的院子里，四个架子车忙碌的把一车又一车的混凝土倒在地基沟里。负责浇筑的师傅穿着长长的塑胶雨鞋，把倒进来的混凝土用铁锹铺开、抹匀，紧接着拿着震动棒的师傅就开始把棒子塞进里面，尽量把地基打的严严实实的。 王德发注意观察着，最先浇筑的就是南面那堵挪了位置的地基，他此时关注的重点，不是像监工一样看质量，而是四周环顾看着隔壁他叔家的动静，他琢磨着是因为地基在下面，没什么参照物可能还没有被发现有问题。 地基打完，混凝土得有个两三天的凝固期，才可以按照图纸进行接下来的活。这几天之内，方占财把需要的材料基本全都弄到院子里了，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打好，后续的进度就顺利很多了。 在王德发的坚持下，整个地基凝固了四天，第五天的时候，才让方占财开始在地基上面砌墙。南面的这堵墙既是院墙，又是主要的承重墙，马虎不得，也是最先开始砌的。 墙慢慢地起来了，隔断了王德发能一眼望过去的视线。那没有阻隔的一份敞亮又重新被崭新的砖墙给隔上了。 王德发的爹有弟兄五个，都是有字辈的，名字也起的有特点，从老大到老五就按“福禄寿喜财”排下来的。王德发的爹排行老二，叫王有禄，隔壁他叔排行老五，叫王有财。王有财虽和王德发年龄相仿，但辈分高出一辈。 最早发现王德发家的墙不对劲的是王有财的儿子。王有财家的厕所，就在离王德发家院墙的不远处，王有财一家子对王德发修房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但每天院子里的变化，还是能进到眼睛里的。 “爸，你看隔壁修的那堵墙了没啊？”王有财的儿子撒完尿回来给他爸说。 “怎么了？一堵墙有啥新鲜的啊。”王有财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是墙的问题，你看看那墙修的，以前的老土墙的印子和现在新修的墙错位着呢。” “咋叫错位着呢？” “你自己看去嘛，以前的老土墙是我们两家共用呢，这次他们家修的砖墙，往咱这边挪了，我就是看到了，给你说说。” 王有财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扔下手里拿着的烟枪，急匆匆就朝着院墙走去。墙已经起来了，只能听见墙另一边师傅们聊着天干着活。王德发找了块石头垫在脚下，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南北新修的墙和东西那堵老土墙，的确比原来的墙挪进了自己家大概有两脚宽。 王有财二话不说，从厕所旁边的工具房里抄起一把锄头，就往王德发家门口。王有财儿子看见这情形，吓着了，先是进门喊了他妈，说是要出人命了，而后自己也拿起立在墙角的铁锹，他没胆量去打架，就是为了给他爸壮个胆，摆个阵势。 一瞬间，两家人的矛盾上升到了 继续阅读！极度危险的地步。王有财曾经因为王德发当着队里会计，一个当叔的，沾不了会计侄子的光就罢了，还处处让王德发拿捏，从以前的工分，到现在队里集体财产分配等等，王有财的亏倒是吃了不少。这些暂且不说，现在连自己的院子都被王德发占了，这不是欺负人，这是骑在王有财的脖子上拉屎啊。 王有财儿子紧随其后，他女人听孩子说要出人命了，急了，和面的面手都没擦就从厨房里出来追着父子两道王德发家门口。 “王德发，你这驴日的，给我出来！” “驴日的王德发，你给老子出来，我一锄头要了你的脑袋！” 王有财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儿子在后面拽着，生怕他爸真的做出过激的行为。王有财女人追过来后，问王有财到底咋回事。 “咋回事？问得好，王德发这个缺德玩意，把咱家的院子都占了，现在跟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出来理论。”王有财借着自己女人的问题，大声朝着王德发家厨房的方向喊着。 见里面没动静，王有财抡起手里的出头就开始砸新砌的墙。院子里干活的师傅们惊呆了，谁都没说话，停下手里的活，坐到一边歇着去了。 屋里头的王德发听见这动静，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是好。认怂是肯定不能认怂的，这个关键的时候，气势上是不能败下阵来的。他顺势抄起厨房案板上的菜刀，夺门而出。看见王有财抡着锄头在砸刚砌起来的墙。 “你个老怂，今天你把墙拆了，我就把你拆了！王家祖上的地，让你一家子独占了，你还有理了！” 王有财看着王德发提着菜刀，这天理难容啊，哪有侄子提着菜刀要老子命的道理啊。 一股子热血冲上王有财的头皮，完全失去理智的他抡着锄头大喊：“来，你个鳖孙要是有能耐，今天就把我这颗头给砍下来！” 在场的人一看，可能真要出事，这才开始分成两拨人，一拨拉着在劝王德发，另一波拽着王有财。 两人手上的工具被大家劝着放下了，人也被大家死死地拽住，动弹不得。 “王德发，你个驴日的，占地盘占到我家院子了！墙不往后退，你这房也别想修！” “老子就占了，你能把我咋的？不要脸的东西，要是男人你就来把墙推了！”王德发已经完全乱了套了。 “放开我，放开我，让要了这个狗日的命！”没人松开，就凭两个人隔空骂仗。 “遭天谴的玩意，坐五年牢，劳改犯回来还耀武扬威的！你们一家子是要遭报应了，看看你那弱智儿子，多大了连个话都说不出来！” 王德发被刺中要害了，坐牢、儿子不说话，这**裸的在挑衅一个男人心中的尊严啊。 “还拿刀砍我，来，砍，砍了你就不住坐五年的牢了，你脑袋怕是也要掉了！老子怕你？老子让你欺负？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让你个鳖孙后半辈子全都交代给牢房吧！” 王德发彻底软了，他听到王有财的这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打蛇打七寸，骂仗找重点，王有财是捏住了王德发的痛处。 ------------ 第三十八章：队长斡旋双方 王德发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是什么样子，让王有财这么一说，他好像醒过来了。两家子闹成这个样子，已经不只是世仇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对王有财而言，如果连自己家祖宗留下的一亩三分地都保护不了，那还是什么男人啊，到底什么是男人？什么样的男人才像个男人，是个男人呢？守得住自己脚下的土地、保护得了身边的女人，千百年来，这不就男人的使命嘛，脚下的土地是饭碗，身边的女人是责任，也是延续香火的关键，男人不就是为了这些而活着嘛。所以，这两脚宽的地盘，绝不能让王德发得逞。 王德发的女人李月萍听到小叔说要去派出所，一下子就着急了。她可不想再守一次活寡啊。他扭头又看了看王德发手里提着的菜刀，虽然有师傅们拉着，但谁不怕王德发一时失去理智一顿胡砍呢，所以基本上就是做做样子，拉架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挨打的人，谁脑子有坑呢，跟着这两家子闹腾呢。 王德发已经被气的面红耳赤，最主要的是，王有财还都说的让他心有顾忌。短短的时间内，王德发的伤疤被接了一层又一层。人一旦失去对自己内心魔鬼的控制，和野兽就没什么区别了。 两家子人大概僵持了近十多分钟，叫骂声、辱骂声不绝于耳，好在周围的师傅们人多，谁都没有真的拿起自己手里的菜刀或者锄头干起来。十几分钟过后，双方可能都已经冷静了下来，谁都不理谁，王有财找了个石头坐在王德发家门口；王德发手里依然攥着他的菜刀，坐在院子里的一个架子车上。 方占财看着现在有点缓和的迹象，准备说几句话，他是担心这样闹下去，已经到手的工程款还能不能挣都成个问题，虽然他也不想介入两家的世仇矛盾，但总得向钱看吧。 “王叔，你先把菜刀放下，有话好好说，别这么激动。”方占财走到王德发跟前说。 王德发在冷静下来之后，需要一个和他搭话给个台阶下的人，当他恢复理智看到自己手里的菜刀的时候，自己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不能说出来，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是个男人，拿得起，又轻易放下会被人笑话的。这时候方占财来劝他，时机把握的就刚刚好。 “我把菜刀放下？你看看门口提着锄头的人，我放下等着被砍一锄头吗？”王德发明显语气软和了。 “好了，好了，王叔啊，冷静冷静，我觉得你和我那个王家小爷好好的商量一下，事情嘛，都是人解决的，咋商量就咋解决，没有什么沟通不好的事情。” “和那个老怂沟通，我是脑子有糨糊吧！” “我是老怂？我看你就是个哈怂，王德发，你就看着吧，老天有眼呢，你做的那些亏心事，老天一件一件的都给你记着清楚呢。你老子，我兄弟，摔死了，你坐班房还嫌不够吗？生个傻儿子不是报应吗？你不怕天打雷劈，你就继续作恶多端，我睁大眼睛看你的下场。鳖孙玩意。” 两个人现在已经停下了所有的肢体动作，隔着距离对骂。这样对峙着不是个话啊，现在能出面在中间调停的，也只有方占财，其他人，包括被吸引过来的街坊邻居，都是来看热闹的，站的远远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方占财清了清嗓子，“我说啊，你俩好好的商量一下，这样对峙着也没什么意义啊，问题就出在这墙上，那就商量，是这两步距离退回来呢，还是想个其他的方法，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子的呢。你俩就听听劝。” “占财，既然你说了，那我也把我的意思摆出来。占了两脚的地盘，退回去，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人啊，不是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拿，王德发这事做的有点过了。”王有财先开口说话了，提的要求也不过分，合情合理。 “地基已经打了，那水泥混凝土，说退就能退的吗？你们这一家王家分脉，别占了便宜还卖乖，大部分家产你们拿了，自留地那么一大块，别以为王家人不说，你就心安理得了。这墙是不可能退回来的。” “退不回来是吧，既然你拿刀砍不了我，那我也不跟你讲道理，自然有和你讲道理的人，等着吧，我就不信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了。”王有财说完话，招呼着自己的女人和儿子就回家去了。 他知道和王德发讲道理根本就没用，他要去告官，去公安局，把王德发告了，公家咋说他都行，但王德发一个人说的和做的，不算。 这么一折腾，一大早上的时间过去了，方占财无奈地看着王德发，他想要问问这活还要继续不，又没好意思开口，就简单的说了两句，走了。其他干活的师傅能回家的，回家吃饭去了，家里远的，在院子里吃着自己带的午饭。 方占财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他舅舅家里，中午跑回家去有点不划算。到他舅舅家把这件事情给反馈一下，好歹是队长，这真要干出出人命的事情，也对他舅舅有影响。五年前，王德发盗墓进监狱，在八个小队里是第一人，就害的他舅舅两三年在队工作上没有什么建树，还处处被别的队挤兑。 这边，王德发的女人气的不和王德发说话，闷头在做饭，王成龙已经回来快半个小时了。 王德发觉得自己是理亏了，也有点蛮横，现在又让自己的小叔跑着去告发，让他很头疼，细思极恐，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提着菜刀的威风了。 “占财，你咋今天过来了?上午忙完了吗？”队长看见外甥进来，问道。 “舅，你们中午饭吃了吗？没吃的话，给我也弄一口，我中午不回去了，有件事我得给你说说。” “你妗妗在厨房才做呢，我去给她说一声，多做一个人的，来，进来坐，啥事，给我说说。” 队长一边说，一遍朝着厨房喊：“老婆子，多做一个人的饭，占财中午一起吃。”听到厨房里有了回应，队长也跟着方占财一起坐下。 “舅，就王德发家，上午出事了，菜刀、锄头都提出来，差点就干了一架。” “王德发？为啥，他有拿菜刀干架的胆子呢？” “可不嘛，不过这事要说起来，还真是你这过去老搭档的问题。” “到底咋回事，你给我说明白了。” “开始打地基的时候，王德发让我把他们家南墙的地基往外挪了两脚宽，这不今天早上，墙都快砌了一半了，他家隔壁，就是王德发小叔家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现了，扛着锄头就要和王德发干起来。” “地基的事，你确定是挪到了他小叔家一边两步宽？” “确定啊，比原来拆掉的老墙就是往外挪了。” “没出人命吧？” “没有，被大家拉开了。王德发小叔，王有财嚷嚷着要去找个说理的地方，要去告王德发。” 队长听到这句话，脸一下就阴了下来。 “王有财不能去告啊，人现在在哪呢？” “刚散开，我这不就过来了嘛，这会的时间，应该都在家做着吃午饭呢吧。” “行，我知道了，你在家和你妗妗，还有娃娃们吃饭，我不吃了，我得去趟这两家子，你要是不早点说，出了人命，我这队长都不用干了。”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都在气头上，我好歹年轻点，别有个什么闪失。” “不用，我自己去。” 队长一听外甥这么一说，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王德发想扩点地盘，如果没被他叔发现，那就没问题，现在被发现了，两家本身几代人就不怎么对付，铁定要出事。让队长担心的关键是，王有财要去告，这一告，必会引起全队人凑热闹。看看队里哪家修房子没挪墙根的，少之又少啊，他心里清楚，大部分人是占公家的便宜和地盘，可王德发这次是把别人家的给占了，大家肯定得反思自己家的有没有被占了？ 要说占地，恐怕谁都占不过他这个队长吧，横在队巷子口的那几间小二楼，硬生生把个路口快给封住了，谁的？他自己的，这要是一告，挡着路口的就是铁证啊。 他想给两家子做个调停，至少先稳住双方的情绪，能想到一个好的办法那最好。 队长加快步伐就先往王德发家走去。 “德发，德发，人在不。”加快脚步没几分钟，队长就到了王德发家的厨房门口。 王德发听到是队长的声音，应承了一声，起身出了厨房门迎队长进屋。 “咋回事，德发？我咋听说你提着菜刀要人命着呢？” “队长，这事还真不能只赖我啊，我家祖上你也知道，我小叔家占着那么一大片的自留地，家产被几乎全都是他们家的，我不趁着现在修房占点地盘，再哪有什么机会啊。” “亏你还当过会计，羞先人了，你的脑子咋想的？现在是提着菜刀就能解决问题的社会吗？五年前，你挖个坑，都被抓紧去坐了五年，你还拿菜刀，你要真把人砍了，你这辈子也就交代了。” 王德发没吭声，他心里清楚，不是出于有点交情，没人愿意给他说这样的话，队长到底有什么顾虑和担忧，他不得而知，但是刚才这句话人家说的是对的，也确实是为了他好。 “是这样，我听你小叔要去派出所报案，要告官，告你，咱们队这几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确实让我头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做个中间人，给你们两调停一下，你看咋样，你要同意，我就说我的想法，然后再去给王有财说说，让他别去告你了，你这才出来多长时间啊。” “队长，你说，说实话吧，我本来想着这事能瞒天过海，过了就过了，没想到被发现了。” “你挪的地基，占财给我说，拆起来现在不容易，也没法重新再挖，费时费料，那就不弄了，但是这墙，我给占财说，让给你拆了，你往后退两步，重新给你修了，不收你的工时费了。这样最起码让我去你小叔家，也给人家有个交代。这扩出去的地基，就让埋在地底下，现在各家各户的院子，都是好多年前量着个大概划分的，以后肯定还会重新登记造册的，只要你的地基在地下，以后要量院，你就一口咬定以地底下的地基为界就行了。这话我也只给你说，你就烂到肚子里，别给任何人说，我去你小叔家，告诉他你同意把墙挪回来，地基的事，就地掩埋，不影响他家。你看咋样？” 王德发一脸崇拜地看着队长，他终于明白自己和队长的差距在哪了，为什么自己再咋干，只能是他手下的一个会计而已。 “行呢，我也不想把事闹大，我同意呢，你要是能把隔壁说通了，就按照你说的做。”王德发说。 “行呢，那你们吃饭，我去隔壁，万一要是你小叔去了派出所，那可就晚了。” “好呢，那你赶紧去吧。” 队长出门就往隔壁王有财家走去，大中午的派出所不上班，这会又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人肯定是在家里呢。 “有财兄！”队长试探地喊了一声，没狗，就进去了。 “有财兄，在呢嘛。” 王有财见队长进来了，知道就是为了跟王德发的事而来的。 进门坐下后，队长单刀直入，说：“有财兄，你两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啊，确实是那王德发得寸进尺，还好你发现的及时。这事还能有解决的空间呢。” “队长，我的目的很明确，墙必须得退回去，以前的墙在哪，新墙就在哪，其他的没得商量。” 队长一听心里就有数了，王德发既然答应墙可以退回去，王有财的要求也是不得越界修墙的话，那这事就可以解决了。 “有财兄，你说的对，这墙呢，我跟你侄子王德发也沟通了，他愿意退回去，你也知道，毕竟是个坐过牢的人，也担心再进去。你呢，也就别去派出所告了。” “听其言、观其行，墙如果真退回去，队长你来调停的面子，我给你。” “行，那就这样。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挪出来的地基已经混凝土浇筑了，现在挖着拆也不好弄，就地掩埋，不影响你家院子这边的空间，你看咋样？” 王有财想了想，墙都退回去了，他王德发再能，还能咋滴啊。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行呢，拆起来麻烦，就让放着吧，但必须得掩埋的整整齐齐的，这活，我可不干。” “行嘞，这就对嘛，以后有啥事情商量着来，别冲动，这次你是绝对有理，王德发错了就让他处理，他这个人，我是真没发现，啥便宜都想占呢。那你们吃饭，我就走了。” “你坐着也吃点吧！”王有财象征性的客气了一下。 “不了，你们吃，我去再给你那侄子说一说。” 队长出门长舒了口气，他为自己把这件大事息事宁人而感到一阵轻松，如果闹大祸及自己的话，那就麻烦大了。 ------------ 第三十九章：苍天有眼有珠 队长看着是给王德发和王有财把问题调解了，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擦勾子，再熬几年从队长的位置上安稳的下来，也就万事大吉了。以后两家子再闹矛盾，就让他们自己闹着去吧，与他这个队长无干。 队长回家之后，大家等不住，饭都已经吃了，给他留的一份坐在锅里捂着呢，还热和着能吃。他边吃着饭，一边给躺在炕上的外甥说：“占财，舅把这个事给处理了，但是得委屈一下你，我替你答应了王德发，把那半堵已经砌好的墙，拆了，退后两步重新砌，返工的费用你就别收老王的了。” “舅，南面的墙是主墙，是承重墙啊，别看还没起来，现在砌好的那些，拆了也费工夫着呢，你沟通的时候好歹给我留点余地啊。” “老王那人，精着呢，不这么说，他会同意和解吗？一分一毛，在他眼里算的清楚得很，就委屈你，你少挣点，就当是给舅帮了个忙。” “行呢，你的忙，哪敢不帮啊，重砌就重砌，但我可说好啊，已经打了的地基，可是拆不了，你看看那多深多厚。” “我都给你把场圆了，王德发扩出去的地基不用挖，埋了就行，墙给人家退回去修就可以了。” “哦，那行，你说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啊，这下好了，退回来修，还得重新再补个地基。啥人嘛。既然舅把这事给摆平了，那我就先走了，师傅们都还想着这活还能不能继续干下去了呢，我去给大家说说。” “行，你去吧，抓紧时间把那堵墙给弄起来，能隔住着两家子矛盾的，我看也就那堵墙了，眼不见就心不烦。” 方占财回到王德发家，先给院子里的师傅们说了说接下来怎么办，师傅们都不说话，方占财心里知道是什么原因。趁着陆续回家吃饭的师傅们都到齐的时候，他站在院子里给大家说：“返工... ... 第39章苍天有眼有珠 (第1/7页),。没事，大家按天的工时费，一分不少，放心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上才看着有那么点点血色了。也开始交流怎么干活了。 王德发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斗败了的大公鸡，看啥啥不顺眼。王成龙平时上学不怎么墨迹，今天磨磨唧唧的，他就看着不顺眼，吼了几句，谁知王成龙一句：“吼什么吼，来，你也拿菜刀把我砍了啊。” 这一句话刺激了王德发，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虎毒还不食子呢，王成龙这孩子现在是得多痛恨她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王德发也觉得自己确实做的不像个人事，撇开矛盾不说，好歹这隔壁邻居是自己的小叔啊，华夏民族都能一家亲，怎么就到了他跟前，连这层关系就搞不好呢。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本来因为坐牢的事情，街坊邻居早就已经在疏远他家，这挖墙脚的事，八成现在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完全理不在他王德发身上啊。 王成龙在学校受同学排挤；和王来弟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和她玩；王贵生就更不用说了，别说朋友了，走到孩子堆里，大家都是一顿笑话之后就换别的地方玩去了。这一家子现在就好像身在闹市却被人为隔离了一样，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饱受着令样的精神折磨。王成龙的一句让拿刀把她砍了，王德发害怕了，只有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歧视和侮辱，才能让一个孩子如此顶撞自己的父亲，在不该讨论生死的年纪，已经视死如归。 王德发开始思考自己对这个家的责任，到底哪里出错了。在他的心里，难道就不是想着让这个家过的好点吗？ 承包杏林，为了能有点收入，拉拢老万，至少让一个游手好闲的傻子一个月能有几百块钱；无意中开始盗墓，还不是为了有钱让家里从容一点；现在执意修房，为的啥，不就为了能住的舒服点。他所做的这一切... ... 第39章苍天有眼有珠 (第2/7页),。，初心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可结果呢？超生被罢会计、挖墓老万被埋、自己被抓坐牢、挪墙根要被告，照这样下去，众叛亲离也就近在咫尺了。 这前半辈子，就不说成家之前的近二十多年了，自从成家、当了会计之后，王德发就觉得自己满心做好一件的事情的时候，却总也做不成，他想破脑袋都给自己想不出来一个理由，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队长倒是把王德发总结很好，他是一个跟数字打交道的人，最终在他的眼里，啥都想用数字解决。王德发干过的这些事中，除了超生了个王贵生是为了传宗接代，其他事情和目的都是能用多少钱来解释。 钱就是个数字，当钱只是个数字的时候，它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把数字变成了自己想要的物质，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王德发知道，自己能弄多少钱，就过怎么样的日子，这就是原罪，这就是原因。最终，为了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惜一切地贪、占、霸、挖墓、耍手段。这些话没人给王德发说过，以前不说，是因为觉得惹了会计没啥好处，现在不说，是因为没啥必要了，还能图他什么不可吗？看笑话就是了。 这可能是这么多年，王德发思考自己最深刻的一次了。都说人，看清楚自己最难，王德发这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从中午吃完饭到方占财来给他说下午干活的事，王德发就没出过厨房的门，外面吵杂的噪音都无法让他从炕上起来。其实他也是没脸出去见院子里的师傅们，队长和他说的事，基本上就把院子上的事都说清楚了，索性就让方占财自己去弄吧，王德发再搀和进去，不好。 听到外面的师傅休息了会又开始干活了，王德发推门走出去，砌墙不易拆墙难，那堵挪出去两步宽的砖墙已经拆掉了，方占财指挥着大家，又在挖原来... ... 第39章苍天有眼有珠 (第3/7页),。地基的里面挖坑道，这就无形中增加了师傅们的工作量和水泥、砂石料。你说这是干了个什么事，脱了裤子放屁，纯粹是多次一举，还落个一身骚。 王德发朝着方占财走过去。 “占财贤侄，给你添麻烦了。”王德发说。 “没事，这拆了重修都是小事，你们两家达成一致是大事。别伤了和气。” “这房的事，现在也没啥波折了，我就放心的交给你，等着住新房就行，你给王叔把关把好，我就再不过问了。” “行呢，你就放心吧，我就是干这活的，吃你这口饭，得靠良心吃，这道理我明白呢。” 偷鸡不成还蚀把米，王德发还有啥脸再搀和呢？包工包料承包了，就让方占财弄着去。过多的指手画脚，把人弄烦了，说不准会在哪弄虚作假报复，就得不偿失了。 王德发女人气的自打中午吃完饭就没和王德发说过一句话，他还在炕上躺着的时候，女人跟着王成龙一起出门就去地里干活了。 这次和王有财大动干戈，让王德发唯一觉得是个事的，就是被王有财说自己的儿子是傻子。一直以来他就只觉得贵生只是说话时间晚啊，而且整个大队还真有几个孩子，四五岁了说话都不利索，也是后来慢慢就好了，一个娃娃就因为说话大舌头，说不清楚，小名就叫“秃舌”。 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为了一个儿子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这要是个傻子可怎么办？王德发看着在院子外面拿着酒瓶底子烧蚂蚁的王贵生，又开始忧虑起来了。 忘掉一件烦心事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另一件烦心事占据自己的心。 院子里修房的事，王德发搭不上手，他们出门叫了一声贵生，两个人没对话，都是王德发自己在说，贵生听着。 “贵生，别玩了，走，跟爸出... ... 第39章苍天有眼有珠 (第4/7页),。去给你买好吃的去。” 王贵生把酒瓶底子收起来，跟着王德发就走了。王德发想带着王贵生去镇上街道找药铺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是没到说话的时候，还是就不会说话，这样心里就有个底了。 穿过镇子的国道中央，有一家庆祥药铺，给娃娃看病有一手绝活，王德发准备带着贵生去那。庆祥药铺的主人，就叫庆祥，姓吴，不是镇子里的人，家在镇子最南面，靠近山脚的村子里。吴庆祥比王德发年龄大，王德发的印象里，家里有孩子的人家，都对吴老中医无比感恩。这个年龄，还能做个赤脚医生，这在以前，都是识文断字的家庭才能受到的教育，听说解放后，吴庆祥抓住机会去县上还培训了一下，就有了行医资格。镇上药铺不多，总共不超过五家，谁家有个感冒发烧、跌打损伤的，基本上药铺都能给治。所有这些药铺里，给孩子看病看的最好的是庆祥药铺，原因是老早以前，有个孩子半夜一口痰卡住，气上不来，孩子父亲一路小跑连夜背到吴庆祥家。吴庆祥见状拿起自己随身的医药箱，又是扎针、又是拍打孩子，最后愣是自己用嘴把孩子气管里的痰给吸出来了，孩子的命保住了。一家人感恩戴德，这事就在全镇传开了，甚至连县上都有慕名来给孩子看疑难杂症的。 王德发在前面走着，王贵生在后面跟着。出了队里的主巷子口，在国道上没走几步，王贵生停在一个正在爆米花的大爷跟前，不走了，也不说话，王德发走了有十多米回头才发现王贵生呆在那不动，他知道这孩子的意思，又折回来给他买了一包爆米花。 “爆米花吃着，跟着我，别再不走了。”王德发对着贵生说。 庆祥药铺就在街道中间，步行用不了八分钟，比王德发去信用社还近。两个人到药铺门口，一切和以前一模一样，也不知道... ... 第39章苍天有眼有珠 (第5/7页),。是谁写的一块“庆祥药铺”的牌匾，看上去庄严肃穆，但也充斥着时间的痕迹，这是一块老牌匾。 门帘背后的门是半掩着的，里面有人，王德发等着贵生跟上来，拉起他的手就往里面走。 踏进门一股中药味扑鼻而来，夹杂各种各样的药水味，这味道，人一闻到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药铺里没其他人，王德发看见吴庆祥趴在柜台上练字呢，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从王德发进门那一瞬间眼神碰到了一起。五年时间不见，都稍显拘谨。 “哟，王会计来了！快来，坐，坐。” “庆祥老哥好着呢么？” “好着呢，好着呢。” 庆祥药铺能在这条街上开这么多年，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吴庆祥任何时候只管治病、不问世事。给病人看病，难免会详细的询问各种各样事情的来龙去脉，吴庆祥把中医里“望闻问切”四个字做到了极致，任何人来他这看病，没有后顾之忧，因为谁都知道，如果在医生跟前说谎，那就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而吴庆祥只要出了诊所，病人说的任何话，就好像从脑子删除了一样。 所以，吴庆祥除了第一眼看到这个从监狱里出来的老会计，有那么一点惊诧之外，瞬间就把自己的状态调整为面对一个多年未见的病人了，只字不提五年前的事。 “这是家里的老小吧？”吴庆祥指着王贵生说。 “嗯，家里老三，最小的一个。” “长的真快啊，都这么大了。老会计今咋想着到我这来一趟。” “可别再叫什么会计了，早都不是了，会计不干会计了，还叫啥会计啊，老百姓一个。家里修房着呢，乱糟糟的，我就带着贵生到你这来， 想让你给看看，这孩子都马上快六岁了，说话都不利索，到底是咋回事啊。” 吴庆... ... 第39章苍天有眼有珠 (第6/7页),。祥没说话，起身拿杯子给王德发倒了杯水，然后搬了把凳子和他一起坐下来。 “德发老弟，其实我早就料到你会来一趟的。”吴庆祥平淡的说。 “小儿不说话，是真的有问题吗？” “不瞒你说，镇上几个语言障碍的孩子，包括你家贵生，总共有五个，两个是先天语言障碍，剩下两个是因为小的时候头被摔过，没怎么在意，时间一长脑子的创伤就体现出来了。你家贵生，你好好想想，有没有摔过头。” 王德发这就明白了，五年前，王贵生从炕上摔下来，打那以后，时不时、没有原因的就哭，他没怎么在意，倒是女人好几次提醒要不要去给娃娃看看，他都觉得没必要。 “吴老哥，五年前这孩子从炕头上掉下来过，我们也没在意，后来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哭，然后就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老弟，不瞒你说，孩子这种情况，是硬伤，我还真没什么好的办法，要么看造化，要么就去大医院，省城的，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王德发这一趟庆祥药铺之行，让自己彻底奔溃了，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要这么惩罚他。王德发埋怨这苍天有眼无珠，殊不知，苍天有眼也有珠，何曾放过谁啊。 ------------ 第四十章：贵生进城看病 王德发在药铺里和吴庆祥聊着，反正也没啥人来看病，王德发回家也干不了什么，所以两人互相都不耽误事。 直到有个人咳嗽着进来，王德发才起身告别，就带着王贵生往家里走。 王德发心事重重，他的焦点已经不是在今天发生的对峙上了，如果没有这次对峙，他依然坚信自己的儿子就只是说话晚而已。这一趟药铺走的，让他开始认真思考王贵生的问题了。 吴庆祥也说的很清楚，他没办法判断，到底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王德发把自己祖宗几代人都捋了捋，五代以内，听他爹讲、自己见到的直系血亲，没有不说话、结巴或者傻子的事情，所以先天的可能性不大。关键就在那年的一摔了，从那摔完后，王贵生顿不顿就哭，也许那就是个信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就已经耽误了五年的时间。 王德发走着，回头看着贵生跟在后面，可能是心里已经蒙上阴影的原因，在他的眼里，越看王贵生，越像一个傻子了，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回到家，王贵生又拿出自己的酒瓶底子趁着还有太阳，找着烧蚂蚁去了。女人从地里回来了，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还是不搭理王德发。院子里方占财和师傅们还在热火朝天的干活，能抓紧时间，他们绝不会往后拖，尽早能完工，就意味着下一家能尽早开工了。短短的半天时间不到，一切好像就又恢复到今天之前的平静，什么提着猜到、扛着锄头的事情，早已烟消云散了。 隔壁王有财在整个下午就像个监工一样，看着方占财带着师傅们把墙退后修在了以前的位置。返工后，整个下午，新墙已经起来了三层，料到现在王德发不会再耍奸佞，王有财才去干自己该干的活去了。拆了重修，人工、石料费就不允许王德发再搞什么猫腻了。 晚上吃饭的... ... 第40章贵生进城看病 (第1/7页),。时候，女人和王德发还是不说话，王德发心里知道他闹的这一出的确让全家人都很尴尬，可能在外人眼里，这一家子已经成了笑话了。这让全家除了王贵生和王德发年迈的老母亲之外，所有人都觉得丢人，带来了不小的精神压力。王成龙在学校本来就已经处处受着排挤；女人下地干活，田间地头也能听到大家的议论，王德发更不用说，本身自己就是队里的典型。 一家子挤在厨房里吃着饭，王德发第一个开口说话的。 “我今天带着贵生去了趟庆祥药铺。”王德发缓缓地说。 女人还是不说话，看了王德发一眼。 “庆祥老哥说，孩子可能是因为摔着头了，所以迟迟不说话。” 女人一听这话，心里着急了。王德发看女人还是不说话，就继续说：“庆祥说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先天的傻子，说不了话，还有一种是头受了击打。我寻思着八成就是因为那一次从炕上摔下来的缘故。先天的话，不太可能，王家五代人都没有出过傻子。” “自打贵生从炕上摔下来一断断续续的哭，我就给你说过给娃娃看看去，是你自己说的没事、没事，现在着急起来了？”女人终于憋不住关于儿子的事情了。 王德发词穷，他知道这事确实是他不主张去医院的，原因很简单，他觉得娃娃嘛，生长发育快，没那么娇气，长着长着就好了。 “都这么大了，这五年时间你不也没带着去看看啊。”王德发还责怪起了女人。 “你说的轻巧啊，这五年，我过的是啥日子，你待在里头啥事不用操心，这个家就我等着我一个糊口呢。带着去看看，钱呢？时间呢？我能脱身吗？这也就罢了，你看看现在的你，能的刀拿上要砍人了呢。你有没有想过，你给三个孩子、这个家、我造成的是多大的伤害吗... ... 第40章贵生进城看病 (第2/7页),。？田间地头都在骂我们家呢，说我们家就是土匪窝。” 王德发被女人带哭腔的话，说的心里一阵酸楚，吃了两嘴碗里的饭，又说：“我想着带着贵生去省城看看，庆祥说要好好的给检查一下，县上可能都检查不了。” “你现在着急了，家里还修着房，你去城里，至少得个三天，还不好说结果咋样，家里咋办？地里咋办？” “我要带着贵生去城里，你就辛苦几天，把地里的活先放一放，盯着房子的事，我去带着检查了，快快就回来了，这也是一个好事，检查出来，如果脑子没啥问题，心里就踏实了，如果检查出来有问题，能治咱就早早地治，你以为我听到别人说咱儿子是个傻子，心里舒服呀？” 女人从来不怀疑王德发对一家人的真心，百无聊赖的人，也有值得肯定的地方。 “那你要去就去吧，家里忙的，我怕是真看不好，我尽力吧。你准备啥时候走？” “过两天吧，这两天我看着把南面的墙起来了再说。” “行吧，去城里可不容易呢，得到县上坐车，你自己把时间看好，我没去过，也不知道给你收拾啥，这两天我把鸡下的蛋给你们留着，走的时候煮了，你们带着。” “到时候再说吧，还得几天呢。”王德发说着把吃了的碗放回灶台，就出门到院子里。 忙活了一天的院子，这会已经静了下来，王德发转着看师傅们干的活咋样。退回来的两脚宽的距离，从地基上看，肯定是房子要比之前小了，如果整体挖了重新打地基，那工程量和费用肯定得加不少。小就小吧，天地之大，容身之处无非就几平米而已。 晚上睡前，王德发盘算着手里现有的钱，往返一趟省城是够了，做检查到底得多少钱，他不知道，如果这孩子的脑子能治，又得花多少钱... ... 第40章贵生进城看病 (第3/7页),。，他也不知道。 整个家里，所有的钱都已经花出去了，一想到钱的事，王德发就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可他又能干点什么呢？搬砖，论体力不如年轻人，哪个包工头愿意要？论做生意，他倒是脑子够灵活，可眼下什么生意好做？况且以他的口碑，有多少人愿意和他做生意，这些都是个未知数。 想着，想着，王德发眼睛闭上睡着了。 这一天，真是够让他筋疲力尽的了，如果让他选这多半辈子最难忘的一天，估计他会选今天，被警察抓走的那天，都不及今天的难忘。 接下来的几天，王德发安分了好多，时不时的帮院子里的师傅干点顺手的活。南面的墙已经完全起来了，墙对面的王有财家干什么已经入不了王德发眼，事情过了就过了吧。只是明眼人一看，地基在墙的外面，心里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地基打的好，房子就差不了。基本上地底下的活已经完了，王德发准备收拾下，带着贵生进城呢。 晚上方占财快要收工的时候，王德发留下方占财把他要去省城给娃娃看病的事说了下，重点嘱托了自己不在的时候，一定给把活干扎实了，房子是住人的，可不能儿戏。方占财应承了，让王德发放心的去给贵生看病，有啥问题他会亲自盯着的。 “明天我带着贵生去城里，院子里的活我给方占财已经交代好了。你在家看着给师傅们把水烧好，其他也没啥操心的。” “行呢，我明天早上早点起来给你们两把鸡蛋煮了，这两天攒了不少。路上的钱你有吗？” “路上的钱够呢，检查费用的话，去了具体情况看吧，我也不知道能花多少，身上带着两千块钱，应该是够了，先看看到底是啥毛病。” “知道了，去了要是钱不够，你就捎个话回来。” ... ... 第40章贵生进城看病 (第4/7页),。“好了，去了再看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王贵生是三个孩子里第一个要去省城的，把王成龙和王来弟羡慕的不行，王来弟这个秋天才上学，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被王德发一顿训斥，就自己玩去了，王成龙看着她爸和弟弟几乎和自己起的一样早，虽然心里无比嫉妒弟弟，但是没表现在语言上。 女人早早就已经把煮好的鸡蛋准备好了，在凉水里放着，王成龙看着煮了那么多的鸡蛋，馋的不行，可又不愿意张口要，这孩子比她爸强，知道不是自己的，就绝不会占为己有。 王成龙出门的时候，女人追出去，手里握着一个煮好的鸡蛋，塞到了王成龙的里。 王德发把自己经常用的一个布袋子收拾好，里面装了些馍馍，还有煮好的鸡蛋。他找了个罐头瓶瓶，装了一瓶子水，怕漏，瓶口朝下反复了好几次，确定不漏才装进袋子里。 “路上小心些，把娃娃看好，城里人多着呢，别把娃的手松开。” “知道了，这两天，家里你就辛苦一下。” 出门走的时候，方占财和师傅也都陆续来了，打了个招呼没耽搁太多时间，王德发带着儿子就出发了。 早上上县城的人不多，三轮车一直等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钟，看着人还没坐满，才慢腾腾地走了起来。上县的路王德发熟悉，走了多少遍他自己也不清楚了，可在王贵生的眼里，他就觉得这一路很新鲜。他最近一次去县城，就是去接王德发的。时间也不长，这孩子好像脑子记忆都时间不长，任何人和物，过不了几天对他来说就像是新鲜的，从未接触过的一样。 上县城半个多小时不到，下车之后王德发背着自己的袋子，一手拉着贵生急匆匆的就往长途汽车站走。 他拿的东西倒不是很多，但是王贵生就像个拖油... ... 第40章贵生进城看病 (第5/7页),。瓶，走路慢的，王德发只有干着急的份儿，要不早点去赶长途汽车，时间一过，今天能不能走都成问题了。 好在最终还是到站上坐上了，王德发知道自己不晕车，但是长途汽车贵生第一次坐，晕不晕车他还不知道，所以上车第一件事就找司机要了个塑料袋子，提早给准备着。上省城的车上人更少，现在也不是返乡的时候，该出去打工的，早在开春就走了，整个汽车上坐着也就十几个人。 王德发找了一个靠窗的双排座，让贵生坐下。王德发坐在靠窗的边上，王贵生只能隔着他爸，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着车窗外面，王德发见状，就把他换到了窗户边，自己靠着过道的位子。 王德发不和儿子说话，贵生也不和他爸说话。王德发不说是因为怕周围的人知道自己的儿子说话不利索，是个傻子；贵生不说是因为他就不知道该给他爸说什么。王德发好像也注意到了，这孩子越长越孤僻了，以前还能争吵、争抢，现在，别说和自己的同龄人了，就是在自己两个姐姐跟前，也都不争不抢，哪怕是明显的不公，他都不会去挣扎着努力一下。这种淡定如果换做是一个正常人的话，那可以用大智若愚来形容，可放在贵生身上，是大智还是真愚，不好说。 从县城到省城大概得四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不好走，司机师傅还走的慢。按这个速度，到了城里，再瞎摸着找到人民医院，估计人家早就下班了。王德发的计划就是今天到了，先去找医院，在医院附近住店一晚上，然后明天早上一早赶在医院上班就去排队。 所以他也就不着急车是快是慢了。 一路颠簸，颠的王德发在座位上睡着了。摇摇晃晃的睡在车上，也挺解困的。 他是被王贵生用手摇醒的，王德发醒来摇头四处看了看，车还在路上。回头看了看贵生... ... 第40章贵生进城看病 (第6/7页),。，脸羞的通红，王德发以为是晕车了，赶紧把准备好的袋子拿出来，谁知他低头的时候，看见王贵生裤裆湿湿的，座位底下也有一滩水。 坏了，这孩子是憋的尿裤子了。这可咋办，也没想到会尿裤子啊，换的裤子都没带。还好现在天气暖和点了，尿了也不会太冷，王德发四周看了看，好像也没人发现，他用一只手帮王贵生把裤裆挤了挤，把尿挤出来，这样多少会舒服点。贵生憋红了脸，估计是还没尿完，一直在夹着呢。 “师傅，方便的时候停下车，上个卫生间啊！”王德发朝着前面的司机喊了一句。 “就是，就是，停一下方便方便。”车里其他的人一听王德发这么一说，也都附和着，估计大家也都和贵生一样，憋着呢。 “行嘞，前面路宽的地方，能停的时候给大家停一下，快的很，坚持一下啊。” 本来王德发没觉得自己内急，这让王贵生尿裤裆的事一惹，自己好像也尿意十足。在停车前，王德发不断的用手给贵生挤裤裆里的尿，再凭着腿上的温度，慢慢会干的。 ------------ 第四十一章：进城连续被骗 王贵生在车里难受地坐着，裤裆里湿乎乎，他一点都动弹不得，就像是一个被定住的雕像一样，不动还好，一动就难受。 王德发也没办法，出门就压根没想到贵生会尿裤子的事，忍忍一会到站了再说吧。 司机师傅在一个临时停车点把车停了下来，荒郊野外的，路边是黄土高坡奇形怪状的沟壑，下车的十几个人，到处找能堵住人的地方方便去了。王德发把儿子抱下车后，先把自己的个人问题解决了。随后朝着太阳的方向把贵生的裤子脱了，使劲又拧了拧，已经拧不出来尿了，但依然湿着呢。 不远处，司机师傅扯着嗓子让大家赶紧上车，要出发了。大家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被车给丢了，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于是乎，藏在各个地方方便的乘客，急匆匆地往车上快步走，有些还边走边整理着自己的裤子。 “师傅，还有多久到城里啊？”有人问道。 “快了，大概最多还有两个小时。大家要是个人问题解决了，路上就再不停了。” “不停了，不停了，感觉都走了好长时间了。” 一个话题被打开，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就有互相说话的机会了。 车子依然穿梭在沟壑嶙峋的黄土山之间，时而在山顶，时而又在沟里，放眼望出去，偶尔也有些零星居住的人家。王德发看着那些破败的院子，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小镇，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丝满足感。要是生活在这土山之中，他这大半生会是怎样的呢？反正在车上也没啥事可干，王德发就胡思乱想。神游思考也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很好方法。 大概走了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外面的路两边热闹多了，人也多，房子也多，街上跑的小汽车也多，反倒是在家拉人的三轮车少之又少，压根就没怎么... ... 第41章进城连续被骗 (第1/7页),。见过。王德发寻思着估计是快到省城了。 王德发也是第一次进省城，倒是自己县上的地级市，当会计的时候去过四次，都是开会、培训学习。本来他是想着先到地级市里看一看王贵生的病的，但是吴庆祥直接说的就是去省城，可能贵生这孩子的问题，还是比较严重的，不能再大意了。 “大家注意了啊，马上就要进城了，有在城口下车的提前往前挪，都把自己的东西带好，城里不能随处停车，下一站就直接到长途汽车站，统一在站上下车。” 司机师傅开着自己的车，大声给大家说着。来的时候王德发都是打听过的，长途汽车站在城中心，在那里下车，到哪都方便。已经有人开始收拾行李下车了。 王贵生好奇外面繁华的世界，尿裤子的事估计早都忘了。看太阳的位置，时间还早呢，王德发盘算着到了之后还能不能赶在人民医院下班前给王贵生先把病看看。 近五个小时的颠簸，总算是到了省城。这一路，王德发和儿子每人吃了两个鸡蛋，喝水就着馒头当了一顿中午饭。下车他还是一手提着自己的袋子，另一只手拉着贵生，他想起了女人说的那句手不能离开贵生，突然就觉得说的真对。这高楼大厦、人山人海之中，要真把王贵生丢了，找都不好找。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王德发穿过车站大厅，没和任何吆喝着做生意的人接触，在出门的时候问了问穿着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人民医院怎么走。车站工作人员看着王德发就像是外地来的，详细的把从车站怎么到人民医院的路说了一遍，到哪个地方坐什么车，说的清楚利索。但王德发迷糊啊，跟听天书的一样的，他努力记着该坐什么车，到什么地方换车再到哪。 实在是记不住，王德发最后又问了一句：“领导，坐街上跑的出租车大概得多... ... 第41章进城连续被骗 (第2/7页),。少钱？” 一句“领导”差点没把工作人员惹的笑跌过去，王德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人家，叫个“领导”好歹就是他理解范围内的尊称了。 “坐出租车方便，从这到人民医院，正常的话，估计得个三十块钱吧。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这么贵啊？” “差不多了，遇到堵车或者哪地方修路，绕的话，那就更贵了，出租车可都是按时、按里程计费的。你要是不着急，我建议你还是坐公交车，一路边走边问，可能有点折腾，但肯定不用你太操心。” “好，谢谢啊。”王德发感激地说。 工作人员看着王德发提着个袋子，还拉着一个看起来呆呆的孩子，觉得怪不容易的，说了句：“你们是爷俩吧？省城可不比你们在自己家，随时随地，多留点心，别上当受骗了。” 这善意的提醒不是空穴来潮，历来各个地方的车站附近，就是人才济济的地方，车站附近人流量大，特别是长途汽车站多以外地人为主，所以就有很多人在这里做一锤子的买卖。反正这的人不长时间停留，坑蒙拐骗了又能咋样，找也找不见。 王德发谢过车站工作人员之后，拉着王贵生就出了站口。他特意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口袋，里面鼓鼓的他才放心，那两千块钱就严严实实的塞在那个口袋里。 既然怎么去医院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王德发想着先带着贵生去吃个饭。站门口的马路两边，一排排的商店、饭馆。来都来了，今天就带着娃先吃个好的。 刚走没几步，王贵生停在一家商店门口不走了，不说话。王德发知道什么意思，他把自己上衣领子的扣子解开，把手伸进去，摸出来一百块钱，这吃饭坐车都得要钱，随后又仔细的把上衣口袋整理好、扣子系好。王贵生是在看商店里卖的大大... ... 第41章进城连续被骗 (第3/7页),。、白白的棉花糖，这东西在家里可不常见，王德发给贵生买了，还买了一包奶糖。他给自己也奢侈了一次，买了一包海洋牌过滤嘴的烟。出门着急，他自己的烟叶袋子都没带，没带也好，这一进城，他就没看见谁还在抽自己卷的纸烟，买一包吧。 崭新的一百块钱，瞬间就破开了。王贵生舔着棉花糖，王德发四处张望看有没有能吃个浆水面的饭馆，长途坐车，他想吃个有汤有面的饭，贵生在吃饭上随王德发，不挑食，但饭量不大。 拐角的一个路口有一家臊子面馆，王德发看了看周围好像也没有浆水面，估计城里人也不怎么吃吧，拉着贵生就进去了。 “老板，两碗臊子面！”王德发进门找了张桌子，和贵生面对面坐下之后，就给老板大声说。 “好勒，辣椒和香菜要不要？”老板问。 “都要，没啥忌口的，啥都放上。”王德发回答。 这家店不大，但是上饭速度很快，臊子是早就准备好的，来客人了只管下面，把臊子浇上去就行。空间不大，流量大，这一天要是卖出去个几百碗面，生意指定是相当红火啊。王德发一想到这些，脑子里在盘算能不能自己在家也开一个面馆，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在家哪有这城里人多，即使人也够多，巴掌大的地方，家家都在家做饭，谁钱多烧手跑外面吃一碗臊子面。 王德发一进城，不知道为啥，脑子里就有各种突发奇想的主意。王德发环顾了下店里，有卫生间，就带着贵生去了趟卫生间，王德发摸了摸贵生的裤裆，已经被被体温快捂干了，两个人好好的把手洗了一下，等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臊子面已经桌子上了。 吃饭的速度也奇快，王德发拿出刚才找回来的五十块钱给老板，准备结完账先往人民医院赶。 “啥意思？想... ... 第41章进城连续被骗 (第4/7页),。白吃两碗面吗？”老板手里拿着王德发给的五十块钱，朝着王德发说。 这把王德发给说懵了，这又是哪一出戏啊，吃完饭，给钱了，怎么还成白吃了呢？ “这不给你钱了么？” “你自己掂量下你这张钱，假的。” 假钱？这可使不得啊，这钱一直在王德发的兜里啊，刚才还给贵生和自己买东西了，怎么转眼就成假钱了呢。 “老板，你好好看看，这钱没啥麻达啊，刚才我还去商店买东西了呢。” 王德发这么一说，老板就知道个大概了，可能王德发还真不是故意用假钱糊弄他的。 “老哥啊，刚才买东西你用的是自己的钱吗？” “是啊!” “给你找回来的钱，可就不是你原来的那张了啊。”老板说。 王德发一下明白了。 “你是说，商店给我找回来的钱是假钱？” “还有更好的解释吗？一看你就外地人，不骗你骗谁啊。行了，你这张钱，你拿走，咋处理随你，你给我再换一张。” 王德发拿回刚才的钱，自习看了看，确实有点问题。他从上衣口袋里又拿出一张一百的，给老板，老板拿起来看了看，没问题。 “这张钱没问题，我给你找零。” 王德发一听到找零，就怕再上当受骗，把找回来的钱认真的的研究了一番。 “放心吧，我给你找的钱，么麻达。”看王德发有点犹豫，老板说。 干了那么多年会计，还第一被假钱给坑了，王德发责怪自己的疏忽，钱找回来也没仔细看看。饭馆老板找回来的钱没问题，王德发把东西收拾好，出门就准备往刚才买东西的商店走。 “就别去了，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当面不弄明白，去了人家也不会承认的。... ... 第41章进城连续被骗 (第5/7页),。以后来城里，可长点心吧。” 王德发想了想，这饭馆老板说的对呢，这会找商店老板能干啥？没有人赃俱获，想找回理哪有那么容易，这哑巴亏吃就吃了吧，就当是一百块钱买了一个棉花糖和一盒烟吧。 况且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耽搁一会，人民医院在哪他都找不到，耽误的可能就有整个明天的安排了。王德发看着手里的零钱，一半是假钱，另一半是刚才吃臊子面找回来的。他寻思着怎么才能把这烫手的洋芋给花出去。 坐出租车去吧，省时间，人生地不熟的，花点钱不迷路比啥都强。如果要是能再把那些假钱给弄出去，至少损失也少啊。 王德发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看见车顶有出租两字的就招手。他也没数到底招了几次手，最终有一辆停在了王德发跟前。 “到人民医院多钱？”王德发弓着身子透过车窗问司机，是个男司机，看面相应该比王德发小。 “打表吧，路上的情况不好说啊，表是多就多少。” “行呢。” 王德发把自己的袋子放到了司机的旁边，他和贵生在后排。这出租车比他们上午坐的班车舒服多了，钱真是花在哪，哪就好啊。 王德发和王贵生两个人各把自己的头向着靠在自己一边的窗户外望去。 车穿梭在省城的大街小巷，他们陌生又向往的景色不停地往身后滑过。外面的这世界，不是王德发的，他带不走，也融入不了，他只是来给孩子看病而已，终究还是得回到自己的镇子上。 “大哥是从长途汽车站出来的吗？”司机师傅问。 “对的，给孩子看看病。” “哦。”司机师傅再没多说话。 按照车站工作人员的话，从车站坐出租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就能到医院。可出租车穿梭在大街小巷... ... 第41章进城连续被骗 (第6/7页),。，已经不止一个小时了，王德发在高楼大厦的空档看着太阳的位置。 前排出租车的里程器可是不停歇的在转啊，那转的都是钱。 “兄弟，还有多久到人民医院啊？”王德发忍不住了，问司机。 “快了，再有个二十多分钟吧。”司机说。 驾驶座的司机看王德发在问时间，透过后视镜看了看王德发。从口音他早就知道是王德发是个外地人，之所以问是不是从车站出来的，就是想确认一下，因为，车站出来坐车的人，根本无法抵御各种手段的欺骗，跳见过太多被换了假钱的人，想坐出租车把假钱花出去。 从王德发一上车，司机老哥就想着能多挣点王德发的路费钱，反正王德发不认识路，他就把车开着在大街小巷里兜圈子。 ------------ 第四十二章：五年耽误治疗 司机看王德发起疑心了，就不再到处兜圈子，一脚油门，不到二十几分钟就到了人民医院门口。 王德发看着医院门口大大的四个红色字“人民医院”，确认是到了。 他把贵生和自己的袋子拿下车后。弓着身子问里面的司机师傅：“多钱钱啊？” “总共是五十三块钱！” “啥？咋这么贵？” “老哥，你看表啊，咱就走了这么长的路啊！” 王德发一路是注意看着表的，上面的数字就一直那么涨着，司机也没做啥手脚，那数字转的王德发心疼，转的可都是钱啊。 这出租车的钱，说理也难说，王德发是真正感觉到了进趟城太难了，举步维艰，还处处都是坑。 王德发小心翼翼的把商店找给他的一张五十给司机，又找了三块钱的零钱。司机师傅透着前挡风玻璃，朝着有阳光的地方仔细的看了看钱，摇了摇头。 “老哥，你把这钱给我换一张吧！” 车外王德发紧张的等着司机把钱收了呢，结果等来的是这一句话。王德发知道，司机是不好明说他这张钱是假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至少双方都给对方了面子，没说明。 王德发抽出另外一张五十，司机看了看钱没问题。 王德发不知道，省城的司机师傅在拉外地的乘客的时候，都会留点心眼，特别是从车站附近上车的客人。估计早就被那些坑蒙拐骗的人洗劫了一番，假钱泛滥的地方就在这些车站附近，钱要是被换成假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有理都没地方说去。所以，像王德发这样被骗的，大都想着能再花出去。谁要是不留个心眼，那就真傻。 王德发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回头看了看跟个没事人的王贵生，心里难过的直嘬嘴，像极了哑巴吃黄连的样子... ... 第42章五年耽误治疗 (第1/7页),。。 一顿饭、一个棉花糖、一包烟、一趟出租车，花了快两百块钱，这是王德发这辈子唯一一次花了大钱却屁事都没办成一天。 这会检查可能来不及了，但到医院里去打听一下看脑袋在哪看、需要什么手续的话还来得及。直到现在，王贵生都不知道自己跟着爸爸来城里是干嘛的，他也不问，他根本就不关心。 王德发领着贵生进了医院。他只知道是给贵生看头是不是摔出毛病了。进了医院大楼，那股熟悉的味道比庆祥药铺的味道浓得太多了。进进出出的人也很多，偶尔还会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穿梭在其中。 “你好，医生。”王德发观察了一会，截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一生说，他怕人家扭头就走，还没等回话，就赶紧又问：“娃娃的头摔了，到哪个地方看啊？” 医生看了看王德发和孩子，慢吞吞地说了句：“去外科，那边，上二楼，右手边。” “谢谢，谢谢啊！” “现在都快下班了，去你也排不上了，明天再来吧。”白大褂的医生给王德发提醒了一下，就匆匆走了，好像着急去救病人的样子。 时间和王德发预计的差别不大，他估摸着今天到省城可能是看不成病。既然已经来了，他决定带着儿子上楼先盯盯地方，明天来了就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上楼，右手边的大厅里还有零星的病人，王德发看了看他们，有整个脑袋缠着绷带的，有胳膊打着石膏、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的，更有甚者，他看见了一条腿断了、躺在可以移动的病床上，撕心裂肺地嚎叫着的。 王德发和贵生两个看呆了，有那么几十秒，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从愣神中缓过来之后，王德发朝着大厅右手往前走，第一间办公室上挂着“外科”的牌子。临... ... 第42章五年耽误治疗 (第2/7页),。近下班了，依然还有六七个人在等着看病，前面的人多，王德发不敢插队进去问问，只好问最后一个人：“你好，我问下，这里是看头的吗？娃娃的头摔了。” “这是外科，应该是看跌打损伤的吧，我是从梯子上摔下来把胳膊摔断了。脑袋摔了，应该就在这呢。” “谢谢啊！”王德发说，他看着前面排队的人，手里都有一张票。 “我再问一下，你们手里的票是在哪领的啊？” “每天早上来排队就可以领号的，一天就最多发一百五十个，今天你是看不成了。”排在队伍最后面的人说。 “我今天不看，来不及了，我明天一早来。那你排着吧。谢谢啊。” 王德发谢过这个人之后，带着贵生准备到医院附近找个能住店的地方。 这一路，从踏上省城的第一脚，王德发已经被骗怕了，他担心着住店要是再被骗了怎么办。还没出医院的门，王贵生就使劲的揪他的衣角，嘴里生疏地说着：“饿了。” 王德发从自己的袋子里伸手掏出来了一个鸡蛋，站在路边，顺手在手边的一根电线杆上碰了碰，剥了皮递给儿子。晚上的饭，看来也只能下馆子吃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能歇脚的地方，还要便宜，到了省城，这钱是一点都不经花。 人每上一次当，就聪明一点。 王德发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旅店，明码标价一个人六十。他进门和老板交涉了一下，看能不能把王贵生的钱不收。老板看了看王贵生，把贵生领到进门量身高的墙边。 “一米一，还没到一米二，这样吧，孩子的住店费一半，三十，大人的六十。” “你看这娃娃，跟我完全可以睡一张床的，就给免了吧，我们就睡一张床。” “这附近来住店的，都是全... ... 第42章五年耽误治疗 (第3/7页),。省各地来医院看病的，你去打听一下这周围的旅店，哪有给孩子免费的，都是不到一米二是半价，而且房子还都是有窗户的。我这还有一个没窗户的房子，有点小，你住不住，那间房你要住，一晚上六十，给你。” 王德发在监狱里五年，那牢房，有的都是铁窗，透过铁窗看到的就是冰冷铁墙，跟没有窗户一样，压抑得很。现在再让他住个没窗户的房子，他不愿意。况且老祖宗也有讲究，没窗户的房，住进去不吉利。 “没窗户的就算了吧，九十就九十吧。要一间吧。” “行呢，房子里有热水，牙刷、牙膏都有呢，环境好着呢。” 王德发从自己的上衣口袋又掏出来一张一百的，递给老板，说：“能成，有热水好呢，钱给你。” 老板拿着钱，头抬起来看了看，又在手里搓了搓，确认没啥问题后，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来一张十块钱，给王德发。 王德发当着老板的面，好好的把十块钱检查了一番，没问题，是真的，在一旁的老板看了，笑的不行，说：“放心吧，钱是真的，谁造假钱还造十块的小钱呢，都是造五十、一百的大钱。” 王德发没回话，心里却骂着自己，真是没见过世面啊。行行都有行规，隔行如隔山，这话一点不假。自己的那张五十的假钱还在兜里呢，估计在城里是花不出了，等给贵生看完病，回家看能不能给花出去。 钱交了，手续办完，王德发带着孩子就上楼进屋。他让王贵生把衣服脱了，房间的厕所里有热水，他把王贵生拉到水龙头跟前，好好的洗了个澡，看着从身上搓下来的垢，王德发笑着对儿子说：“你这身上，是给咱家地里攒了多少的肥料啊。” 洗澡洗舒服了，王贵生听他爸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天真、无邪、烂漫的笑，那一刻... ... 第42章五年耽误治疗 (第4/7页),。，王德发觉得自己再苦，都值得，只愿明天检查出来，他儿子一切都好。 把儿子收拾好，因为没带换洗的衣服，王德发就让贵生光着身子早早上床了。他自己也洗了个澡，他现在唯一能怀念监狱里的日子，就只有定期可以集体洗澡的那一股子舒服劲了。水哗啦啦的从身上滑下，不仅冲走了身上的垢，还把这一天的疲惫也冲走了。最后他把王贵生的裤子在洗脸池子上洗了，使劲拧了好几遍，把水拧的干干净净的，希望早上贵生能穿上干裤子。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在家里，一年四季，他还没见过晚上把衣服洗了，第二天早上能干的，除了冬天屋子里架着炉子的时候，可以烘干，自然干了的事情他还没见过。可不洗，明天要是做检查，一股子尿骚味，医生还哪有什么心思看病啊。 等王德发忙完，回头一看贵生已经睡着了。虽然就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但王德发觉得这孩子还是挺懂事的，说话是不太利索，至少不胡害人，不让他怎么操心，三岁看老呢，王德发坚信，如果不是说话的难症，这孩子绝对是以后王家的顶梁柱。 在上床睡觉前，王德发才想起来，两个人晚上的饭都还没吃呢。这个时间，要是在家的话，一片漆黑，外面没有路灯、没有娱乐的地方，各家各户早早地已经上坑睡了。但城里就不一样，他看着窗户外面，灯火辉煌、匆匆行走的路人络绎不绝，简直就像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王德发把自己的衣服穿好躺在王贵生旁边，房间里没闹钟，虽然在家，天麻麻亮的时候他就能起来，他还是担心明天睡晚耽误孩子的检查，穿着衣服睡，还不能深睡。 整个晚上王德发都是时而醒着，时而睡着，人就这样子，心里装着事的时候，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一晚上他起身摸了好几次贵生的裤子，半干不干的，最后... ... 第42章五年耽误治疗 (第5/7页),。一次摸的时候，他索性把裤子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贴着胸膛，看能靠着体温能给赶在天亮烘干不。 医院是早上八点上班，还不到六点的时候，王德发就醒来了，或者说他就根本没睡着。贴在胸膛上的裤子还带着他的体温，已经不怎么湿了，但还有点潮。趁着有余热，他赶紧给贵生穿上。 一阵打搅之后，贵生也醒来了。女人煮的鸡蛋还有，王德发烧了一壶水，两个人就着鸡蛋，吃了点馍馍，算是把早上的肚子哄过去了。急匆匆朝着医院去排号。 到医院的时候，大概是六点多，不到七点，王德发虽然觉得自己来的很早，可前面已经有十一个人在拍着。还好吧，如果一天发一百五十个号，排在前二十的话，肯定能在上午检查完，这样，看能不能赶着下午最后一趟回县上的车，就可以返程了。 号拿上之后，一切都很顺利。挂着“外科”的办公室里，进出的病人一个接一个，有时候出来的快，有时候出来的特别慢。在外面等待的人，谁都看不懂谁的表情，可能大家要看的病都不一样吧，病不一样，心情就不一样。 轮到王德发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他拿着手里的号，带着贵生进去了。 “是大人看病还是小孩看病？”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厚厚的眼镜片的医生问，他看上去大概有个五十多岁吧。 “给孩子看，就这个孩子。”王德发说。 “咋了？” “这孩子到现在不会说话，头摔过。”王德发回答。 “几岁了？” “五岁。” “啥时候摔的？” “大概是五年前吧，也是现在这个时候，四月的时候。”王德发回答，他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王贵生的摔的时候，大概就在他被抓着坐牢的那个月。#br... ... 第42章五年耽误治疗 (第6/7页),。r#“你这父亲咋当的，五年前摔了，你干嘛呢？现在不会说话来看病了，头摔了，是这么儿戏的吗？” 王德发被医生说的无言以对，不说话。随后医生对着贵生，让贵生跟他说话，贵生怕生，躲在王德发背后，一言不发。实在没办法，医生给王德发说：“孩子不说话，一个原因可能是先天的，遗传；另一个呢，可能是后天的，比如摔着、磕着、击打头部了等等，都会损伤大脑，这样吧，我先给你开个单子，你拿着单子去拍个片，拿回来我看看到底是咋回事情。” “行呢，么麻达，你开，我这就去。可我这排队排了大半个早上了，一会还咋排队？” “不用担心，你拿着单子去拍，拍回来拿着单子直接找我，没问题的。” “好呢。” 王德发等着医生把单子开好，带着贵生就去找拍片子的地方，这么大的医院，第一次来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找地方上，医生简单的几句话，让王德发自责不已，说的就是啊，孩子摔了，还间歇性的哭，早干嘛去了？现在想起来要治病，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贵生一辈子说话不利索，王德发就是王家的罪人啊。 ------------ 第四十三章：未来是个傻子 王德发带着儿子在医院里到处打听拍片子的地方，着实不好找，在一个很偏僻的地下室里。拍片子的地方人不多，找到没等多长时间就已经轮到他了。王德发把眼镜医生开的单子递给里面的人。 “再拿着这张单子去缴费！”里面的医生开了一张单子，从玻璃窗户上裁出来的一个洞洞里把单子递出来。 “到哪交啊？”王德发问。 “刚才你来的地方，外科那栋楼，一楼大厅，有收费处，交完之后过来拍。” “好的，我这就去。” 来回的跑，王德发想着要不就让贵生在这等着，在医院，应该丢不了的。 “贵生，你在这等着，别乱跑，爸去交费，听见了没？” 王贵生不说话，估计也是因为害怕。王德发把他抱到长条凳上，告诉他就定定的在这坐着，不能动。 “刚才给你说的听见了吧？哪都别去，谁叫也别管。有陌生人，你就往穿白大褂的人跟前跑，我快快就回来了，记住了就点头。”王德发命令式的给王贵生说。 王贵生看着他爸，话他听进去了，就是有点害怕，最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王德发拿起要缴费的单子，上面写着整整齐齐的洋马数字“100”，真是够贵的，既然来看病了，医院也不会乱收费，是有标准的，贵就贵吧，还能不看不成？王德发突然脑子里特别后悔自己给贵生起的名字了，不仅生出来的时候贵，现在看个病也贵啊。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贵生的旁边，王德发就急匆匆的往缴费的地方跑，一路是小跑的。 大半个上午在医院里跑着，王德发熟悉多了，拿着缴费单子又快快返回到地下室。看到王贵生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坐着，甚至连屁股都没挪，王德发舒了口气。 他前面有一个... ... 第43章未来是个傻子 (第1/7页),。人在拍片呢，王德发把贵生拉起来，透过玻璃窗户看着里面的人是怎么拍的。他怕贵生一会进去一紧张不知道怎么按照医生的要求，所以在外面就给先讲了讲。其实他也不会，他就是看着里面的人怎么做，他就告诉贵生等会也应该这么做。 “贵生，你看，进去之后，就站在那个台子上，站直了！”王德发看着里面的人做动作，给贵生讲着。 “你看，站直了，头朝前，就像里面那个叔叔一样，就好了，剩下的都是医生操作机器给你拍片子，简单吧？” 贵生看着里面的人，听着他爸的唠叨，点了点头。 “下一个，王贵生！”里面的医生按照他拿的单子顺序喊着名字。 “在，在，在呢，医生，给，这是刚去缴费的单子。” “让孩子进来吧，进来把们关上。” “好的，好的。” “来，贵生，东西都给我，你从这个门进去，记得一定把门关上，进去一定要听医生的安排，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嗯！”王贵生回答，而且回答的铿锵有力。这让王德发有点感动，这孩子有时候还真能看到他自己以前的影子，要强。 王德发进不去，隔着玻璃窗户看着贵生，娃娃在里面表现的中规中矩，除了不说话，基本能按照医生的要求做。 王贵生背靠着机器，眼前的一个机器就开始动了，因为拍的是头的片子，拍片的机器在王贵生的头部就停下来了。一阵操作后，王德发听到里面医生说：“好了，可以下来了。”贵生可能是因为紧张，或者机器的声音太大，没反应，直到王德发敲着玻璃窗户，招手示意的时候，才怯生生地走出来了。 “医生，这结果大概啥时候出来啊？” “坐外面的凳子上等着，听见名字就过来取。... ... 第43章未来是个傻子 (第2/7页),。” “好的。” 人确实不多，应该不会太慢。王德发坐在凳子上和儿子说着话，问他刚才害不害怕，贵生摇着头。然后，好像两个人都没什么话了，就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等结果。 里面的声音再次喊着：“王贵生！” 王德发站起来赶紧凑到窗口，问：“出来了吗？咋样？好着吗？” 里面的医生把一张黑白图像递给王德发，说：“这是拍片室，具体的，你拿着片子去问医生。” “好呢，谢谢你啊。” 王德发把单子收好，这会已经都快十二点了，赶到外科不知道眼镜医生下没下班。 反正今天就是来看病的，过去看看，要下班了，就等着下午上班，如果没下那更好，看完病就能赶在今天回家了。 王德发进了外科楼，上楼梯的时候，眼镜医生正好也在下楼，在楼梯上两个人碰到了。 “医生，你看这个片子已经拍了，要不要你先看一眼啊？”王德发问。 “是这样，下午两点半我就回来了，你两点半准时过来，我先给你看，这会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你看咋样？” “行呢，我下午两点在你办公室门口等着。” “行，那我就先走了，下午给你看。” 王德发看着医生走了之后，觉得自己刚才话说的一点都没水平，看病哪能是随便看看呢，即使刚才医生答应了给看看，那时间也是有限的，人家还着急着吃饭呢。如果为了赶时间，病没看好，那岂不是耽误事啊。 医生说要下班了，这才提醒王德发，爷俩已经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没吃一顿像样的饭，不是煮鸡蛋，就是啃两口馍馍。趁着中午医生下班，他们两也该吃个像样的饭了，况且，住店的房子已经退了，也没地方去，找个馆子在里面边吃饭，... ... 第43章未来是个傻子 (第3/7页),。还能顺带休息一会。 两个人都饿了，还是要了碗面，狼吞虎咽的没一会功夫就吃完了，王德发给碗里留了点汤，过一会喝一小口，再过一会，又喝一小口，好让老板觉得他还没吃完，能多坐一会。 中午时间短，过的也快，从馆子出来，王德发就朝着医院走去，在外科楼办公室门前早早地等眼镜医生。 眼镜医生说话算数，下午王德发没排队，一上班就被医生带进了办公室，后面排队的都知道是做检查等结果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怨言。 “医生，你给看看孩子这片子，到底是啥问题啊。”王德发把拍的片子递给医生。 眼镜医生拿着黑白片子，抬头对着外面敞亮的窗户，看了一遍又一遍，中间扶了四次眼镜，王德发数的清清楚楚的。可半天就是不说话，王德发能捕捉到的信息，就是那一双紧皱的眉毛。 “除了从炕上摔下来，再有没有什么其他磕磕绊绊？” “没有，这孩子还小，也不打架，能耍到一起的娃娃也少。” “这孩子是你亲生的？还是抱回来的啊？” 王德发被医生问懵了，这是个什么话，这肯定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啊，这咋还能怀疑呢。 “亲生的！”王德发斩钉截铁地说。 “是亲生的？炕头那么高，摔下来五年了，都不管，现在想起来了吗？我能信是亲生的吗？” 王德发被医生一句话呛的不知道说什么。愣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我们也是无知嘛，都说葫芦吊大，娃娃摔大，哪想着还能摔成这样呢。” “过来一起看吧，我把孩子的情况给你说说吧。” 王德发凑近医生，两个人仰着头看着片子。 “你看看，孩子头的片子上看，基本上是正常的，但是你看后脑的这一... ... 第43章未来是个傻子 (第4/7页),。部分，明显跟周围其他的组织发育不一样，能看见吧？”医生指着片子给王德发说。 王德发看的似懂非懂，但确实在后脑有一大片明显跟其他周围的地方不一样，不懂医的他都能看出来，非常明显。 “从炕上摔下来是摔着后脑勺了吗？” 王德发使劲回忆五年前的情形，记不清楚，就说：“好像是的。” “后脑大部分都是小脑，人的小脑是干嘛的呢？控制人的平衡、动作、快慢和方向，你看你儿子和同龄人比，是不是明显的行动反应迟缓？” “嗯，对着呢。” “现在还不好判断，到底是小脑损伤，还是小脑损伤同时引起大脑皮层的S区的损伤。”医生说着王德发听不懂的术语，但是用手给王德发在片上划着一片区域。 “如果只是S皮层损伤，基本上孩子能识文断字、也听得懂别人的谈话，但是不会讲话表达。所以后续还得观察。” “那现在能判断就是因为从炕上摔下来，脑子受伤了？” “这是肯定的。”医生说。 看来吴庆祥说的没错，此时此刻王德发恨不得能把自己好好收拾一顿，就这一个儿子，还把脑子摔坏了。 “那这影响，最严重的话到什么程度啊？能不能治？”王德发问。 “往最严重的结果看的话，可能小脑不发育了，以后孩子可能行动不便，肢体语言差，甚至就停留在现在的水平，也是有可能的。至于你问的能不能治，我想说的是，对于我们人的大脑来说，受伤了，一般的恢复期在三个月以内，假如超过了一年，这个恢复的结果就很难说了，或者就很难恢复了。你儿子这事，你都拖了五年了，恢复的希望几乎没有，无论咋样治疗，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改观，未来的问题肯定不小，你得有个思想准... ... 第43章未来是个傻子 (第5/7页),。备。” “那从现在开始，咋样吃药或者治疗，能把这个最坏的结果降到最低啊。”王德发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医生。 “你耽误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孩子的大脑，是迅速发展的时候，五年的时间，大脑已经发育的部分，定型了，很难逆恢复的。这样吧，我给你开点药，你让孩子每天按时先吃着，保证每三个月来做一次复查，看看发育的走势是什么样的，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没什么其他好的方法。” “行呢，那你给把药开上，开好点的药。”王德发说。 “还最好的药呢，治脑子的药，有便宜的吗？”医生反问到。 “哦，那你给我一次开三个月的量吧，我来一次也不容易，下次来检查的时候再拿。”王德发现在语气，就像是一个已经没有了主见，只想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就行的傻子。 “行呢，我给你开三个月的量，按时吃，不能间断，也不能多吃或者少吃。”医生低头在药方纸上写着药名，一边嘱托着王德发。 “你把这个药方拿到西药房，他们会给你把药抓上的。下次复查的时候，你就直接过来，一般下午相对人少，过来找我就行。把娃娃看好，别再磕着碰着了。” “知道了，谢谢医生啊，那抓完药就没啥事了么？” “没啥了，三个月后过来，再拍个片看看情况的发展，好做下一步决定。” “好呢，那我们就抓药去了，谢谢你啊，辛苦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王德发感觉自己双腿无力。从办公室到药方牙长的半截路，他拉着贵生，感觉路长的走不到头一样。 “大夫， 我抓药。”王德发把单子递给药房里的医生。 “稍等啊。” 药房的里的医生在里面，过来过去的满药房拿着单... ... 第43章未来是个傻子 (第6/7页),。子配药。大概有十几分钟，单子上的药配齐了，里面递出来一张缴费单，说：“先去把药费交了，拿着缴费单过来取药。” “好呢。”王德发接过药费单，总共药费是九百，愣住了，这么贵啊，这都是啥药啊？上面的药名一长串子，有些字他都不怎么认识。 收费处离药房不远，王德发让贵生原地等着，自己从口袋里数出九张崭新的一百元。三个月，这个药量，一个月就吃掉三百块钱，而且医生说了，还不一定能治好，这就是一个无底洞啊。 可这是自己的儿子啊，但凡有一点能治好的希望，做父母的哪个愿意放弃？交完钱，拿着买的药，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从医院出来了。 王德发突然不想下午着急的赶回家了，尽管他心里多少有点担心方占财有没有好好给他干活。现在回的话，能赶上最后一趟班车，可到县上基本天黑了，回镇子早就没有三轮车了。 最关键的是，今天是王德发感觉最近最累的一天，身子不累，心累，有苗不愁长，这王贵生以后倘若真是个傻子，可咋办啊？他活着还好，他要是死了，贵生连个活路都没有了。 ------------ 第四十四章：是劫还是报应 决定再住一晚明天一早回家后，王德发带着贵生又到昨天住店的旅馆，续订了一晚上。 现在的时间，回家来不及，但是在宾馆里睡觉又还早得很，王德发想着既然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那就带着贵生去转转，还能给家里买点东西，王成龙喜欢看书，他想着去找找有没有书店，毕竟大城市里的书店，书肯定比自己小县城的多了去了。 王德发把自己的袋子放在房间里，在水龙头上用凉水把脸冲了有冲，整个人都清醒多了，从刚才沉浸在贵生以后到底该怎么办的迷茫和失望中醒来了。 贵生一进门就从袋子里掏出还剩下的馍馍，啃了起来，娃娃还小，特别的简单，开心了就笑、饿了就找吃的、不舒服了就哭，没有大人的尔虞我诈和东掩西藏。特别是对一个已经脑子受伤的贵生来说，尤为如此，傻子的世界，可能比正常人的更加简单吧。 随身带着的两千块钱，一千多已经没有了，王德发本想着用两千块钱把贵生的病治好，可哪曾想到这病，不是两千块钱能解决的病了。剩下的八百多，半个下午王德发带着贵生买了很多东西。给女人买了城里的棒棒油，看着比在家买的好多了，也不贵；给三个娃娃各买了一套衣服，是参考着贵生的身高买的，应该尺寸是合身的。 在一家学校门口不远处，有一家书店，离王德发住的旅店不远，在里面王德发给成龙买了三本书，一本成语字典、一本近反义词典，还有一本字帖。 王德发看着贵生穿梭在书店的过道里，就像在外面逛街一样，书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他想起贵生周岁抓周的时候，可是抓着一根铅笔不放啊，按理说也是个读书的料，估计真的被这脑袋耽误了。王德发突然间一阵莫名的心酸，明年贵生不知道能不能上学，来弟这个九月份就要上... ... 第44章是劫还是报应 (第1/7页),。学了，不知道学习成绩咋样，目前来看，成龙在学校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如果能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学习成绩，以后王家出来个大学生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了，这娃是个女娃，这命啊，要是和贵生能换过来那该多好啊。书店里有最新版的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王德发想着新房子修好了，家里的那两张已经泛黄的地图挂上去也不好看，就索性买了两张新的。这就算是给包括他自己在内全家每个人都买了东西，也不枉来一次省城。 黄土高坡上生活的人吃面食厉害，这两天，王德发带着贵生不是吃面，就是吃面，唯一在这吃上，感觉就好像没来过省城一样。晚上的时候他也想换个口味，便带着贵生去了另外一家馆子。要了两碗米饭，点了他喜欢吃的爆炒肚丝，给贵生要了个不太辣的鱼香肉丝。贵生一口米饭一口菜，吃的特别扎实，王德发则要比下午知道结果的时候淡定了许多，慢悠悠地吃着，反正吃完就是回去休息。 王德发发现自打进城之后，他买的那包海洋烟还没拆开，这对一个吸烟多年的烟民来说，确实有点反常。可能是因为太过忙碌的原因，没有时间、也不允许他有吸烟的功夫。以前他使劲的抽烟，烟瘾大的自己都烦，没想到因为贵生的事，竟然两天不抽都没事，能驱赶烦恼的和困惑的，看来只能是烦恼和困惑本身。 往回走的路上，王德发掏出来点了一根，味道没有自己用烟叶卷的劲大，但那种浓郁的香味，是他自己没法卷出来的味道。 晚上的安排特别简单，王德发给贵生又洗了一次澡，反正房费都已经交了，热水不用白不用。随后自己也洗了个澡，把身上的烟味和医院的药味好好的搓了搓。 天蒙蒙亮的时候，王德发已经把该收拾好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比来的时候多了一大包东西，不过没... ... 第44章是劫还是报应 (第2/7页),。啥关系，车拉着，不用他一直扛。 贵生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王德发环顾了一下屋子，把桌子上两个人没用的一次性牙刷、牙膏和一把梳子塞进袋子里，就下楼出发了。 一早时间充足，不用着急赶车，王德发这次甚费周折坐公交车去长途汽车站，问了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是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坐上回县里的车。上车把两个袋子放好之后，趁着发车前，王德发带着贵生去了趟厕所，有了经验就提前做好准备，万一要是路上又尿裤裆。还好这孩子不晕车，给他省了不少的心。 车开之后，王德发和贵生望着窗外，这个来了两天就该离开的城市，让王德发难忘，当然也让王德发心灰意冷。 三天之内一来一回，窗外不断的闪现在视野里的黄土高坡，似乎也熟悉了很多，王德发放空自己，看这来时熟悉的地方，就想想接下来会出现哪些他还记着的地方，以此来大发时间，乐此不疲。 一路上近五个多小时的车程，王贵生没再出丑，非常的顺利。到了县上之后，王德发瞬间觉得亲切无比，熟悉的感觉真好，真是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家的狗窝，哪都比不了家里的舒服。 一阵三轮车的颠簸回到家后，三天不见的院子，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后背的墙已经全部起来了，各个屋子之间的墙也已经在准备中了，这速度快的让王德发感到惊讶。 贵生已经挣脱被王德发拉着的手，自己玩去了，女人这三天确实没去地里干活，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 “王叔啊，你从省城回来了啊！咋样，娃娃的病看的什么情况？”最先说话的方占财，其他师傅也都看见了，但没说话，毕竟包工头在呢，他们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就行。 “回来了，贵生这不会说话的问题，医生说还得再观察观察。... ... 第44章是劫还是报应 (第3/7页),。”王德发边说，就边往厨房里走。 “行呢，坐车辛苦了，你先进屋歇着，我干活去了。” “占财，这才三天，墙基本都起来了，速度有点快啊。” “哦呦，王叔，你就放心吧，墙绝对么麻达，砌墙不快，难不成干细活的时候快啊，质量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赶紧歇着去吧。” “行呢，那你们忙着吧！”王德发说。 听见外面的说话声音，女人才知道王德发和贵生回来了。 “回来了啊！” “回来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咋样，娃娃是不是病了啊？” “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楚，晚上给你说，你先收拾着做点吃的吧，成龙一放学就吃饭，做点汤汤水水的，解乏。”王德发把东西放下，在炕上伸展躺着说。 “那晚上吃浆水面吧，浆水解乏呢，行不？” “可以呢。哦，对了，我这次上城里，给你买了些棒棒油，好用不贵，我看着也比你在家里买的好，你看。”王德发从一个袋子里掏出来他买的棒棒油给女人。 “多买了些，够你用个半年了。” “钱多没地方花，烧的吗？” “好不容易进一趟城，该买的就买，又不是买的没用的东西。我给三个娃娃都买了新衣服，咋没见来弟呢，可以试试啊。参考着贵生的尺寸给买的。等房子修好，都穿新衣服住进去。以后咱就天天过年。” “还天天过年呢，金山银山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以后省着点花。” “知道了，一天尽说些丧气话。”王德发被女人刺痛了要害，一下子不耐烦了。 躺在炕上没一会功夫王德发就拉起了鼾，别看一路是坐车回来的，可一直坐着人还是很累的。王贵生就不一样了，毕竟是个孩子，精力比... ... 第44章是劫还是报应 (第4/7页),。大人旺盛多了，已经拿着他的酒瓶底子又找着烧蚂蚁去了。 等王德发一觉醒来，王成龙从学校回来了。他伸了个懒腰，出门到院子里，方占财带领着大家，正收拾工具准备收工了。 “叔，今天的活就到这了，我们就准备收工了，你也累了一天，我就不打扰了。” “收吧，这几天我不再，少个给你们打杂的人，你们辛苦了。” 方占财心里清楚的很，哪是什么打杂啊，就是借打杂之名，时时刻刻当着监工的角色。 “没事，都是应该的，那我就先走了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德发把带给孩子们的衣服拿出来逐个试了一遍，还真没错，尺寸刚好合身。王成龙和王德发之间是隔阂最多的，所以王成龙每次也是收获最多的，除了新衣服还有三本书，对王成龙来说，书的吸引力远比衣服的吸引力大的多。 王来弟和王贵生已经基本上跟他爸熟悉了，也不那么拘谨，王成龙呢，还没从阴影中走出来，能不能走出来，不知道。毕竟发生的事情，都是在她已经有记忆的时候。 一旁吃着饭的老母亲也不说话，蠕着嘴吃着自己的饭。 “你没给娘买个啥啊？”女人看着王德发。 “她现在用啥啊，啥也不用，咱伺候好就行，别摔着，吃饱穿好行了。”王德发明显理亏，话倒是说的挺漂亮的。 晚上把三个孩子哄着睡着之后，王德发和女人都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睡着了。两个人心里都憋着事呢，王德发也担心贵生的头，女人更是想知道去城里检查的结果是啥。 “睡了没？”女人问。 “没呢。”王德发回答。 “你进城看病，贵生这病到底是咋了啊？你给我说说。” “我们可能把贵生这孩子给耽误了。”#... ... 第44章是劫还是报应 (第5/7页),。 “为啥？是因为小时候从炕上摔下来的原因吗？” “是的，去人民医院给贵生拍了头的片子，医生看完说是已经错过最好的治疗时间。他给我指着看了拍出来的片子，贵生后脑勺的地方跟正常孩子的不一样。” 王德发尽量压低声音不吵着已经睡着的三个孩子，检查的结果更不能让贵生知道。 “那咋办啊？” “看见那一堆药了吗？三个月的量，医生让按时吃着，每三个月去复查一下，看看情况的发展再说。” “那这么说，就是还有可能治好的希望吗？” “几乎没有，已经受损伤的，基本已经没希望恢复了，医生说大脑损伤最好的治疗之间就是三个月内。” 女人一听这话，着急的差点哭了出来。可还是忍着情绪，说：“你这个千刀万剐的东西，这就是报应，这一切就是报应，让你早点带着去看，娃娃多大了还顿不顿就哭，你就是不看。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这脑子以后不好好的长，可咋办啊。” “我哪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我小时候也没少从炕上掉下来，这不也好好的嘛。” “你能跟我儿子比嘛，你还我儿子，让我儿子会说话！”女人哭出来了，忍不住了。 “别哭了，现在哭有啥用啊，看看那些药，九百块钱，一个月就是三百，你以为我愿意花钱让孩子受这罪嘛？我是有错，可都已经发生了，还能咋样？把贵生塞你肚子里再生一遍吗？” 女人再不说话，自己一个人低声啜泣着，王德发也不说话了，两个人都在心里想着贵生脑子的事，但都还寄希望于那些从城里带回来的药。 王德发下午回来眯了一会，反倒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却睡意全无。躺在炕上，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王德发把这五年... ... 第44章是劫还是报应 (第6/7页),。 的事情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王德发自己、还有这个家，这五年的时间，事事不顺都是从他无意中挖墓开始的。他还依稀记得，他假借问风水找老二的爹询问墓坑地址的时候，老阴阳不止一次的给他说的那句“断子绝孙的事不能干，要遭报应的。” 现在回头再体会这句话，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真实了，老阴阳的话都在一一应验。干什么事不都不能挖老祖宗的坟啊。再看看当会计的那些年，明里暗里不知道做了多少的手脚，看着两袖清风，实则假公济私，这都是他干过的事。 想着想着，王德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修房子的钱，来的也不干净，都是一点一点给人方便儿拿人钱财。这会的他通透了，老阴阳的话里，会不会也有这钱的事啊？这本该不是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之后大兴土木，从道义上就说不过去，他在心里问自己，这房子盖好了，不会塌了吧？ 这想法把他自己都吓坏了，这不是没有可能啊，他开始担心这几天去省城给贵生看病，方占财有没有在活上做手脚、这房子有没有塌了的风险啊？ 王德发睡不着了，把衣服穿上，找见自己的手电筒就出门去院子里了。女人看王德发起身出门，以为是她哭着给哭烦了，马上把自己的哭声收住。 盖房的原因，院子里的路灯早就拆了，漆黑的夜空下，王德发拿着自己手电筒射出来微弱的光，仔细查看着方占财目前的工程。 ------------ 第四十五章：最后一次算命 接下里的日子里，王德发就干了件事：一是盯着方占财的工作；二是每天按时按点让贵生吃药。贵生的药，王德发谁也不让碰，他总觉得这药是他自己从城里花了那么多钱买来的，怎么吃只有他自己清楚，同时他好像是在为自己过去造的孽赎罪，只有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贵生，似乎就能治好病一样。当然这也能体现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责任，总之，一句话，王德发是尽量站在不让自己遭报应的角度，开始做人事。 王德发这样的变化，哪怕是装出来的，那装的也有意义，要是能装一辈子，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是好人了。但这明显不太可能，王德发只是想碰碰运气，碰运气这事情又没有成本，如果有效果，贵生的头能稍微好点，那自然是好事；如果没有效果，那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人在做天在看，要怪只能怪他以前把事情做着放那了。 这些事情现在对王德发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愿意做，他就可以做好。现在最难的事情是，他到底该干点什么，盖房子还欠着一万块钱呢，要是没有个活干，就凭着那几亩地，一家五口人恐怕是迟早要饿死啊。 又过了大半个月之后，房子的基本框架已经全部竣工了，这比王德发预计的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短了很多，但他又没法反驳方占财，几乎每天干活的进度，王德发都是清楚的。方占财也没有吊儿郎当的糊弄他，只能说，人多力量大，现在的盖房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地基起来以后，其他活干起来都快的很。 方占财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来王德发家的，现在主体框架全都起来之后，他留了几个干收尾工作的师傅，带着其他的师傅们已经赶着去下一家了。 ... ... 第45章最后一次算命 (第1/7页),。王德发看着崭新的新房，觉得现在住的厨房实在是太破了，院子里还有点剩下来的余料，就跟女人商量着把这破厨房也给拆了，反正现在有住的地方。 他女人在这些事情上，基本上都是听王德发的，不管王德发对还是不对，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她是不会反对的。这种沟通方式，让老夫老妻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不管大小事，王德发会和女人沟通，而女人不管大小事，也都会同意，不做作过多的干涉。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基本上都是围绕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在王德发和方占财的反复沟通之后，方占财同意帮着王德发把旧厨房拆了之后，用余料修一个整齐点的工具房，里面能放的下架子车和农具。 这样折腾之后，整个院子一下子就看着整齐多了，砖混的房子、水泥院子、端庄大气的门头，邻里邻居看着都给王德发竖起大拇指。 王德发把这些夸赞在心里解读成对自己的嫉妒，五年的牢狱之灾，竟然在一出狱就咸鱼翻身了，好多等着看戏的人，看不上了，只能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笑容夸他。恰恰是这样的笑容，就是王德发为什么一回来就要坚持翻修房子的原因。 一周后的中午，方占财来王德发家，目的就是告诉王德发，房子已经竣工了，可以交工给王德发了，当然，意思也很清楚，协商好的尾款也得给结清了。 王德发嘴上也没有说不能结清的事情，带着方占财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象征性的检查了一下就同意收房了。毕竟这一个多月几乎他天天都在盯着，要有个什么他不得早早就提出来啊，加之方占财又是陈队长亲亲的外甥，拖着欠款不好。 “占财贤侄啊，叔还有个事问问你。”王德发突然想起来新房子进火的事情。 “你说，叔。” “... ... 第45章最后一次算命 (第2/7页),。这新房是不是得有个进火仪式啊？” “那肯定的。进火嘛，就是图个热闹，日子你要不找你们队上的周老阴阳，给你看一个。把自己的亲朋好友那天都叫过来，好好的给新房添点人气。” 王德发一听方占财说起老阴阳，还真是不得不服名扬远外的老阴阳，也对老阴阳给他的各种劝告不寒而栗。 “行呢，那我就看着挑个日子。走，进屋，我把账给你结了。” 王德发和方占财进屋之后，把剩下的尾款数好给了方占财。方占财当着面点清之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五百，又递给王德发：“王叔，这零头的五百，你拿着，这些天师傅们在院子里干活，你们又是水又是馍馍的，很是照顾，多的我也不能给你，毕竟要给师傅们把工资发了，五百块钱的主我还做得了。” “啊呀，占财贤侄，这可使不得，一口热水、一点干粮，那还不是应该的，你拿着，这钱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只要你别嫌王叔把价给你压的太低就行。修房这事，我是该好好的谢谢你的。” “你就拿着吧，你和嫂子在院子里这一个月忙前忙后的，也辛苦着呢，你就当给你便宜五百。王叔周围要是还有想修房的亲朋好友，记得给占财揽点能干的活就好。” “那肯定，那肯定，有的话我一定给你介绍过去。”王德发手里拿着五百块钱，高兴的和方占财聊着。 四万块钱，包工包料，方占财也挣了不少，把零头五百退给王德发，不仅给自己揽生意留下了油头，还落个不错的口碑。现在家家户户慢慢的都有钱了，动土修房的越来越多，包工头和主家的矛盾也屡见不鲜，偷工减料的、磨洋工的、活干的粗糙的。 一提起包工头三个字，大家不约而同的就会联想到坑蒙拐骗、赚黑心钱，也许是因为羡慕包工头赚的... ... 第45章最后一次算命 (第3/7页),。钱多，但不能否定，的确是有黑心的。 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但新房还是潮气很重，渗人的不能马上搬进去。王德发每天都把新修的三个炕烧的热热的，这样可以驱散一下屋子里的潮气。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就在热炕上睡个觉，白天很少在里面，这要潮气完全退掉，一时半会是不太可能的。 王德发一直想着房子进火的事情，看日子还是得老阴阳说了算。可多少次，王德发就仗着自己把老二推荐给队长当会计的功劳，在老阴阳跟前不给钱算了多少事。 说起老阴阳这事，王德发才发觉自己已经几乎一个多月没见到老二了。上一次见他还是从县上回来之后去他家。 可老是这样麻烦人家，也不行。送走方占财之后，王德发草草吃了两口中午饭，就把自己去省城买回来的海洋牌的烟装了两包准备带给老阴阳。 出门之后他觉得还是有点不太大气，索性就去街上买了两瓶橘子罐头，直奔老二家去。 “老二，在不？”王德发看大门是开着的，试探性的问了问，人已经进了院子。小二层的房子，声音不大点，根本就听不见。 老二在家呢，照顾他爹，这一个月老二除了把自己手头会计的活干完，每天就是照顾着老阴阳。说来也奇怪，本来老阴阳的身子骨看着还挺硬朗的，自从给王德发看完动土的日子之后，身体情况就每况愈下。王德发所熟悉的三个老人，一个是他自己的娘，一个是老万的爹，再就是老阴阳，其中老阴阳的身体是王德发觉得三个人之中最好的，按照现在的状态，可能老阴阳是这三个人当中头一个走的了。 王德发上楼看到了老二，忙着给他爹擦屁股呢，他爹大小便已经失禁了。 老二忙完之后，看着王德发带着东西过来，觉得还有点奇怪，便坐下来跟王德... ... 第45章最后一次算命 (第4/7页),。发聊了起来。 “老二，你爹这情况咋了，前面不是还好好的吗？”王德发非常纳闷地问。 “不知道咋回事，这一个月时间，身体就越来越不行了。看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是撑不过今年了。” “新房修好了吗？今天咋有空过来了？” “好了，已经交工了，剩下的就是些零碎的布置了。” “近一个月，差不多，现在的工程队施工都快。” “就是的，我看都挺专业的，修的可以呢。你爹这情况，你要是用钱，要不我把你借我的两千块钱先给你拿过来？” “不用，不用，你就放心用着，不急。他现在是需要人照顾，花不了钱，老病，去医院也没用，等着就行。” “人老了，就是这样，你就辛苦着多照顾着吧。我还想着让你爹给我算个新房进火的日子呢，这不还给带了两包烟、两瓶罐头。” “你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啊，他这情况，等会要不你凑到跟前问问吧，虽然大小便失禁了，但干了一辈子的阴阳，脑子里应该还是知道日子的。” 王德发也没客气，要个好日子，不就是图个吉利么，他啥话也没说就走到老阴阳的炕边，握着老人的手：“叔，我是德发啊！还能记起来不？” 老阴阳转着眼珠子找王德发，努力了半天，找不到，就放弃了，嘴里好像在说什么。 “说大点声他还是能听到的。”老二见状在旁边给王德发说。 “叔，我是王德发！你可要把身子保重啊！”这一句话，王德发几乎是大声嘶吼着。 “昂，昂。”老阴阳终于应承了一声。 “叔，你看看最近哪天可以给新房进火啊？” 问一声都答起来困难，看来这日子还得另找人问了。 “王哥，你大... ... 第45章最后一次算命 (第5/7页),。声点，再问问，试试。” 王德发把嘴凑到老阴阳耳朵边，大声又问了一遍：“叔，最近新房进火哪个日子好？” 这么大说话声，着实把躺在炕上的老阴阳吓了一跳。明显感觉到身体抖动了一下，嘴里好像在喃喃的说着什么。 王德发把耳朵凑近听着，好像是在说日子，可又听不太清楚。 “叔，你再大点声说！”王德发可真是为难一个老人了，人都成这样了，他还在坚持不懈的想从嘴里问出来个日子。 “八！”王德发耳朵还凑在老阴阳的嘴边，顺口就把听到的数字自己喊了出来。 “王哥，你还算运气好，还能给你说个日子。”老二看着他爹又给自己恩人帮了忙，感慨地说。 “老二，不是我说啊，我咋有一种预感，这可能就是你爹最后一次给人看日子了，这情况，确实挺严重的呢。” “也许吧，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都没办法抗衡。你听到他给你说的是八号吗？”老二问。 “就隐约听见是八。” “哦，你等等，我给你再看看，他人老了，别给你算错了。”老二其实在他爹的影响下，也是略懂点阴阳的技能的。只是自从干了会计之后，他就再没怎么涉足阴阳了，毕竟已经吃着国家的饭碗了。 “我看了下，我爹说的八，可能就是五月初八，还真是个乔迁的好日子啊。” “人老了， 脑子好使着呢，你爹，一辈子当阴阳，当的通透啊，看事情看得也准呢，人这一辈子，能像你爹这样有啥说啥、想啥啥明白的人，不多。我就先走了，有啥需要帮忙的，你也给我说，我现在忙完了，有时间。” “行呢，那你回吧，我不就下楼送你了，帮我把们拉上就行。” “不送，不送，你忙你的。” ... ... 第45章最后一次算命 (第6/7页),。回来的路上，王德发感慨颇多，老阴阳是真的快不行了，还好赶得巧，日子算是问上了。方圆之内还是有其他干着阴阳活的人，都不得王德发的信任，他对老二爹深信不疑的原因就是那句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的“断子绝孙的事不能干，要遭报应”。老阴阳好像把什么事都看的很明白，说的却很含蓄，大部分前去算命、问日子的人，都和王德发一样，只有经历过之后，回过头再看老阴阳的说过的话，猛然间才会恍然大悟。 王德发又开始疑神疑鬼了，老阴阳如果要走了的话，那他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就不作数了？贵生的病，是不是也就不是什么报应了，能治好？ 老阴阳的确是不行了，心里还能想着些事情，只是已经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的。给王德发艰难地说出日子的同时，他还想给王德发一句他的口头禅“但行好事，不亏先人”，只可惜，嘴巴已经不听脑袋的使唤了。 一辈子阴阳，最后一次算日子，留给了王德发。 ------------ 第四十六章：乔迁日阴阳走 可惜的是，王德发没能听到老阴阳心里想要告诉他的那句话。老二他爹这一辈子当阴阳，一不论是非、二不倒闲话，这点非常像庆祥药铺的吴庆祥。也正是因为这样，老阴阳一辈子谁也不欠，理所当然，也很少有人说他的坏。 唯有在王德发跟前，老阴阳是有点格外照顾的。以前，王德发是会计，大事小事，如果来咨询，也不好薄他的面。后来，王德发指使着儿子问后山风水的事，老阴阳心里早就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王德发的那一步。 老阴阳对王德发的劝，其实完全可以更加直接的，比如告诉他：“你不能挖坟，你儿子会遭报应。”或者说：“你不能盗墓，你会坐牢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作为一个阴阳，把话直白的说出来，不一定有什么用，反倒是告诉他一个可以做到的、大家都认可的公德，可能人就会思考其中的含义，而这个思考的过程，也就是内心修正的过程。 他告诉王德发断子绝孙的事不能做，王德发不思考，他对自己做的任何事情，从不思考会不会让王家断子绝孙，只要他觉得是对的、只要有利可图，不影响他的现状，他就敢做。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看看命已垂危的老阴阳，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但愿如老阴阳所愿吧，人都能行好事，不亏先人就好了。 现在已经是月底了，下个月八号进火，时间是充足的，房子还能再晾晒个十天半个月。 王德发把要进火的事和女人说了说，问她能不能那天做得出来所有来家里贺喜人的臊子面，女人满口告诉王德发没问题，况且还是在宽敞的新厨房。 进火在镇子里流传了多少朝代无人知晓，都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乡俗。盖新房，或者搬到新房，都要进火，顾名思义就是给新房添点火气、添点人气，人越多越好，氛围越热闹越好。受邀前来拜贺乔迁之喜的亲朋友好友们基本都会欣然答应。在去的那一天都是约好时间共同前往。 他们会提前安排好每个人的工作，比如，得要有个人用麦草捆扎一个火把，到了门口之后，要把火把点着举着从门里走进去，在火把没熄灭前到新房的各个屋子里转一圈。还得有个人抱只大公鸡，鸡得是活的，新房没住人，阴气比较中，公鸡阳气盛，能互相中和一下，关键是公鸡这东西还辟邪。 这些都是亲朋好友们做的事情，而对主家来说，各个仪式结束之后，一顿饭一定是要让大家吃的。只要做饭，这新厨房的灶台也就算是正式开火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大家吃着饭、聊着天，声音越大、闹的越欢，屋子进火就进的越旺。 事情就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需要额外准备的东西。接下来的近十多天里，王德发每天都在院子里忙活着，整个院子在他的打理下，收拾的非常干净整齐。 屋子里的布局，除过木工按照要求新打的家具已经整齐的摆在屋子里，王德发还把以前能用的旧家具重新利用起来，一个家被他收拾的有模有样。 新房总共有五间，在院子里的排列形状就像是镰刀状，刀的位置是上房，也是主屋，宽敞、高大、明亮，王德发把他老娘安排在上房里。镰刀把的位置就是靠着南墙盖起来的洒房，三个大间，和一个稍微小点的厨房。中间是王德发和女人的屋子，里面的炕特别大，为的是现在孩子还小，能挤在一张炕上。等稍娃娃们微大点的时候，左右两边的房子就可以让他们住了，王成龙和王来弟住一间，王贵生是男娃，长大了就单独住一间吧。 一切都按照王德发的安排有序的进行着，日子也趋于平静。 在进火大前天的晚上，王德发吃饭的时候和女人商量着都该请谁来家里进火，两个人互相提醒着把能请的亲朋好友都列在了名单里。 要说亲，那隔壁的王有财家最亲不过了，对王德发来说，肯定是不能邀请他们家啊。这么多年了，两家人的矛盾虽没有像王德发挪墙的时候那么激烈过，可基本上都是互不搭理的状态，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既是隔壁邻居、又是亲房，非要说个孰是孰非，就好像是一碗水端不平一样，不过在队里人眼里，王德发的小叔比他强多了。 “哦，对了，你可别忘了把老二叫过来，好歹让人家吃顿饭，我看啊，也就老二一直念着你的好呢。”女人突然对王德发说。 “对，对，你提醒的对，老二得叫，我盘算了下，也就基本是名单上这些人了。明天我就挨家挨户的给说一说，可能有来不了的，你就按照这些人数准备饭菜吧，尽量多做点，可别不够吃就丢人了。” “行呢，知道呢。” 第二天王德发一早吃完馍馍喝完茶就转着通知进火的事了。镇上的亲朋好友通知起来快，毕竟离的不远。 中午吃过晚饭后，王德发骑上自行车就奔着女人娘家去了。丈母娘是年龄大了，今天不好带过来，但李启阳一定是要给通知到的，要不是他这个妻弟，这房子到现在还修不起来的。等新房再晾晾，不潮的时候，王德发想着把丈母娘接过来和他娘一起住一段时间，反正一个老人是伺候，两个也是伺候。那么大的上房，有的是地方。 王德发和女人忙活了大半晚上，女人几乎在厨房里就一直没歇过脚，各种各样的食材准备好之后，又一一盘点了又盘点，就怕明天人来了之后，一着急就手忙脚乱。 王德发则在每个屋子里转着看了又看，摆弄着屋子里的东西。最后他把自己老父亲的相框拿出来，好好的擦拭了一番，端端正正的放在了上房正中的桌子上，把香火、纸、烟和酒都准备好，明天大家进完火肯定要来给老父亲上香的。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两个人才上炕准备睡觉。 “老王，这房子的事，我也依着你了，你看也修起来了，接下来你是啥打算啊？”女人看王德发今天忙碌了一天，心情也不错，就问。 “现在还没想好呢，我也挺乱的，着实不知道该干嘛。”王德发不带任何语气淡定地说。 “反正你得找个活干干了，要不，我有个想法，你看咋样。” “啥想法，说说，我听。” “有好几家的地，我都打听了，想承包出去呢，咱承包过来，先种上一年，你也适应适应，后面有啥好活了，你就去干你的，你看咋样啊？” “地我是不会种的，也别承包那么多了，你看看历朝历代，谁在地里刨出来了金子还是银子啊？” “你就眼高手低，是没人刨出来金子、银子，可天底下，饿死种地人的不多，饿死的都是你这样的人。”女人气的转过身，再不说话就睡了。 初八的一大早，王德发和女人就开始忙活，这时间也赶巧了，是个星期六，王成龙不用去学校，她现在都能顶得上半个大人了，在厨房里给她妈帮忙打下手呢。 王来弟的主要工作就是把弟弟带好，虽然九月份就要上学了，但和王成龙比起来，还是有点稚嫩。把弟弟看好，两个人玩好不添乱就是帮了最大的忙。 上午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远处逐渐传来吵杂的说笑声，声音越来越近，王德发赶紧把大门敞开，出门迎接。 “炮响起来！”老王家目前最大的长者，王德发的远房小爷一声吆喝。 放炮的小伙子把烟头对准已经摆放好的鞭炮，接连点了三次，第四次才“噗呲呲”的把捻子点着，鞭炮一响，氛围就起来了。大家和王德发说着拜贺的话，其中拿着火把的人趁着鞭炮声，在火把上浇了些手里提着的白酒，火把瞬间就被点着了。大家簇拥着就进了院子。 “房子修的漂亮啊！” “这布局也好，是找人设计了吧！” “哪有哪有，就是照着别人家的图纸弄的。” 大家聊着、说着，跟着拿火把的人一间屋子接着一间屋子的转着。最后停留在上房里。王家最年长的老人进上房问候了王德发的母亲之后，招呼着大家给王德发父亲上香，家当王德发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张燃烧着的黄纸，翻滚在桌子下面；一注清酒，渗透在水泥地面；三缕青烟，升腾在屋顶上。此时此刻的王德发，是多么希望这一幕能发生在老父亲活着的时候，他曾想过无数种爹娘离开的场景，却不曾想到是一跤摔没的。 所有人磕完头起身之后，王德发招呼着大家在上房坐下。瓜子、烟、酒茶都准备好了。 女人已经在厨房忙活着准备饭了。李启阳是在所有人坐定之后聊天的时候才来的，毕竟路也比较远，如果没提前跟大家商量的话，很难卡着点到的。 李启阳晚来了一会，这让王德发突然想起人群中老二不在，他用巴掌拍着自己的脑门长叹一口气。昨天忙着去丈母娘家，回来把去老二家通知进火的事情给忘了。 王德发给李启阳安顿好把大家先照顾着，就匆匆朝着老二家走去。只要还没开席，把老二带过来吃个饭，也不算失礼。 一路上王德发还在想呢，他进火搞这么大动静，而且日子还是老二他爹算的，老二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啊，况且，以老二平时的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即使没告诉他，也应该自己就上门来道喜了。王德发越想越觉得蹊跷，他之所以现在这么看重老二，就是因为目前，好像除了老二，再没人对王德发那么上心了。 到老二家门口，门敞开着，不像以前是虚掩着的。王德发打了个招呼见没人理他，知道楼上的人听不太清楚，就沿着楼梯往楼上走。他隐隐约约听到老二的哭声。这是咋的了？ 王德发跨着台阶几步就进到楼上老二的房子。只见老二跪在他爹的炕边，整个人已经哭的没有什么力气了。王德发朝着炕上的老阴阳看去，人安详的睡着，一动不动，王德发寻着看有没有呼吸的痕迹，没有。 王德发这才反应过来，老阴阳死了，躺在自己的炕上，安详的走了。 估计老二发现他爹走了的时候也不长，还没来得及家人们通知，房子里就老二媳妇和两个孩子。孩子们还不懂事，只是知道自己没有爷爷了，老二哭的眼睛红肿着，他媳妇在旁边彻底懵了，难过的一言不发。 王德发走到老二跟前，说：“老二，起来，起来，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别哭了。” 老二被王德发愣是给扶了起来，王德发继续说：“你是当儿的，人死不能复生，把伤心先收在心里，给你爹赶紧先张罗后事。一直哭是个啥事啊。” 王德发说的有道理呢，特别是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老阴阳不该在家多待，逐渐从悲伤中醒过来的老二，开始满院子找麻袋。 老二是有预感他爹估计扛不过今年，但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一切都很突然，该准备的都还准备好。 寿衣有，是老阴阳自己脑子还清楚的时候，让老二准备的，当时还被老二一顿埋怨。 儿女们披的麻、戴的孝都没有准备，只能在家里找麻袋先顶用着。 王德发见状，完全忘了自己来是干啥的，对老二说：“老二，你先把能弄的弄着，王家绝大部分人都在我家，我这就回去给大家说一声，让大家把你爹没了的消息传一传，房下、亲戚知道了，过来帮忙的也就多了。” “行呢，你看你今天家里进火，我家老爷子就没了，就麻烦你了，老会计。” “麻烦什么啊，尽说外话，不当我是自己人是吧。” 说完，王德发就急匆匆的回家了。好在进火的基本流程已经弄完了，仪式是完整的。王德发进门就直接奔到厨房给女人说：“快快的，把饭给大家做着吃了，老二他爹没了，趁着今天咱家人多，看能不能都过去给帮帮忙。” 一听人没了，王德发女人手底下干活又加快了速度。王德发回到上房就把老阴阳没了的消息告诉了大家，所有人都一脸诧异。 “是这，老阴阳在队里大家可能都或多或少接触过，也有人情来往，等会在德发这把饭吃了，大家要是没啥事，就过去帮帮老二，他现在也是队里的会计，也就当我们过去给老阴阳送个行。大家看咋样？”王家长辈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王德发来告诉他们这事是为啥，所以就给大家提议。 大家听了之后都表示赞同。 老阴阳的一生谢幕了，他挑的日子真是个好日子，初八，宜乔迁，这可不嘛，把自己从一个世界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至少这个日子，在王德发心里是不应该忘掉的。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回忆自己和老阴阳的记忆。王德发默不作声，他回想自己和老阴阳的交集，印象最深的还是从盗墓开始。老万被埋，他给看的坟就是他自己挖的洞；这新房动土的日子，也是老一样看的；初八，王德发进火，老阴阳却走了。这一切让王德发串起来，越来越觉得，这一切似乎不像是个巧合，而是有意为之。 可惜的是，王德发永远听不到老阴阳对他说“但行好事，不亏先人”的劝告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四十七章：第一批吃螃蟹 来王德发家进火的人，吃着热腾腾的臊子面，有说有笑，王德发家的新院子里生气勃勃，进火的目的达到了。 吃完饭，王家老前辈招呼着大家就准备去老阴阳家先磕个头，送一送老阴阳。 肯定也没啥具体要干的活，人走了，去看一眼，都是一个队里的，这也是情分。 有些比较远的，或者和老阴阳家没有什么往来的好友，出门就告辞了。李启阳跟着他姐夫也一起去了，原因很简单，以前有很多事，都是他找姐夫帮着问过老阴阳的，去磕个头是应该的。 来王德发家进火的亲朋好友，一出门就变成了给老阴阳送行的队伍。 自己家的事也忙完了，王德发看着大家朝老阴阳家走去，回头进门给女人说了声，也跟着去了。 老二家明显人已经很多了，大部分亲朋好友都已经闻讯赶来。人手一多，就没有那么慌乱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悲伤”两个字。 正房正中的桌子下面，老阴阳躺在麦草铺着的地上，身穿自己给自己选的寿衣，围着他的是用尿素化成的水，降温的。老二一直跪在旁边，凡是有人来送行，他都陪着一起给自己的父亲叩头，随后示以谢意。 王德发不想单独给老阴阳在桌子前上个香，所以跟着王家的队伍一起随了个大流。估计在日后的日子里，除了自己的老母亲之外，王德发都不会这样做。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结，自己爹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做到像老二这样跪在旁边尽过孝，而是在下葬的那一刻，带着铁手铐送了老人家最后一程。 今天来送别的，基本上都是老阴阳的亲戚和生前关系最好的朋友们，其他人一般在下葬送纸的当天才过来。 老二懂阴阳，给父亲看的日子就是明天，主要是可以留出今天的一天时间，把该挖的坟挖好，把能准备的准备好，明天一早就可以下葬了。 王德发跟着大家把流程走完之后，走到老二跟前问他有没有需要啥帮助的，老二摇着头说没啥。王德发为了感谢老二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硬是给老二说明天让他女人来给厨房里打下手。盛情之下老二点头答应了。 王德发问了明天早上啥时候出殡之后，就随着人群走了。回到家的王德发有些累，躺在炕上就眯着了。 晚上一家人在新房子里吃饭的时候，王德发把让女人明天去老二家帮厨的事情说了之后，女人欣然答应。 现在，王德发一家，是彻底的归于平静、正常的生活了，唯一让王德发迷茫的是，这一把年龄了，自打从监狱里回来，一直就没有个合适的活可干，纵使他心里有千种万种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靠谱，当会计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迷茫过，更没有愁过怎么养活一家子人。那时候的他，脑袋一转，比别人干一个月活的收入可能还要高。 找个营生和给贵生看病，现在就像是压在王德发身上的两座大山，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从反面来看，这两座大山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够让王德发时刻提醒自己，该做什么。 老阴阳出殡的这天是星期天，所以王成龙可以在家照顾着弟弟妹妹，还能看着奶奶。一大早王德发和女人收拾好就去老二家了。 女人在厨房里的活很麻利，老二媳妇一看女人来帮忙，心里踏实了很多，厨房里也都是周家的媳妇们。今天除了出殡下葬的队伍，最忙就属厨房里了。首先得保证每个来送丧的人，都能吃上一碗热滚滚的菜汤，等大家忙完坟上的事情，回来之后还要准备所有人席上的饭菜，老二粗摸估计了一下，至少得十二桌子席。厨房里的女人，今天的忙碌不亚于任何人。 八点整的时候，唢呐想起，老二披麻戴孝走在他爹棺材前面，前面都是戴孝的直亲。队伍大概有八九十多人组成，自行跟在棺材后面，扛花圈的、抬挽联的、撒纸铜钱的等等，大家都在各司其职。唢呐声中亲朋好友的哀嚎，让送丧队伍经过的地方，都沉浸在一种凝重的氛围中。 王德发没在自己父亲送丧的路上感受过这样的情景，跟着一路，他脑子里倒是想象了一路自己父亲那人生最后的一段路是怎么走的。 一切都很顺利，尽早让老阴阳入土为安，也符合他生前的愿望。从坟地放眼望去，整个川地尽在眼里，一个新堆起来的坟堆，是一个生命的结束，人，终究归宿还是在尘埃里。 队伍返回老二家院子的时候，已经有人按照长幼顺序把坐席排好了，每个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在院子里对着老阴阳的遗像全体又上了香、磕了头之后，就开席了。让王德发非常尴尬的是，同席坐着的都是王家人，而且，他隔壁的小叔王有财就坐在对面。这让王德发很不自在，但这毕竟不是在自己家，他也就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本本分分地坐席。 菜上来之后，大家都点头示意了下就一起动筷子了。席间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话不多，王德发和王有财估计心里也清楚是什么原因。 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大家才放慢节奏开始聊天。集中的焦点不是在王德发身上，而是他的小叔王有财。 “王叔，你最近弄的那个果窖真能挣上钱啊？”王德发旁边的一个亲房问。 “挣不挣的上，现在不好说，但是你去县城上看看，很多做果窖生意的。”王有财说。 王有财在自己同辈人中，说话有分量，年纪也略长一些，说个德高望重也不为过，虽然和王德发的之间有矛盾，但所有人心里都有一面镜子，孰是孰非，照的清清楚楚的。 王有财去年就在自己家的地里修了两口大型果窖，他是看到了镇子上种苹果将成为一种趋势，种苹果比在地里种庄稼收入要高的多了。以前镇上有些人家地里种点苹果和梨子，一到中秋前后成熟之后，在大街上摆个摊，零星有点收入。慢慢的，大家也都看到了盼头，就大批量的种苹果树，苹果树挂果至少得个三五年，所以大部分人家跟着趋势种苹果树了，但会留着一两亩的麦子地。 这是个趋势，现在苹果还不是很多，还能在镇上或者县上去卖了，但是以后苹果多起来，这么大的县城，吃不完的时候怎么办？现在已经有人在自己院子里的菜窖里储存，一直可以放到来年的五六月份。 王有财有商业头脑，而且还时不时的会去县上和其他地方，见多识广，他想做这样一件生意，以后苹果多了时候，他负责把果子收回来，储存在自己修的这两个大果窖里，苹果的储存期长，然后反季再找货车拉到其他地方去卖，中间的差价利润可不小啊。 有人问，王有财就说，大家都佩服他的胆识和魄力。在队里，他就像是一个新鲜事物的尝鲜人，地会种、生意会做、脑子也够活，关键是有一说一，不弄虚作假、不投机取巧。 “你这果窖就是放大版的地窖么！”突然有人这么说。 “本来就是的啊，和地窖的作用一样，地底下温度低，水果储存的时间也长啊。我给你们说，家里粮食够吃的话，给自己家地里把苹果树种上，以后绝对能发家致富呢。早种早致富！”王有财认真地说。 这话王有财说的对着呢，他是队里为数不多成批量种苹果树和梨树的。起初大家还都在笑话他，好好的地不种麦子，种上树三四年没收成，树小的时候在树苗中间还可以套种点麦子，树大了，啥都种不了。 王德发头都不抬，尴尬的时候就拿着筷子吃点菜，但是王有财说的这些话，全都说进他的心坎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小叔还真不是个一般人啊。 其他桌子上吃席的人陆续给老二致以节哀之后离开了。王德发这桌，王家人也都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还在说着、聊着，王德发从头到尾认真的听着。今天老阴阳的丧没有白送，他心里暗自窃喜，他王有财可以做的，我王德发也可以做，这个生意在以后确实是个方向。 王德发是去过省城的，你看看那水果店，街边林立，哪个季节都有好吃的水果，四五月才开花结果的苹果，城里一年四季，水果店里都有卖的，而且价格还高的离谱。 大家在最后散去的时候，王德发去厨房看了看女人忙完了没有，他想着如果已经忙完了，就一起回家。厨房里一片狼藉，王德发凑近厨房后大家都明白啥意思，劝着让女人回去呢。 既然是来帮忙的，那就得帮到底，好歹要把碗筷收拾着干净，和大家忙完才能回。 “你先回去吧，看看娃娃们乖着没。”女人说。 “老哥，你稍等会，我给你装些馒头，带点菜，嫂子今天帮忙，中午的饭你带回去让孩子和婶婶吃就行了。”老二媳妇动作特别麻利，边说，已经动手装馍馍和菜了。 女人们还是心细，王德发只想着怎么学着王有财做个生意，还真忘了家里的三个孩子和老母亲。谢过老二媳妇之后，提着饭菜就匆匆回家了。 整个下午，王德发啥都没做，待在敞亮的屋子里，就寻思着王有财说的话。如果他想弄的话，修地窖冷库的地从哪里来？要是和女人商量着把现在家里的两亩多地挖成王有财说的大地窖，她肯定是不同意的，如果把院子里的地窖改建一下，也不够大，储存不了多少苹果。他突然想起来女人给他说有几家的地想要承包出去，这不就解决了么，在承包的地里找上两块位置不好、地也不肥的，承包的价格肯定低，挖地窖的话，以后恢复起来也容易。 女人是一直忙到下午的时候才回来，累的够呛，晚上一家人就随便吃了点。上炕睡觉的时候，王德发把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女人说了。 “你是瞎折腾什么啊？承包点地，然后你挖了修地窖？以后给人家咋还吗？”女人一顿吼。 “你咋想不明白呢，咱要承包，就承包那些不好好长庄稼，基本荒废的地啊，租子少，而且那样的地，每年能有租子就不错了，谁还能指望着它能长出粮食呢。” “你这刚折腾完房子的事，还欠着一勾子的账，现在又是修地窖，你有这想法，我不反对，我没能力支持你，你想咋弄就咋弄吧。”女人说。 “放心，这事，他王有财能做成，我就能做成。还有件事跟你商量下吧。” “又咋了？” “咱家那两三亩良田，得要种上苹果树！” “我不同意，钱可以没有，但是娃娃和这一家子人，粮食不能没有！不商量！” 王德发一看这女人少有的火爆脾气，也不再提这事了，后面再慢慢说服吧，可问题是早种一年，就早结一年的果子啊，算了，种树的事情呢，明年再说， 今年也过了种的时间了。 “你帮我问问那几家要承包地的，我们谈一谈，看能不能把给承包下来，一定要路宽的地啊，以后苹果多了，来个大货车，得能停得下。” “我帮你问着，这事我不参与，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知道了，你就等着享福吧。” “等着享福？你别再折磨这个家就行。” 建冷库，做收苹果倒卖的生意，王德发是铁定要干了。地的事，女人在接下来的几天帮王德发打听好了，基本上已经谈妥了。 现在就是施工的事情，王德发手头现在的确没钱，一时半会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解决的话，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找人合伙，但合伙，以后要是做大了，利润也得对半，况且他自己心里清楚，能和他合伙的，现在没几个人。另一个方法就是，找方占财，他刚给自己家把房修了，找他赊账，用他的师傅把这个地窖冷库给先修起来。 不管咋折腾，王德发的这个决定，算是从出狱回来到现在，正儿八经想干一件事的证明。树挪死，人挪活，只要动起来，天还是没有绝人之路的。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四十八章：考察建成冷库 王德发认定了要和他这个小叔抢夺水果冷库的生意。 地盘现在有了，王德发的女人牵线，以特别低的承包费用租了两块镇学校背后的地，每年给人家五百块钱的租子，折成粮食也行，给钱也行，如果生意做好的话，五百块钱对王德发来说，这地简直就是白送的。 现在让他发愁的就是这冷库怎么修起来，钱是没多少，但是这个事情要是不做的话，到了中秋前后，有苹果树的人家果子下来之后，这生意不就做不了了嘛。 王德发思前想后，准备去一趟县城，看看县城的冷库是咋修的，成本咋样，修成后咋样操作等等。现在只是听王有财这么说着，还不足以能够让他有个更准确的认识。亲自去看一趟，心里就更有谱了。 家里一切现在都顺了，王德发挑了个女人在家的时间，收拾了些路上吃的馍馍，在自己的柜子里摸出来一包从省城里买回来的烟装在口袋里，提着他的袋子就去上县了。 他不认识做冷库生意的人，到县上之后，王德发就到处打听谁家做冷库生意。还好一切比较顺利，王德发也没过多的折腾，就找到了一家做着王有财说的那种大型冷库生意的人。 见面之后王德发掏出兜里的烟给老板点着，然后说明了来意，老板简单的和王德发沟通了之后，觉得王德发离他也不近，即使传授经验也不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意，抽着烟就带着王德发往自己的冷库走。 从外面看，果窖冷库地面之上好像和其他的地没啥区别。冷库是修在地底下，唯一能用眼睛判断哪块是庄稼地，哪块是冷库的方法，就是看高高的排气口。高高的排气口就像是两个巨型烟囱，耸立在冷库入口的另一头。 老板在进冷库前把自己手里的烟头掐灭扔了，示意王德发把自己的也掐掉扔了。 “冷库里的空气，一点不能受污染，必须是完全的自然空气，烟头进去，里面的果子很快就存不住了。记住了，有时候人都不能进去的太多，人多，库里的二氧化碳含量就升高了，果子也就不容易存的住。”老板一遍开着库门，一边给王德发说。 “这东西听你这么说，科技含量挺高的，你看我要在家弄，能不能行啊？”王德发疑惑的问。 “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啊，把该注意的，比如我刚才说的，注意着就行了，这没啥难的。但是你得记住，冷库存水果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存起来的水果，怎么变成钱。”这老板，王德发算是找对了，有啥说啥，王德发想如果要是换做在这老板家旁边修冷库，估计老板话都不会和他说的。 进库之后，明显一股寒气袭来，老板把灯打开，深长的冷库就一览无余了。里面宽大概有五米，长近二十多米了。中间留着一条走人的巷道，两边整整齐齐的码着苹果，非常新鲜。 “这水果是去年的吗？”王德发问。 “肯定不是今年的啊，今年的苹果还在树上呢，你说是啥时候的。”老板觉得王德发问了一句废话，想笑又没笑地回答。 “对对，你看我这脑子，没转过弯。”王德发赶紧改口。 王德发这么问不是没有原因，里面存着的苹果，看上去颜色鲜艳，要是不看苹果已经蔫掉的苹果把，是个人都会觉得这就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 往前走着，看着，王德发听老板给他讲解着。老板走到一袋打开的苹果前，拿了一个，在袖子上擦了擦，给王德发，说：“来，老哥，尝一个，看味道咋样。” “行，我尝尝。”王德发受宠若惊，拿起苹果认真地啃着。苹果是真脆，水还多，关键是特别甜，完全没有放蔫的口感。 “好吃，水嫩嫩的。” “对啊，所以，你说，现在新苹果还没下来，旧苹果和新苹果口感差不多，拉到市场上去买，价格能不高？物以稀为贵，这生意，今天你既然来考察了，我就实话告诉你，还真可以做呢。”老板说。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亲自来一趟，看看，王德发还真是从心底佩服他小叔王有财了。 “你这冷藏的这么多的苹果都是从哪来的啊？”王德发问。 “苹果熟了的时候，在全县，或者到其他县开着三轮车去收啊，价格稍微高点，谁家有多少收多少，都愿意呢。你别看现在咱们县苹果种植还不是很多，我从去年到今年，发现了一个问题，其他县的苹果，就没有咱们这的好吃。我问了问懂行的人，说咱们县的地理位置，就是世界上种苹果最好的地方。以后肯定大家都会种这种经济果树的，到那时候，还愁没果子收啊。” “走吧，出去聊，别呆在里面太久，冷的有点渗人呢。”老板说这就让往外走，王德发在后面跟着，其实老板是担心在里面时间长了，对果子不好。 临出门的时候，老板把挂在冷库里的湿度计、温度计的温度记在了自己随手拿着的小本本上，王德发很细心，是来学习考察的，就得有效果，他估摸着老板的小本子上肯定记着的是冷库定期的空气温度、湿度数据。这要回去的话他也得照着做。 从库里出来后，猛的身上就暖和多了。老板的冷库就在路边，靠近冷库的入口就是他的果品收购销售店，上面写着大大的“发财果品购销中心”。 进屋后，王德发和老板聊起了一些具体的事情。他最关心的是这冷库果窖修起来难不难。这老板也是个实在人，和王德发越聊越投机。王德发掏出自己兜里的那盒烟，放在桌子上，两个人边抽边聊着。 “王哥，说实话，这冷库修起来不难，把地挖成规定好的深度，这深度一定要把尺寸挖足，剩下的就简单了，你刚才也看了，和箍窰的一样，用红砖箍起来，最后封顶就可以了，在冷库的另一端留好两个排气口就行，就是需要些砖，只要会箍窰的人，都会修这个。” “那这尺寸有啥要求啊？” “没啥要求，你就看你准备好的地方大小，挖就行了。” “有没有图纸什么的啊，有的话，你给老哥找找，我就按照你的这个冷库回去修。” “有呢，今天和你聊的也比较投机，我就给你，你按照你的实际尺寸，缩小放大就行了。” “老弟，今天真是老天都帮我啊，你看我在县上也没啥认识的人呢，一来就碰到你，你可算是我的贵人啊。太谢谢你了。” “客气啥，聊的来的都是朋友。” “你这苹果现在咋卖啊？我买点回去给三个娃娃吃。”王德发在这老板跟前讨教了不少，那最好的感谢就是用实际行动让老板赚点钱呗，买点苹果，既可以满足娃娃们的嘴福，又能起到感谢老板的效果，一举两得。 老板欣然答应。 带着图纸和买的苹果，王德发趁着天黑前就坐着车往回走了。 这一考察，王德发心里更加有谱了。这冷库，就是做生意的，冷库没什么难的，做生意的门道就多了去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找谁来修啊，图纸有呢，没人不行啊。 回家后王德发把苹果拿出来让大家吃，女人埋怨王德发一上县就乱花钱，王德发嬉皮笑脸地说：“这可不是乱花钱，以后，你们一年四季啥时候想吃苹果都没问题。” “你去县上考察的咋样的？” “还行，基本上掌握了门门道道了，现在的问题是，找谁来修啊。” “你要是没钱，你就找人赊账，修好以后，等赚钱了，多给人家一点，就看你的嘴皮子厉不厉害，能不能说动别人。”女人说。 “你这个方法我也考虑过，问题是找谁啊？” “你去找陈队长，让他给他外甥方占财说说，看队长能不能再给你一个面子，让方占财先带着他的师傅们给你修起来。哪怕赊账的价格比现结的高，那也行啊。”女人说。 “哎呀，你还别说，有时候你这脑子比我好使。反正也不知道找谁，不妨我去队长家碰碰运气，问一问看啥情况。” “你说你一天瞎折腾，我跟着掺和的什么啊。”女人看王德发觉得自己的主意还不错，就谦虚的说。 “你把娃们看着，我和成龙就厨房做饭。” “行呢，你去吧，我吃的少，少做点，今天苹果吃的有点多了。” 王德发思考再三，觉得女人说的还是有道理的，靠这张老脸去问问队长看能不能帮这个忙，是个不错的选择。 次日王德发就去了趟陈队长家，把整个事情给队长说了一通后，王德发最后给队长分析了一下他为什么选择这样做，而且为什么选择方占财来给他干这活。 “陈队，这个事情我是到县上已经考察过的，冷库这事，的确是个新鲜事，也绝对是个挣钱的机会，我现在主要是刚修房房子，手头确实没钱，但是修冷库需要的砖钱，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想，如果占财能以赊账的形式帮我把这个冷库建起来，那就相当于是投资了啊，以后我赚多少，都有他的份，直到把人工费给他还清，如果他还想继续投资，那就跟着一起干，这冷库就是我和他的。这样既解决了我现在的问题，两个人还都有得赚。” 就是这一番话，把队长说的心动了。 “行呢，那这事你就交给我来办，看着几年的情形，县上可能会把种植苹果作为一个支柱产业来发展，你还别说，这次你这做生意的嗅觉还是很灵敏啊。” “陈队，那这事就先谢谢你了，你尽早给占财贤侄说说啊。” “行呢，放心吧。这个事情，我觉得可以。” 王德发从队长的口气中基本断定这事没啥问题，只要他一发话，方占财哪敢不听他老舅的。但有句话，王德发是忽悠了队长，赊账建冷库是真事，但是让方占财以后也分成，就是他画的大饼而已。王德发才不想自己辛苦找到的商机，让方占财坐享其成。但不这样说，没有吸引力，队长和方占财就不会同意帮助。 方占财在舅舅的苦口婆心下，总算是答应了这件事。挖地窖建冷库这事，从方占财建筑的角度来说，确实没什么难度，也费不了所少时间。既然不是现结的活，方占财一口咬定必须是一万的费用，不包括材料费用。 王德发答应了，反正又不是现结，如果以后挣大钱了，一万又算是个什么，现在的重点就赶在中秋之前把冷库建起来。 达成一致后，方占财把自己的师傅们给冷库这边匀过来了几个。方占财的重点还是放在建房子的那家，冷库这边基本上是王德发在盯着。 工程的进度确实比王德发家修房子的速度快，没用四五天的时间，王德发承包的两块地上，大概有一人多深的坑就挖好了。 深度、宽度王德发都是按照从县上带回来的图纸进行的，没问题。接下来就是最困难的箍砖了， 要把整个冷库的坑道全部用砖箍起来，这样看起来整齐，冷藏效果还好。坑道两侧还好说，顶就不好弄了。 王德发找方占财，让他把最好的砖工师傅派过来，这个不能马虎，别用不了几年，塌了就麻烦了。 方占财也知道这个拱形的顶不是开玩笑的，亲自带着自己的师傅们，加班加点地干了四天，把两个冷库的顶给封住了。 冷库建成的那天，队长、方占财，还有老二，以及王德发的一些亲朋好友过来给冷库贴了喜庆的对联，放炮庆贺了一番。 王德发脸上洋溢着的满意的笑容，跟大家聊着冷库未来怎么操作。他没有像县上的那个冷库老板一样，把知道的一骨碌全给大家说了。种苹果树、做苹果生意，以后的趋势他没有跟大家讨论。 冷库建好之后，王德发每天开始有了自己要干的活了，几乎一天去一次库里，学着考察的样子，每天记录着库里的温度、湿度，偶尔还会去县上和那个老板交流一下方法和经验。 与此同时，王德发还干了一件令他满意的事，说服了女人在来年把家里的那些地，全部种上苹果树。在大部分人还在观望的时候，王德发追随着他小叔，早已先人一步了。 。 ------------ 第四十九章：贵生复查结果 冷库的季节性很强，六、七月份也没什么活可忙的。王德发除了每天去库里转转，剩下的时间就跟着女人到地里干干活、帮帮忙。女人还笑话王德发地里的活干的一塌糊涂，不如一个女人家会务农。 拿笔杆子的王德发，哪提得动铁锹啊，这不能怪他，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活干的好，干的不好，好歹他是有这份心的。 今年的苹果要下来的话还得有三个多月呢，这三个月，王德发想了很多事情。就是压在他头顶的两座大山：贵生和冷库生意。 人民医院的医生叮嘱过一定要三个月之后带着王贵生再复查一次。七月末的时候，也就快是三个月了，贵生的药也吃的差不多没有了。对孩子的事情，王德发从来不怠慢。 他依然找了个周末，决定带着贵生再去一趟省城，他也想知道贵生这三个月药吃上到底有没有作用。 “这次去，做一次复查，贵生这孩子说话的病，我感觉可能就有定论了。”王德发给他女人说。 “贵生的病，全都赖你，你去看吧，能不能说话，那都是我们的儿子。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就省着点花钱，不用给家里买东西。” “知道了，我就隐约感觉，咱们可能要真对不起这孩子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都是命，也全都是你造的孽，还有什么埋怨的借口。” 跟三个月前一样，王德发带着贵生一路颠簸到省城。路上很顺利，王贵生再没有尿裤子，上当受骗的事情王德发心里早有准备。 到城里之后王德发没坐出租车，而是沿着上次回来坐的公交车路线，反向乘车一路问东问西很顺利地到了人民医院。 一切照旧，住的还是上次那家旅店，到省城本来就已经是下午了，这会去找医生也来不及。王德发把东西放在房间里，洗了把脸就带着贵生出去吃饭了。 医生上次走的时候说过，过来复查的时候直接找他，他来安排就行，所以王德发也不着急了。如果明天早上能快快的复查结束，那他就准备下午直接返回，这样就能省一天的住宿费，如果复查不结束，还得在省城住一晚。这些问题都不大，既然出来了，当然是以看病为主，多一天、少一天的无所谓。 第二天一大早，王德发带着贵生找到了医生。办公室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医生看见王德发带着贵生，就想起来是三个月前的病人，来复查的。 “医生，我算了算，差不齐也到三个月了，按你的吩咐，过来再给娃娃复查一下。” “我知道呢，记着你呢，我估摸着也就这几天你就会来的。我把拍片子的单子给你开好，你就按照上次的流程去给娃娃再拍个片，你看看外面，今天人也多，拍完之后你就下午过来吧，早上估计有点太忙了。” “行呢，那你给我开上，我先去带着娃娃去拍片子。” 取上王贵生的片子之后，王德发学着医生的样子，拿起来对着头顶的太阳，看了半天，没看出个什么名堂，就带着贵生回住处了。如果医生能在早上就给复查了的话，那现在他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埋怨无用，来了就按医生说的做。 “你好医生。”王德发下午早早的就在外科楼的地方等着医生呢，看见医生进楼上班，王德发赶紧打招呼。 “过来了啊，来吧，去办公室吧。” “好嘞！” 进了办公室之后，王德发把上午拍的片子递给了医生。 办公室里没其他的病人，等着看病的都在外面。医生把片子抬高反复看着，眉头紧锁，一时间感觉屋子里的空气都凝结了，王贵生坐在凳子上，也不敢动，只有眼睛在提溜地看着办公室，片子王德发看不懂，他就看着医生的表情，他多希望能从医生的脸上看出自己所希望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医生打开自己放资料的抽屉，找出王贵生三个月前的片子。他没有和王德发说话，而是直接对着两张片子又仔细的观察着。 这阵势让王德发有点紧张了，他看着医生手里的两张片子，黑白相间，有什么区别啊，没啥区别。 “回家药都是按时吃着呢吧？”医生终于开口说话了。 “按时吃着呢，我每天盯着让吃的。”王德发说。 “药如果按时吃的话，孩子这头上的毛病，现在还真就不怎么明朗啊。”医生把两张片子拿在手上，转过头对王德发说。 “你让孩子去外面楼道玩玩，医院里没事，只要不下楼，安全着呢。”医生似乎是有意想避开王贵生，给王德发单独说会话。 “贵生，来，到楼道里去玩会，不要乱跑，等爸爸出来。” 王贵生有点胆小，极不情愿地被王德发带到楼道里。 “我刚才看了看孩子三个月前和今天的片子，情况不太乐观，你得有个思想准备。你也过来一起看看，我给你说说吧。” 王德发凑近，寻着医生的手指听着医生说两张片子的异同。 “你先看两张整体的片子，是不是发现这次和上次的一对比，大部分地方是有变化的？” “嗯。” “孩子还小，大脑发育速度也快，现在能看到的也是细微的变化而已，但是你再看看，脑后这片深色的地方，有什么变化没有？” 王德发把眼睛凑近仔细的看了起来，好像如果不仔细的话，说错了就会把自己儿子说出病一样，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把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部分咋看着没啥变化啊，三个月以前是啥样，今天的这张片子也是啥样啊。”王德发慢吞吞地憋出来一句话。 “对！没错，你说的没错，问题就是这个地方啥都没变。大脑要发育，即使三个月时间短，可也多少能看得出来发育的痕迹，可这后脑部分，也就是可能被摔着的地方，根本就不发育。这就是问题的根本。”医生给王德发说。 啥意思？不发育？是不是就意味着已经停下来了，贵生的脑子里有一部分就停止发育了吗？王德发一下子就慌了，问：“医生，这是啥意思啊？这孩子的脑子就不正常发育吗？”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通过片子能看到的，也就是这一块区域，基本体现不出生长发育的变化，以后也不好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部分肯定是不正常的，而恰恰就在大脑控制语言的区域，未来还可能会影响孩子的平衡、智力等等。” “哦，那就是说，这孩子现在基本能确定，脑子发育是有问题的？”王德发木木地问。 “是的。”医生回答的干脆。 “没有什么可以治疗的方法了吗？” “这三个月孩子吃的药，基本上就是现在最好的药了，药吃上就是为了能够刺激大脑的正常发育，但结果是否定的。所以，基本上没什么办法了。” “以后最差的情况是啥样？”王德发问。 “孩子智力低下，就是咱们俗话说的傻子，肢体动作可能也不协调，身体发育不正常，会导致矮小等等。也不排除生活不能自理。” 王德发听了之后，整个人摊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医生手里的片子。 “药物的效果不怎么明显，你看这次还需要再开点药吗？”医生问。 “开上吧，再吃着看看。对了，医生，你刚才说，三个月时间可能会不太准，是不是也有发生奇迹的可能啊？毕竟这孩子还小。” “奇迹任何时候都有，发不发生就不好说了。如果是一个成年人的话，大脑基本发育成型，三个月的发展变化不明显，不好判断，但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大脑的发育痕迹还是比较明显，这样的情况下，摔着的地方，三个月没有一点变化，发生奇迹的可能性不大啊。” 医生见的病人多了，都明白一个道理，能说的让患者死心，绝不给他们善意的谎言，在自己的诊断上绝不能感情用事，实事求是，看病这事，不是给了希望就有了希望。 王德发被医生的话彻底把心泼凉了，他出门把贵生喊进来，怕他走丢。 “医生，是这样，你给我再开几个月的药，我想再试试，吃完我要是有时间，我们再来复查一次，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好，那我给你再开三个月的，如果你还是不太确定的话，三个月后要是条件允许，你再来拍个片复查。目前，以我的从医经验，大脑损伤的恢复，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那我就去取药去了。” “去吧，也别有太大的压力，毕竟已经成事实了，面对就行，你们大人想通了，娃娃才能想通，不然以后娃娃的压力比你们还大。” 这次王德发没有回答一声，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带着贵生去一楼的药房取药去了。现在吃的药，就是贵生最后的一根稻草，王德发真希望能在这些药吃完之后，贵生能突然流利的开口说话。 从医院出来到第二天坐车返回这段时间里，王德发没什么心情去城里转转，只是觉得上次买的烟抽起来还不错，就多买了几条，比家里的要便宜点。一来自己抽，二来也是受到了去县城考察冷库时候的启发，有时候应酬，把烟拿出来，点上，事情好像就进行的比较顺利。 回到家后，王德发把检查的结果给女人说了，基本能确定娃娃的脑子是有问题，以后具体发展成什么样子，现在谁也不知道。 女人听到王德发的话，哭的死去活来，接连两天就没下地去干活，成天抱着贵生的头，嘴里重复着“我娃命苦啊”。 所有这些王成龙和王来弟看的清清楚楚，自己的弟弟是个傻子，看着女人哭的撕心裂肺，王成龙难过的跟着一起哭。 所有人中，只有王贵生依然开开心心的，大家哭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的，大家不哭，各忙各的时候，他就拿着自己酒瓶底子对着太阳，到处找着烧蚂蚁。 王德发身上的两座山，贵生这一座未来是铁定放不下了，这个孩子实在是生不逢时，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因为是个带把的让全家人喜出往外，再就没有让人省心过。 王德发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明白，贵生到底是为自己造下的孽在背锅，还是老天就是要王家人遭报应。 他开始回顾自己过去快半辈子的所作所为，尽量以一个旁观者身份来看发生的一切，他做的是不是真的就该遭天谴。 当会计之前，王德发没什么能耐，当然就造不了孽，恰恰是这段时间，王德发家还算顺风顺水。后来因为读过书，又擅长数学，逐渐展现出惊人的计算能力，被队长看中后就慢慢当上了队里的会计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王德发觉得自己慢慢地开始变了。 队长陈安国，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王德发和队长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他配合着队长，到目前干的最让他追悔莫及的事就是收队里死人的地。那时候各家各户的地，都是按照家里劳动力划分的，说白了就是夫妻双方，再加家里一儿、一女的标准分地，一家子最多分到的地也就四亩多，女孩子出嫁了话，地是要收回来的，好像也说的过去，可如果夫妻中有人死了，这地该不该收回来，是个问题。但是在陈安国队长的眼里，只要人没了，就少一张吃饭的嘴，地就得收回来，才不管收回地这一家人还能不能活。而这些收回来的地，王德发在册子的登记上，全都能做的没有任何痕迹，队长把这地怎么了，没人能找到答案。这算不算该遭报应的事，说不准，只是现在回想起来，王德发觉得这事确实自己和队长做的欠妥，欠考虑，在那个队里大小事情队长说了算的年代，谁也拿队长没办法。 队长是大巫，在他的影响下，王德发慢慢变成了小巫。篡改数据谋取私利、弄虚作假糊弄队员、斤斤计较坑蒙拐骗，都是王德发当会计时熟练使用的伎俩，要不是占了老万家的地被发现，估计到王德发死，也没人能发现他耍的猫腻。这该不该算遭报应的事？王德发现在觉得应该算。 后来他无意中开始盗墓，那地底下躺着的，都是老祖宗啊，王德发让老祖宗不得安生，老祖宗能让他安生吗？这件事该不该遭报应？王德发觉得更该遭。 王德发回顾自己的过去，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可实际走过的那些曾经，到底给当事人带来多大的伤害，王德发不愿意去想。只是这样在脑子里一一罗列了自己过去干的事。终于，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就该遭报应，只可惜这报应没冲着他来，却冲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王贵生来了，想要儿子就得让他超生才能有；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就让他儿子是个傻子，贵生以后能不能娶上媳妇都是个问号，谁愿意把闺女嫁个一个傻子？即使娶上媳妇，能不能生孩子，也是个问号，看看吧，报应何曾放过谁啊？ 王德发现在脑子里就像有一面镜子，照着他过去的一言一行，最后，他明白了老阴阳三番五次给他的叮嘱：断子绝孙的事不能做。 。 ------------ 第五十章：初尝下海滋味 王成龙在学校依然凭借自己优异的成绩和来自同学于同学们的偏见和歧视做反击。第二学期期末考试结束，王成龙依然稳坐班级第一、年级第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人上学期为了给王成龙争取三好学生名额的那一跪震惊了学校，现在三好学生的奖状已经没有任何悬念的就会落在王成龙头上。 “这次家长会要不你去给成龙开吧？”女人试探性的问王德发，她在中间想极力的能够修补这父女之间的裂痕。 “我不去，你去吧，前几次都是你去的，你熟悉，我去了尴尬。”王德发拒绝了。 “那行呢，成龙的家长会我去，但九月份来弟入学报名，你带着去，可以吧？你总得参与下孩子们的成长啊。以后要是他们两个一起开家长，我难不成还会分身术呢？”女人说。 “行呢，来弟入学我带着去。你说成龙这脑子，要是放在贵生身上那多好啊！”王德发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说出这种明显带有偏见的话。 “胡说啥呢，儿子没病都被你说出病来了，傻子怎么了？傻子也是我儿子。”女人立马摆出一副要吵架的架势。 王德发其实是非常重视娃娃的学习的，他就是占了读过书的光，否则也不会过那么多年舒坦的日子，但这样的重视仅限在对贵生身上。在贵生还小的时候，他曾经幻想过儿子要是能随他，准是个脑子灵光的孩子，只可惜现实太残酷了，五岁多了连话都说不利索，这让王德发很无奈。 对女孩来说，王成龙现在成绩，那比王德发当年强一百倍都不止，可王成龙毕竟是个女孩子啊，长大后终究是给婆家的，学的再好有啥用？还不是在给别人家学，再有本事，嫁出去跟王家还有什么关系呢？所以王德发从根本上说，就不愿意在王成龙和王来弟身上有任何投入，只要健康的长大就行，以后的彩礼能把他投在两个人身上的钱抵平就不错了。 王德发兑现自己的承诺，九月份的时候，自己带着王来弟去报名入学。 “去了态度好点，别又犯浑。关键是带着来弟去找找女厕所，别走错了，把教室认下。” 王德发其实是有点惧怕凑这个热闹的，可早早已经答应了，还是得去呢。 王成龙跟着王德发和王来弟，这学期她就要升二年级了，流程基本上已经熟悉了，她就带着自己的暑假作业，背着书包，除了书本费王德发怕她丢，就没给她，其他该操心的，王成龙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王来弟兴奋的在校园里到转，带着娃娃报名的家长把整个校园簇拥的熙熙攘攘。 “成龙，你自己找老师去报名，作业写完了吧？这是你的报名费，我就给你，你自己交了。我带着来弟去找她报名的地方。报完后，都在校门口等着，一起回，顺路给你买牛皮纸包新书，记住了没？”王德发给成龙语重心长的安顿着。 有可能是因为升学了的原因，王成龙比之前懂事多了，心里到底抵不抵触他这个父亲，不太清楚，但嘴上，比以前好多了，不会再说那些过激的语言刺激这个给家里修了新房子、又建起了冷库的父亲。 “我知道了，我会等你们。”王成龙简单的回答。 每年九月份的新生报名是有周六、周天两天的，但是大家都为了保险起见，集中在周六来办理手续，腾出来一天的时间，再给娃娃添置一些学习用品。 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很多还没有上户口的孩子家长带着娃娃来报名，在老师跟前争吵的面红耳赤。没法上户口的原因也多，超生没按规定交钱是大部分原因之一，其他的比如，结婚的宴席摆了，但没领结婚证的，或者压根就啥仪式都没有，可孩子就出生了的等等，这些孩子必须得等到手续齐全了才能给上户口，年龄到了，又不能不让他们上学，学校为难，家长也很为难的。 王德发带着贵生找到新生报到处，排队办手续的速度还是挺快的。王德发要孩子本来就晚，这之前五年又是一个空白期，好多来报名的都比王德发看着年轻，人群中王德发认识的没有几个。 到王来弟报名的时候，老师把带户主页的户口本拿过去开始登记。翻到王德发的那一页的时候，看到了那条犯案记录，明显就停顿了。 当着孩子的面，老师什么也没说，王德发看在眼里，老师没问，他也没做解释。 “孩子分在四班，这会你可以带着去看看教室，一年级的教室在后面教学楼的一楼。星期一来了再发书。”老师说。 “好的，谢谢老师。” 王德发谢过老师，把户口本装好，就带着王来弟去找教室。 低年级的教室都在一楼，孩子们不用上下楼，教室特别好找，一、二、三、四班是连着的。厕所就在离教学楼不远的左侧，校园熟悉的差不多以后，王德发带着来弟就去校门口，王成龙已经在那等着了。两个孩子比起来，成龙明显没有来弟的那份新鲜感了。毕竟这校园她已经生活、学习了一年了。 回家的路上，王德发买了三张大大的牛皮纸，包书皮和作业本的话，应该是够他们两用了。 回家之后，王德发把事情给女人汇报了下，当他说来弟被分在了四班的时候，一下子就气上来了。 “你看着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你是真不懂还是不好意思给老师说啊？成龙在几班？”女人问。 “一班啊！” “来弟现在是新生，学校安排好老师的时候，都是按照顺序，把最好的老师依次派给一、二、三、四班，你看看成龙这个年级的四班，全班的平均成绩就没一班好。” “你也没给我说这个事情啊，老师报完名说是在四班，我还说什么啊。”王德发有点被说懵的感觉，还有点委屈了。 “行了，还能咋的啊，下次就长点记性，报班往前面的班报，你又不是最后一个去的，还被安排个四班。”女人说。 “下次，下次就是贵生上学了。” 王德发和他女人两个人只要一提起贵生的事，保准会吵起来的。王德发这不经过脑子的回答，让两个人突然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是贵生，而不是两个姑娘。 成龙和来弟去上学，贵生每天就只能跟着王德发或者女人，他们两去哪，孩子就带到哪，家里的老母亲，现在的状态是看不了孩子的，把自己在上房的炕上照顾好就已经是不添乱了。 九月份秋季开学后，王德发就开始忙碌了。有一些早熟的苹果已经可以摘了，王德发注意着隔壁王有财的动静。 王有财最近几天开始骑着那辆红色的幸福牌摩托，走村串乡找货源了。王德发想了想，他也得动起来，今年就指望着这冷库能给他带来点收入呢。 他估摸着王有财已经把看上的苹果跟果农定好了，只等时机一成熟就采摘入库。事不宜迟，要是晚一步，好果子都被王有财收没了，王德发还收什么啊，小的、烂的能卖几个钱。 “老婆子，最近这段时间，你把贵生看着，我得去转着收苹果。” “你没钱，你咋收啊？” “这还不简单，你不记得你之前给我说的，可以赊账啊。我想好了，这次我得空手套白狼，只要把苹果收进咱家的冷库里，再转手出去，咱铁定赚。”王德发自信地说。 “咋赊账啊？给欠条吗？” “对啊！现在能结果子的树还不是很多，各家各户就像是小打小闹，吃又吃不完，卖的话又没多少量，所以大家应该是可以接受赊账的。我把价格定好，就按照这个价格写欠条，先把苹果收回来。等苹果卖了，再给大家把钱结了。至于卖高卖低，那就和他们没关系了，我只按照欠条上写的金额支付。” “你可得说话算数啊，再别动你当会计的那些歪脑子了。” “放心吧，你想想，这苹果在冷库里储存，成功避开上市期，在冬天或者明年新苹果还没下来的时候，拉出去卖，价格能不高嘛。” 王德发的思路一点没错，这脑子是个做生意的脑子。他买了一本和王成龙一样的十六开空白作业本，拆开成散页之后，每页对折又裁开，在每页上写好了欠条模式。开头正中是大大的“购销合同”四个字，接下来写到：“今收购XXX苹果XX斤，单价XX元，总计XX元。经双方同意达成此收购协议，德发果品购销中心将在果品售出后，立即按本协定金额进行支付。”最后落款是：“德发果品购销中心王德发。” 这个“德发果品购销中心”就是王德发参考县城那家冷库的名字起的，非常有辨识度，至少在全镇，“德发”这个名字是没有重名的。 王德发按照自己写的这个模板，工工整整的写了十份购销合同，上面的金额和日期是空出来的，到时候收多少就写多少的金额，方便。 可这生意，实际操作起来，比王德发想象的要难多，第一天出去转着收苹果，好不容易谈好一家，大概有十袋苹果，品相也还不错，一切都谈拢之后，王德发才发现一个问题，这收回来的苹果怎么弄到自己的冷库里啊？ 没有运输工具不行，而且苹果最怕的就是磕着碰着，一旦磕着碰着，立马就从皮往里坏。 王德发给第一家答应卖给自己苹果的把情况说了下，大概意思就是苹果先在他家放两天，明后天他就过来拉。果农看着购销合同白纸黑字的拿在手里，也没啥可担心的，就答应了。其实签了这合同之后，把苹果留在原地，最担心的是王德发，他怕自己挑选的这些苹果被掉包，没办法，他的自行车拉不走啊。 跑了一天，天黑漆漆的时候王德发回到家，进门就对女人说：“老婆子，明早你得跟我去趟你娘家，有个事我得找李启阳商量一下。” “啥事啊，这么着急。” “是这么个事，今天到处转着收零星的苹果，还真收到了，购销合同就签了两份呢，可临了苹果却没办法拉到库里，我没工具啊。李启阳废品站不是有三轮车嘛，明天你去帮我好好跟他说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就跟着我收苹果，用他的三轮车把苹果往库里拉。给他油钱，也给他开工资。” “哦，这事啊，行呢啊，那明天带着贵生一起去一样吧。” 晚上王德发把自己第一天的生意得失总结了一下，现在的收购工作还是比较好沟通的，冷库不多、竞争不大，大家一看自己家种的苹果还能变成钱，都很乐意卖掉，价格都根据果子具体的大小、形状、颜色来定，王德发能把价压多低就压多低，这样的他挣的就多了。 第二天去和李启阳沟通后，他答应了王德发要求。收购站的活，有时候是可以积压几天然后集中去收揽的。现在收购站发展的大了，他很少自己亲自去收，大部分收废品的个人积攒多了之后就来他的站里卖，所以时间是有的。 有了帮手之后，王德发的苹果收购工作进展很顺利，他负责和果农们谈判，李启阳负责把收了的苹果一趟又一趟拉回冷库码好。 镇子周边的苹果数量是有限的，大概半个月之后，王德发明显觉得收不到苹果了，冷库里还有三分之一空着呢，空着就是资源浪费，空着就意味着收入没有达到极限。 艺高人胆大，王德发的问题，王有财也遇到了。王有财的大部分果农都是去年开始就在他跟前卖苹果的，算是老客户吧。 咋办？王德发就跟着王有财，王有财去哪，王德发就跟着去哪，有中意的果子，王德发就把价格提的比王有财高一点，还别说，这招是真够管用。 十月底的时候，王德发的冷库已经储满了苹果，他算了算手里的欠条，总共收了近两万多的苹果，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反季销售这些水果的话，一斤的价格提高一半，纯利润就有一万多，而且现在的冷库里，成袋的苹果就码了两层，以后要是量大，码三层、四层的话，收入还会翻一番。 话虽是这么说，王德发也明白，这收回来的苹果，得找准机会，卖出去才能变现，不是储存在冷库里，这生意就已经成了。 。 ------------ 第五十一章：赚取第一桶金 毕竟做生意这事情，王德发是第一次，冷库里塞满苹果之后，他每天都要去里面检查一番，看看苹果有没有坏的。 这挖在地底下的冷库，还真是挺神奇的，里面每天保持着固定的温度。今年零星收回来的苹果，不算多，整整齐齐只码了两层，摞的层数不高，苹果也没有压坏的，一切都刚刚好。 川地里挂果不多的苹果树，已经在秋风中摇曳着残余树叶，进入深秋之后，早晚的温差更大了，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溜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天气还会变的越来越冷，地里的活也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冬天嘛，没什么可干的了。 王德发现在就是冷库和家里两头跑，有时候他会听到大家拉家常说谁家地里的摞着的玉米杆子被人头了，或者谁家地里过冬的白菜在地里没有了，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冷库，虽然两扇库门都是上着锁的，但他也没法保证里面苹果的安全。人就是这样，一旦闲下来，就会有各种奇思妙想，好的坏的。 王德发怕库里的苹果被偷，就在冷库口的门房里盘了一张炕，当时建冷库的时候，这个门房就是为了人来了能有个落脚的地方，现在看来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自从炕盘好之后王德发总是没有规律的隔三差五在里面过夜，这种不规律，会让蹲点的贼娃子们把握不准下手的时间。 女人依然每天忙着自己的事情，最近她把地里种的大白菜割了往家里拉，准备淹过冬的酸菜。 自从王德发建了冷库之后，女人和王德发之间的沟通明显少多了，现在又是农闲，王德发几乎天天不是在冷库，就是在去冷库的路上，女人觉得王德发是不是把事情弄反了，不应该天天盯着库里的苹果，而应该去找销售出去的路子，说白了，王德发现在就等于是欠着大家两万多块钱呢。女人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王德发。 这段时间想要跟王德发说个话，也就中午吃饭的时候有机会。 “你天天蹲在果窖里，不对啊！”女人说。 “咋不对？果窖不需要人看着啊？” “是需要人看着，可光看着有啥用，这马上都冬天了，你要不就把苹果零卖，要不就批发，光守着干啥，卖不出去你有钱啊，不但没钱，还欠着人家果农的钱呢。” 王德发被女人这句话说的够呛，这个道理他明白，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所以一天待在果窖逃避这个令他头疼的事情。 “你说的对呢，我现在也是愁的很，不知道销路在哪。不过这两天我还想了想，明天我再上县城一趟，看看上次给我传授经验的老板，有没有好的渠道，我能不能搭个他的顺风车，把这些苹果给卖了。一回生，二回熟，渠道打开之后，肯定以后就越来越好了。” “你自己看着办，我就是给你提醒一下，别老守着果窖，要真有人想偷，防都是防不住的。” “明天一早我就上县城。你们女人之间倒闲话的时候，你也帮我留意着，听听隔壁王有财收的苹果都是咋打算的。”王德发说。 “女人聊天就是倒闲话吗？听你这话就来气，他的消息，会告诉别人吗？也不拿脑子想想。” 第二天一大早王德发坐车就去县城发财果品购销中心。他揣着三包从省城带回来的烟，如果这次去能把事谈妥的话，那肯定不能是三包烟的事情，好歹也要人家一点好处，王德发都想好了，等钱一到手，就给老板塞点钱。 “老弟，我又来向你取经了。”到发财果品购销中心，王德发看见了在里面忙碌的老板。 “老哥，啥风把你给吹来了，进来，坐。”老板把王德发迎进屋子。 屋子里坐着几个人，有说有笑，看见王德发进来了，就点头示意。 “老哥，果窖冷库建起来了吧？咋样？今年收满了吗？”老板问。 “弄起来了，今年收满了，没你的多，就码了两层。” “苹果质量咋样啊？” “都是好苹果，我亲自到处转着收的，一点麻达没有。” “老哥，今天来的好啊，你今天来，可真是天助我也。”老板说。 王德发一头雾水。 “老哥，你先说，你今天来是啥事，尽管说，能帮的肯定帮你了。” “哈哈哈哈。”老板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从进门到现在，王德发就像被蒙在鼓里一样。到底今天是咋着了。 “老弟，你笑啥嘞？”王德发疑惑的问。 “我就说你今天来就是天助我也，你看看，是不是？哈哈哈”老板说完，回头又给屋子里其他的人说：“看吧，你们的问题算是能解决了。” “老哥，是这样的，这几位呢都是从广东过来的客商，专门来收苹果的，不瞒你说啊，我库里的苹果我想着在年后卖呢，这几位兄弟呢，想年前收些好点的果子，铺到超市先卖一卖呢。我正发愁没有货呢，这不你就来了嘛，你说是不是巧得很？哈哈。”老板给王德发说。 王德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都能让他碰到。 “老弟，没问题啊，我年前可以卖，要是想收，明天就可以装车的。” “三位老朋友，瞧，我就说你们要的货肯定有，看见了吧！”老板学着用蹩脚的广东话给三位坐在屋子里的年轻人说。 “高老板，你这位朋友信的过吧？”其中一个客商说。 “信得过，绝对信得过啊，不过他家不在县城周边，你们可以跟着去他的库里看看货，这个没问题。是吧，老哥？” “可以看货，苹果又大又圆，品相好着呢。”王德发配合老板说。 “高老板，今天时间还早，要不我就跟着你这位老哥，去看看，先把我年前要的货给收齐了，年后你库里的，可要给我留着啊。” “这没问题啦，你就放心啦，年后你们要货，就从我这里来拿啦。” “价格呢？”王德发脱口而出。 “价格呢，肯定是比咱收果子的价格高多了，这个你放心。现在还不能给你说具体的价格，得看了苹果才能定价的。是吧，三位尊贵的客人！” “是的啦，只要货好，钱不是问题的啦，老大哥，要不我们就去看看你的库，如果可以的装车的话，后天我们就可以拉上走了。” “没问题啊，要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走。只是，路上有点远，三位还得受点苦，颠簸一会。”王德发说。 “没关系，老哥，他们都是熟人，你们开着我的面包车回你镇上。” “哦，那就太好了啊。” 王德发给发财果品购销中心的高老板留了两包海洋牌过滤嘴，另一盒拆开的一次给三个客商一人发了一根，点着之后三人带着王德发就往镇子里走。 一路上王德发除了给开车的客商指路外，想的最多的就是这次可能要发财了。第一次做生意，就这么顺利，那以后还了得啊，王德发自己在心里夸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从出狱后到现在，除了贵生的脑子现在让他无能为力，其他的事情就好像一路给他开了绿灯一样，房子修起来了，果窖建起来了，生意还顺风顺水，真是老天都帮他啊。 “三位老板，我们先回趟家，我给家里女人说一声，让他给咱们把中午饭做好，今个中午呢，就在我家把饭吃了。” “可以得啦。” 面包车从王德发家的巷子里小心驶进去。看王德发带着广东人来家里，大家都羡慕不已，就开始讨论，说王德发这下估计要发大财了。 车停下后，四个人进了王德发家。女人连忙出来迎接。 “老婆子，给三位客商倒点水，我们稍事休息就去冷库，中午你多做三个人的饭，做好点，我们忙完回来在家吃饭。” “没问题。” 稍作休息之后，四个人就去王德发的冷库了。 “王老板啊，我看了看，你的苹果确实不错的啦，有一部分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你看能不能给你留下？” 王德发心里最好的打算就是，把这些苹果一骨碌全给卖掉。收苹果的时候呢，他是做过大致的筛选，太小的不要、果形不规整的不要，如果这些三个客商再挑一下的话，剩下的果子，他可就不好卖了啊。 “三位老板，挑，是可以挑的，但这打包价和分拣价可不能一样，你看你们要不先看个价吧。” “王老板是个爽快的人，货不错，我们不会挑拣的太厉害，除非那些确实看着比较不太行的，是真不能要，价格给你一块二，你看咋样？” 一块二一斤，王德发在心里盘算了下，这些苹果根据具体情况，他在收的时候价格是不一样的，但平均下来也基本都是八毛钱收的，这客商给的价，有四毛钱的利润，价格还是可以呢，与他预期的价格相差不大。 “三位老板，就这个价，给你们！以后来我们这里收苹果，一定记着我，我把最好的苹果留给你们。但是挑拣的话，人工费用得你们出啊，还有，这钱能现结吧？” “能现结，只要一过称，钱就给你。” “行，走吧，上我家吃午饭，这两天就住我家。” 王德发自己盘算了下，他收购苹果是平均八毛钱，打出去了总共有两万块钱的欠条，也就是说他收了近两万五千斤的苹果，哪怕就是有一千斤是被刷下来的，那也能挣个一万多块钱呢，不仅是够本，而且是大赚了啊。 三个广东客商中午在王德发家吃完午饭后，开着面包车回城里带他们的大货车到王德发的冷库装车。 晚上王德发一家子吃饭的时候，王德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女人讲了讲，这个活可以干，转手就挣万把块钱。如果以后苹果越来越多，量大了，那票子可是哗哗的往家里流啊。 “对了，我给你说的那事，明年家里的地，全都把苹果树种上，这只要一家子尝到了种苹果的甜头，肯定大家都跟着，晚种不如早种。” “全都种上苹果，树小的时候还可以在树巷里套种点麦子，树大了连麦子都种不了，吃啥？喝啥啊？” “等结果子的时候，就不愁吃啥喝啥了。” “都像你这样想，没人种庄稼，还不愁吃喝，喝西北风吗？” “反正饿不死你，你就别瞎操心了。” “我瞎操心，你咋不说都是我给你在背后出主意，我昨天说的没错吧，让你今天去找找商机，机会就来了。算你走运，但是，我觉得又有点蹊跷啊，你说价格这么好，你认识的那个高老板，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苹果卖了啊？” “他要留着年后再卖，想再放放！”王德发说。 “那他为啥要在年后卖呢？”女人追问。 这女人一追问，把王德发还问住了。对啊，高老板为啥要放到年后卖啊？ “你还以为自己赚大发了，那高老板都做几年的冷库生意了，还能做亏本买卖啊，他放到年后卖，就只有一个原因-价格高！”女人一语点破了重点。 “你别说，你这分析的还真有道理呢，年前的话，现在苹果数量还多，所以价格要低，等到年后，苹果越来越少的时候，价格肯定得涨起来。”王德发说。 “对啊，你看看隔壁你小叔， 压根就没着急的年前卖。” “不过也没事，毕竟是第一次嘛，这已经算是好的，没做亏本的买卖，可以了。以后咱有经验了，赚的更多。” 第二天三个广东客商的大挂车就来了，还带着几个从高老板那借来的人，不到半天的时间，连分拣带装车就干完了。 “王老板，那咱们现在去过称？” “可以啊！” 王德发把货车带到了镇子为数不多有地磅的煤场。过称去皮之后，总共是两万四千五百斤。 “总共呢，是两万九千四百元，对吧，王老板，你也算算。”其中一个客商说。 “对，是这个数。” 三个客商各自拿出了一沓百元大钞，交给经常说话的那个之后，他从其中一沓里数了六张，把剩下都给了王德发。一沓一万，抽走六张，刚好数是对的。 接过钱的瞬间，是王德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他不停给数钱的拇指上蘸口水，认认真真地点着每一张钱。 这是王德发凭本事赚的第一桶金，虽然勾子后头还欠着一大堆的账，但是对王德发来说，他很满足。 。 ------------ 第五十二章：占财棋局要账 广东的客商把苹果拉走了，王德发第一次做收购生意，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 女人对王德发这一波操作还是很佩服的，这么多年她没质疑过王德发的能力。可能实在同一个屋檐之下，慢慢地两个人趋于相似吧，王德发做的任何决定对于女人来说，都觉得应该支持。这是一件好事，两个人想法一致，沟通起来矛盾就少，矛盾少了当然家就和谐了。 之前女人还担心王德发非要把地全都种上苹果树，以后的麦地少了，一家子人怎么糊口。这一波苹果购销，让女人也有所松动，这苹果生意还能这么赚钱呢，照这样发展，以后要是苹果多起来，糊口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手里有钱，人就容易膨胀。冬天进入农闲，还没过年，王德发就给全家人都买了过冬的新棉衣。中午太阳当空的时候，王德发就会到巷子口的棋摊上看别人下棋，偶尔还出手杀两盘。以前王德发是没时间下棋，成天夹着自己的的会计账本，跟着队长到处跑，现在是有钱也有时间了，在棋盘上厮杀有时候满足了王德发报复那些曾经嘲笑过他坐牢的人。 王德发的棋艺在队里是数一数二的，当会计的脑子，算计起来对手连痕迹都找不到。王德发遇到相处不太对付的人，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方将死，以解心头之恨。棋盘的上的事，大家还都不好来气，不能输了棋还输了人，每次赢了之后王德发都会说：“能的很啊，手下败将！” 从王德发坐牢回来踏上队里的巷子口到现在，跟着时间的溜走的，还有王德发积攒了五年的那份愧疚和伤脸的自卑，现在的王德发，站在人群中，一眼望去就是曾经干过大事的人。 渐渐的，过去的事逐渐过去了，很少再有人能听到议论王德发坐牢亏先人的话了。 到年底了，农闲时候的家家户户每天的日子就没农忙的时候繁杂了。热炕头上睡个懒觉，一天必吃一顿酸菜搅团，太阳出来了男人出去找人下棋、打牌，女人们约着姐妹站在太阳底下纳鞋底谝传。 其实，年底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就是结账。农闲的时候，生意人最忙。一年下来，赊出去的账也该往回收一收了。 王德发现在是个算是个生意人了，但他没啥可收的账，倒是欠了一勾子，行有行规，初入这生意行，需要王德发交学费的地方还多着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和坏事一样能传这么快的，还有王德发把苹果卖了钱不给果农们结账。 不管是下棋，还是站在太阳地里和别人谝传，人谈论最多的就是自己值得炫耀的。王德发也不例外，况且像他这样的人，急需一个让大家佩服和羡慕的事情来拉近关系，融入其中。王德发逢人就说自己的第一次做生意的顺风顺水，他说的神采飞扬，听的人津津有味，消息传出去的也嗖嗖的快。 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女人给王德发提了一嘴她赊账的农资大概有八百多，队里农资店催着要在年前给结清呢。 “买啥了欠了六百多啊？”王德发纳闷地说。 “都是地里要用的尿素和二胺啊，还能有啥，还有农药，你以为虫子会给你嘴下留情啊。” “哦，那行吧，那你就给人家结了吧，迟早要给人家。我给你取。” 王德发打开自己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数了一千块钱递给女人。 “剩下的两百，年前你先用着，有啥需要的该买就买，年货到年跟前了，我来买。” “行呢，其实也没啥可买的，过冬的都准备好着呢。我先把人家的农资钱给结了。” 吃完饭，女人把厨房收拾了以后就带着钱去结账了。这件事突然让王德发有点忐忑，他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这些钱，有三分之二是那些果农的。 第一个找上门来要账的是方占财，建筑队天一冷就歇了，这近一年多，方占财在给王德发家修完房子后，又在天冷之前接了三家子的房子，有一家是他家的一个亲戚，说是工程账赊一年，其余的都已经结清了。方占财就想到了给王德发修果窖的事。 虽然答应王德发，这个果窖是赊建的，但是最近传的太厉害了，都说王德发已经发财了，方占财就坐不住了，既然王德发有钱了，那这钱也该要回来了。 方占财家离镇上还是有点距离的，来一趟镇上也不是想来就来的。但是要账的都知道，年底要账，动作要快，就怕人家手里头的钱被其他人债主要走了。 方占财选了个比较暖和的天气，骑着自行车就来了。没等要去王德发家找他，就在路口看见王德发在人群堆里下棋呢。他没有打断王德发下棋，在围着的人群外面也垫着脚尖看里面的棋局。看样子这局是开始不久，从双方的形势看，王德发的棋子比对方要多，估计能赢。 方占财看了半天，对坐的完全和王德发不在一个级别上，失误不算，还根本看不明白王德发埋的坑。没过几分钟就败下阵来了，交棋之后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有夸王德发下得好的，有对输家指手画脚不该那么下、该怎么走等等，一盘棋结束后的那会，是最热闹的时候。 王德发得意的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吆喝：“还有没有要下的，我再来一局！” 棋摊上，肯定赢者稳坐、输者起身。 “我来！”方占财大声回应。 一听声音不是经常来这下棋的人，大家把脸转过来看是谁。 “王叔，我来，我来跟你过两招，手下留情啊！” 王德发一看是方占财，愣了一下，说：“哎呦，占财贤侄啊，来来，坐，叔陪你切磋！” “好！你先走，王叔。”方占财坐定后，两人就开始了。 一看有外人来下棋，大家的兴趣又一次被激发了起来。 两个人在棋盘上厮杀的激烈，围着看着的人还会不时的说“好棋”。 “占财贤侄啊，没看出来，你这棋艺了得啊！”王德发明显觉得遇到对手了。 “王叔过奖了，跟你下棋我还是觉得有点吃力啊！”方占财脸上笑着说。 大家一看方占财和王德发聊上了，也开始说话。 “这棋我看老王能赢！” “我觉得年轻人得赢！” “王叔，咱两要不赌一把啊！”方占财说。 “赌啥？”王德发来了兴趣。 “如果我赢了，你把修果窖的账结了咋样，发财了也不照顾下贤侄。”这才是方占财的目的。 王德发被这一句话彻底将了一军，这比下棋输了还有杀伤力啊。方占财这是来要账啊。王德发当着众人面，又不好拒绝。拒绝的话，这么多天一直吹牛自己赚了多少，结果还欠着别人的账，这让大家怎么议论啊。 “行啊，贤侄，赌就赌，要是你赢了，咱就今天结账去，今年还是挣了点的呢。” “来，王叔，走着！” 当再次回到棋盘上的时候，周围安静了好多。人都在往方占财这边挪，很明显，大家希望方占财赢，大家就喜欢这样凭本事要账的。 方占财的确是个有智谋的人，棋盘上要账，还让王德发心服口服。这方法确实技高一筹，既有周围的棋友们作证，又让王德发不得不答应。 “王叔，你确定吗？”方占财抬头看着王德发问。 “确定！” “将军！” “还想要我的命呢？墙上挂门帘，门都没有！” “将！我看你往哪走！哈哈哈。”方占财得意的笑着。 王德发傻眼了，前有马、左有车，上下左右挪老将都是死路一条。王德发服了，他没看出来王德发这棋艺也了得啊。 “输了，贤侄，你深藏不露啊！” “为了要账，昨天专门训练了一下，哈哈！”方占财开玩笑地说。 “走，到家里坐！”王德发说。 “你们下着，我先回了。”王德发给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方占财回家去了。 “贤侄，这修果窖的钱，要不你容我缓缓，咋样啊。” “叔，不是我追着你要啊，你也知道，建筑队的人都等着这钱过年呢，你说我的那份钱给你缓缓还行，师傅们的钱，我不好赖着啊。你说是不是啊？” “话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你也知道，这果窖里的苹果是卖了，但卖的早，价格上不去，收苹果的本是回来了，可压根就没挣多少。要不，是这样，我给你先结五千块钱，你先应付下师傅们，剩下的等窖里不多的那些苹果卖了，我再给你结，你看咋样？” 方占财今天来其实也没想着能把所有的钱都要回来，纯属就是来试探下，能要回来就要回来，要不回来他也没啥办法，当初修的时候也确实是把时间说的比较宽裕。没想到在棋局上这一招还管用，能要回来一半，他心里偷着乐呢。 “王叔，你看要不就再多结一千块钱，六千咋样？六千，剩余的工钱，我来想办法给师傅们凑齐！”方占财故意提高一千块钱，就是为了给王德发一种他确实是没办法了才来要这个账，其次呢，就是为了把五千块钱坐稳了，如果不出意外，王德发铁定只会给五千。 “占财贤侄，你也别六千了，说实话，叔手里确实没什么钱，五千，就是我现在能给你腾出来的，你看看我这房子，全款给你的吧，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呢。你拿着这五千，也想象办法，就当是给叔帮个忙，救个急，咋样？” “好吧，王叔，你既然都这么说了，五千就五千，你先结吧，剩下的等你苹果卖了，你再给我，可是一分都不能少啊。至于之前我们说的果窖分成的事，我看我不想你是个做生意的料，我就不参与了，我还是做我自己的活吧。” “好，贤侄，那就这样，我给你拿钱。” 王德发从后柜子里拿出来一沓一百的，蘸着唾沫数了五十张，再给方占财之前，又数了一遍。 “贤侄，你数数，五千整。”王德发把钱给了方占财。 方占财把钱拿在手里，认真的点了一遍，没啥问题。 “没问题，叔，那咱这就算是结了一半了，后面等你发财了，可以定要先想着我的账啊，师傅们也都要吃饭的。” “没问题，放心吧，叔不赖你的账！” “那我就先走了，你忙你的吧。” “吃了中午饭再走啊！” “不了，不了，我这离家还有点路程呢。” 把方占财送走之后，王德发回到家里，一动不动。辛苦倒手赚的钱，锁在柜子里头还没有过个年呢，一大半就没有了。他本来是想着能把方占财的钱拖住， 这样手里就稍微宽裕点，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 他盘算了下手里的钱，给女人结农资欠的钱，一千；给家里五口人买过冬的衣服大概花了有五百；这给方占财结了五千，已经快七千块钱没有了。算上果农还没有付的钱，现在手里也就只有两万两千多了。 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这方占财把账要回去了，这附近的果农会不会也知道他自己已经把苹果卖了，也来要结钱，那怎么办？王德发不是不想把这些钱给兑出去，他把这钱留下来是有用处的。 开春之后要给家里那几亩地全部种上苹果树，树苗就要花费不少，而且种树的人工费、肥料等等，都不是小的支出，如果钱全给兑出去的话，明年的这个计划肯定钱不够用。 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诚信二字，王德发现在的这一波操作，是完全还没有把自己的融入到真正的生意人里。可以说还没开始就已经在想着怎么能得过且过。 最后，王德发自己说服自己，如果有前来要账的果农，能结的就结，毕竟这果窖的生意不是一锤子的买卖，今年结账不及时的话，以后的路走起来就难了。没来要的，就先不主动给他们结了，能剩多少是多少，明年的苹果树一定不能给耽误了。 。 ------------ 第五十三章：结账辞旧迎新 方占财把自己的账要回去了一般之后，王德发明显比之前低调了许多，很少在人前提自己冷库的生意。他不知道方占财是怎么知道自己有钱了，但肯定是和他平时的炫耀有关系。站在街头吹牛的话，但凡吹的天花乱坠的，传播的速度超出人的想象呢。 王德发静悄悄的目的就是，尽量不惊动拿着收购合同的果农，如果他们抱团来要账，对他来说，开春之后种苹果的事可能要泡汤。 其实从账的这个问题思考，王德发忽略了一点，作为一个老会计，他不会不懂，他手里握着的这些钱，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该是果农的就是果农的。这其中的利弊王德发心里清楚的很，在棋摊上谝传的时候，就有很多年轻人想着在明年开春的时候也做个冷库的生意，明年的的竞争压力会越来越大。竞争压力大，肯定会压缩自己的利润空间，到时候这些果农们的销售选择也就多了，可不一定就得卖给他王德发啊。 方占财是第一个来要账的，第二个来要账果农恰恰就是方家庄的果农，不是一个，而是十几个。方占财家就在方家庄住着。这事肯定跟方占财脱不了干系。 方家庄在镇子东面，离的也不是很远，骑自行车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王德发在方家庄收的苹果大概有十户多，都是一个庄的，西头谁家做什么饭，东头的人都知道，谁家有啥消息或者出啥事，在整个庄里几乎就是透明的。 方家庄十几户给王德发卖了果子的人是约好来王德发家。 十几个人是早上吃完馍馍喝完茶出发的，赶着中午吃饭，估摸着王德发一定在家的时候来的。 王德发一家吃着午饭，就突然被门外的吵杂声给叫出去了。出门王德发傻眼了，全是方家庄的果农，看到这些面孔，王德发立刻就明白啥意思了。 “快进来，大家先进来！”王德发有点紧张地把十几个人迎进屋子里。 女人见状放下手里的筷子，跑着去各个屋子里找凳子。这房虽然是新修的，但是一下子容纳十几个人，除了凳子不够，人站着也比较拥挤。 “王老板，我们几个呢，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今天来呢，就是为了把苹果钱给结了，年底了，谁家不用钱啊？”一个带头的坐下来就单刀直入，就是来要账的，又何必拐弯抹角呢。 “老兄老弟几个今天来的刚好，前些天苹果是卖了，我这不最近又一直忙着把冷库整理一下，想着就这几天上门去给你们把账结了呢，没想到今天你们都来了，更好。前几天我才把你们庄方占财的工程款给结了。”王德发这个在人前人后一套话的功夫是真的令人钦佩，话说的漂亮。 王德发看着架势，今天要是他们拿不走自己的钱，估计是很难送出家门的，他识时务，这钱得给。 “王老板要是这样想就好，我就怕你把我们的钱给忘了，也好，就不麻烦再跑一趟我们庄了。” “就是，就是，今天刚好我们来了，你也不用专门再跑一趟！”其他附和着。 “行呢，大家把签的合同都带着呢吧？” “带着呢！”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 “那行，就按照合同上的，现在就给大家把账结了。”王德发见没法拖着，就爽快的答应了。 “老婆子，你在旁边给收合同，把金额念出来，我来给大家点钱！”王德发对女人说。 “行呢。” 王德发从自己的柜子里把钱拿出来，做好了准备。 一屋子人看着王德发手里的钱心里踏实了，不着急了，离得近的就先开始结账了。 女人收一张合同，王德发就按金额把钱给递过去。屋子里就像是个交易市场一样。拿上钱之后，十几个果农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王德发趁着大家在起身离开的时候说：“老兄、老弟们，让你们亲自来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看这账咱结了，明年的果子的下来，大家可一定要卖给我啊，我保证给大家最好的价格，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明年苹果下来，就等着你来收，就冲你这结钱速度，其他人要都不给卖！” 这是王德发想要的结果，钱没拖住给结了，那就给明年的生意做个铺垫，明年的竞争一大，最后拼的应该就是这份交情吧。 一顿午饭都没吃完，等把方家庄所有人的账结完，锅里的饭早都泡胀了，软坨坨的。女人在厨房吧饭又热了热，王成龙和王来弟吃完饭已经去学校了，贵生一顿饭也就几嘴的量，吃完已经玩去了。 王德发和女人吃着饭，心情郁闷的王德发吃一口就叹一口气，他唯一觉得做对了的事情，就是今天把这这十几个果农的钱给结了，要是有点拖沓，不是吵闹，就是明年他们把果子卖给其他人。 “这钱年前要是给他们结了，所剩无几，这次苹果卖了，咱自己挣的也就九千块钱，给方占财结了五千，一千你的账，也就勉强能过个年，年后的苹果树，可得咋种啊。”王德发无奈的对女人说。 “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啊，这才第一年，做生意，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嘛，你这一开始不滚好的话，后面肯定就太难了。苹果树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可以分明年和后年两年种啊，前后错开，还便于管理。我看这种苹果难度可不亚于种麦子呢。” “嗯，到时候再看吧，其他还没找着来要账的，看看是什么情况，再做决定吧。”王德发说。 “我觉得，年前你得做一件事情，你自己都说了，明年好多人都盯着要建冷库，那明年谁家有苹果肯定是卖给价高而且给钱给的快的啊。我觉得你应该年前主动去找这些人，把账结了，结点交情，明年的生意好做。”女人说。 这个女人不得了啊，可惜是个女人，这要是跟王德发换个身份，那是干啥成啥啊。 王德发听了女人的话，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他是非常佩服自己的女人，王成龙能有现在这样的脑子，绝对是跟着她妈的，脑子绝对够用。女人说的有道理，也把王德发心里的矛盾给解开了，树不是一年半载就长起来的。 “我觉得你说的还是有道理呢，这近一个多月，我就是没把这个弯转过来，让你这么一说，转过来了，明年的树，有多少钱钱，就栽多少，剩下的后年栽，这些已经有过买卖的果农明年也是关键。明天我就串着给每家都把账给结了。” “就是，好事，这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第二天的时候王德发骑着自己的自行车，由远及近的去给还没结账的果农结账。 上门结账和上门要账的对比就出来了。当时收苹果的时候，是李启阳开着自己的三轮车往返拉，距离也是有的，王德发骑着自己的自行车，一早上下来，尽在路上跑了，结了五家的账，已经正午时分了。去第六家的时候刚好赶上人家在吃饭。王德发说是来结账的，一家子都觉得惊喜，少有的上门结账的老板啊。 正事办完之后，全家人让王德发留下来把中午饭吃了，王德发没客气，这会了，就没有必要撑碍面子了，王德发欣然接受。 连续跑了三天，王德发才把所有人的账结清，看着手里收回来的购销合同，王德发心里一种莫名的欣慰，看着大家拿到属于自己的钱的时候，他觉得这不仅是自己在挣钱，也是帮大家在挣钱，他好像找到了曾经当会计的那会，能为大家办事的那种荣耀和神气了。 进入腊月后，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逢双日镇上到处是卖年货的，瓜子、糖、衣服、鞭炮，菜窖里的新鲜蔬菜、肉等等，平常少见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的，从街的南头到北头，应有尽有。 周边山上村子来赶集的人，每来一次，就尽可能多的采办点年货，一般置办年货都得赶两三个集，还不一定能置办齐全了。 这个年是王德发出狱后和家人过的第一个年。 这一年王德发的经历和感触颇多。从一个被大家嗤之以鼻的劳改犯，到回来之后被大女人冷落；从力排众议东拼西凑修新房，到给贵生进城看病查出脑损伤；从央求队长帮忙请方占财修果窖，到赚取第一桶金；从盘算赖账，到说服自己做个诚信的商人。 这出狱的半年多，王德发过的充实，也在极力的融入隔了五年之久的镇子，他体会到了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感受到了现实的残酷，体会到了女人的不容易。 这些都是经历，当然也是王德发宝贵的财富，除了生活，没人愿意告诉他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是什么。 年三十的时候，一切都是王德发曾经熟悉的样子，天快黑的时候，王德发带着三个孩子在家门口给老父亲接纸，随后一家人在上房烧香磕头之后，王德发就夹着香表盒去王家老案了。 回来的时候，一家子在上房炕上吃着肉看着电视。娃娃都等着守夜拿红包。 王德发吃着肉，时不时喝两盅酒，一家人的年三十简单却幸福。女人收拾做好年夜饭后，也在炕上坐着。 “来，老婆子，今晚一起喝一杯吧。”王德发微醺地说。 “我哪会喝酒啊，你看你这人奇怪的。” “会不会喝没关系，但有些话，今天是真想给你说。” “说呗，过年不就是热热闹闹的嘛，有啥你就说啥。” “老婆子，能跟全家人一起过年，真好，过去的五年这个时候，我总在狱里想象着你们在家里是怎么过年的，我甚至想过，你到底能能不成撑得住。这个家还能不能等到我回来。”王德发吸溜了一口酒，说着。 “不等你回来，难不成我还跑了啊，你看那三个活蹦乱跳的娃，谁还让我跟着跑呢，你别喝，越喝越不会说话了。”女人嘴上骂着王德发。 “在里面我就幻想着自己也在你们其中，坐在炕上，聊着过去的一年，谈谈来年的打算。一个月当中我最想听到的消息就是狱里头公家人说王德发有人来看你，每次听到这句话，我才放心，你没走，你还在撑着这个家。” “我以前做过很多现在看起来良心都没有的事情，我一直在告诫自己，出来一定要做一个让大家觉着变了的王德发，过去这半年多时间，我才恍然大悟，我怎么做，在别人眼里都是个劳改犯，疏远、鄙视、隔阂有时候让我喘不过气。” 王德发拿起自己的酒盅，又连着喝了两盅。 “老王，你少喝点，这个年，全家过的多不容易，别喝多了一会给娃娃连压岁钱都忘了。”女人看王德发明显情绪上来了，劝着让少喝点。 “直到果窖挣了钱的时候，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我才明白了一件事，什么劳改犯不劳改犯，那都是别人的谈资，只有把钱装在口袋里，人才会服你。现在不认人了，认钱了。但凡认点人，我过去还是队里的会计呢，也不至于这五六年如此的举步维艰。你就放心吧，我王德发从今往后，要让这个家穷的只剩下钱！”王德发这会的情绪起来了。 “好了好了，你别再喝了，给娃娃把压岁钱发了，别过了十二点， 今年又压不住了。”女人把王德发打断。 压岁钱王德发已经准备好了，他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老母亲，已经盖着被子睡着了，他把一张崭新的五十块钱压在老母亲的枕头下。三个娃娃早就盯着王德发，王德发从裤兜里掏出来早就换好的崭新的二十块钱，一人一张。 “来，成龙，给你的压岁钱，希望你在学校能好好学习！要有永争第一的霸气。”王成龙笑着点头拿着自己的压岁钱，孩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喜怒形于色。 “来弟，给，你的压岁钱，这学期成绩中不溜，可得向你姐姐学习啊！” 轮到给贵生压岁钱的时候，王德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三个孩子年龄相差都在一岁左右，明年九月，贵生也该上学了，这情况能不能上，咋上，王德发自己都不知道。 “来，贵生，你的压岁钱，拿了压岁钱，说话可得要比以前利索啊！”最终，王德发就组织了这么一句话。 王德发最后抽出来一张五十块钱，给他女人说：“来，给你也压一压！” 这个年三十，对王德发说是一个心的起点，对这个家来说，是一个拐点，和过去的五年牢狱之灾说再见。 。 ------------ 第五十四章：坐桑塔纳进城 往年的冬天，对女人来说长着好像结束不了。这个冬天王德发的家是完整的，漫长的冬天总是在一家人的嬉笑怒骂中就快快地溜走。 王成龙和王来弟在过完正月十五就开学了。家里的学生娃一开学，一切就回归了以学生为主的日子，早上固定的时间起、中午固定的时间吃饭，只有晚上，还能稍微灵活一点，忙的时候可以晚点吃饭。 王德发感叹，终于结束自己的霉运，过上个正常的生活了。他给自己今年定的目标不大，把欠的账还清，李启阳的一万，方占财的五千，还有老二的两千。 正月里串门的时候，王德发从队长和老二嘴里得到了实锤，苹果种植以后要作为全县的支柱产业。这个消息让王德发心里对自己以后的生意非常有信心。他把自己手头的钱归整了一下，开春之后，今年能栽的树，大概就是一百棵，估计也就能种一亩半多的地，剩下没种的地就按女人说的先种小麦。 王德发想趁着在正月里再去给王贵生做个复查，地里忙活起来的时候，就没时间再去带着他看病了。 已经检查了两次了，王德发和女人心里已经有一定准备了，贵生这孩子以后的路难走。王德发把想去省城再给儿子复查的事跟女人说了以后，女人淡然地说：“去吧，这次要是没啥好转，也就死心了，贵生命苦，咱们得多给他的以后做打算啊！” “去了看吧，我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大，说话都说不利索也着急，这次去检查，结果如果没什么变化的话，咱们至少心里就有个数了。” “你的果窖里不是有苹果嘛，你去的时候给娃看病的医生带一箱子，让好好的给娃看病。”女人说，女人还是脑子简单，这看病又不是走后门，不是东西带的多，病就会好或者没了。 王德发倒觉得女人的提醒的有道理，也从侧面反应出他当了那么多年会计留下的后遗症，不知道怎么去维护人际关系。当会计的时候，都是大家明里、暗里的巴结他，不当会计了，被关在监狱里，和外面的世界隔着，也鲜有人际关系的运筹帷幄。举个简单的例子，去年王德发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县城高老板给介绍的，虽然比年后现在的价钱低了点，可毕竟是赚着了啊。成交了之后，他就想着要好好给高老板意思意思，但直到现在，他还没意思。 “行呢，趁着正月还不太忙，我找个时间去一趟吧。是啥结果，都接受。”王德发无奈地回答。 王德发有一个优点，的确令人佩服，就是想到什么，会立即去做，行动能力特别强，这点可能是王家祖传吧，你看隔壁他小叔，简直就是队里和镇上的风向标，事事、时时走在人前头呢。 和女人说完去省城的事之后，下午王德发就去自己的果窖，在里面认真挑了一箱子大苹果，这一箱子苹果要是拿着去卖，少也得要三十多块钱吧。 说来也巧了，王德发家院墙背后的方文海，和王德发从小穿着开裆裤一起玩。很早就在省城打拼，已经扎根了，过年的时候风风光光开着黑色桑塔纳来陪年迈的老母亲过个年。方文海的母亲和王德发母亲年龄差不多，范文海说要接着去城里照顾她，让老人家享享福，老人哪都不肯去，就要待在自己的窝里。今年方文海回来陪她过年，可能也是出于老人家的身体状况吧。以前王德发还能偶尔看见她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最近半年好像就不咋出来了。 年也过完了，方文海准备要回省城了，车上还能带一个大人和孩子。这消息是过年的时候王德发去看多年不见的方文海的时候知道的，就知道车上还能坐下人，但啥时候走，他不清楚。 王德发用自行车驮着一箱苹果回到家的时候，隔着院墙就听见方家院子里特别热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明天该带什么东西回去，不带什么东西。 王德发就知道估计他明天就回省城了，二话没说，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抱起后座的苹果就去了方家。 “王哥，来，来，进来坐啊！”方文海看王德发来了，操着一口夹杂着省城和镇上的口音，赶紧招呼着。 方文海比王德发小两岁，算是在王德发同龄人当中有出息的一个吧，早早的就走出了镇子，而且在外面打拼的风生水起。 “你们明天是准备要回省城了吗？给你们也没啥带的，刚听你们在盘算带点啥呢，家里的苹果好吃，我给你们装了一箱子，明天你一定要带上。”王德发说。 “明天回！老哥，那就谢谢了啊，恭敬不如从命，你这箱苹果，看在我们小时候一起玩泥巴长大的情分上，咋说都得拉回去。”方文海被王德发的真诚打动了。 “就是嘛，一定得要带上，在省城想吃个家里的苹果可不容易呢！” “老哥，正月里也没啥忙的，车上还有位置，要不明天跟着一起上省城转转去？”方文海说。 王德发一听这话，觉得还真是赶了个巧，至少去省城给贵生复查的路费是省下来了。 “文海，你还别说，我准备带着我家贵生去趟省城看病呢，明天你要走的话，还真可以跟着你一起去啊。”王德发也没客气，是发小，有恰好赶上了，没必要客气。 “贵生是吧，那刚刚好啊，你看看，多好，明天我们早上一起走。一路上咱哥俩好好聊聊。” “行呢么，那就麻烦你了。” “说麻烦就见外了啊。” 王德发在方文海家聊了有一个多小时，就回家了。 女人知道第二天王德发和贵生就坐方文海的车去省城，吃完晚饭后就连夜给煮鸡蛋、收拾吃的。正月里还没吃完的油饼、瓜子、核桃、枣子等等，都给装了点。女人说再给方文海带点东西，王德发说已经送了一箱子的苹果，而且车上也装不下那么多。 第二天王德发带着贵生，坐着方文海的车就出发了。坐惯了大巴车的贵生，撅着嘴埋怨着拥挤的小轿车。 一路上，王德发和方文海聊过去那些留在他们脑海里共同记忆，除了感叹时间的流逝，就觉得这社会变化太快了。 方文海没有提王德发因为盗墓坐牢的事，但他知道这件事。两个人也聊未来、聊家庭、聊孩子。方文海这么多年在省城打拼，说出来的话王德发都觉得特别新鲜，当然话也在理。 “老哥，你是带孩子到人民医院是吧？”经过一路的跋涉，已经到了省城的边上了，方文海问王德发。 “对，我去人民医院，你到了你就把我放下，我来过两回，能找到地方。” “你来过两回，都想不起我，还好意思给老弟说啊。这次我来安排，孩子的检查多不？你看看你上次检查的时间，这会我们过去能不能找你那个医生看上。” “头两次是到了之后，第二天早上拍片，下去医生看的，没事，你到了你忙你的，我和贵生在医院附近住一晚，明天早早就坐上检查了。” “那这会我们赶过去也看不上。你就别去医院附近了，直接跟我回家，今晚住家里，咱哥俩再喝点酒，聊聊天，明天一早我送你俩去医院。” “不麻烦，不麻烦，你把我们放下就行。” “不行，你今天得跟我走！我要是把你放外面住店，那传回家里还不被人骂啊，你就跟着我回，省城大，人也多，杂的很。” 王德发是真的不想麻烦人家，能搭上顺风车就已经够麻烦人家，再吃住在人家，他觉得他有点不自在。 除了不自在，王德发心里毕竟觉得，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的伙伴，现在人家的条件，再看看自己的条件，这种直观的对比，无形中就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 可方向盘在方文海手里，油门在他脚下，王德发也没办法拒绝。就跟着方文海去他家了。 王德发第一次住进省城的楼房里，新鲜、羡慕。他无法想象不到九十多平米的房子，可以被布置的如此紧紧有条。不来方文海家，他完全无法想象楼房里面的生活是怎么样的，队里老二家修了小二层，充其量就是修了个两层而已，还是比不了方文海家的楼房，环境和氛围就不一样。 王德发在方文海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方文海起床后就在厨房里给王德发熬茶，毕竟都是一个队里的，家里啥习惯都清楚着呢。 “老哥，今天下午能做完检查？”范文海问。 “一般下午医生上班之后都会先给复查的病人看，估计也就四五点能结束。” “那行，我四点多去医院接你俩，我知道，你可能觉得麻烦我，真不是那么个事，孔子还说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呢，况且咱两打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玩，下午赶回去的车，太晚了，到县上抹黑回家太危险了。你就在我家再住一晚，明天我把你们送车站。” “文海，这样不好，你看你们一家子麻烦的，实在是太麻烦了，今晚我跟贵生住旅店。” “你在我这说住旅店，老哥，你这不对，没事，没事，你就听我的。走，喝完我们赶着医院上班先到那。” “行呢。” 这次检查就更轻车熟路，王德发拿到贵生拍的片子，对着天空就赶紧看医生给他指过的地方，他着急的想要知道结果，怎奈啥都看不懂。 下午医生拿着片子看了看，压根就没和王德发讨论，摘下眼镜就说：“这已经第六个月，第三次片子，娃娃摔的地方，连续六个月变化几乎没有。” 王德发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这句话对贵生意味着什么。 “那，医生，你看这药还有没有必要吃啊？” “看你自己个人意愿吧，你要想给孩子吃，我就给你开，不是我不负责任，以我现在的诊断，孩子现在这个年龄，大脑还是这个样子的话，影响很大的，如果你还想继续治疗，那你就去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去看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希望渺茫。”医生说。 “好吧，我知道，给娃娃再开上三个月的药吧。医生，我再问下，这大脑的问题，会不会影响孩子身材的发育啊？” “从目前的片子看，基本上是控制语言的S区受损，其他的部分还是在发育，身材发育的话，矮小、运动不便，或者是正常发育，都是有可能的。需要时间观察。” 王德发是担心这孩子因为脑子的问题，不长个了可就麻烦，再不行，至少得像傻子老万那样吧，虽然傻，但知道吃喝拉撒睡啊，再不行，也得知冷暖、有羞耻吧。 王德发在自己头上刨了一把，用双手使劲搓了搓已经麻木的脸，他怎么会这么想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把他和那个老万想在一起。 “医生，孩子这几次看病，就麻烦你了，谢谢。”王德发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面无表情的给医生说完这句话，带着贵生就走了。 医院门外，方文海的车已经停在路边了，王德发拉着贵生，看着远处的方文海透过车窗给他摆手。 世界上没有同样的一片叶子，也没有同样的人，更没有相同的命运。 王德发此时看着方文海，心里由感激和羡慕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人，怎么就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嫉妒、甚至是憎恨呢？ 谁都有埋怨自己命运的资本，因为那是自己走过的路；谁都会埋怨上天的不公，可又都在上天的眼皮底下挖着光阴。王德发现在已经糊涂了，小小年纪的贵生，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到底是上天对他的眷顾、恩赐，还是对他的惩罚？他只是想要一个能延续香火的儿子而已，有什么错？他犯下的错，为什么把噩运降到一个五岁多孩子身上？ 王德发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这稀巴烂的命运，什么时候是个头。上了方文海的车之后，简单问了一句，就没说啥话。 方文海看着王德发的脸色不对，打了个招呼，也没问检查的结果是什么，就开着车往回走。 。 ------------ 第五十五章：贵生闯祸挨打 王德发在方文海的车上，都没有了主意，也没心思和方文海据理力争不去他家。他要咋安排就咋安排吧，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为了贵生到省城来看病吧，以后即使来，估计也不会是为了贵生看病吧。 车穿梭在省城的大街小巷，方文海猜到检查的结果不乐观，一路上为了化解尴尬，把车上的收音机声音调的很大。 后排的王贵生一会把身子挪到右边的车窗看看外面，一会又把身子挪到左边。王德发坐在副驾上，眼睛看着前面，故意把自己装的好像是在很认真听广播的样子。 到楼底下后，方文海把王德发和贵生带到家里安顿好之后，自己下楼去小卖铺买了瓶酒。 晚上方文海和他媳妇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做出了一桌子吃的。王德发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觉得自己因为贵生的检查结果而表现出来的情绪非常的幼稚，也相当不应该。方文海的盛情让他难却，当被邀请到餐桌上吃饭的时候，王德发把自己的情绪好好整理了一下。 “老哥，动筷子，吃饭！”方文海说。 “哎，好，好，动起来了。”王德发回答。 菜做的多，方文海媳妇饭量不大，吃了会就放下了筷子，王贵生被方文海不断地夹菜，吃了一碗米饭也吃饱了。桌子上就剩下方文海和王德发。 方文海把自己下楼买的酒拿出来，两个人就开始喝了起来。 “老哥，我知道你今天可能不太处坦。啥都别想，咱哥俩喝。” “谢谢文海兄弟啊，来，走一个。”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手中的酒盅隔一会就碰一碰，起初两个人都在聊东聊西，慢慢地都喝到尽兴了。话也明显因为酒气而实在的多了。 “老哥，今天下午接上你，我看你脸色不好，也没怎么问你，贵生这病到底是咋了？” “哎，文海兄弟，不瞒你说，今天哥只给你一个人透个底吧，贵生的病，就是我的报应。”王德发酒后带点哭腔地说。 “孩子检查的结果是啥？” “老弟，哥难啊。五年前，贵生从炕上摔下来，我和你嫂子没怎么注意，这孩子总会时不时的哭，后来又是一直不好好说话，去年我回来，才想着给娃娃看一下。谁知道这一看，头摔的有一部分不怎么发育了，今天的医生说，已经观察了半年，基本上能确定不发育了。以后是傻子、还是呆子，就看造化了。” 这事王德发除了自己女人外，第一次在一个外人面前说起孩子的贵生的情况，还是喝了点酒，要是没喝酒，情绪没起来，他也不会说这些给方文海的。 “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也看到了，我自己就是个独苗，这孩子要是有个三场两短，王家就后继无人了。” “老哥，话不能这样说啊，女娃也是娃，不是我说咱家里多守旧啊，就这些根深蒂固的老思想真该好好的改一改了。你看看，我家，也是姑娘，在老家还好歹能生两个吧，可在城里，必须是一个，只能一个，多生一个，饭碗都没了。我要孩子比你早点，我家那姑娘，没比别人家的儿子差。咱两今天唠嗑，不信就打个赌，走着瞧，以后的日子，两姑娘长大肯定都给你安排妥当的。”方文海酒劲也上来了，说话明显舌头有点压不住了。 “女娃子，还能有啥出息，我就不指望那两个丫头了。长大嫁出去，都是别人的，能有啥用？等那时候，我们都老，难不成还跟着她们去啊？她们以后有这心思，我还没那脸赖着她们。” “老哥，时代在变着呢，你还以为是咱们那时候啊，家里有个男的就分的地多？还是工分多啊？还是家里男人多就不受欺负？要是照你这样的说法，那我以后就不活了嘛，你好歹还有贵生，好歹还有两个姑娘，我就一个，我也有老了的时候，那岂不是更萧条啊？日子就不过了吗？” “你哪能跟我比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 “瞧你这话说的，陈胜当年还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呢，过日子哪有什么区别，我爹还跟你爹一起在农业社吃大锅饭着呢，有啥区别？大家都是一样的。” “老弟，理是这个理啊，但不是这个实际啊！”王德发已经喝的说不动话了，话越少越少，还越说越吃力。 方文海就明显酒量好的多，毕竟一年三六十五天，不是天天喝，但经常喝，量有呢。 方文海又提议碰一个，王德发喝完趴在餐桌上就动弹不得了，嘴里念叨着“贵生是个傻子，贵生咋就是个傻子呢。”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句话，旁边看电视的王贵生听着他爹说这话，呆呆的看着。 方文海觉得这样不好，起身就把王德发扶起来，让他少说两句。 王贵生已经五岁了，应该能听得懂傻子是什么意思了吧，如果是个傻子应该听不懂吧，如果不是傻子，那也不应该听到这话是个呆呆的眼神吧？ 方文海媳妇把王贵生安顿着睡觉去了，王德发被方文海架到了沙发上，已经给铺好了，盖了条被子，没过多久屋子里的人就都睡了。 第二天一早，王德发第一个醒来的，睁开眼睛，问着自己的一身酒气，坐了一会，努力的回想昨天开始喝酒都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 随后大家都起来了，简单收拾了下，吃了点早饭，王德发就让方文海把自己和贵生送到车站，已经麻烦人家方文海两天了。 在车站两人做告别的时候，王贵生盯着车站门口卖玩具水枪的摊，不走。他想要个水枪玩，王德发哪有心情给他买那玩意。愣是拽着要上车站，方文海见状就掏钱准备给买了，王德发赶紧拦住，自己给买了一把。 “文海兄弟，这两天多谢你啊，兄弟的情意，我记着。” “客气个啥，以后来省城了，可一定得找兄弟我啊！” “能成，能成。你赶紧回去忙吧，我们上车走了。” “好，一路小心啊！” 一早坐上车，王德发带着贵生回到家刚好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到家的时间也赶的够巧，中午饭刚上桌子。 王德发跟前几次一样把检查结果给女人说了说，这次他说的很淡定，女人听了以后，愣了半天。 两个人，相对无言，语言、情绪的发泄要是能让结果改变，他们肯定愿意把这个世界闹个天翻地覆。 就在王德发和女人吃完饭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嚷嚷声。 “王德发，你出来！王德发，你出来！”这明显是大人的声音，还伴随着孩子的哭声，那声音好像不是也不像是贵生和他两个姐姐的。 王德发一下就慌张，赶紧出门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女人紧随其后。 “王德发，你看看，你看看。”说话的是王德发家的隔壁邻居，哭着的孩子他家的儿子，看样子已经哭了很久了，满脸都哭的湿湿的。 远处王贵生拿着自己从省城带回来的水枪，一言不发低着头，一看见邻居家的大人脚步一动弹，他就也跟着往远挪，怕被捉住。 “王德发，你好好给两个娃娃断断官司！”邻居指着自己儿子的脸，说：“别有两个钱你就得瑟，你看看你家贵生，手里拿的那破玩意枪，尽往我家孩子脸上浇水。” 邻居家的儿子哭着，王德发没想明白，都滋了一脸的水了，不给擦了还留在脸上干啥啊。 “对不住啊，对不住，娃娃不懂事，实在对不住。”王德发给人家陪着不是，一边对女人说了一句：“赶紧进屋拿个毛巾来，给娃娃把脸擦干净了！” 王德发在门口赔着不是，娃娃受了欺负，哪个家长受得了啊。王德发和邻居，除了跟自己的小叔老死不相往来，其他的关系都还处的不错，所以他心里也清楚，给大人赔礼道歉，给小孩足够安慰，这事就能过去。 “嫂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娃娃们玩，理解一下，我给娃把脸上的水擦擦！”女人把毛巾拿出来就走到哭着的孩子跟前。 “你给娃娃买的什么玩意的水枪，你看脸上给浇的，我家娃娃连哭都喘不上来气，孩子玩起来，下手没轻重，把我家孩子要是给淹死了，你们赔呢吗？”邻居家的老大哥这会开始说话了。 “老哥，就是个水枪，没多大的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淹不死，淹不死的！” 这小孩估计也是被王贵生的喷水的枪给吓坏了，被水滋脸估计没多疼，多半是被吓傻了。女人给孩子把脸擦干净之后，孩子哭声小点了，躲在邻居大哥的身后有规律地抽泣着。 “把你家的贵生看好，这么大了，不会说话，不会表达，要是出手重点，出人命了可咋办？” 王德发被这句话给刺激了，自己的儿不会说话，还用得着别人来指手画脚？王德发怒火攻心，拳头在裤缝边上攥的跟个石头一样，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的儿。 “老王，你干啥呢？去，把贵生给我拉过来。”女人发了个狠话。 细心的女人其实已经看到王德发可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所以找借口把王德发给支开了。 王德发在和自己做斗争的瞬间被女人这么一说，刹那间冷静了，拳头放松之后，就把在远处吓得低着头的王贵生拉到了大人跟前。 走到女人跟前的时候，女人突然脱掉自己的鞋子，一手提着鞋底子，一手把贵生按住在自己怀里，对着屁股就是一顿狠打。 这动作把邻居家的两口子和王德发都吓傻了。 女人跟发了疯一样，一边用鞋底抽着王贵生，一边嘴里呵斥着：“我让你给我惹事，我让你给我惹事！” 抽一鞋底，就喊这一句话，这会轮到贵生开始哭了！女人抽着抽着，自己也开始哭起来。 “你这个命里该欠的娃，以后还敢不敢惹事？啊，还惹不惹事？” 贵生被女人按在怀里，挣脱着，又挣不开，叫声比刚才邻居家的小孩声音还大，还凄惨。 “贵生他妈，别打了，别打了，孩子们就是玩，两个娃都受惩罚了，你就别打了。”邻居一看女人的这架势，是要把贵生往死里打的节奏，着急了。 “好了好了，娃娃们没大没小闹着玩，算了吧。”邻居老大哥又劝了一句，已经准备带着孩子要离开了，他们本想来给孩子撑个腰的，没想到事情还闹了这么大。 王德发被邻居这么一说，好像突然醒过来了。看着女人给自己的儿子下毒手，一步跨前去就把女人手里的鞋子给夺了过来，大吼一声：“干啥？想要我儿的命吗？” 邻居带着孩子，简单说了两句软话，走了。门口留下王贵生、女人和王德发，门口里面，背着书包准备去学校的王成龙和王来弟也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愣了半天，拔腿就跑着去学校了。 王德发带着哭哭啼啼的贵生回到了屋子，女人也跟了进来。 一进屋子，发飙的又变成了王德发。 “你胆子大啊，你提着鞋底子，那架势是要要了我儿的命啊！我就这一个儿子， 你要了他的命，我就要了你的命！” “来，来，把我的命要了，我还不想活了呢，儿子，儿子，你知道是儿子，头摔了，你在干什么？只管生、不管养、不管教吗？现在是个傻子了，你开始护着了？你儿以后是个傻子，你不知道吗？”一回到屋子里，女人彻底失控了。 “你以为我舍得打他啊？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是要打他，可如果不给他教训，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吗？今天不把他打怕了、打服了，就他的脑子，以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今天不打着让他长记性，难道以后天天让别人找到家里来吗？他这个傻掉的脑子，今天把水滋到别人脸上了，以后要是脑子冲动，闹出人命怎么办？一命偿一命吗？” 一番话把王德发说哑巴了，他知道，贵生的检查结果，让女人也彻底奔溃了，只是借着孩子的事，发泄自己的情绪。女人没想着要贵生的命，她是为了孩子好，正常人，知冷暖、辩是非没什么难处，对于一个五岁多快六岁的傻孩子来说，这些基本的道理别说自己能悟透了，父母教估计也不一定能管用。 屋子里，王贵生和女人哭泣着，王德发用拳头砸着自己的头，再没有任何声音。 。 ------------ 第五十六章：满川是苹果树 这是王德发和他女人第一次打贵生。不是因为贵生调皮，滋了别人家的孩子一脸的水。 女人打贵生，让王德发也开始思考了。以现在检查出来的结果，贵生这孩子以后一定是有问题的，至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不好说，但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就是王贵生在未来做出和自己年龄、智力水平不匹配、又无法接受的傻事怎么办？ 这次是欺负了别人，那下次呢？如果能一直欺负别人，王德发还觉得就省心了，至少欺负人的，比被欺负的，受的气少啊。王德发奉行的就是宁可打别人、也不能被人打，宁可给人赔礼道歉、也不接受别人赔礼道歉。 所以，贵生这一次女人的挨打，是迟早的事情，或许这次不挨打，下次也会挨王德发的打。所以今天水枪的事，就是一个导火索而已，让王德发和女人开始意识到贵生成长中的一些现实问题，时间是从没停过脚的往前走，贵生也从没停止过成长，迟早要面对的事情，不如早早的遇到，然后心里有个准备。 贵生只要是出大门去玩，王德发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水枪先没收了，水枪，只能在院子里玩，爱咋玩就咋玩。 开春了，地解冻的时候，王德发已经和女人每天去选好的两块地里开始挖树坑了。县上的号召还是非常有力度的，今年川地里种苹果的人家还真不少呢，都已经开始挖坑了。 田间地头大家都在议论，这种苹果真的就比种麦子好吗，尽管有这样的讨论，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大家想种苹果的热情。 有了最早那一批种苹果人的经验，现在大家对种苹果多少有点了解了。比如，以前就有人买了一批苹果树苗，结果，三四年开始挂果的时候发现，这批树苗有各种各样的品种，结出来的苹果口感完全不一样。那不到一人高的苹果树苗，因为没接触过，放在一起根本就分辨不出来是不是同一个品种。一片地里种出来十几种品种，如果只是自己在镇子街上或者上县城去卖还行，但是一旦有大客商来收苹果的时候，他们连果园都不愿意进去。 苹果品种里最香甜、可口、脆的就属红富士品种了。有了前车之鉴，现在大家选树苗的时候已经非常在行了。 王德发给自己家就选的是红富士树苗。一百多个坑啊，也不是小数目，开春种树的时间也就那么一段时间，不能早、也不能晚，不然影响以后树苗的扎根、成长，这要是树苗没有长不好，那挂的果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树坑，王德发和他女人两个算是早出晚归给挖出来了，两人也累的够呛。 先提出来雇人把树种了的，是王德发，在干农活这件事情上，王德发缺点实践，也少了点体力，其实就是论脑子的功夫，他也不如他女人。王德发经历的那些事，要是没有女人的话，别说他自己了，就是这个家，早就已经散架了。 “坑挖好了，树苗你啥时候去给买回来啊？”女人在挖完坑之后，坐在埂子上问王德发。 “明天我就去镇的农资站上问问。”王德发说。 “你就别明天了，坑现在挖完了，你休息会，就赶紧去，没看那树苗，大家都抢着呢嘛。” “你看这川地里，一眼望去准备种树的也没有多少啊，有什么可抢的。”王德发看着川里说。 “你以为就川里人种苹果啊？川里人有种的，周边山上，今年也有种苹果的，好多都来抢树苗呢。” 王德发被女人这么一说，从埂子上跳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就骑上自行车要走，回头给女人分说：“栽树的事，我等会上镇上找些人来帮着一起栽，你收拾下也早点回吧，成龙和来弟也快放学了，把贵生看好了，可别再闯祸了。” 说完，王德发腿在地上蹬了四五下，趁着自行车往前跑的一刹那就跳到了车座上。女人看着王德发骑车的姿势，心里感叹着，真是老了，在以前，王德发在地上只使劲蹬一下，自行车的速度就起来了。 女人把地里的工具收拾到架子车上，拉着回家了。 王德发到农资站，还真像女人说的，排队买树苗的人都到站外了。王德发把自行车立好，赶紧排在了后面。 有很多陌生的面孔，估计都是周边山上的，成捆成捆的买树苗。有两个人，一边往三轮车上抬着装树苗，还一边都感叹着：“可亏了今天来的早，还能挑一挑苗子。来，再仔细看看，是不是红富士的苗啊！” “看这树苗的颜色和根须，应该是红富士。” 周围还在排队的人，闲的没事，也就凑近看树苗，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是富士树苗的，有说不太像的。 王德发被这些说一轮的心烦意乱，再看看前面这这么多人，就更烦躁了。挖坑挖的他把树苗这么大的事情给忘掉了。 在种苹果这件事情上，山上人比川里人好像更重视。去年王德发果窖里收的苹果大部分就是从山上收回来的。山上的苹果，外地客商喜欢，地势高、阳光足的优势，让山上的苹果吃着也比川里的甜。 王德发目送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拉着自己买的树苗走了。回头再看看后面排队的人也陆续多了起来，他已经被队伍推到靠前排了，前头只有五个人了。 “红富士树苗，一百棵有呢吧？”轮到王德发的时候，他说。 “树苗是有呢，但要保证都是红富士树苗，我可不敢保证啊。从树苗颜色和根须能判断个大概，只能是大概啊，你要是不会挑，我就帮你挑，要是有几棵杂树的话，你别怪我。要不就你自己挑。”农资站的站长说。 王德发也没有经验啊，一百棵树苗有那么几棵杂的也行，以后不好卖就留下自家吃。 “你帮我挑吧，大差不差就行。”王德发说。 “行，来，你也帮我！”站长说。 一捆是二十五棵，站长从树苗堆里抱出来了五捆，然后一捆一捆帮王德发检查，挺认真的，王德发看着他认真的样也就放心了。 树苗不大，检查完之后，王德发用绳子轻轻地把树苗绑在自行车后座坐上。 站长在里面看见王德发拿绳子绑着树苗，大声喊着让王德发等一等，拿出来一块硬纸板子给王德发说：“树苗哪能受得了绳子这样勒啊，书皮勒掉了，还能活吗？给，把纸板子护在能绳子勒着的地方。” “哦，好，好，谢谢啊！”王德发给站长说。以前的老站长他认识，有工作上的往来，现在派来的这个站长不是镇上的人，得对人家客气点，况且是为了王德发好，他还是挺感动的。 后面的排队的人群中，有一个王德发队上认识的人，看见王德发的这绑树苗的方法，一顿嘲笑。他就不是个干农活的把式。 “老王，你这干活的烂把式，要不要雇人给你干活啊？”人群中有人说这话，本来就是一句嘲讽的话，还倒提醒了王德发，这树苗可不能放的时间太久啊，得早早地栽到坑里去。 王德发寻着说话人的声音看去，是队里的人，他认识呢。 “老哥，你还别说，我是真想找些人帮我树栽了呢，你有时间吗？一天工钱三十。”王德发说。 本来是一句嘲笑话，没想到王德发还当真了呢。 “么麻达啊，老王，一天三十就三十，你车子上的这些树苗，要是我一个人的话，最多三天时间就给你栽完了。” “那行啊！还有没有得空能帮着我把树栽了的啊？一天三十！”王德发觉得四天时间太长，一个人得四天，两个人也就两天完了，再加上他和女人，这一百棵树最慢两天必须给栽了。 “我！”在后面排队的一个小伙子说。 王德发寻声看过去，结实的小伙子。 “行呢，那你就谢谢你们两啊，一天三十，明天早上八点半，四队路口等我，我们一起走，咋样？” “行呢，明天我们在路口等你。”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啊。我就先回了，明天可一定，不能儿戏！” “放心吧，么麻达！” 王德发驮着树苗，不敢骑车，怕树苗从车子上掉下来摔断了，他就一手推着车头，一手在扶着后面树苗回家了。 树苗要在家里过一夜，王德发找了些蛇皮袋子，给根须浇了点水之后就盖住了。 “明天栽树的人我已经雇上了，两个，加上咱两，四个人，我看两天的时间能栽完。”吃饭的时候王德发给女人说。 “花那冤枉钱干啥，咱两栽，也就三四天栽完了。” “这你就不懂了，你看这两天天气不错，是个栽树苗的好天气，这天气就跟贵生的脸一下，谁知道什么时候变，早栽完就早放心。” “一个人一天多少钱啊？” “三十。” “好吧，那我下午烙点饼子，叫人家干活的呢，地里休息的干粮得有，正好家里的馍馍也没有了。” “嗯，行呢，你自己看着弄吧！明天我们四个人争取快快的栽，刚好是两个爷们，我把还剩下的一包烟带上，伺候好了干活也有劲。” 挖了一早上的坑，吃完饭王德发躺炕上眯了一会，谁知这一眯，就眯了大半个下午。 女人在厨房里烙饼子，王德发就在院子准备着明天要用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王德发推着自行车，后座上带着贵生，女人推着架子车上的工具和树苗。 路口，昨天雇好的两人已经在等着王德发了。 “来啦！”王德发打招呼。 “刚到，那走吧！”其中一个年龄比较大的说。 五个人一路聊着，向地里走去。雇来的两个人看王德发已经把地里的树坑挖好了，心里一下子乐了，那就等于是一半的活都已经干了啊，他预计的是两天，这情况，完全用不着，纯粹就是栽树嘛，快了，今天一天就能结束，最晚明天中午就收拾妥当了。 “老王，这三十一天，可是说死了的啊！”怕王德发变卦，老大哥就又确认了以遍。 “说死了，说死了！咱们开始吧。”王德发说。 要说栽树，请来的两位还真挺在行，根要放多深、土要怎么埋，头头是道。王德发觉得自己没请错人。 贵生在地里自己玩着，树坑跟前，四个人打配合，栽起来速度也快。 大概到加足马力栽了两个钟头，四个人就坐在埂子上休息着。女人把带来的干粮和一大壶水拿出来，边吃边聊着。 “老王，看这样子，以后这川里就全都是苹果树了，到时候就绿油油的一片了啊。” “县上都定调了，以后，苹果就是全县的支柱产业。” “你说咱们老农民，不种粮食种苹果，以后吃饭就吃苹果吗？” “苹果能吃饱吗？你也不想一想。栽苹果树确实耕地就少了，但种苹果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收入多么，收入多了，有钱了，你不会拿钱买粮食吃啊？”王德发吃着饼子喝着茶水，有点像抬杠一样的聊着天。 “那要是天底下的人都这么想，谁还种粮食啊？么人种粮食，有钱也不到啊！” 王德发听了这话， 也是反应不过来，感觉还说有道理。大家都这么想，都不种粮食，那确实有钱都买不上啊。 “你看着你们就不懂了，咱们种苹果，挣钱了，大家手里头有钱了，就拿钱叫外国人给咱们种粮食。” 四个做在埂子上谝传休息着，一眼望去这一块地的三分之一已经栽上树了，按这个节奏，今天三分之二栽上是没问题啊。 “走了，继续，咱们速度还是快着呢。” 出了钱，雇的人，那重活累活肯定得给他们两，王德发就是扶着树的那个，垂直提着树苗，等着老哥和年轻小兄弟用铁锹往里面填土。女人被王德发安排的活是递树苗，给王德发把树苗递过去后就帮着那两人一起往坑里培土。 忙忙碌碌了两天，一百棵树苗算是全部栽上了，王德发在这一年的第一个计划算是顺利完成了，给雇来的两位把钱结了，栽树这事算是圆满完成了。 王德发开始有点迷茫，这家里的地不太多，苹果树栽上，能种的地就更少，女人一个人都完全有精力把地里的活干好了。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王德发得给自己找点活干，今年收苹果可还早着呢。 。 ------------ 第五十七章：果坏心不能坏 树栽好后的一段时间，王德发一天游手好闲的不知道该干个什么。在家他待不住，他每天要求自己要去一趟苹果园里看看树苗长的怎么样，每一棵树在他的眼睛里，有一丝的变化都能被发现。 树是死是活，什么时候出叶，有没有虫子吃树苗等等，王德发了如指掌，做个对比就知道他对这些树有多上心了，贵生长这么大，王德发都没有像照看树苗一样照看他，当然，主要原因是中间缺席了五年的时间。 说多说少，对于王德发女人来说，她对王德发现在的表现其实挺满意的，没什么可挑剔的。王德发虽然抽烟，但是他不赌；王德发虽然无所事事，但是他不像以前那样，做些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事情了，这让女人就觉得已经很安分了，关键是，他还能想着办法挣点钱，算是个能人了。 这个家到现在，美中不足的事情就只有贵生。自从贵生已经没有能利索说话的可能以后，他就像是这个家里的定时炸弹，在水枪事件之后，彻底的让王德发两口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能当父母的，很大一部分使命，就是为孩子而活着，但绝不可能只为孩子活着。镇子上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意识到，真正能改变一个家庭的，是孩子，而让孩子能有出路的唯一途径，就是读书，长大了走出去，才能去思考未来应该拥有什么样命运。待在这片两山、两河之间的黄土地上，能想象得到以后几辈子的命运是什么。 一边是王成龙在学校的优异表现，以及王来弟中不溜的成绩，一边是王贵生这个九月上学的未知迷途，让王德发觉得自己这个家太极端了，而且极端的让他不知道从何下手去改变。 王德发敏锐的嗅觉，能感觉到，自己的希望在孩子身上，可完全不应该是在成龙和来弟身上，没办法，这种希望，哪怕再强烈，贵生都无法在以后承蒙这份希望。 王德发痛苦吗？他极度痛苦，这种痛苦他给任何人说不出来，命里注定的运，根本没法拿自己的命去抗衡，如果可以的话，王德发一定愿意让自己变成傻子、结巴，来换取一个健康的贵生为王家传宗接代。 一天晚上，王德发一家子吃饭的时候，女人突然提了一嘴：“你一天盯着地里的那些树苗，有啥可盯的啊！” “我不盯着，你会盯啊？”王德发反问。 “呵，你还别说，在地里干活这件事上，我怕比你要强十倍呢！”女人讽刺着王德发。 “强了有啥用，能糊口，还能干啥？” “跟你一说话，就打嘴仗，我的意思是，树已经栽好，在那长着呢，你是不是应该去打理打理果窖啊，里面还有些苹果呢，放在那又变不成钱。”女人这句话才是重点。她看着王德发一天瞎在地里转悠，就觉得气的很，自从树苗种上，王德发把每天去果窖看一看的时间，全用在了观察树苗上了。 “哎呀呀，你咋不早点提醒，果窖的事情，彻底给忘的死死的了。”王德发这才意识到问题，这么严重的问题，他压根这些天就没想到过。 外面，大队的高音喇叭里，老二喊着：“队员们注意了，明天上午九点，在队部开果树培训班，家里有闲人的，过来学习，没有闲人的，腾出个闲人来学习，参加培训的，都能获得一套修剪果树的工具，望大家互相转告！队员们注意了……”老二在喇叭里反反复复播了大概有四遍。 “听见老二说的没，明天要不你去学习学习，这种苹果咱都是第一次，可比不上我在地里种麦子啊。”女人说。 “明天你去，我一早得去果窖看看，顺便得捋一捋剩下的这些苹果该怎么处理。你去培训，以后这果园里，还得你多操心，我哪有闲工夫。”王德发说。 “再说了，明年把剩下来的那些地全部栽上树苗，以后种麦子的地几乎就没有了，你不去学着怎么管理果园，以后你还能干啥啊？你去就行，早点去，把送的工具一定领上。” 女人听王德发这么一说，心底里还挺高兴的，这段时间，看着这些树苗一天天都有点变化，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比种麦子有意思的多。 “行呢，那我明天带着贵生去培训，你忙你的吧。” “能成，就这么说定了。”王德发说。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王德发和两个学生娃一起起来的，简单吃了几嘴馍馍，就跟着两个娃娃一起出门。打昨天晚上女人提起果窖的事，王德发心里就有点担心，本想着连夜去看看，后来自己把自己劝住了，没去。他担心的是，这十天半个月没去，里面的的苹果不会坏了吧。 在队路口看着两个娃娃去学校了，王德发蹬起自行车就朝着果窖走。 到了之后，匆忙打开库门，王德发看了看挂在里面的温度计和湿度计，温度比十多天前的高了三度，适度还下降了。王德发心里紧张了，果窖冷库最关键的就是要保持恒温恒湿，虽然说天气暖和了可能多少有点影响，但这三度的变化，还是比较危险的。 王德发下了台阶进到库里，一股苹果的香味扑来，而且，他还闻到了少许的类似发酵的味道。 莫不是苹果坏了啊？王德发急了，一袋子挨着一袋子检查，装在袋子里的苹果，要坏都是从最底下的一层坏起来的。他每抱起一袋子苹果，就觉得高高的看底下的苹果，第一袋，袋底的已经开始有坏的了，坏的点不大，用不了多长时间，可能就全坏了；第二袋，有坏的；第三袋，也有坏的…… 把所有剩下的这些苹果检查完，王德发坐在果窖里傻眼了，每个袋子里都有坏苹果，显然，就是这温度和湿度的变化引起的。好在现在这些坏点，也只是小小的一点，这要是再晚点才想起这些苹果的话，早都坏完了。 王德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从果窖里出来，一溜烟就坐车上了县城去找高老板。高老板经验肯定比王德发要丰富，或许他库里的情况，高老板也遇到过，咨询一下总有好处。 上次答应高老板，苹果卖了，要给人家意思意思的，一直没意思成，王德发到县城之后先去商店买了两瓶好酒，才去找高老板的。 “高老板！”王德发进门看见高老板之后就打招呼。 “哦呦，王哥，今天咋有空来了？” “一直说找个机会来好好给你意思一下呢，家里忙着种苹果树，这最近才忙完。来，给你带了两瓶好酒，上次得好好谢谢你啊。”王德发把自己提的两瓶酒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 “王哥，你看你客气的，做生意嘛，就是和气生财，大家资源共享嘛！”高老板把桌子上的酒往里面推了推，给王德发说。 “对，我就喜欢高老板这样的生意！”王德发附和着。 “王哥啊，你最近没啥动静吗？” “啥动静？没有啊！”王德发说。 “今年开春，天气暖和，你没去你库里看看，苹果怕是要放不住啊！” “高老板，你也发现这个问题了吗？我最近也发现库里的温度计和湿度计不正常，今天顺路过来想着问问你到底是咋回事。”王德发着急地说。 “苹果得赶紧出手了，再不出手，按现在这情况，估计得要烂在自己手里呢。我库里有一些底下的苹果，已经有坏点了！” “那怎么办啊？我库里的也是，我全都翻着看了，也有坏点了。”王德发说。 “抓紧时间，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赶紧卖了！只要比收苹果的价高就可以！”高老板说。 “可自己到哪卖去啊，虽然是剩下的，数量还是有啊。” “王哥，我也就给你兜个底吧，咋弄出去我可以给你几个方法，但是，具体的资源这次，就让我先把我的卖了，你可别怪我不帮你啊！” “不怪不怪，你说该咋弄啊！”王德发有点着急。 “你可以自己零卖，零卖把品相不太好的，便宜点出手，剩下的，你得多跑跑路，在县城、或者省城里，去给大点的水果店，给他们批发，你要是认识人，能进省城的大超市里，那用不了几天就给你卖完了。”高老板说。 “哦，，这是个办法，这个法子好！”王德发连连称赞。 “王哥，可亏你年前是卖了一部分啊，我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谁知道今年是个暖春，咱这库还是挖的不太深。” 王德发一听高老板这么说，反而还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感觉抢了高老板去年的生意一样。 “做咱这生意，就得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时间不对，天底下没有好做的生意啊，王哥。” “对对，你现在联系的咋样了啊？越往后可就越暖和了。”王德发关心的问。 “基本上联系的差不多了，这一周内应该能全出手了。” “价格比我年前的卖的呢？” “比你年前的价格稍微高点，没高多少！”高老板轻松地说。 论做生意，王德发还是有点天真了，高老板可比他道行深得多了。高老板是着急，可亏本的买卖他不做，价格比去年他卖的还高。 王德发库里的苹果现在也没多少，零卖也可以，要是能找个超市或者大点的水果店，肯定出手的速度更快啊。王德发回头看着房子里装苹果的工人，时不时的在给苹果上贴个圆圆的标签，苹果一下子看上也高大上了。 “高老板，这给苹果上贴的是什么啊？”王德发好奇地问。 高老板看王德发在问这个问题，嘴角扬起笑了一下，说：“王哥，这可是个秘密啊！” “啥秘密啊？给老哥说一下。”王德发缠着高老板。 “来，过来，老哥。”高老板把王德发带到正在包装果子的师傅跟前。 “老哥，来看，这个苹果！” 高老板一边让王德发看着自己，然后用手把写着漂亮的“发财”两个字的商标揭开，里面露出了小小的坏点，不太明显，刚好被指头肚大笑的商标给遮住了。 “王哥，名白了没？”高老板笑着说。 “明白了，名白了！”王德发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呢。 王德发是真的开了眼了，这一入生意行，还真得靠脑子啊。 “高老板，你这还有没有多余的商标啊？给我匀点！我觉得你这个方法好，我的库也小，没有你的苹果多，少匀点给我，我也包装一下。” “这玩意，又不值钱，我给你拿几沓吧。用的时候，可一定要注意啊，不能一个箱子里放太多带标签的。” “行呢，记住了，今天又得谢谢高老板啊，这以后生意道道上的门路，你可一定要给我多指教指教啊。” “都是生意人，不用客气。” “那我就先回了，我也寻思一下我库里的该咋弄，走了。” 王德发告辞之后，没着急回家，在县城里转悠着找一些水果店，每到一家水果店，王德发就注意看里面的苹果，几乎全都是高老板铺的货，他还看到了不少贴着标签的苹果。 王德发转悠了好久，也问了好多水果店老板，要不要苹果，可以批发价给他们供货，得到的答复全是已经有了供货商，不需要了。 王德发以为自己转的县城东头，离高老板近，所有水果店估计已经被高老板全部拿下了，于是就去县城西头，结果全都被拒绝了。这让王德发感觉到了一点紧迫感，县城里的水果店挺多，已经塞不进去货了。 镇子里小，而且卖水果的店总共就三家，还都是以蔬菜为主，水果店的渠道，在镇子里肯定是行不通的，这要是自己摆摊零卖，啥时候才能卖完、能不能卖完，天估计都不知道。 到县城里来，苹果在果窖里坏了的问题王德发心里有点数了，可没想到又遇到了销售新问题。 回来的路上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库里的苹果卖出去，要是处理不好，全部烂在库里可不是个玩笑话。 。 ------------ 第五十八章：乡村包围城镇 从县城回来之后，王德发就一直在寻思苹果的事怎么处理。这件事现在不能有任何拖延的借口，苹果放在库里，过一天就坏一天。 女人听王德发回来把苹果的事一说，心里也着急。她给王德发的建议是，在镇上先摆个摊，能卖多少是多少。但是在镇上现在卖的话，也有个问题，这会的时间，既不是逢年过节，也不是农闲，大家都在忙地里的活，谁一天闲的没事干在街道里浪啊？个个都早出晚归，忙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摆在镇上的水果摊能有用吗？ 不过，在没个好注意之前，女人的建议，王德发觉得也行，现在他的底线就是，这剩下来的苹果，宁可贱卖，也不能烂在里面，必须得抓紧时间把这烫手的山芋给处理了。 “要不是这样吧，等会我去库里给你收拾出来几箱子苹果，明天放到镇上，你看着卖，看有没有啥情况。” “我不去，我去了地里咋办？你当是腊月里，在家定定坐着呢啊？” “现在，火烧眉毛的事是，把苹果弄出去，地里，只要没耽误时令，都先缓缓。” “那我就是去摆摊卖苹果嘛，我哪是做生意的料啊。不太会，别卖亏本了。”女人有点推诿，不太愿意去。 “亏本，比烂了强！称拿上，乘法会呢吧？把钱数清楚就行。” “我一会去库里，先给你装几箱子，我再想想其他的该咋弄。” “行吧，那我明天去试试，你明天忙的话，贵生我肯定得带上。又怕这孩子我一忙，就看不住了。” “就然呆在你周围，别乱跑就行，就这么定了，你也想着点办法，看咋样能快快的给处理了。” 今天可能是王德发最近这段时间最忙碌的一天，在家歇脚的时间就刚才回来跟女人说话的功夫。说完他就揣着从高老板的那要来的商标去了果窖。 在自己镇上卖，... ... 第58章乡村包围城镇 (第1/7页),。真想吃苹果的人，肯定也不会像县城里人那么挑，所以王德发就专门挑一些品相不太好，压在袋子底下已经有压痕的苹果，先挑这样的卖。 王德发就想明白，袋底压着的，有压痕和小坏点的苹果，全都是大苹果，这让很郁闷，而那些塞子苹果缝隙里的小苹果，都完好无损，挣钱的可全都是品相好的大苹果。 苹果装袋，王德发已经熟悉的很，手底下打包起来也非常快，他给女人准备了四箱，一箱估计有个四十多斤，车座的后面的恰好能拉两箱子，剩下的两箱在库里让放着，先拿两箱明天看看是个啥情况。卖的情况好点的话，再取剩下的两箱来得及。 晚上睡觉前，王德发又把明天去镇上卖苹果的事给强调了一番，两个人认真讨论了一下。 “老婆子，你说这明天要是在镇上卖不动咋办？你平时注意也挺好，有没有啥好的想法？”王德发躺在炕上看着屋顶，问他女人。 “我也没个啥好注意。明天先卖着看吧，最近我弟开着三轮车在周边乡上收废铁和纸箱子着呢，要不，你给他的三轮车上也装些苹果，偏僻的乡上，苹果少，没怎么吃过的苹果人家，要是没钱买，就让拿粮食换，那山上人家的地，比川里人多多了，可能钱不好挣，但他们绝对不缺粮食，就像巷子里喊着换大米的一样。”女人说。 王德发一听，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眼睛冒光地看着女人，说：“我的这个脑子，怎么就比不上你这个脑子呢？你一个女人家家的，脑子够用啊，我看成龙的脑子，就是随你。” “看你把为说的邪乎的，我这就是今天突然想到的，你说，用苹果把麦子换回来，咱可以吃，吃不完的也可以卖了，麦子可比苹果耐放啊！”女人其实是怕王德发没听懂，觉得换回来麦子没啥用，所以就又进一步解释了一下。 “这是个办法，... ... 第58章乡村包围城镇 (第2/7页),。这个办法好着呢，我今天在县城里转着看有没有要苹果的水果店，结果全都让城里的果窖给垄断了。他们再能，也不会想到乡里也可以这样去卖苹果啊，咱就把这个方法叫做，乡镇包围城镇。那个高老板，人精明的很，肯定不会想到这一步棋。”王德发说。 “瞧你那德性，还乡镇包围城镇，你以为自己打天下呢啊！做生意嘛，你就多尝试就行。”女人透过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明显看到王德发紧锁的眉头，舒缓了许多。 “做生意也是打天下啊，行呢，早点睡，明天我给你把苹果送到镇上，你看着卖，我去找找启阳，把这个事给定下来。” “行呢，睡吧。” 第二天王德发把两箱子苹果给女人放到镇中街的路口，自己就骑着自行车去找李启阳了。 王德发赶的真巧，刚到丈母娘家的村口，李启阳开着三轮车春来了，这要是晚几分钟，今天就找不见李启阳了。 “姐夫，你咋来了啊？走，回家说！”李启阳说。 “不用，不用，我就是找你，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王德发把自己的想法给李启阳说了之后，李启阳说：“这可以啊，没啥难的，你看我现在空车出去，有时候一天到晚还不一定能收一车厢的废品。这个注意好着呢，我来回也不空跑车费着油了。” “姐夫，我没看出来，你这做生意的头脑，是真有一套啊！” 王德发听了，嘿嘿的笑着。 “你把自行车绑在车斗里，坐前来，我们这就去果窖里装些苹果，看看今天情况咋样。”李启阳说。 “行呢！” 王德发和李启阳开着三轮车在库里装了有半车斗的苹果，不多不少。 “启阳，这苹果的成本价是八毛多收回来的，不低于八毛钱，就可以卖。现在麦子是啥价格啊?” “麦子现在是四毛五！”#br... ... 第58章乡村包围城镇 (第3/7页),。r#“哦，那就这样，咱也不绕脑子了，直接两斤麦子换一斤苹果。” “行呢，那我就这样卖了！” “你路上开车小心些！注意安全着。” “行嘞，我走了，你忙去吧！晚上回来，我先回你家，给你汇报下情况。” “行呢，那你晚上直接过来，我让你姐把饭给做好。” 看着屁股上冒着黑烟的三轮车越走越远，王德发把昨天留下的两箱苹果捆在自行车后座上，准备看看女人在镇上的苹果卖的咋样了。 王德发远远的就听见女人在吆喝着卖苹果，镇中心人还是不少，可都是着急忙慌地买东西，买上就走，行色匆匆，这个节气，大家不是忙地里，就是忙家里，闲不下来。 女人前面的两箱子苹果，一箱子打开着，好像少了几个，估计是卖出去了，另一箱还没拆开。王德发看了，心里就知道了大概。 只要跟前有人路过，女人都会问一句“吃苹果吗？甜的很。”镇上的人，几乎都是礼貌性的示意一下，摆个摇头的动作，能坐下来的看看苹果的，都是周边乡上的，觉得这会还有苹果，新鲜吧，还能停留一会。 “情况咋样啊？”王德发走到女人跟前，问。 “你来了。你看，就两箱，卖出去的不到十个，卖不动！”女人指着两个箱子说。 “前面卖的都是咋样的人买啊？” “有一个，是乡上来采办家里老爷子三年纸要用的东西，看见苹果了，说是要买九个，摆在桌子上当祭品，老爷子生前最喜欢吃苹果。还有一个带着孙子的老汉，孙子看见苹果非要闹着吃苹果，老汉就买了一个。再没了。”女人无奈地说。 “是这，你带着贵生回吧，我看着卖，启阳今天拉了半车框的苹果，说是晚上直接回咱家，你回去把饭收拾上，收拾些好的。” “行，那你就看着，卖不完，街... ... 第58章乡村包围城镇 (第4/7页),。上没人了的话，你就早些回来。我跟贵生先回了。” 女人好歹卖出去了十几个苹果，王德发席地坐在苹果箱子后面，连吆喝的勇气都没有，过来过去的人，王德发看着他们，眼睛渴望能有人买，可嘴巴却拒绝推销。 从接上女人班开始，王德发没卖出去一个，还折了几个苹果，一个和他一样以前当会计的，都认识，看见王德发在卖苹果，就停留下聊了几句，临走的时候，王德发抓起四个苹果就塞到了他的手里，那人在推托，不好意思拿，在王德发强拉硬塞的情况下，才拿上走了。 街上没啥人了，王德发很沮丧，卖不出去就罢了，认识的人，送都送不出去。 李启阳有个习惯，就是出去收废品，一定会把握着时间，天黑之前必须回到家里，开着三轮车，天一黑，车灯又黑，特别危险，而且他走乡串村的路，大部分都是山路，不好走。 现在让王德发有所期待的就是能听到李启阳三轮车“嘣、嘣、嘣”的发动机声音了，也不知道情况咋样，有没有卖出去。 “你弟咋还不回来啊，早上都是说好的，晚上直接过来的。”王德发着急地问女人。 “放心吧，他说要来，肯定就会来！”女人朝外面看了看天色。 “再等个十几分钟，肯定就到了，启阳时间观念特别强！”女人补充。 一听到说估摸着有十几分钟可能就到了，王德发直接起身去大门口迎着去了。 天色乍黑还亮的时候，巷子里能听到三轮车的声音，王德发向前走了几步，虽然车灯耀眼的他没看太清楚，但透过轮廓他肯定就是李启阳。 “启阳，回来了。”王德发扯着嗓子大声的喊，“嘣嘣嘣”三轮车声音把他的声音盖住了。 等走进确认是李启阳之后，王德发二话没说探着头就朝着车筐看去，早上装的苹果没了，车筐里一多... ... 第58章乡村包围城镇 (第5/7页),。半装的是李启阳收回来的废铁和纸箱子，少一半是蛇皮袋子装着的麦子。 王德发知道有戏，问：“启阳，咋样，有没有情况啊？” “姐夫，进屋我先喝口水给你说！”李启阳嘶哑着嗓音说。 “走，走，赶紧喝水走。” 李启阳进门，去了趟后院方便了一下，进屋后王德发已经把水给晾好了。 “启阳，啥结果，喝着水，说下情况！” “姐夫，你看我车筐了吧，苹果全都给弄出去了，有拿麦子换的，麦子都在车筐里，也有直接给钱的，大概有个一百多块钱呢。”李启阳说。 “哎呀呀，启阳啊，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啊！看来这个事，能这么做啊！”王德发高兴地说。 “但是，姐夫，今天这一次出去，倒是也发现了不少问题啊。” “啥问题，你说。” “我从早上出去，到现在，转的地方多，转了这大半天，拉的那些苹果是卖出去了，可买的人，大都买的不多，而且，他们还要挑，因为我不让挑，好几家想买的也么买，不挑的话，咱的苹果品相实在不行啊。这一天，把周边近处的乡镇全都已经转到了，明天呢？明天去哪卖？今天买了的，肯定不会明天再买的。”李启阳喝着水，认真的说。 王德发听了，知道李启阳说的是个事实。 “启阳，你说的没错，你也看到了，今年的天气暖和，是个暖春，果窖里的苹果存不住了，已经开始有烂的迹象了。所以我跟你姐才着急着赶紧把苹果给卖了。今天我和你姐在镇上拿了两箱子去卖，就卖出去了十几个。” “对啊，所以我觉得咱这麦子换苹果是个事，但解决不了你库里那么多的苹果啊！” “你明天还去不去周边的乡里？” “去，没过个大半个月，我就串着走一趟，明天一天，常去收废品的几个地方，就转... ... 第58章乡村包围城镇 (第6/7页),。完了。” “你明天要是还去的话，你再拉上些苹果，能卖多少是多少，你看咋样啊？” “没问题啊，要不是这样，姐夫，我三轮车副座上还能做一个人，明天你跟我一起走，咱多拉点苹果，哪怕少收点废品，尽量多卖点苹果，两个人去，肯定卖的快还好商量嘛！” “能成，那明天我跟你一起，今天要不就别回了，天都已经黑了。吃完饭就在家休息。” “我得回去，晚上再晚都得回去，你晚上把你自行车借给我，晚上开车三轮车回去，明早再开过来，费油的很，我明天一早就骑车过来。” “行呢么，你等会骑车路上可得小心点啊！” 两个人正在聊着的时候，女人收拾的饭已经好了，李启阳快快吃饱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王德发又开始想他那剩下的苹果到底该怎么处理。 ------------ 第五十九章：文海雪中送炭 第二天李启阳一早就到了，王德发已经把他车上的东西整理好了，苹果换回来的麦子已经整整齐齐的码在了院子里，李启阳收回来的废品，王德发也从车上挪了下来。 “启阳，我把你的东西先卸下来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再一起给你装车。” “行呢，姐夫，那我走吧！” “你不吃口馍馍，喝点茶啊？” “早上在家早早就吃着喝了，苹果的事大，就别墨迹了，赶紧走吧。” “那行，走，我们上果窖装苹果！” “家里还有没有不用的被子啊，这三轮车装苹果，底下得垫后点，昨天苹果少，我的车上那些软垫子还行，今天要是装一车筐的话，怕是不够啊！”李启阳说。 “旧被子有呢，新房修好全都换了，旧的还在呢，我去找好，快的很，你把车打着，等我一会。”王德发给李启阳说完，转身就去找换下来的旧被子。 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两个人就出发了。 两个男人装一三轮车的苹果，速度还是很快。李启阳今天要去的地方，比昨天的还要远点、偏僻点，所以出发的也早，不然按以往的经验，肯定天黑之前是回不来的。 走乡串村的功夫，李启阳明显比王德发要好。拉着一车的苹果，每到一个村子里，李启阳除了吆喝着有没有废品要卖的，还要给前来交废品的人推销一下苹果，而王德发就明显有点羞于开口。 三轮车的颠簸，加上见人就吆喝，李启阳和王德发都累的快瘫了。 “姐夫，这一片呢，本来就比较偏僻，情况也就窘迫点！”李启阳抬头看着太阳对王德发说，时间差不多是可以回程的时候了。 车筐里的苹果连一半都没卖出去，李启阳本来还能收更多的废品，可这苹果占着位置，车筐根本就装不下。 “今天还没昨天你一个卖的多呢!”王德... ... 第59章文海雪中送炭 (第1/7页),。发沮丧地说。 “也正常呢，今天来这些山旮旯，算是咱们这附近，最偏僻的了，所以，你看在这收废品也没有昨天收的多，大家的生活差距就在这放着呢。”李启阳安慰着他姐夫，心里还给自己说，真是一事不成，事事不成啊。 “哎，你说窖里还有那么多苹果，可咋弄啊？” “先别管窖里的，剩下这些苹果，我们先往回拉吧，现在这个点回去的话，刚好天黑，回去了再想想看有啥办法。要是再耗着的话，路上就不好走了。” “行，回吧，这乡村包围城镇的法子，看来是行不通。” “好了，不想这些了，上车，姐夫，我们先回去，回去了再说，今天比昨天差的原因，就在这村子上的问题，你也看到了，我连废品都没怎么收着，谁还有心思考虑吃苹果的问题，坐好了，咱们回。” 回到家里的时间和昨天的李启阳回来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在天即将要黑的那会。女人已经把晚上的饭给他们两准备好了。 “今天情况咋样啊？能不能卖？”女人把最后一个人的饭端进来之后，问。 “不行，拉了一车出去，又原拉着多半车回来了。”李启阳给他姐说。 “这个方法现在不行，这样的速度卖的话，苹果就坏了，咱们得想个办法，启阳，你跟你姐脑子活，好好给想想。”王德发非常的无奈。 “姐夫，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咱这穷乡僻壤的，吃苹果比不过县城的人，这两天去乡里，那想吃和能舍得吃的人，就更少了，所以就卖不出去啊。我们得找个爱吃苹果，还手里有钱的地方去卖啊！”李启阳说。 “你说的这两个条件，咱这哪有符合的啊，没有。”王德发说。 “那实在不行，你就去省城卖啊，那么大的地方，一人买一个都把窖里的苹果买完了。”李启阳半开玩笑的说。 “... ... 第59章文海雪中送炭 (第2/7页),。省城？”王德发反问。 “是啊，你说县上做苹果生意的，把县城的水果渠道都垄断了，那他总不能把省城的也垄断了吧？在省城可就地方大了，那水果店更多，价格合适点，还怕没人吃吗？”李启阳吃着自己碗里的干面，眼睛看着王德发是什么反应。 被李启阳这么一说，王德法好像有点想法了，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把地盘扩大去把苹果快快地卖掉呢？天天盯着巴掌大的镇子上，全镇人一人买一个，估计才能把窖里的苹果给腾空啊。县城的竞争压力太大，根本插不进去脚步。 “启阳，你是个明白人。这两天是我太局限了，这做生意，得把盘子放大点，我确实是没有想到把苹果拉出去卖，这半辈子都在这片土地上，真得好好的跟外面的世界接轨，你这个主意特别好。我再想想具体咋弄，赶紧吃饭吧。” “都赶紧吃饭吧，吃完饭，有力气，才能想办法。你看你姐夫，一天到晚，这头发都快掉光了，就卖出去那么点苹果。”女人提醒大家赶紧吃饭，她好早早的把厨房收拾了。 现在就是和时间赛跑，时间每托一天，有可能苹果就多坏几个。王德发吃饭的心情都没有，拿着筷子就像机械运动一样，草草了事。 差不多大家都吃完的时候，王德发感叹了一句：“这去城里也没个认识的人，咋卖啊？” “不认识人，你就一家一家水果店问嘛，怕啥啊！城里那么多卖水果的。”李启阳说。 “城里你有认识的人啊，院墙背后的方文海不就是在城里嘛，前不久你还坐人家的车去了趟城里呢，你忘了？”女人说。 “对啊！”王德发拍着大腿说。 “方文海就在城里啊，而且人家也是干公家的事，在省城已经扎根了，我咋把他给忘了呢。”王德发一下子来了精神。 “姐夫，你有没有他的电话啊？... ... 第59章文海雪中送炭 (第3/7页),。要是有他的电话，你先打个电话，把这件事情给他说一声，让他在城里帮你转着看一看情况，如果好弄，你就找个车赶紧把苹果给拉省城去。” “他送我和贵生到车站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我记着呢。”王德发说。 “现在太晚了，你明天去电话亭先给他打个电话，把这个事情跟人家说说。”李启阳说。 “行，行，明天这个电话得打，这是个机会，咱两村子没包围成镇子，那就直接去省城卖！” “启阳，今天你就别回去了，晚了，开着三轮车回去危险的很。”女人说。 “行呢，我今晚就住下吧，明天一早再回去。姐夫，车上的苹果明天再放到库里的话，今晚不会坏吧？” “不会坏，一晚上哪会坏呢，晚上温度低着呢。” “那就行，太累了，我先去睡觉了。” “你等会，让你姐把炕给你铺好再睡。我还有个问题问你呢，要是联系上方文海可以在省城卖苹果，你那有没有认识开大车的师傅啊？” “开大车的师傅，认识的多了，每次收购站里的废品差不多够一大车的时候，一个电话车就来了。” “哦，那就好，我明天去打电话，等方文海看一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那你就给我联系一辆大车，把窖里的苹果全拉上去。” “么麻达啊。” 两个男人在屋子里又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王德发看李启阳一直打哈欠，不好意思拉着他继续聊，两个人就去炕上睡觉了。 天亮了之后，王德发从炕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新衣服里方文海给他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子。可亏了那次上省城穿的是过年的新衣服，回来之后还干净着呢，女人没洗，要是旧衣服，被水洗了的话，估计早就没了。 王德发在那套衣服的上衣口袋里，找见那张纸条，打开，上面的号... ... 第59章文海雪中送炭 (第4/7页),。码清清楚楚的。他是恨不得现在就去给方文海打电话，但是不行，城里人的作息时间太规律了，这会八点多，估计都在吃早饭呢，打过去打搅人家不好。 李启阳昨晚是在后面的房子睡的，王德发起来没多久，他就过来找姐夫一起喝茶吃馍馍了。 “姐夫，我喝完茶就回了，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来家里给我说。” “行呢，对了，你也是个生意人，给你收购站上投资着装上个电话，做生意方便！”王德发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也对着呢，有时间我问问怎么安电话！你准备啥时候去打电话啊？” “十点吧，十点的时间，可能方文海要闲一点，说起事来也方便。”王德发也是个心细的人，在方文海家住了两天，方文海的作息规律他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 “我就先回了，姐夫，昨天没回去，娃娃女人可能着急了。” “你没给他们说你可能住在你姐家啊？” “说了，说了他们也担心着呢。” 王德发卡着点，十点准时去街上的电话亭，拨通了方文海的电话。 “喂，谁呀？”电话那头接起来问。 王德发听声音是方文海的，赶紧回话：“文海啊，是我，德发啊！” “哦，老哥啊！最近好着呢麽？” “好着呢，我就是有个事情想叫你帮个忙呢。”王德发心疼自己的电话费，直接就进入了主题。 “撒事，老哥，你说。” “我果窖里的苹果天气暖和了，放不住了，在咱家根本卖不出去，联系外地的客商，都不来收！你看你能不能在省城帮我看看苹果都是什么价格，能不能卖，能成的话，我就把苹果拉着省城卖了。” “哦，这事情啊，么麻达，我给你看。你窖里头现在有多少苹果啊？品相咋样啊？”方文海在电话里头问。 “还有两... ... 第59章文海雪中送炭 (第5/7页),。顿半左右！苹果是个好苹果。” “那就行，我今天给你问完，咋联系你？” “明天这个时候，我给你打着过去，这是公用电话，打过来找不见我。” “行，那你明天这个时间打过来，我今天好好转着看看行情。” 挂了电话之后，王德发觉得这件事让方文海去打听，能成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王德发一般不求人，自从做了这生意，他完全就变成了自己曾经所讨厌的人，以前他看不惯的事情，现在他比谁都操心，比谁的都干的麻利。 方文海在接到王德发的电话之后，二话没说，趁着自己中午闲着的时候，就开着车去城区打听苹果的行情。方文海是镇子上出去打拼比较早的一批人，他也想给家乡人做点事，所以这个事情他还是非常想帮王德发的，这事成了，传出去的话，大家肯定也会对他的所作所为竖大拇指的。 上次回城里，王德发送的那箱苹果确实好吃，他还把那箱子苹果给自己的同事每人都分了些，吃了的同事都说苹果不错，有的还问在哪能买到。 所以，方文海对王德发的这件事，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既然王德发开口了，方文海也给王德发留了个惊喜，他们单位一季度的福利也快要发了，方文海在单位上也能说上话，准备以单位采购的形式，给所有人一人发一箱苹果，这样既解决了王德发的问题，也让大家都能吃上美味的苹果。但这是最后给王德发的惊喜，毕竟单位的人也就那么多，两顿多的苹果，肯定是发不完的。 方文海把车停在省城最繁华的步行街，然后从一头转到另一头，有很多卖水果的，里面也有苹果。一圈走下来，他发现，这苹果能卖，价格也能接受，最主要的问题的就是，水果店在省城星罗棋布的，要给他们铺货的话，太难了。零售太难了，那就批发啊，方文海想到了单位... ... 第59章文海雪中送炭 (第6/7页),。经常统一采购水果的那个批发市场，他那每天出去的各种水果，就多了去了，王德发那两吨苹果在人家批发市场那，就是小菜一碟。 王德发第二天十点，准时给方文海打了个电话。 “老哥，你的事，昨天我给你弄了，省城能卖呢，批发零售都可以，而且我在一个批发市场还有认识的人，你要是价格上有点弹性，这两天你就抓紧时间把苹果拉上来吧。”方文海说的很淡定。 电话另一头的王德发听激动了，“文海啊，这事你可真帮了老哥的大忙啊！是好兄弟！” “老哥，你就别客气了，我也是想着能给大家做点事情。那你看，你什么时间能能把苹果拉过来，你提前给我打电话。这边的事情，来了我给你安排。” “行呢，最晚后天苹果装上就能出发。” “好，那后天我等你！苹果一定要包装好，城里人嘴叼着呢，坏苹果千万不能装啊！” “嗯，你放心，文海，苹果么问题。” “那就这，我挂了啊！” 王德发这几天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这关键时候，还是得城里人出马办大事呢，方文海简直就是观世音在世，活菩萨啊。 ------------ 第六十章：用标签纸遮丑 王德发接完电话，就着急回家了。 女人今天去地里的晚，还在家里呢。王德发说：“今天别去地里了，赶紧往果窖走，帮着装苹果。” “咋回事？方文海那有消息了？”女人激动地问。 “有了，刚打电话，说是省城可以卖，而且他还有认识的人。” “啥时候要啊？” “当然是越快越好啊，窖里也放不住啊！等会我把你带窖里，你先收拾，我去找一趟启阳，让他万疙瘩给我联系个大车。” “行呢，那走吧！” 王德发骑着自行车，把女人带到了果窖，他让女人先把窖里苹果袋的口子全打开，让这些即将要变成钱的苹果，好好呼吸一下。 “其他的你就先别管，等我从启阳那回来，看情况再说。”王德发骑着车子临走前对女人说。 “知道，你先忙你的吧，路上别着急，慢点骑。” 要让王德发这会不急，是不肯能的。生意场上就跟战场一下，瞬息万变，方文海告诉他这几天是可以，可谁知道过一两天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人家批发的老板、零售的水果店，觉得苹果不好卖了，也就是瞬间的事情。 王德发是直接奔着李启阳的收购站去的，一路骑自行车的速度，是这么多年，除了贵生生下来那天之外最快的一次了。年龄大了，王德发到收购站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的。 “姐夫，先进来，歇歇，是不是省城里有消息了？”李启阳问。 “嗯，说是这两天拉上去可以卖呢，有市场。我打完电话，把你姐送到果窖我就来找你了，你赶紧的，赶紧给我找个大车，能拉两吨半左右的车。速度得快，问问他最快什么可以过来，咱就抓紧时间装苹果。” “那你先帮我看着，我回村里打个电话。” “行呢，赶紧去吧，不是我说，你也是个做生意的人了... ... 第60章用标签纸遮丑 (第1/8页),。，给站上安一部电话，要有电话，我也不用骑这么长时间车子了。”王德发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带着一种嘲讽和刺激的语气，这以后，电话肯定得要一个，王德发计划着去省城把苹果卖了，就给家里装一部电话。 李启阳回家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本找出来，就去村里小卖部里打电话，他印象里恰好是两吨半的车没有，最小的有一个五吨的，这会再折回去问他姐夫又浪费时间，所以就直接拨通了司机师傅的号码。 电话打的很顺利，李启阳把自己事情给师傅说了以后，对面立即就答应了，这是上门的生意，肯定得接。李启阳一听电话另一头爽快的答应了，知道估计是好几天都没活了，他觉得这是个压价的机会，他给师傅说，货装不满一车，价格得少点，如果不行的话，他就找别人去跑着一趟省城，司机师傅想了一会，也果断答应了，在正常的价格的基础上给他单趟减两百块钱，一个来回就是四百。 其实这活，司机师傅估计也就能把油钱赚回来，从省城回来的话，如果能拉点货，那还好说，要是空跑回来，根本就没得赚。 “你最快什么能到镇上？”李启阳问司机师傅。 “你要着急，我今天下午天黑之前就能到，我晚上不发车，要走的话，最快就是明天一早可以出发。” “那行，你赶今天过来，到了你在镇中心等着，我在那迎你。” “行呢，那就这，对了，晚上的一顿饭和住宿的问题，你得给我安排了啊。”师傅说。 “那必须，就在我姐家吃，住在我姐家，放心吧，这还是个问题嘛。” 李启阳自己把车的时间定在了师傅最快的时候，没给王德发商量，挂了电话他就赶紧返回站上把情况给你王德发说了一下。 “启阳，做的好，赶早不赶晚，天黑之前的到的话，我们就抹黑今天把车装好，... ... 第60章用标签纸遮丑 (第2/8页),。明天一早就能出发。是这，你看你能不能把你媳妇叫上，咱一起去果窖把苹果装箱子里，把你两口子麻烦一下，你看能成么？”王德发说。 “能成，我开着三轮把女人接上就过去，娃娃今天就让我娘看着，你看你是坐三轮车还是骑你的自行车先回啊？” “我骑着自行车先回，你接上就直接来果窖，我先走，去帮你姐。” “我骑着自行车先回，你接上就直接来果窖，我先走，去帮你姐。” “行，那我随后就到，你也慢些骑。” 王德发骑车去找李启阳的时候，女人在果窖里按王德发的吩咐，把所有的苹果袋子口全部打开，打开一袋子，她的心就往嗓子眼提一点，几乎没袋子打开，都能闻到坏苹果的味道，她把每袋子苹果都自习的检查了一下，底子里的，全都有坏的，按这个速度，用不了一周的时间，就全坏了，那时候，倒在猪食槽，猪都不一定会吃。 王德发走的时候就交代了这一件事情，女人快快干完活，就干巴巴等着王德发能早点回来。 王德发一路狂奔到了果窖，女人在窖门口等着呢，两个人看见对方之后，远远的就喊起了话。 “你咋才来啊？我都着急死了。”女人大声的给还没下自行车的王德发说。 “咋了？着什么急啊？” “你赶紧进果窖看看，底子里的果子，几乎每袋子都有坏的。”女人着急的说。 王德发从车子上下来，进窖就看情况。不到一周的时间，苹果坏的越来越严重了，从王德发发现苹果上有坏点开始到今天，也就三四天的功夫，这情况变化的速度太快了。 “这咋弄？”女人一脸愁容地问。 “车联系好了，今晚就到，明天一早赶紧到省城给卖了。这要是再拖几天，喂猪，猪都不吃。” “我把启阳和他媳妇也叫过来帮忙了，今天... ... 第60章用标签纸遮丑 (第3/8页),。我们连夜把车装好，你这会回去把晚上的饭收拾一下，成龙和来弟放学之后，让她俩看着贵生，你把饭带到窖里来，记得多做一个司机师傅的饭，今天要是晚的话，就让他们都住在家里，明天再回。” “行呢，那我先回。” 女人走了，王德发看着苹果，随手翻着不同袋子里的苹果看着情况，完好无损的大概也就三分之二，有三分之一都是或多或少有些伤和坏点的。 这样的品相，拉到省城估计也卖不上个好价钱啊。正发愁着的时候，王德发看到了放在房房窗台上从高老板那里要回来的“发财”小标签。他好奇的从上面撕下来一个，背面是带粘胶的，王德发拿着标签在窖里转了一圈，找了一个大苹果，上面有个被挤压变色、虚软的印记，他把标签仔细地贴在了上面。 标签不大不小，刚好盖住了苹果表面的痕迹，王德发在手里把玩这苹果，左看右看这就是一个标准的好苹果，绝不会有人想到，这么漂亮的苹果标签下面会是一个伤疤。 远处三轮车的声音响着，李启阳带着他媳妇已经赶过来了，比王德发稍微晚点，估计是安排家里的事情。 “姐夫。”两口子异口同声地说。 “来了啊，行，那我们赶紧收拾着装，你姐回家去收拾晚上的饭了，收拾完就过来。” “行，那就赶紧动起来。” 三个人把崭新的纸箱子从房房里拿出来，王德发负责把纸箱子撑起来，李启阳负责把窖里的苹果抱出来，他媳妇坐在小凳子上麻利地装箱子。一箱子三层，一层大概能装十二个。 王德发把“发财”标签给李启阳的媳妇，让她看着大点的苹果，如果有伤疤的话，就在上面贴一个。李启阳看见后，就觉得有点不太妥当，问他姐夫：“这样行不行啊？咱做生意又不是做一锤子买卖啊。” “方文海说，这一... ... 第60章用标签纸遮丑 (第4/8页),。次很大可能是卖给水果批发市场，批发市场，那货走的多，也走的快，只要卖了，谁还知道是哪来的啊。” “哦，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太放心啊！” “你看你女人，我都给安顿好了，一箱子里不会放太多带标签的，最多就放三四个，问题不大的。”王德发胸有成竹的说。 “只要没问题就行，坏了有伤疤的这么多，能多卖几个就是几个，也行呢。” 三个人互相配合着装箱子，速度还是很快的。中途，天快黑的时候，李启阳去了趟镇中心，他到的时候打车师傅还没来，大概等了有半个小时，他远远的看见了一辆大卡车，是经常帮他拉废品的那个师傅。李启阳坐在车上带着师傅就去了王德发的果窖。 女人这边，把晚上的饭收拾好之后，先安顿家里的老人和三个孩子先吃了，成龙和来弟上着学，懂事得很，照顾弟弟贵生也能做到。她就带着做好的饭，去了果窖。 在果窖上吃完饭之后，所有人就开足了马力装苹果，知道晚上十一点才把所有的苹果整整齐齐的装在卡车上，师傅在车厢上把篷布盖好之后，大家都跟着王德发回家了。 第二天是王德发跟着师傅一起去省城的，坐在大卡车的座位上和坐在大巴车，还有方文海的桑塔纳上，感觉都不一样。走在路上的时候，王德发才想起来还没给方文海打电话说今天下午就能拉着苹果到省城的事。 “师傅，你看见路边要是有电话亭能停车的话，你就停一下，我打个电话。”王德发给师傅说。 “行，么麻达，这个山坡翻下去，拐个弯就有一家商店，不过这一路上，路边的商店，里面的东西可不贵啊！” “再贵也得用啊，我得打电话联系好，到了之后咱两去哪。” 司机师傅到处跑，一路的情况他们也都熟悉。果真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卖铺，王德... ... 第60章用标签纸遮丑 (第5/8页),。发打通了方文海的电话，把请狂给他说了，方文海让他直接把车开到东部批发市场，让王德发到了之后在那里等他。 联系到方文海让王德发放心了，至少这批发市场的事情没什么变化。这次停车趁着王德发打电话，司机师傅方便了，中途两人就再没停过，一脚油门直接到了省城的东部批发市场。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方文海已经在市场等着呢。 “文海，这次可得好好谢谢你啊！”王德发握着方文海的手，激动地说。 “看你客气的，正好你有这些苹果，正好我又在省城呢，举手之劳。走，我带你去见那个老板。”方文海也是急性子。 方文海把王德发介绍给他们单位平常采购的老板。几个人在一起聊了会，老板说要看看苹果。王德发就带着老板去车跟前，从苹果箱子里搬下来了两箱子。 老板把箱子打开，从上中下三层里各取出了一个苹果，翻开后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王德发非常紧张，那三个苹果里面，有两个都贴着“发财”的标签。他眼睁睁看着老板仔细的看着标签，好在最后没有没有撕开那块遮丑的小标签。 “方兄，看在经常打交道的份上，这些苹果，我能要一半，但是我给的价格嘛，不会太高，你看咋样？” 王德发也听到了这句话，这老板看完苹果后，说这句话是啥意思，王德发八成是猜到了，估计老板早心里明白这标签的事了。 “那你给个价，看我这个老哥能不能接受，能接受的话，就给你先留下一部分。”方文海对老板说。 “八毛钱，我就留下一半，是赚是赔都是我的。”老板说。 “王哥，你看咋样？八毛钱能卖吗？”方文海转过头问王德发。 这些苹果王德发也就是八毛钱收回来，眼看现在天气一暖，是存不住了，成本价卖出去，比烂了的强，年前卖的... ... 第60章用标签纸遮丑 (第6/8页),。那一批，已经赚了，这些不赔本，成本价卖了就卖了吧，实在不能再放下去了。 “能成，八毛钱就八毛钱，卖给你！”王德发爽快的答应了，生怕老板一会变卦。 一半苹果被卸下来了，方文海找的老板也是个爽快很，钱款当面就点清了。谢过收了苹果的老板之后，王德发非要请方文海去下馆子，盛情之下，方文海实在没法拒绝，就跟着去了。 连同司机三个人就去批发市场外面的一个馆子里吃饭。 中间方文海看着王德发还是有点焦虑，知道是啥原因，就对王德发说：“老哥，别愁眉不展的了，有个好事我给你说。” “啥好事啊？”王德发停下自己手里的筷子问。 “一季度我们单位的福利马上要给大家发了，我建议了下单位，没人的福利中，发一箱你的苹果，大概得五十六箱。” 王德发听了愣住了，他不是激动地愣住了，而是担心这些苹果上的标签了，方文海给自己单位的同事发苹果，大家拿回家吃的时候，发现苹果标签下面全是伤的话，那岂不是害了方文海啊，别看社会不比以前，但是单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王德发还是懂的，就跟他曾经当会计和队里人的关系一样，复杂着呢。 “文海，我看就算了，你别因为我来卖苹果为难你，你们别采购了。”王德发劝着方文海。 “没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咱们家的苹果，确实好吃呢，这事我都已经打好招呼了，吃完饭，给你们找好停车的地方，车上有苹果，我就不叫你们两去家里了，把苹果看好，明天直接送到我单位，剩下的估计也就不多了，明个再问问水果店，卖完应该问题不大。” “那行吧，这次是真谢谢你了，文海，把你麻烦了。” “不麻烦，我就先走了。晚上你两个注意安全啊。” 道过别之后，王德... ... 第60章用标签纸遮丑 (第7/8页),。发寻思了老半天，这五十六箱苹果到底该不该给方文海，不给，这苹果咋卖出去，给了吧，万一让方文海知道标签的事，那以后他还哪有脸见方文海啊。 ------------ 第六十一章：人心叵测难揣 王德发和自己做了一晚上的思想斗争，到底该不该给方文海把这五十六箱苹果卖了，这个问题非常难选择。如果仅仅是为了把苹果卖了，那没问题啊，卖了就是了，但关键是这里面还夹杂着他和方文海之间的感情。 这个道理王德发是能想清楚的，结局有两种，一种是方文海在单位声名显赫，大家即使知道他通过福利的方式，帮助王德发有伤疤的卖苹果，也不会说什么，顶多就在私底下讨论一番而已；还有一种就是，五十六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正常人的思维，那肯定是方文海从中谋取了私利，谁乐意自己的福利就是发这些问题水果呢。 王德发进退两难，一边是方文海，一边是苹果出去就得坏掉。 因为车上有有苹果，王德发和司机师傅晚上是谁在驾驶室的，晚上温差还是大，师傅从驾驶室里取出两套军大衣，给王德发一套，他自己盖着一套没多久就拉起了鼾，开了多半天的车翻山越岭，确实够辛苦。王德发把军大衣盖好，担心车上的苹果被偷，一直没怎么合眼，眯一会，醒一会，眯一会，醒一会。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不知道，早上是司机师傅把他摇醒的。 “老哥，今天咋弄？什么安排啊？”师傅问。 “按昨天的地址，先去送货！”王德发说。 王德发纠结的问题，最终还是被眼前的利益所控制，不就是一箱里有几个伤疤苹果嘛，削掉又不影响吃，长途运输的水果，哪有不磕着碰着的啊，辛苦地把苹果从家里拉到省城，不卖成钱他对自己都没法交代。他想着方文海既然有这个能力，能帮他解决这么多箱子的苹果，肯定也是有权的，这件事对他来说，应该影响不大。 司机师傅按照昨天方文海给的地址，一早上班的时候就把车开到了方文海单位。王德发在方文海单位门岗房打了个电话之后，... ... 第61章人心叵测难揣 (第1/7页),。没多一会，方文海带着十几个年轻人就出来了。 “来，来，同志们，总共是五十六箱，数好了，先往库房搬啊！”方文海吆喝着大家，派头十足的领导样子，不然谁还会有这样的号召力啊。 “老哥，咋样，昨晚在车上睡着冷不冷啊？” “还行，文海，这苹果你放库房里可得给大家早点发了，现在天气暖和了，放不住。”王德发说，其实他突然间心里还是希望方文海能在库房里多放几天，这样被发现有质量问题的时候，他还可以有个推卸责任的借口。 “放心吧，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就通知大家带回家去。是这，剩下的苹果也不多了，要不我请上半天假，今天帮着你再跑跑水果店，争取给卖完。” “不用不用，你上的你的班，剩下的我去到处转转，零卖批发都行，反正也不多了。”王德发赶紧推辞了方文海的好意。 “行吧，正好今天我们也比较忙，我给你说，你和司机师傅就把苹果拉到城中心的步行街，那里人流量大，而且也有很多水果店，你去试试，如果价格合适，肯定能很快就给你解决的呢。” 司机师傅问了问方文海步行街的大概位置，就基本知道了。 “文海，这次是真的太感谢你了，你可是给我把一个大问题给解决了啊，都不知道怎么给你说声谢谢了，好兄弟。”王德发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对了，老哥，这个苹果的钱，我就先给你结了，单位报账有流程，可能得个一周左右，让你再单独跑一趟也挺麻烦的。你数一数。”方文海早已经就准备好了苹果的钱，递给王德发。 这才是王德发最激动的时候，昨天把批发的苹果钱拿在手里，王德发觉得这生意要做好了，来钱就是来的快。这会看到方文海给的真金白银，这一趟总算是没白来啊。 “文海，这账你是不是算错... ... 第61章人心叵测难揣 (第2/7页),。了啊？多了！就按八毛钱卖给你们单位。”王德发数完之后说。 “不多，我没取上零钱，不好给你把数字刚刚好的凑齐，多也没多多少，你就给娃娃买个玩具什么的。” 一旁站着的司机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着实是羡慕了一番，都说做生意难，这哪像个难的样子嘛。 “文海那我们就不多逗留了，你同事都也都已经搬完了，我先去步行街看看情况，尽量给早点的弄完。” “行呢，晚上到家里来，我们坐着聊聊。” “不了，不了，剩下的事我来弄，再不能麻烦你了，如果卖完还早的话，我就和司机师傅回了。” “行，那你们赶紧去吧，我也忙去了，有啥问题，你就给我打电话，我看能帮上个忙不。” “么麻达，文海，谢谢你了啊，我先走了。” 对王德发来说，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车上剩下的苹果也不多了，能卖多少是多少，咋卖都行，他这次来省城，完成批发和方文海这两单生意，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王德发走了之后，方文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安排办公室的同事通知大家，今天走的时候，一人一箱苹果，务必带回家。 其实昨天在批发市场的时候，方文海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老板打开看完两箱苹果之后，就知道标签下面到底是什么猫腻了，可方文海又是每个季度都在这采购水果给员工发福利，算是个大客户了，老板不好拒绝方文海，所以就把价压的很低。 这件事情老板和方文海沟通了，压低价把苹果收了也是方文海的意思，他给老板说把价格压低点，收了之后把里面有伤疤的取出来，重新装箱，再按现在的市场价卖，也能赚点钱的，老板觉得方文海说的有道理，果断答应了。 至于让王德发纠结的该不该把苹果卖给方文海的事情，他的纠结是对的，... ... 第61章人心叵测难揣 (第3/7页),。但是对方文海来说，压根就没什么影响。他知道这些苹果里至少每箱有那么三四个有问题。方文海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哪样的事情都经历过，比王德发的经历丰富得多，所以他深知如果以公款的形式给大家采购的水果是这个样子，肯定得在政治上犯错误，况且，作为一个领导，他也不能这么做。 怎么办？王德发来找他帮这个忙，又是老乡、又是发小，不帮不行。正好上个月他发了一笔奖金，原因是部门的工作完成的漂亮，他领导有方，这笔奖金是给他的，整个部门的同时也都有，但肯定没他的多。 方文海索性就以自己的名义，用自己获得的这笔奖金，把王德发的苹果买了，给大家作为他个人性质的奖励发下去，不计算在一季度的福利范围内。 王德发想着怎么把自己的苹果卖出去，方文海想着技能帮他一个忙，还不影响自己的工作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两个人的想法不在一个频道，也不再一个高度，都是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经历了什么、处在什么环境、见过什么世面，真的会拉开两个人的差距。 这也就是刚才为什么方文海直接把现金给王德发的主要原因，他也不需要单位给他报账。 下班的时候的，方文海在库房外站着，看着大家把自己的一箱子苹果抱走，还不忘补充一句：“我家的苹果的好吃呢，以后吃苹果就吃我老家的，现在苹果放不住，有些可能有伤，但吃起来不影响。上个月大家都辛苦啦！”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感激的笑容，方文海这一波操作，的确高，既满足了他想给家乡做点事情的愿望，同时还维护了自己在单位里上下级关系。 王德发和司机师傅到城中的步行街，也不太确定是不是方文海说的那条街，但看起来人还是挺多的。 王德发让司机师傅在车上待着看着苹果，自己... ... 第61章人心叵测难揣 (第4/7页),。抱了一箱子就进了步行街。 这街看起来也不长，王德发能远远的看到它的尽头，但是两边全是商店，有卖糖葫芦的、饮料的、衣服的、水果的，来来往往的会时不时的停下来，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德发抱着苹果，计划从左边进去，然后从右边再回来，一家店、一家店地问。 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水果店里的水果，各个地方的都有，很多连他自己都叫不上来名字。苹果有，而且比王德发的看着要好很多，当然价格也不低，都卖到一块七，王德发心里盘算了下，这比他的成本价整整高了一倍还多一毛，哪怕他让利给店老板三毛钱，那也能赚一倍啊。 生意是个好生意，只是现在他手里的苹果，水果店里的老板一看都摇着头不要。 眼看一圈就要转结束了，价格放的再低，没人要。垂头丧气的王德发回到车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机师傅给他说了句：“老哥啊，要实在不行，咱就在这摆个摊，低价处理了算了，看有没有来往的人想要苹果的。”师傅是着急着要早点回家，肯定早卖完早回家啊。 “你看，反正剩下来的也不多了，昨天和今天的两单生意我看你也赚了，剩下的这些，便宜卖了，不然我看就得再拉回去呢。” “你这个主意是个方法，行呢，那就甩卖一次。一箱子苹果，二十块钱，够便宜了吧？”王德发商量着问司机。 “二十，够便宜，肯定一会就卖完了。老哥，那我也买一箱，带回去家里人吃。” “你买什么啊，给你留一箱，不卖！” 王德发说着话就抱起一箱子放到了驾驶室里。 两个人把车上的苹果搬下，靠着车摆了一排。王德发人生第一次学着别人开始吆喝了起来：“苹果、苹果，又大又甜的苹果，一箱二十，好吃不贵！” 司机师傅看... ... 第61章人心叵测难揣 (第5/7页),。王德发给自己送了一箱子苹果，也不好再袖手旁观，王德发喊一遍，他就接着王德发再喊一次。两个人的声音在步行街的入口不远处此起彼伏。 渐渐地，围观的人多了起来，都是凑热闹的多，真买的没有一个。王德发的吆喝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光嘴上吆喝没用的啊，说的比唱的好听，都不如让围着的人尝一口啊。 王德发把自己的钥匙串拿出来，打开上面串着的小刀，拿起一个苹果切开了四半，他给司机师傅前面也切了一个苹果。 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步行街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两个人一边吆喝着，只要有人停下来看，王德发就递上去一块苹果让他们尝一尝。这个方法还是奏效的， 进到嘴里的东西是没办法哄胃了，好不好吃就自有结果了。尝了味道的人觉得好吃就开始买了，大家看别人都在买，而且价格还便宜，味道也不错，开始抢着买了。 自从果窖修起来到现在，这试吃卖苹果算王德发自己第一个的成功经验，其他的不管是运气还是人脉，那都是偶然的事情，终究这生意要做，还是得靠自己。 这一趟省城的生意，完美收官，王德发和司机在返程的路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看着兜里的钱，王德发早都忘了把这有伤疤苹果卖给方文海的事情，管它呢，只要把苹果卖了，钱拿到手，才是硬道理。 以方文海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把这件事情的实情告诉王德发的。所以，很大程度上，王德发这一辈子估计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对方文海的感恩，或许也就只会停留在简单的帮忙之中。 司机师傅把王德发送到镇中街上，王德发把往返的路费给师傅结清后，王德发就回家了。 一车苹果卖的一箱子不剩，王德发进门的时候故意给他女人大声地喊着：“所有的苹果全卖了，卖完了！” 这... ... 第61章人心叵测难揣 (第6/7页),。话事实上是他喊给隔壁王有财听的，别以为这会天都黑了，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外面的说话声在屋子里越听得清晰。隔壁王有财的果窖里，收的苹果也不少，王德发恨不得他家的苹果全坏了才好呢。 ------------ 第六十二章：贵生主动上学 王德发把苹果卖完之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现在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让他可操心的了。 他每天都会在巷子里转悠，虽然不主动大厅王有财的果窖今年是什么状况，但会私底下听听别人怎么议论的。 王有财果窖里收的苹果比王德发的多，年前那一波，价格低，王有财没有卖，这今年又遇到个暖春，温度升高的快，不好储存。 但令王德发纳闷的是，王有财似乎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也不着急，这让他很费解，难道就他家的苹果防不住吗？ 果窖冷库储藏苹果，就是为了反季销售赚钱，放的越久、保存的越好，那一定赚的越多。很显然，王德发第一年做这生意，压根就没做到这两样硬性指标，年前贱卖、年后贱卖。 临近四月份的时候，王有财找的客商陆续来了，白天他们在王有财的果窖里装苹果，晚上就住在王有财家。偶尔的聊天，王德发隔着院墙能听到，外地客商的口音特别重，王德发是通过他小叔的话推断客商说的内容，有时候在价格上讨价还价的时候，王德发听得有点气愤，现在的价格，比年前的价格高出五毛钱，王有财还不太愿意给卖给这些客商。 后来王德发想尽一切办法，从一个给王有财装苹果的人跟前打听到了这些苹果是怎么储存的。 王有财建库的时候，肯定是有人指点了，造的特别科学。冷库的温度和库里的深度有很大的关系，深度越大，离地面越远，温度当然就低。给王德发透露王有财果窖设计的人说，王有财在果窖里面挖了两层，第一层是正常的深度，如果温度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放在第一层储存，没有任何问题，第二层比第一层深半人高，要下到第二层的话，得顺着台阶下去，样子就是在冷库里又挖了一条半人深的沟。平时这沟都是用木板盖着，上面码着苹果，今年三月的... ... 第62章贵生主动上学 (第1/7页),。时候，王有财觉得天气变暖的有点早，就把木板揭开，苹果全都挪在了第二层里。 王德发一听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样操作就是为了应对天气的变化，两手准备，以他王有财的脑子，绝对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一定是有高人指点。 王德发就盘算着今年也要把自己的冷库改造一下，而且有一次上县城，他还专门去高老板那把王有财的办法分享了一番，谁知高老板动作快，把库里的苹果卖完之后，早已经按照这个方法把冷库改造了。 后来，王德发在麦忙开始之前，找了些师傅，把自己的果窖也改造了，明年肯定不会再出现今年苹果放不住的问题了。 这生意上的事情解决完，头疼的事情又来了。九月份，王贵生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了。 王德发自己一直都在回避这个问题，不愿意开口提及，但是时间却从来不会停下和他一起回避问题啊。自从最后一次从省城检查回来，王贵生的未来到底该怎么办，一直就是王德发内心深处的软肋。 王成龙学习不错，看现在的样子，念书是能念出个名堂的，可以后是别人家的；王来弟没她姐姐那么拔尖，但也不差，况且王来弟比王成龙要活泛的多，以后要是能在社会上吃得开，那又不比王成龙差，但嫁出去了以后，也是别人家的。王贵生呢？永远不会是别人家的儿子，可就是没有一丝一毫他两个姐姐的天赋。 八月下旬的时候，王德发几乎和女人每天因为王贵生的上学的问题吵架，女人的意思是到了年龄就该上，不上呆在家里干嘛？连个玩的小伙伴都没有，王德发的意思是，让贵生晚两年上，这样在班里也算是年龄大点的孩子，能少受点同学们的欺负。两个人就因为这个事情吵架没停过。 直到有一天，一家人晚上吃饭的时候，让这个问题得到了解决。 吃饭... ... 第62章贵生主动上学 (第2/7页),。的时候，女人还在和王德发嘚嘚贵生的上学的事情，在王德发眼里，觉着女人这是喋喋不休的在和他宣战。 “你就少说两句吧，以贵生现在的情况，你把他送学校去，就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娃娃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还想让他再受来自同学的冷嘲热讽吗？”王德发把自己的态度表达的很清楚。 “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晚上两年，在比自己小的孩子堆里，贵生就能不被冷嘲热讽吗？他怕的、我们担心的，不是冷嘲热讽，而是冷嘲热讽之后，孩子怎么处理，我们俩当父母的怎么处理。你还不明白吗？”女人吃着饭，哭哭戚戚地说着。 “还能怎么处理？谁要是欺负他，我就跟他拼命。” “拼命？呵呵，这就是你的方法，你拼了命，还得拿你的命给人家偿，就你这一根筋的脑子，我就怕贵生随了你了！” 两个人正吵着不可开交的时候，在一边吃饭的王贵生一个字一个字的嘣出来一句话：“我-要-去-上-学！”话说的很慢，他没说一个字，就得想好久接下来说什么，在这个思考的空档，就会咿咿呀呀不停的在嘴里打哇哇。 王德发和他女人是在吵架，可这吵架声丝毫没有盖住贵生这一句来之不易的话。 女人把手里的碗筷放下，抱着王贵生激动的说：“儿子，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女人已经分不清楚是激动的眼泪，还是哭泣的眼泪。 王德发坐在沙发上一时语塞，这话是王贵生自己从嘴里说出来的。 王贵生再没有说第二遍，眼泪哗哗地流着。 “就让弟弟上学，我每天带着他！”平时话不多的王成龙说。 “就是我，我们两个看着弟弟，就给他报名上学吧。”王来弟赶紧跟着姐姐也央求着。 “王德发，我告诉你，贵生这学，一定得让上，你就是打死我，饿哦都得让他上... ... 第62章贵生主动上学 (第3/7页),。！” 孩子自己都说要上学，还是一个很少张口说话表达自己意见的孩子，能完整的把一句话说出来，王德发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啊。 王德发起身，摸了摸贵生的头说：“贵生，你要想上，那就上吧！要是实在没法上了，咱就退学。” 报名那天，女人让王德发带着贵生去学校，他想着毕竟爸爸带着去，孩子有安全感，其他的同学看到了，也不会轻易欺负他。可王德发死活就是不去，他怕自己的暴脾气，一旦在校园里那些小屁孩嘲笑贵生，他会出手不逊。 女人说不过王德发，只能自己去。王成龙已经对校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女人把两个女娃的学费全部交给了王成龙，让王成龙带着来弟去报名，那学费数目也不小。她自己带着贵生就奔着新生入学报名的办公室去了。 女人心里是极其不愿意去学校里的这些办公室的，除了来学校开家长会，女人从不踏进学校半步，她也没有踏进学校的必要，两个娃学习不错，也不惹事。她忘不了的是三年前为了成龙的一张奖状，跪在校长办公室的那一瞬间给她造成伤害，那一跪，或许也激发了成龙的斗志，这孩子从此，在学校就没让她担心过。 王贵生跟着他妈，走路根本没有速度，总感觉是女人在拽着王贵生往前走着呢。报名办公室外排着长长的队伍，家长站在一边，另一边就是即将要上学的孩子。离办公室的近的孩子，可能是因为害怕里面的老师，不敢大声的说话，稍微离的远一点的孩子，嬉笑打闹的就厉害的多了。女人用自己的手紧紧地抓着贵生，生怕他丢了。 前后排队的孩子虽然不怎么认识，但用不了多久就已经熟悉了，互相玩了起来。王贵生看着他们，不由自主地想挣脱女人的手一起去玩，可以挣脱就被拉的更紧。 “你叫什么名字啊？一起来玩啊！”有... ... 第62章贵生主动上学 (第4/7页),。个离他们有两个人孩子对着王贵生说。 没有回答，不是王贵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而是因为害怕和恐惧，让他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大家就笑话他，大家笑话他，他妈就难过。 想和他一起玩的孩子看王贵生咋样都不说话，慢慢地就各自在家长附近玩去了。 女人在心里把见了老师要说的话和思路捋了捋，贵生的情况，给老师说的越清楚，以后遇到的问题可能就稍微少点。 “你好，老师！”女人说。 “孩子具体多大年龄了？”老师问。 “六岁八个月了。” 老师端详了一下王贵生，就在老师看他的时候，王贵生扭着脖子撅着嘴好像要说什么一样，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老师看着王贵生的行为，觉得有点问题。 “孩子咋回事啊？” “老师，这孩子语言表达能力有点问题，有点结巴。”女人尽量不提及脑子发育的问题。 “可以正常交流吗？” “不太流利，他是因为小时候从炕上摔下来过，当时我们有点疏忽，给耽搁了。”女人解释着。 “国家现在给娃娃们免费教育，每个娃娃都有念书的权利，可以我的观察，你家孩子这情况，上学会有点吃力啊！你们到底考虑好了没有？”老师反问。 “考虑好了，这也是孩子自己的意思，他特别想上学。要不是他要坚持上学，我和他爸可能也就想着再晚一年上的。” “自己上学、放学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的两个姐姐也在学校念书呢，一个三年级，一个二年级，每天能带着他的。”女人说。 “实话说，我现在也不知道你们家孩子的具体情况，像他这样情况的，以前也有好几个，上学都不太乐观，名给你先报上，开学后要是有什么问题，及时跟学校联系。按顺序，他在一班，这把费交了以... ... 第62章贵生主动上学 (第5/7页),。后，你去一班班主任老师那，把情况也给沟通一下。” “行呢，谢谢老师啊！”女人说。 这三年没跟学校过多的接触，报名老师说的这些话，倒是让女人觉得很舒服。把钱交了，资料领上之后，女人就带着王贵生找一班班主任的办公室。 一班班主任是个女老师，看样子还听年轻的，看见女人带着王贵生，起身示意之后让他们坐。女人把孩子的情况详细地给班主任叙述了一遍，没有夸大、也没缩小，有一说一，这就跟去了医院一样，越是给医生把具体情况反馈的详细、真实，诊断结果就越准。 女老师听完，思考了一会，说：“行呢，大姐，孩子的情况我就了解了，你能让孩子上学，我还是非常的感动，你就放心吧，把孩子放到学校，我们会尽力让他快快地适应学习生活。当然可能也会有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如果遇到了，希望我们能妥善处理，大家都要互相理解。” “谢谢老师，你说的太好，理解，理解，肯定互相理解。还有就是每天早上要跑步嘛，你看能不能就别让他跑了，他肯定跟不上队伍。” “行呢，我知道，我会做好安排的，把这个报道卡拿上，周一来上学的时候带上。” “好，好，谢谢你啊，你老师，就麻烦你平常多照顾下这孩子，谢谢你。” 老师和女人的话，王贵生都听在了耳朵里，这孩子嘴不利索，可听话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两个人和老师告别之后，刚一出门就看见王成龙和王来弟在门外等着呢。可能两个人刚这才也在外面听了里面的对话。 “妈，你把弟弟交给我，我带着他去学校熟悉、适应一下，顺便给他指指男厕所在哪。你去我们学校的花园里转转，我们转完就来找你”王成龙说。 “妈，我也跟着一起去。”王来弟跟着说。 王成龙已经彻底... ... 第62章贵生主动上学 (第6/7页),。长大了，有时候，孩子的长大可能就在一瞬间，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女人心里有点欣慰，但愿三个孩子的这层关系，不会因为任何的讥讽和嘲笑而破裂，也不被未来现实的而断裂。 回到家后，女人把报名的情况给王德发简单说了说，就自己在坐到老缝纫机前给贵生缝她还没缝完的，三个孩子第一天上学背的，全是她用各种花色的碎布拼接缝成的单肩包。 贵生也要上学了，他走的每一步，都牵动着家里每一个人的心，病，看不好，学，上了，这贵生的未来，到底是个啥样子？ ------------ 第六十三章：老师上门劝学 虽然王成龙和王来弟已经能够把贵生安全的带到学校，放学了再领回来也不成问题，女人和王德发还是不太放心。第一周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女人送着王贵生去上校的。 起初第一天，王贵生被他妈送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后来连续两三天都是被女人送到教室，里面的孩子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况且，这几天大家也都知道了，王贵生的脑子有问题。从这些刚入学上一年级的孩子的眼里，可以看到，王贵生是一个行动迟缓、说话结巴，甚至不说话，课堂反应速度赶不上乌龟的傻子。 可能在王德发和女人的眼里，他们两不能这么评价自己的儿子，所以，以别人，特别是童言无忌的孩子们的视角来看王贵生，他确实就是这样一个状态，非常的客观和真实。 女人和王贵生的老师沟通过，她希望能陪着王贵生适应几天学校的生活，老师没有拒绝，但是建议她可以在教室外面悄悄地观察贵生的表现。老师的出发点是，让王贵生不要因为自己的母亲坐在身边而倍感无端的压力。特别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调皮、出言不逊，很容易在无意中用语言的杀伤力给别人留下心理阴影。 女人在学校观察王贵生整整一周的时间，这一周，她明天把孩子送到学校之后，就在教室外偷偷的观察着王贵生在里面的表现。 起初，班里的孩子堆课堂还是有敬畏之心，老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慢慢的熟悉了之后，就开始闹腾了。王贵生坐在最后一排，是女人给老师建议的，她担心如果坐在前排的话，班里五十个娃娃把贵生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只会给他们的嘲笑和谈论增添实锤而已。坐在最后一排，哪怕是反应慢、动作与众不同、说话不利索，至少能看见的人少，给贵生造成的压力也小。 而事实上，王德发和女人都... ... 第63章老师上门劝学 (第1/7页),。多虑了，首先，王贵生不知道什么是压力，女人好几次看到在课间的时候，有几个孩子看似想和贵生玩，实则是准备欺负他。贵生不招惹他们，也不说话，几个孩子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走了。 贵生在课堂的表现，根本就没法和其他的同学们比，他控制不住自己去集中精力地听课，他唯一的优点就是不捣乱课堂，这让女人和老师们都感到满意。不捣乱就不会影响班里其他同学上课。 在学校的状态，女人用一周的时间观察完之后，她给自己总结了下儿子的问题。首先就是安全的问题，王贵生能做到，上学走马路右边，放学走左边；其次是课堂上的问题，现在基本能确定，王贵生不是个读书的料；第三，王贵生是有是非感，别人欺负他，他会据理力争，但仅仅是用自己的眼神和肢体语言来表达不满而已，同学们对王贵生的新鲜劲过了之后，就见怪不怪了，之间的矛盾的越来越少。 女人就这样默默地观察了一周，觉得贵生已经基本能适应了学校的生活以后，她才放心地让王成龙和王来弟每天上学、放学带着弟弟一起。还特意嘱托她们两，在学校课间多去看看弟弟，别让大家欺负。 贵生上学这件事情王德发几乎就没怎么参与，事实上，三个孩子的学习，王德发压根就没抱什么希望，唯一的希望，也被王贵生给破灭了。有一天，在下午上学的时候，天气突然变了，没一会狂风暴雨就来了，这个季节的雷阵雨按理说来的快，走的也快，谁知这场雨一下就有点反常，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三个娃娃出门上学的都没带伞，女人让王德发把雨衣披上去给娃娃送雨具，接回来。 王德发没有拒绝，收拾好东西，冒着阵雨就去了学校。一路上，都是离学校近点的家长带着雨具去接孩子，雨大、路滑，大家的脚步看着急促，又走不快。#b... ... 第63章老师上门劝学 (第2/7页),。br#到学校的时候，王德发先去把成龙和来弟接上，两个孩子穿上自己雨具，带着王德发就去王贵生的班里找弟弟。 王贵生的班里，大部分孩子已经被家常接走了，还留在教室里的，都是家里离学校特别远，家长可能还在路上。讲台前，老师陪着这些孩子一起等他们的家长。 王贵生坐在自己最后面的座位上，眼睛湿湿的，尽量压低自己的哭声，一个人悄悄的抽泣着，他是被这雷阵雨吓着了，王德发进了教室和老师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往贵生跟前走。 “贵生，咋回事？哭着咋了？”王德发蹲下给贵生穿雨鞋，一边问着他。 “他是被雷阵雨吓着了，我试着让哄他，没用。”老师跟着王德发一起到贵生跟前说。 王德发和老师应承了几句，抱着贵生就往家走，成龙和来弟在后面跟着。贵生趴在王德发的肩膀上哭了一路，咋哄都哄不好。 女人在家一边收拾着晚上的饭，一边着急等着王德发把三个娃娃接回来。 “娃娃哭着咋了啊？”王德发进门的第一时间，女人就看见贵生在哭。 “可能是因为这雷声、闪电、阵雨的，把娃娃吓着了。” “那以前也没见因为打雷闪电哭啊！” “以前在家呢，这次呢？一个人在学校，这娃本来就胆小，给谁谁不怕啊。”王德发说。 “你先哄着，我做饭，估计是以为这打雷下雨的，我们不要他了吧，你好好哄着。哄一会就好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贵生情绪稳定了许多，但本来就说不了几句话的他，今晚是一句话都不说。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王贵生死活都不去上学，他不去上学，又引发王德发和女人之间的矛盾。 “说了别让娃娃上学，看看现在，吓着学校都不去了。” “不去学校，下个雨就怕，我们死了，他靠谁... ... 第63章老师上门劝学 (第3/7页),。去？” “别管死了以后的事，现在我活着，我就不让他去上学，我还没死呢。” “正常孩子的家长都没这么惯着自己家的孩子，你儿是这个情况，你不让他独立一点，以后还怎么活，他是你儿，不是你养的宠物，我们宠不了他一辈子，是个傻子没关系，不就比别人笨嘛，可我们不能把当个笼子里的鸟啊。”女人说。 “你俩看啥看呢！自己上学去，别等你弟了！”王德发看着成龙和来弟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吵架，就吼着说。 王贵生今天是死活不去上学，没办法，这一不上学，引起的各种矛盾也就多了起来。 王德发和女人也开始冷战，整整一个上午，谁都不理谁。 中午吃完饭后，王德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是这，贵生现在上学的抵触情绪太大了，我们生拉硬拽也不是个办法，下午我去趟学校，给老师写个休学申请吧，学咱不退，你看咋样？” 哪怕王贵生的情绪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女人都不会答应王德发这个建议的。可从现在来看，贵生这孩子，能因为一场雷阵雨，吓成这个样子，确实暴露出了这个孩子脆弱的心灵，以这样的状态去学校，真的还不如不去。 “行呢，你去吧，如果老师能同意请假，不休学的话，那就更好了。” “我觉得不太可能，请假？请几天，咱两都不知道他的情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开，请假什么时候是个头？再说了，请假了，再回到学校，以他的脑子，能跟上班里哪个孩子啊？” “你去跟老师说吧，娃娃一早上不去上学，也没给学校请假，不好。” 王德发拿出自己的笔，从王成龙的本子上抽出来一张白纸，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份休学申请书。他之所以知道这个流程，是因为他在当会计的时候，给不少队里不认识字的人代写过，写什么内容，是什么格式... ... 第63章老师上门劝学 (第4/7页),。他都清楚得很。 下午王德发跟着王成龙和王来弟一起去的学校，打听到了贵生班主任的办公室之后，他手里捏着给贵生写的休学申请书重重地敲了三下门。 学校的班主任一般带的是语文课，语文是主课，课程大部分都安排在上午，所以基本上下午班主任都是没课的。 王德发敲了三下之后，看着里面没动静，准备抬手敲第二下的时候，门开了。 “老师，你好，我是王贵生的爸。”王德发看是个年轻女孩子，叫个老师似乎显得自己吃亏了一样，非常不自在地说。 “哦，王叔，来，今年坐，你不来，我还准备去趟你家里呢。王贵生是咋回事啊？今天一早上没来，也没有请假。”老师直接奔入主题。 “老师，是这个事情，昨天打雷下雨你也看到了，贵生这孩子可能吓着了，从我接上回家，到晚上睡着，一直就哭个不停。这孩子的情况你也知道，小时候我们疏忽，把头给摔了，导致现在，可能有点发育不太好。今天早上，到上学的点了，他死活是不肯来学校了。” “你家贵生的情况特殊，这从进校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在学习上是没法和别的孩子比，但最近我的观察，其实他还是很想融入到同学当中的。所以我也在课堂会刻意让他多和同学一起参与活动，如果是因为打雷闪电让孩子害怕了，我觉得我和你，一个作为老师，一个作为家长，完全可以进行引导，让他能适应他不适应的环境，对贵生来说，适应环境，比学习更重要，你说对吗？” 王德发手里不停地搓着自己写的休学申请书，年级轻轻地女老师，说出这样的话，让王德发佩服的五体投地，老师就是老师，说话还是有水平，没错，王德发极度认可老师说的那句“适应环境比学习更重要”。 “可是，雷老师，贵生是死活都不肯来学校啊，... ... 第63章老师上门劝学 (第5/7页),。他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交流起来就不方便，到底是因为受了惊吓，还是什么原因，一提去学校他就抵触。” “是这，王叔，我跟你去趟家里，我看看情况咋样，再劝劝孩子，我们再做决定，你看咋样？”老师说。 “那行呢，你要是不忙，能去把孩子说动，也行嘛。”王德发说。 王德发把攥在手里的休学申请书塞进了口袋。 “走吧，我今天下午的时间，就是给贵生腾出来的。”老师说。 两个人出了学校，朝着王德发家走去。 女人知道王德发是去给娃娃办休学，不大的功夫，看着老师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很是惊讶。 “雷老师，把你麻烦了，还让你亲自跑一趟。”女人说。 “婶，不麻烦，教书育人就是我的工作，都是应该的。贵生呢？” 一听老师来了，贵生自己藏到了炕旮旯里躲了起来。别看话说不出来，这孩子的心里，就跟一面镜子一样， 清楚得很。 女人向炕旮旯里看了看，老师就明白了。 “贵生，我知道你在呢，过来，到老师和你爸妈这来，你都已经是小学生了，是个大孩子了，出来吧！”老师说。 老师的话也没什么特别的，奇怪的是，贵生听了以后，怯生生的就从炕旮旯里出来了，难怪说，娃娃一上学，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老是的话呢，一点没错。 女人把王贵生抱着，围坐在茶几旁。 “贵生，你给老师说说，是不是因为昨天打雷闪电还了啊？” 王贵生看着自己的班主任，慢慢地点着头。 “你是怕回不了家吗？” “嗯。”王贵生干脆地蹦出一个字。 “你看，昨天你爸不是来接你了么，你还怕什么啊？如果你要是因为害怕回不了家，就不上学，那以后还有很多你没遇到的困难，你怎么办？每次都让你爸、... ... 第63章老师上门劝学 (第6/7页),。你妈来帮助你吗？你就不想着自己勇敢的面对一次吗？都是小学生了，就要有小学生的样子！好不好？” 其实，老师说的这些话，王德发和女人，也会说，只是，他们不会这种和一个问题孩子说话的方式和语气。 老师临走的时候的时候说“王贵生，明天在教室，老师一定要看到你。老师相信你，你能克服你自己的苦难。” 贵生比之前放松了很多，但是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去上学。 ------------ 第六十四章：办理休学手续 雷老师走了以后，王贵生在家的情绪稍微好点了，话虽然说不了，人却动了起来。不知道老师让他明天去上学的事，到底有没有作用，王德发两口子现在也不好做工作，多说无益，他俩说再多，比不上人家老师一句话管用。 第二天，姐妹两按照平常的时间起来收拾上学，王德发和他女人起来的更早，就是在观察贵生的状态。开学已经有一两周了，贵生的生物钟已经有了，到点就会醒来。 可他的两个姐姐已经都快准备好了，王贵生躺在炕上，眼睛睁着，就是不起来。 女人忍不住问叫了一声：“贵生，起来，快点，上学要迟到了。” 王贵生把身子翻过去，不说话。 “贵生，雷老师昨天都给你说了，今天要去上学的，你这会快点起，要是迟到的话就让你爸骑自行把你带学校去。” 王贵生翻起来身，开始准备收拾，王成龙和王来弟已经走了，王德发赶紧收拾自己的自行车。昨天刚下过雨，路面还是有点滑，这骑车带着贵生，还真不如走路去。他还是妥协了，觉得女人那句骑自行车送着去学校估计对贵生有吸引力。 贵生不去念书的事，基本上在老师的和女人的坚持之下，算是解决了。 王德发后来连续用自行车送贵生送了一周的时间，之后贵生就一直跟着他的两个姐姐一起去学校，一起回来。孩子们上学的事情，趋于平静了。 秋季新学期开学基本都是在九月份开始的，暑假的时间刚好正是麦忙时间，今年因为地里栽了苹果树，所以女人种的麦子也不多，早早的就已经收拾完，装进了新修的粮食房房里了。 一过九月份，王德发又该忙活起来了，看今年的暖春的气候，苹果能比往年提前个十几天就可以摘了。去年第一年做果窖生意，王德发没经验，中间赚的利润也就刚好把成本收... ... 第64章办理休学手续 (第1/7页),。回来，而且欠下的钱还没还清，方占财的五千工钱，娃舅舅家的一万，还有老二主动的借的两千，都不是个小数目，尤其是娃舅家，这一年可没少麻烦人家李启阳。 这些都成了王德发想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狠赚一笔的动力，一回生、二回熟，对果窖生意的盘算，王德发比去年要成熟的多了。况且果窖已经被他重新设计和修整了，今年，他是抱着要还清账、彻底翻身的目标干一把大的。 十月中旬的时候，正是王德发到处收苹果最忙碌的时候，王贵生又出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又不去学校了。 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要开家长会，三个孩子在三个年级，家长却只有两个。女人和王德发商量了之后，决定王成龙的家长会就不参加了，这孩子的家长会，每次就是那些内容，已经没有什么大起大落了。王德发心疼自己的儿子，抢着要去给贵生开家长会，女人没得选，就去给来弟开了。 王德发坐在后排王贵生的座位上，认真的听着老师分析每一个孩子上半学期的学习情况，不同的老师分析，风格也不尽相同。 王德发看着王贵生的卷子，没有任何表情，卷面特别的干净，班级和名字歪歪斜斜的写在规定的地方外面，老师刺眼的红色分数写在总分的地方，这个曾经的老会计，把语文、数学的分数加起来，没有超过两位数。其他的科目就更不用说了。 台上数学老师的话刺着王德发的耳朵。 “一百分的卷子，分数是个位数，家长朋友们回家都有没有关注过娃娃的学习。” “这不是来学习的，就是来混日子的！” “年级倒数第一，我教数学这么多年，从没出现过！” “这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的是，问问自己有没有！” “能不能回家多少看一眼娃娃有没有写作业！” “把个一... ... 第64章办理休学手续 (第2/7页),。年级的数学，掰着手指头就能算出来的事情，难着能上天吗？” 这些话，句句都刺激着王德发，有好几次，他听到其中的几句话想冲上讲台跟老师好好理论一番，最终被内心的理智战胜了他那股冲动。硬着头皮就去愣是把数学老师二十几分钟钟的分析听完了。 最后是班主任雷老师的分析，她带的是语文，当然也管着全班的整个情况。雷老师对语文的分析，简单明了，母语，是个积累的过程，有些孩子积累的快，有些孩子积累的慢，都没有关系，她还特地强调了，快慢不是问题，但不管快还是慢，积累的东西，一定是正确的，这才是语言的最高要求，不能满嘴胡说。 王德发听雷老师分析，心里的怒气稍微好点了，翻开贵生的语文卷子，整张卷子上写了几个字，看一眼都能数的清，在分数旁边，雷老师写了一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话绝对是写给来给贵生开家长会的家长的，写给贵生，他肯定都不知道这话是啥意思。 散会后，趁着王德发还没走，雷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跟王德发聊了一会。 “王叔，你不要太在意他的成绩，比成绩更重要的是，这半学期的时间，孩子已经能融入这个集体的学习生活中了，像他这样的情况，分数真的一点不重要。虽然，有时候是有孩子欺负，可他现在不在这个小集体里去体会各种各样的偏见、歧视，将来他就得在社会里去面对这些，哪个造成的伤害的更大，我们都清楚。” “我想说的是，我也从学校毕业不久，踏上这三尺讲台也没多长时间，王贵生是个很好的孩子，我能看得出来，他的每一步努力，都是为了能融入！对他来说，成绩什么都代表不了。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曾经有一个和他情况一样的学生，就是家长因为成绩的事情，不让孩子上学了，孩子想不通，酿成了... ... 第64章办理休学手续 (第3/7页),。悲剧。让他明天继续来学校，就当学校是家吧，王叔，这个你能答应我不？” “我答应你。”王德发憋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 “雷老师，你忙着，我就先回了。” 王德发把贵生的卷子折好几折，折得小小的，塞进了自己的裤兜，生怕被别人知道自己拿的是卷子。回到家还没踏进门，就听到女人在里面歇斯底里地训斥王来弟。 “你看看你的卷子，能写对的，你都写错，你脑子里是糨糊吗？” 王德发赶紧往屋子里走，女人手里提着笤帚，王来弟绕着屋子里的茶几躲着。 “粗心的毛病改不掉，今天我就抽肿你屁股。你不会就不说了，会做的你都能粗心成这个样子！你去学校是混日子的吗？” “我没混日子，粗心，我是粗心，可就是再粗心，也比贵生强！他考了几分？”王来弟被逼急了，也开始咬人。 “你还有理了，你咋不跟你姐比？你咋不跟你班里第一名比？贵生要不是脑子被摔了，比你强着呢！” “比我强，比我强着，在学校混日子着呢。”王来弟不依不饶。 王德发被来弟的话激怒了，姐弟三人之间，哪有这样互相抨击的，这才多大的孩子，以后他要是埋土里了，姐弟三个恐怕连手足之情都不会念。 王德发夺过女人手里的笤帚，没等来弟反应过来，跨过茶几，一把抓住来弟，照着屁股就是一顿打。 “有你这样说你弟的？谁说他都可以，你们姐妹就不行，他是你弟，他就是个傻子、呆子，他也是你弟！”王德发彻底失控了，王来弟被打的已经哭不出来了，女人上前把王德发往开拉，再这样打要出人命的。 王成龙看着家里发生的一切，默默地走了出去，拉着王来弟往外走，贵生也呆头呆脑的跟着一起出去了。 一个家长会开的，家里乌烟瘴气... ... 第64章办理休学手续 (第4/7页),。，王德发一发疯，把矛盾从王来弟粗心大意的矛头拽向了他和女人之间的矛盾。 “贵生这学，明天起，不上了！两门课，加起来还没有两位数，就会写个名字，还跟苍蝇趴在上面写的一样！让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来弟，也别上了！让她再拿贵生当挡箭牌！” “行了，一个家长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贵生和来弟的学，都得上，我就是装样子吓唬来弟，你跟个疯子一样，还来真的呢。来弟跟成龙和贵生脾气都不一样，嘴上不说疼，心里记仇得很。” 三个娃娃，躲在外面不说话，也不玩，各自心里都想着自己的事情，没人能猜透，最王贵生简单，看见二姐被打成那样，都不敢想象，自己会被打成什么样。 王贵生不想去上学了，自打上次雷阵雨之后，他就不想去了，学校让他留恋的，就是雷老师的课堂，他可以在在全班同学面前咿咿呀呀的回答问题，没有人嘲讽他，因为雷老师总是告诉大家，没有嘲讽，王贵生就能好好说话，她还总是问大家，大家愿不愿意帮助王贵生好好说话，底下总会异口同声地说：“愿意。” 只有在雷老师的课堂上，王贵生才有想要改变自己的想法信心。但是现在他不愿意去了，他可以去学校上一节自己喜欢的课，却没法回避自己父母在家里的争执。“念书上学”这四个对他来说，才是最大嘲讽。 十月中旬，王德发最忙的时候，他也不想因为王贵生的事情再缠着没法去收苹果。 所以第二天的时候，贵生闹着死活不去学校，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转过头对女人说：“看见了没，他自己不去，我不能绑着去上学吧。” 王德发找出上次他给贵生写的休学申请书，直接不念了，义务教育阶段，国家还要找他的责任呢，休学好，休着休着，就不用上了，也没啥风险。 到雷老师的... ... 第64章办理休学手续 (第5/7页),。办公室，王德发和上次一样，轻敲了三下门，里面没人应声，他才想起上次是下午来的，现在是早上，语文课大部分都在上午。 课间铃声响了没几分钟，雷老师从班里来办公室。她诧异地看了一眼王德发，有看了看他手里的拿着的纸。 “进来吧！”雷老师估计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王德发也不知道怎么给雷老师说第二遍王贵生要休学的事情，慢吞吞地把申请书递给了雷老师。她很快就看完了，思考了一会，对忘得说：“王叔，你得让贵生来学校啊，他真不是来学校要考多好的成绩，他来学校，就是要为能适应离开父母，自己生活的环境，你应该可以理解吧？你和大姐，陪伴不了他一辈子。” 王德发不知道说什么话，办公室里突然就好像凝固了一样，雷老师不看看着手里的申请书，头扭在一边，说不出来话。 先开口的是王德发：“雷老师，我为贵生有你这样的老师，真的，感到特别的欣慰，可，你也该理解下我们做父母，这孩子，我们曾经拿命要的，真不愿看着他这样。” “所以，这纸上，也就是你写的理由吗？” “就是的。” “不休学不行嘛，他已经跟全班同学都熟悉了。” “不行。” “你就这么不相信学校，不相信我吗？” “不是的。” “可是，这一休学，半学期多的环境适应，等贵生明年再来，一切又得从头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雷老师，我以前给队里其他人写过孩子的休学申请，知道流程呢，你就在上面把字签了吧。” 王德发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他其实也很矛盾，老师说的话，以及那忍住不流的泪，都让他觉得，雷老师是贵生这一辈子第一个贵人。可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要怪只能怪贵生不是个学习的料。 ... ... 第64章办理休学手续 (第6/7页),。#雷老师拿起桌子上的蘸笔，在王德发的申请书上写了“同意”两个字，把名字签了，对王德发说：“再找校长签字，签完之后去找教务处把手续办了，贵生就是休学状态。” “好勒，麻烦雷老师了。” “贵生，需要关注的是心里，不是任其自然的长大。有时间，我回去看他。你去办手续吧，我就上课去了。” “谢谢雷老师，谢谢。” 休学手续办完了，王德发也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休学，是对是错他也没法判断了。 ------------ 第六十五章：丢窝大王传奇 贵生休学之后，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他现在已经不像没上学以前那样，拿个玻璃瓶底子到处找着烧蚂蚁了，他觉得烧蚂蚁玩起来太幼稚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贵生在自己家门前面，用自己的小刀子在地上掏了一个直直的窝，刚好五分钱的硬币能放进去。这个窝掏的，就跟个艺术品一样，窝边被贵生用手刨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王德发每次有收回来的硬币，就给王贵生，贵生已经攒了大概有两裤兜的硬币。 平时，和他同龄的人上学去了，他就在自己家门口挖的窝前，练习丢窝的技术。在窝前面，按不同距离画条线，然后站在线上，不越线的前提下，把手里的硬币丢进窝里，丢的越准，进窝的越多，水平就越高。 贵生周一到周五，自己一个人练习着玩，这技巧，孰能生巧，每天练着丢丢的话，手感肯定好，一到周末，他就和其他小伙伴们一起比赛，赢他们的钱。 孩子对玩天生就有天赋，就没有哪个孩子不会玩的。丢窝也一样，谁都不知道这玩法是从哪来了，只是觉得能赢别人的硬币，非常有满足感。王贵生是傻，但是他每天勤学苦练自己的技能；其他的孩子不傻，但毕竟要上学，没有那么多时间训练，技术就差点。 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想跟王贵生一起玩，看着憨憨、傻傻的王贵生，和两裤兜硬币，他们就想赢回去。 周六中午一放学，经常能看见王德发家门口，聚集着连都没放回家、红领巾还勒在脖子上的娃娃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丢窝。 “咱们跟王贵生一起玩，把他的硬币给赢回来，你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好哄的很。”娃娃群里，总有人在打王贵生的主意。 “行呢，我们一起合作吧，赢了一起分了，输了大家平摊，咋样？” “行呢！” “... ... 第65章丢窝大王传奇 (第1/7页),。么麻达，能成。” 经常能听到这样的讨论声音，王贵生两裤兜的硬币，已经成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王贵生，要不要一起丢窝，来真的！” “能成。”王贵生艰难地憋出来两个字。 “行，那咱就把规矩定好。每个人出三枚五分的硬币，咋样？” “能成！”异口同声的回答。 “丢窝的顺序，咱们就用丢窝的方式来确定，每个人站在线上，拿自己一枚硬币，丢，按照丢进去、或者离窝的距离远近，排谁先开始丢，咋么样？” “同意！同意！”一阵叽叽喳喳。 一群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就开始丢窝排顺序，有些技术差的，别说丢进去了，丢出去的硬币离窝十万八千里远，也有丢的准的，竞争压力很大的。排顺序很重要的，要排肯定得排在前面，排在前面的，手里集中起来的硬币最多，只要丢进去的，可就都是自己，数量多，丢进去的机会也大啊。 这些小屁孩，本想要欺负王贵生，怎么玩丢窝，王贵生可是专业的。 王贵生排顺序前，还没有人丢到里面，有离窝口特别近的。轮到贵生扔自己的时候，他拿着自己那枚已经磨的发亮的“常胜将军”，在线前面做着准备工作。 站位只看脚，只要脚没有压线或者踩线，身子怎么往前倾或者弯曲，没人管，要是站在划好的线上，胳膊一伸就能把硬币放进去，那也是本事。 王贵生站在线前，弯着身子，胳膊伸长，眼睛盯着那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额的窝，瞄了又瞄，觉得不太合适的时候，就停下来挪下脚的位置，反复两三次之后，他的“常胜将军”扔出去了。围在边上的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结果。不偏不倚，每次王贵生的都能直接进窝，即使不进的时候，那距离也是离窝口最近的。 “哎，又是这个瓜怂第一个丢... ... 第65章丢窝大王传奇 (第2/7页),。！” “这瓜怂运气是真好啊。” “我五分钱又么有了！” 王贵生被大家忽悠着最后一个丢，没想到，还排在了第一。 “好了，好了，这瓜子也不一定能进几个。开始了，开始了！” “王贵生，是瓜怂，王贵生，丢不进！” 这是娃娃们自己编的顺口溜，谁丢就把名字改成谁，尤其是排序靠后的娃，喊的声音越大，好像声音越大，最后给他能留下来的硬币就越多一样。 王贵生把所有人的硬币收起来，数了数，别看这孩子傻，但想骗他，没那么容易，硬币的数是够的。他把硬币整整齐齐的码在了自己的右手里，站在划好的线上。这窝是他挖的，这也是他的训练场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站定后，王贵生闭着一只眼睛，瞄着离他有三步远的窝，右手一遍又一遍的起来、放下。 当他丢下去的那一刻起，所有人惊呆了，蹦出来在窝外面的，只有三枚，其它的全都乖乖地进窝了。王贵生咧着嘴笑着，跑到窝跟前就拿自己赢回来的硬币。一个娃要参加，入伙就得三枚，这次参加的是五个，就是十五枚啊，王贵生一把子就赢走了十二枚，六毛赢回来了。 凭本事赢回来的硬币，拿在手里，王贵生自豪，其它四个看着这样的结果，都闷闷不乐，剩下三枚，被随后的两个给丢进去了，后面两个连玩都没玩，就折了三个子儿，气的在一边骂人着呢。 赢了的，还想再多赢点，输了的，想把自己本捞回来，所以大家就这样一轮又一轮的玩个不停，乐此不疲。 每到周末和这些同龄小伙伴一起丢窝，就是王贵生最重要的事情，他可以一天不吃饭，但是不能不丢窝，不能不赢钱。 时间一长，有些娃娃就反应过来了，不能老在王贵生家门口的窝里玩啊，王贵生熟悉的，闭上眼睛估计都能全丢进去... ... 第65章丢窝大王传奇 (第3/7页),。了。慢慢的，大家就学会丢一窝、换一个窝的玩法，有时候去王贵生不熟悉的窝比赛，他一紧张，也有颗粒无收的时候，但他每次都能旱涝保收、收支平衡。 赢的次数多了，时间一长，王贵生就获得了“丢窝大王”的封号。名气大了，也有困惑，一些年龄稍小点的，刚开始学着丢窝的娃娃，就不愿意和“丢窝大王”一起玩，他太厉害了，谁和只赢不输的傻子玩，那不也成傻子了嘛。而经常跟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也因为跟王贵生玩只输不赢，渐渐的就不和他玩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王贵生傻乎乎的脑子，就很纳闷，怎么就没人跟他玩了呢？没人玩，就赢不了硬币，赢不了硬币，就穷，穷则思变，王贵生开始接触比他年纪大点的孩子，希望能和他们一起玩。 孩子的年龄，哪怕就是错那么几个月，身体的协调性等等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大娃娃们看着王贵生想玩，都觉得是个只赚不赔的生意，特别愿意和他一起玩，可结果证明，王贵生这小子，在大娃娃堆里抢食吃，每次还都能全身而退，偶尔还有收获。 直到有一天因为丢窝打架的事情，王贵生金盆洗手，彻底不玩丢窝了。 是一个周六，王贵生好不容易凑在一堆丢窝的娃娃群里，没人愿意跟他玩，他就出两倍的硬币和他们玩，别人出一枚就可以加进来玩，王贵生就出两枚才能一起玩，要说王贵生脑子有毛病，从这操作上，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脑子活啊！ 出两倍的价钱玩，玩了一大圈，王贵生不仅把本没折，还赢了好几次，其中有一次是一个子没落全都丢进了窝里。正当王贵生高兴地从窝里掏赢回来的硬币的时候，有一个孩子把王贵生推到，拿起自己硬币就跑了，其他的孩子见状，也把自己的抢回去一溜烟的跑了，不玩了。 王贵生一着急，抓住一个还没来得及... ... 第65章丢窝大王传奇 (第4/7页),。跑的娃娃，死活不放开，两个小孩纠缠在一起，一个想要挣开赶紧跑，一个拽着死活不放手。两个娃气急了，就大打出手。 王贵生玩的地方离他家不远。王成龙和王来弟在不远处跳皮筋，看见弟弟被打地嚎叫着，吓着赶紧跑回家里就喊王德发。 “爸！不好了，不好了！贵生被人打了！”说话的是来弟，成龙看着是挺着急的，但还是不怎么和他爸直接沟通。 王德发听了，撇下自己手里量苹果大小的塑料圈，问：“在哪呢？” “门口不远处！” 王德发拔腿就往外跑。 王贵生还拽着对方在地上打滚，明显占了下风。王德发跑到跟前，把两个人拉开之后，朝着另外一个孩子就是巴掌，他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扇了多少次。 “你个坏怂，欺负我家贵生！脸给你抽肿呢！” 话音刚落，又是“啪”的一巴掌扇过去，那孩子被扇的脚底下打了个趔趄，站都站不稳，趁着王德发去哄王贵生的时候，赶紧跑了。 王贵生一身的土，手里紧紧攥着他夺回来的硬币，委屈地抽泣着，不出声。 王德发边问哪被打了，边往回走。王贵生啥话不说，就是不停地抽泣。让去上学，王德发担心同学欺负、成绩不好也丢人，休学在家，还是被人打，被人欺负，他矛盾的不行，这孩子到底该咋办，他该怎么办，彻底的迷茫了。 王德发还没把王贵生收拾干净，门外就有人喊：“王德发，你狗日的出来！” “王德发，你个吃枪子的，出来！” 王德发听声音，挺熟悉的，应该就是周围的街坊邻居，这又是咋的了？ “王德发，你个龟孙，出来！” 王德发把王贵生留在屋子里，自己就出去了，一出门他愣住了，刚才被打的孩子，带着家长在门口，是巷子口的党家，那这孩子肯定也是他们家... ... 第65章丢窝大王传奇 (第5/7页),。的。 党家三兄弟带着刚才王德发被打的孩子，堵在门口。 “王德发，你个狗怂！”党家老三性子暴躁，看王德发出来骂了一句，就要上前打人，被老大和老二给拦住了。 “别拦我，放开我，我把这个狗怂的命要了！”老三见自己被拉开，根本近不了王德发的身，情急之下伸直了腿一顿乱踢，王德发浑身被踢的是脚印子。 王德发也不甘示弱，“咋？你们还想要人命呢？要了我的命，你还有命吗？” “你个狗怂，要了你的命，我也和你一样进局子尝一哈里头来伙食咋样！”党家老三说，这话看着没什么，但含沙射影杀伤力极大。 王德发知道这是在骂他是个劳改犯。 被王德发把脸扇肿的是党家老三的小儿子，党家老三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王德发，我就问你一句话，我侄子这脸，是不是你扇的？”党家老大问。 “是我扇的，咋了？”王德发摆出一副毫不示弱的样子。 “你个没皮脸的，你看看把娃娃打成了个撒？脸肿的跟个洋芋一样。娃娃之间闹着，耍着，你一个大人，没皮没脸的，掺和在里头，这事能简单？来来，你过来看看娃娃的脸，你说咋办？” “咋办？咋打我儿的，我就咋打着还回去！”老三激动，挣开拉着他的老二，准备扑上去给王德发一巴掌，可亏了老大眼疾手快，又给拦住了。 王德发撇了一眼孩子，脸肿的通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件事。冷静下来想，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他打人家党家老三的孩子，就跟现在党家老三的状态一样，已经完全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了，失控的状态。 孩子之间的事情，确实应该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王德发这次确实做得够龌龊，要真是扇了，那也罢了，恐怖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扇了人家多少巴掌。那是... ... 第65章丢窝大王传奇 (第6/7页),。脑子啊，这伤害，反过来想，不亚于他家贵生从炕上摔下来的威力啊。 “王贵生，今天，我还真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党家老大说。 “别以为你当过会计，吃过国家的皇粮，你以为你是个撒求东西，坑蒙拐骗队里人、杀人不偿命、坐牢，你尿一泡尿看看你还是不是个人？我侄子，我们带着医院去检查，费用你出，要是查出来个脑震荡什么的，我们党家跟你没完！” 党家人多势众，王德发知道这眼前的亏，该吃还得吃，再难听的话，人家骂着，也都有事实依据，还能怎么办？ “狗怂，活人，不了活成个冷怂了，你的报应还没来呢！我们也不是到你家门口来行狠的，你要同意，我们就走，给娃娃看头，比在这跟你这个狗怂耗时间重要。”党家老打说。 王德发还是有点怂了，说：“行呢，费用我出就我出！以后让你家瓜怂少跟我家贵生耍！” “我看你就是个瓜怂，还少跟你家贵生耍，撒个娃娃想跟一个瓜怂养的傻子耍。医院所有的费用，你出！这是也就罢了。走，先给娃娃看脸。”党家老大招呼兄弟三人走了。 王德发看着他们走了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错也罢，对也罢，今天让人家这样堵在家门口，他还真不是个滋味。 这件事之后，王贵生再也不丢窝了，性格也变得更加孤僻了，很少扎堆在娃娃群里一起耍，“丢窝大王”的传奇，也就彻底落幕了。 ------------ 第六十六章：收苹果特产税 王德发打党家娃娃的这件事在整个队里，甚至是整个镇上，都传开了，从没有人在明面上，或者有王德发在的地方上讨论过这件事，奇怪的是，谁都在私底下都给自己家的娃安顿着不要和王贵生完。 如果说坐牢的事情在时间的推进中，慢慢的在大家的心里逐渐褪去的话，这次王德发在处理两个孩子因为玩耍的问题而产生的矛盾的时候，确实是方法欠妥。别的不说，就说传到王德发耳朵里一些流言蜚语吧，有“别和劳改犯家的娃娃耍，跟上学坏了”、“别跟个傻子耍”、“再去王家门口就把你腿打折”等等。 王德发是个明白人，这些话是啥意思他也清楚的很，他觉得自己在队里、镇上，被慢慢地的隔离了，所有人似乎都在疏远他。 整个镇子上、各个队里，民风淳朴，掰着手指头数，都数不出来几个盗墓、坐牢的人，王德发就是其中一个，他可能觉得时间一长大家会忘了这件事，可从这次打了党家的孩子以后，除了因为不占理被大家背地里戳脊梁骨骂，更重要的是，他造的所有的孽，都悉数被大家又扒开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收苹果。地里的活基本上忙完了，王德发每天带着自己的女人，到处收苹果。 苹果今年的产量，比去年的多，这往后，新栽的树逐渐挂果之后，量肯定会越来越多的。可王德发的问题就是，队里人的苹果，没几个人愿意卖给他，这让他很无奈，同样的价格，大家宁可卖给他小叔。 在队里收苹果，有一个好处就是能省点路途费，王德发就把这价格，稍微抬的比他小叔王有财的价格高了点，这样，他勉强还收了点苹果进库。 生意不好做，人做不好，生意就更难做了。王德发总是觉得队里的人都是在刻意地针对他，他从来不想自己有没有问题。 今年新修的果窖，少... ... 第66章收苹果特产税 (第1/7页),。说也有十几个，谁给的价高，大家就卖给谁，这事情对种苹果的人家来说，是件好事，对做生意的来说，只能把自己的利润空间挤压再挤压。 趁着其他的果窖还在满川收苹果的时候，王德发叫上李启阳开着三轮车已经周边的山上收苹果去了。 “王老板，今年咋来的这么晚啊，还以为你今年不收了呢。” 这话是王德发在山上收苹果听到最多的话，王德发也借着大家都有这个疑问的机会，每到一个村里就说今年的苹果量比去年多，所以价格比去年跌了点，他就把在川里被挤压的价格，转嫁到了山上的果农身上，硬生生把川里八毛的价格，在山上给压到了七毛钱。 王德发口才好着呢，每去一家，就会先做一番演讲，整体的思路就是摆事实，今年的苹果多、不好卖；然后压低价，给果农营造一种今年的苹果，要是再不卖，后面的价格就更低了；最后，几乎所有的果农在思考之后，把苹果就交给了王德发，一年的辛苦，就换来王德发的一张欠条。 茶语饭后，卖了苹果的人，总是喜欢讨论谁家的苹果是什么价给卖了的。这话，讨论的多了，就飞的也远了，周边山上的果农得知王德发把自己的苹果价压低了一毛，个个气的吹胡子瞪眼，无奈白纸黑字已经签了合同，只能认栽。 第一波，收的是颜色鲜艳、个头够大的特级果子，这些果子是可以挣大钱的。做生意就得顾全大局，好苹果卖好价钱，中不溜的苹果也得多少收点。 王德发盘算了下自己的库里，至少还能再存个两吨多的果子。川里的苹果已经差不多被收没了，要收还是得去山上看看第一波之后，有没有稍微次点的好苹果。 生意人嘛，谁都不愿意落在别人后面。第二波上山收苹果，很多人都不愿意把苹果卖给王德发，要不就是已经卖了，要不就是把价格抬... ... 第66章收苹果特产税 (第2/7页),。高，王德发想收也收不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是容易做的啊，没有。做生意跟做人一个样子，王德发在生意场上的各种操作，可能日后会让吃不了兜着走的，而他自己却全然无知。 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会计老二在队里的大喇叭上喊着：“各位社员们，吃完饭，两点半在大队集合，每家至少来一个人呢，学习文件！”老二重复了三遍，最后补充了一句：“没听到的，街坊邻居们走的时候互相喘个气，这个文件对每家每户都很重要。” “又开滴撒会嘛！”王德发吃着自己的饭，嘴里骂骂咧咧的。 “老婆子，你去，两点你去开，全队各家各户都要去人，我不想去。” “开会你比我强，我去开会有什么用，根本么作用，还是你去吧，人多咋咧，事情做了，就不怕别人说，况且该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你去就是。我不去。” “拦你扶不上墙，行吧，我去就我去。” 王德发这近几年时间，是努力着把日子过在队里人前头，这日子过前头了，人却在队里就像是个独苗一样，无依无靠，谁都不怎么和他打交道。已经是这个结果了，还有啥没脸见人的呢。 老二要开的这个会，是接到上级文件之后，和陈队长学习、研究、商量之后才决定今天跟大家通个气的。 文件是从县上传下来的，到底是县上的意思还是省上或者是国家的意思，凭着这份文件，现在还判断不出来，主要针对的就是全县在掀起一股种苹果热潮之后，县上把苹果要当作重点上税的，要对各家种的苹果按亩收特产税。 文件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发下来了，当时老二问陈队长要不要给大家开个会，陈队长没同意，说等大家基本把苹果卖的差不多了，再公布学习这个文件。 而这一拖，就拖到现在了，陈队长觉得现在是个时机... ... 第66章收苹果特产税 (第3/7页),。公布这个特产税的时候了，才吩咐老二组织开这个会。 吃完饭，陆陆续续的有社员们来大队了，苹果关系要紧的、说话投缘的，都扎堆站在一起，每次开会就跟聚会的一样，大家嘘寒问暖，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大队队部一下子就跟个菜市场一样。 “来，老李，给你一把今年我种的葵花，中午刚才锅里炒熟的。” “来来来，兄弟，抽根烟！” “最近好着呢吧？” “好久不见了。” 瞧瞧，开会的现场，这不是聚会这是个啥，嗑瓜子的、吸烟的、谝传的、吹牛的等等，要啥有啥。也有女人来参加的，聚在一起，纳鞋底的、捻麻叶的、绣鞋垫的等等。 对大家来说，来和熟悉的人聊天，比开会本身重要的多。 大队的院子里，放着两张桌子，队长和老二在前面做着准备，等着还没有来的人。 喇叭里放着秦腔，就好像时刻提醒着还没有来的人，秦腔不是白听的，赶紧来大队开会。 “老二，准备开始，差不多了。”陈队长给老二说。 “哦，行，那我就开始了。” 老二把高音喇叭里的秦腔关了，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了。 “各位社员，今天把大家召集到大队，就一件事，我们一起学习一个文件，学习完以后，就要严格执行，这个文件目前在全县已经掀起了一股学习和落实的热潮。希望咱们队呢，也要紧跟文件要求，要个落实。” “老二，撒文件，你赶紧说，不了啰嗦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就是，就是，有事说事，没人走人，废话少说。”几个人开始附和了。 “队长，那我就先把文件给大家念一遍，你看咋样？”老二是在征求队长的意见，这样的话不冒昧，出啥事情了，也有队长兜底呢。 “念！”队长回答的干脆利索。#b... ... 第66章收苹果特产税 (第4/7页),。br#“那接下来呢，我先给大家把文件念一遍，读文件的时候，跟以往要求一样，大家不要说话，不要打断，听完之后再发表自己的意见，听见了没有？”老二对着人群扯着嗓子喊。 “你就赶紧念吧，废话多的很！”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老二清了清嗓子，和了一口桌子上早就泡好的浓茶，开始念文件了。 “关于在全县范围内征收苹果特产税的通知，各乡、镇、村，为了加快全县奔小康的步伐，切实提升全县的收入水平，近年来，经过县上不断地考察、论证，最终确定全县新的经济增长点。全县域范围内，从地理位置、生态环境等各方面来看，全县普及种植苹果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经过近五年时间的不断发，全县每年苹果种植面积呈现正增长态势，已经初具规模，同时带动了苹果存储、销售等渠道迅速发展。为了让全县人民能共享苹果特色产业带来的红利，经过县委县政府讨论，一致决定，自文件下发之日起，在全县范围内按每亩六百五十元的标准，征收苹果特产税。”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面竖着耳朵听老二念文件的社会员们坐不住了，都开始跟周围的人红着脖子、红着脸开始骂了起来。 “什么东西，在自家的地上种苹果，还要上税，一亩六百五，一亩苹果才能卖多少钱！” 底下炸锅了。 老二看了看陈队长，队长的意思是老二把文件完整的念完再说。 “大家先不要着急、先不要讨论，我把文件念完。”老二着急的劝着大家。 已经完全乱了套了，没人听老二的话，都在下面讨论着。老二硬着头皮，继续读着文件。 “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相信全县人民通过勤劳的双手，一定会建设出更加美好的家园。”后面制式的话，老二没心念了，下面听的人更没心听。#br... ... 第66章收苹果特产税 (第5/7页),。r#王德发站在人群后面，一句话不说，他认真的思考着这个特产税，这税对他这个生意人来说，或者说对整个收购苹果的果窖生意来说，不是个好事情，意味着成本增加了，他是做过会计的，税收他是了解的，该交就得交，况且，如果以后种植面积大了，苹果名气打出去了，一亩六百五的特产税还是个问题嘛。 王德发能理解，但其他人理解不了。 “周家老二，这苹果一年才能变几个钱，光上税就上那么多，还让人活不活啊！”人群只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在问问题，不知道是谁。 “这个上税的标准，县上肯定是经过调查、研究，才确定下来的数字，一亩苹果，好说歹说，挣个半万元么麻达么。”老二说。 “你两片子嘴皮一吧唧，说话简单的很，你当种苹果容易的很？” “老二，现在还没挂果的树，上不上税啊？” “小树，还没到挂果的树，都不上税！只有结了苹果，开始有经济效益的地，才上特产税。”老二研究过文件，这个问题他是肯定的。 “什么特产税，我看就是特殊费，农民种上写苹果不容易，树上、树下的摸爬滚，辛辛苦苦卖两个钱，还要给你们这些吃皇粮的人呢。” “老二，这种苹果，我还是头一次，没经验，也不会种，苹果树金贵的很，稍微管理不好就不结果子了，你说我一亩苹果要是卖不上六百五十块钱，那不还要给你倒贴税前啊？”这个人的问题提的尖锐啊。 “就是，就是，就是的，说得对。”大家一起附和。 “要是老天爷哪天不高兴，下冷子蛋蛋了，苹果被打了，还要上特产税吗？” “就是嘛，你们定这文件的时候，就不想想这些问题吗？还通过调查、研究决定的呢，我看就是一群草包，喝着酒、吃着山珍海味拍着屁股决定的吧？” “周... ... 第66章收苹果特产税 (第6/7页),。会计，我现在种的苹果树，挂果子还得两年，我拔了不种了，还收特产税吗？” “就是，要是这样的上税的话，还不如把地里头的树拔了呢。” “大家听我说，大家不要阴阳怪气的，这特产税，既然上头已经研究决定了， 那肯定得执行，大家有啥问题，可以提出来，栽的好好的树，拔了是个啥问题，可不能拔啊！” “这税是从明年开始交呢，还是今年开始交呢？” “自文件下发之日起，那肯定就是从今年啊！”老而回答。 “今年的苹果交给收购中心，钱还拿上，拿啥给你们交？” “这个也不是很急嘛，等大家苹果变钱了，拿在手里头了，再交也行嘛，不要拖的太久就可以嘛。” “这是撒文件，这就是哈怂文件！走，走，这开的撒会，回，回！” 大家也觉得，这文件既然是县上发下来的，在这纠缠着一个会计和队长，啥用都没有。 “大家先别走，先别走，让队长给大家讲两句。”老二趁着还有人呢，想拍拍陈队长的马屁。 “陈队长讲两句，特产税就免了，还是就少了啊？走，走，赶紧回。” “大家先别走！”陈队长站起来说。 “刚才我也在听大家的问题，想不通也好，埋怨也好，不理解也罢，今天，我陈二蛮也把话放这了，县上下来的文件，别的队，能交，咱们队就能交，谁要是想当个出头鸟，你就来试试我的枪法准不准。当然了，大家反应的一些问题，我已经记下了，会给大家反应上去的。好了，大家该忙就忙去吧。散会。” 人群，来的时候，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走的时候，骂骂咧咧地说个不停。王德发啥话都没说，老二说完话之后，就已经一个人早早的往回走了。 ------------ 第六十七章：老二道出实情 王德发在人群离开之前，就转身回了，等会夹在一窝蜂的人群中间，他觉得会尴尬。现在见面，不是问他要今年收的苹果啥时候结账，就是问党家娃娃的脸咋处理了，好些了没有。 你说这些人，都是咋想的，党家娃娃的脸怎么样了，不问党家人去，问他干啥，这不成心在数落和恶心他嘛。 “会散了？开了个啥会啊？”王德发一进门，他女人就问。 “开完了，还能开啥，开会要钱么。”王德发连看都没看女人一眼，一屁股坐在茶几旁边的凳子上。 “要啥钱？多，还是少？” “特产税！” “啥税？啥叫个特产税？”活了半辈子了，女人还第一次听特产税这个词。 以前，每年秋粮打了以后，都要给粮站按规定交公粮，女人能理解，交公粮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各家各户按照耕地的面积，交多少粮食，都是有规定的。丰年做好灾年的准备，才不会饿肚子，这个道理她明白，可突然冒出来个特产税，她就不明白了。 “咱家有啥特产了吗？还要上税呢？”女人纳闷的问。 “咱家有啥特产？能特产个啥？你还能再给我特产个灵光的儿吗？”王德发没好气的说。 女人被王德发一句话噎的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我还是一块好田呢，你还能种得了地吗？也不掂量一下，还把你能的。” “把你还能的很，抬杠还厉害得很。”王德发瞪着女人。 “收什么的税？你给我说说。” “给苹果上税！苹果以后要成全县的支柱产业，今年的苹果产量已经有了大幅增长，开会说是咱们这适合苹果生长，其他地方就不行，所以就成了特产了，县上就决定今年开始每亩果园收六百五十元的特产税。” “哎呦呦，这是要命呢啊，一亩六百五十元，树... ... 第67章老二道出实情 (第1/7页),。上的苹果才能卖多少钱，就得交这么多税。年初栽树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你非要栽，树是栽了，你也去粮食房房看看，一年下来，麦子都没装满粮食房房，吃啥？喝啥？这要收特产税，哪来的钱交？”女人一骨碌把自己所有的担心全都说了出来。 “开会的时候也说了，是从挂果开始，每亩收，咱们家的那些树，挂果还早着呢。这明年苹果不好收了，特产税加上，成本又高了。我就担心，这特产税一来，今年收的苹果还没卖出去，大家就来要钱交税可就麻烦了。” “你当过会计，这些税啊，上交的东西，你也多少了解呢，这税就没办法不交吗？” “想啥呢，税收是国家的大事，都不交，国家咋发展。不过这次特产税确实有些太突然了。谁还能想到，在自己地里头种些苹果树，还就成特产了，还就要上税呢。主要还是因为，真正苹果赚上钱的就是栽树栽的早的那些人，大部分人都是去年和今年才种的，还得有个两三年才能挂果，突然冒出来个税，这明年大家谁还敢把地全种了苹果树啊。” “对着呢，就是你说这个问题。”女人立马回答。 “行了，该忙撒忙撒去，这事，你就觉得你不想交啊？那开会去的，哪个想交啊！”王德发说完，看了看墙上的表，觉得还早着呢，躺着炕上眯着去了。 公家要上税，这事情绝对是个好事情，今天开的这个会，王德发总觉得有很多蹊跷的地方，打个比方，以前的上粱，那也不是绝对的按亩数来交的嘛，地里头的庄稼，丰收还是欠收，还得看头顶的老天爷呢，祖祖辈辈种麦子种了多少年了，都是老把式了，都没人能拍着胸脯说下一年自己家的麦子能产多少斤，亩产万斤、肥猪赛大象的时代过去了么，怎么上个税还还是一刀切的按亩数这样不科学的方法定价格呢。 王德发在炕... ... 第67章老二道出实情 (第2/7页),。上躺着，转过来、转过去，眯不着了，翻起身就找老二去了，他想现在私底下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政策到底是个什么政策。 自打老阴阳走了以后，这半年多时间，王德发都没怎么去过老二家，他忙，老二也忙，看着两家子离的不远，不怎么想得起去串个门。 老二在张罗完中午的会以后，也在家里，人虽然累的一点都不想动弹，可就是睡不着。 这个特产税的文件，确确实实是从县上发下来的，不然的话，他和队长吃了豹子胆也不敢私设苛捐杂税啊。文件下来之后，镇上先给全镇各个队的队长、支书、会计开了个会，会议内容是严格保密的，只有参会的人心里清楚。 镇领导在会上宣读的文件，上头写的是按照各家各户当年苹果的产量，按照市场当时最低价进行折算，收入超过五千元的，收百分之十的特产税，也就是五百元，收入低于五千元的，按百分之五收，也就是二百五十元。这个真实的文件，老二是看到过的，县文件上就是这么写的。 镇上领导不知道是从什么角度考虑的，最后提出要求，全镇各个大队，按照种植亩数，每亩特产税就定为六百五十元。当时讨论的时候，县上特产税的计算方法和镇上一刀切每亩六百五十元，大家都觉得县上的科学，要改成镇上的标准，太高了。 “大家都放心，大家的疑虑，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苹果用不了几年，肯定会成为一个支柱产业，而且随着大家的种植技术、管理技术、销售渠道等逐渐成熟，收入只会每年往上涨，不管涨多少，收入再高，一亩地咱就收六百五十元，多出来的部分，咱们用来改善一下镇上的环境，如果未来上的税，六百五还止不住，那就镇上来统一给县上补交剩余的部分，不是镇上想让大家把税提高，而是我切实想给镇上做点事情，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要想... ... 第67章老二道出实情 (第3/7页),。做点事，就靠县上一年给的那些钱，根本就不够，大家看看镇子上那条国道，被车压的坑坑洼洼的，还能走车和走人吗？各位要给队里宣读的文件，已经准备好了，这个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各队队长和会计，把这项工作要做细致、做扎实，确保数据准确，税收无误。就这，散会。” 镇长在上面说，下面的人鸦雀无声，大家心里都明白，一亩苹果树，一年就是长势再好、果子结的再多，挣死挣活也不可能卖六千五百元。镇长嘴上说的好得很，结余的修补破烂的路面，都这么多年了，街道上有几个坑，闭着眼睛都能数清楚了，就是补不了，这鬼话下面的人谁信，天知道这么手来的钱，到哪去了。 老二在下面听的心惊胆战，这事情不是个小事情，但凡这会场里的哪个队长或者会计走漏了风声，那是要激起民愤的，他都后悔来开这个会了，不开这会，他就不知道这些门门道道，不知道的话，心里也就踏实了，现在可好，咋弄？这不就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呢，让所有人欺上瞒下嘛。老二这人有胆识，但这种弄虚作假，糊弄百姓的事他以前没机会做，现在有机会这样操作，但他不想做。 王德发的嗅觉很敏锐，从这个文件中就觉得有很多问题，一个文件，特别是跟大家生活息息相关的税收文件，县上的公家人，哪怕就是水平再低，也不会这样操作的。 王德发跟以往一样，象征性的敲了敲老二家的大门，里面没人应承，便径自上了他家的小二楼。 “老二，在不在？” 躺在床上假寐的老二听见有人喊他，紧张的赶紧爬起来，说：“在呢，在呢。”边说边往揭开门帘迎人。 “老会计，是你啊，把我紧张的。”说完这话，老二意识到可能透露出了一种怎样的情绪，赶紧把话转开，“今天咋有时间过来串门了啊？”#b... ... 第67章老二道出实情 (第4/7页),。br#“别说那些废话，说说看，你紧张啥着呢？”王德发自己坐下，用严厉的眼神盯着老二。 “我有啥紧张的嘛，我躺着睡迷糊了，你猛地进来，我能不被吓的紧张了吗？”老二忙解释。 “你岁怂，放个屁啥味道我都知道，还在这瞒我，咋回事情，现在翅膀硬了？想着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吗？” “哎呦呦，老哥啊，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有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啊！” “那好，你给我老老实实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是个啥事情。” “啥事情？你让我说啥事情啊？”老二开始装糊涂。 “别给我装糊涂，啥事情你不清楚？非要我给点明了说嘛，行，来，这也没外人，你给我说说这特产税的事情，说实在的，说真的，到底是什么情况。”王德发的问题直接，不拖泥带水。 老二看着王德发，不知道怎么张嘴，他也知道这个实情要是被传出去了，不是个小问题，镇政府被大家围了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王德发看着左右为难的老二，停了一会，说：“你就放心，我也干过会计，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明白着呢，你就放心吧。你觉得我那么多年的会计都白干了吗？中午你念的文件，有问题呢，说吧。” 老二知道，就镇里给的宣导文件，糊弄社员还行，糊弄王德发，这文件还是显得有些粗糙。 “老哥，你看出来问题了啊？” “废话，没看出来还能找你啊！你就实情告诉我，是不是你跟陈队长中间耍了手段？” “没，没，绝对没有！老哥，不能这么胡说啊！” “那是什么，你说出来，我自有判断，放心，绝对不会牵连你的。” “那你给我发誓！” “我发誓，你要说给我的实情，我告诉别人，就天打五雷劈！”王德发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这句话说出... ... 第67章老二道出实情 (第5/7页),。来。 老二看王德发是动了真格，又是自己的领路人，也就放心了。把整个事情就告诉了王德发，老二给他讲的时候，他不打断，自己认真地听着，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等老二说完，王德发叹了口气说：“哎，一年比一年难过，领导们，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啊！” “可再别讨论，你知道就行了，你也别再说是我想要贪还是做手脚了，给我借几个胆子我都不敢！” “这个事情，县上知情不？”王德发问。 “那肯定县上不知情啊，县上的文件是百分之十和百分之五，现在成了一亩六百五，县上知道能同意吗？” “那你说，这个事情，我去周旋周旋，你觉得有没有转机？”王德发瞪大眼睛，看着老二。 “老哥，你刚才可发誓了的啊，你不能害我啊！” “看你怂样子，谁害你。不过不管收成，一亩地特产税就收六百五，确实有些欺负老百姓了。” “就是嘛，你看着，明年开春，种树的人肯定比今年少好多。” “老二，这个事情，我还下定决心要跟镇上斗斗法呢。你放心，绝对不会牵连到你的。” “你咋跟镇上斗？” “今天开会你在上头也看到，觉得这特产税好的有几个人？没人，为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钱收的太多了。我估摸着其他队的人呢，也都一样，心里憋着气呢。你说对不对？”王德发问老二。 “各个大队，都是今天在宣导，肯定反应跟咱们队的一个样子。” “所以，是大家听到这个特产税，自发的心里不满？对不对？”王德发说。 “对啊！” “既然是自发的，大家去找个能说理的地方，跟你这个会计有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你们自己要闹，就自己闹去。”老二被王德发牵着鼻子，说出了王德发想要的这句话... ... 第67章老二道出实情 (第6/7页),。。 “对嘛，你看，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不满这么高的特产税，就去镇政府反应心声，让镇领导来解释一下这个问题，怎么也不会牵连到你吧？” “你意思是，要联合大家，去镇政府请愿去啊？” “对啊，我们去请愿，让镇政府给个解释，要是给不了解释，或者不解释， 那不好意思，就上县上去请愿，一级一级往上反应。县上要是知道咱们镇是这样操作特产税的，你想想结果是什么样子？”王德发给老二分析。 “老二，这件事，如果绕开镇政府，直接上县请愿，那明眼肯定知道是有人把你们在镇上开会的内容传了出去。但是先去镇上、再去县上，一步一个脚印，是不是就理所当然了？” “老哥，你是个高手啊，不瞒你说，我也很气愤，这是，在心底里我支持你！可是这请愿的事情，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成气候的啊！” “这你就放心，虽然老哥在队里现在混的跟个二溜子一样，所有人对我或多或少有意见，但只要是为了大家的利益着想，总有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愿意一起去请愿。”王德发说。 “老哥，我知道你手段多，但你别忘了你发的誓啊！” “看你个瓜怂，就害怕死了！放心吧，把心放肚子里。好咧，事情弄明白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忙吧。老二，这次你说出实情，可是立了大功啊。我走了。” 从老二家出来，王德发一路都在盘算这件事，果真如他所想，这里面有猫腻，苹果还没成片、成片的结果，都先瞄准了老百姓手里头的几个钱，这不地道，那镇政府，是铁打的营盘，可一个个领导就像流水的兵一样，来了，走了，来了，走了，留下一勾子的烂摊子，还苦了老百姓。 这次王德发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情捅出个篓子，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怕啥啊。 ------------ 第六十八掌：镇上集结请愿 王德发了解老二，老二也了解王德发。所以，老二把这件事情的原委告诉王德发，其实他心里是有把握的，他自己现在干着会计，这件事情如果是他揭竿而起，和镇政府作对，那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但是王德发就不一样了，把实情告诉王德发，王德发一层一层的去请愿，这事就有的变动了。 王德发从老人家回来之后，贵生自己在院子里玩着呢，他老母亲坐在门槛上晒太阳，女人已经去了地里，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成功和来弟上学去了。 王德发并排和他老母亲坐在门槛上，他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和她坐在一起了，老太太基本上不怎么说话，也走不了多远，顶多就是从炕上到院子里晒太阳，然后再回到炕上。 两个人不说话，王德发把老母亲的皮包着骨头的手拉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抚摸着，突然就一股子莫名的沧桑。曾经这双手将他从屎尿里拉扯大，王德发觉得自己的这半辈子很辛苦，很坎坷，和母亲这双手比起来，他已经是掉进福窝里了。 他母亲嫁到王家，物质生活上就不说了，环境所限，当时大家都基本一样的，可精神上，能用受尽折磨来总结。因为生了王德发之后，老太太再没能耐给王家添双筷子，可真是没少挨王德发父亲的打，如果不是因为王德发是个男的，打死的可能都是有的。到现在依然能在老太太头上看到头发被揪掉的地方，一片一片的空白。 王德发跟个孩子一样，坐在母亲身边，定定地看着在院子里玩的贵生，就像以前他在老院子里玩的时候，他母亲看着他的一样。 世道不一样了，以前，能吃饱肚子就是幸福，现在呢？吃饱肚子还不行，还得跟队里人比、跟县里人比，还有，得蹦跶着和省城的方文海比。 所有的勾心斗角，都是出自人与人之间比来比去的不满足。王德发母亲那时候是这样，王德发现在也是这样，估计吧，到了王贵生的年代，也依然就是这个道理。 陪着母亲坐了会，王德发开始思考特产税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如果就这么认了，撇开吃不吃亏不说，这上税多出来的钱，肯定就跟迷一样无人知晓或者下落不明了，他当过会计，这种瞒天过海的法子，多的很。 他自己现在唯一方便的地方就是，平头老百姓一个，不用去考虑什么官场仕途，他想把请愿这件是做成，来弥补现在在全队、甚至在镇上的形象，让大家能够重新用正常的眼神看他，这是一件名利双收的事情。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把这件事情给女人说了之后，女人啥话都没说，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撂了一句：“你想咋办，你早就有主意呢，我不给你建议。” 女人其实心底里是想着让王德发把这件事情给搞清楚了，毕竟谁家的钱都不是风刮来的。王德发没告诉女人老二说的实情，他怕女人稍不留神就会走路了风声，反倒会让他的行动陷入被动。 王德发把自己的思路好好的捋了一下，这件事情，参与的人越多，声势越浩大，效果肯定越明显。在没有去县上之前，他不会告诉任何是镇上把文件改了，按照新的计税方法来收特产税，这样会把老二卖了，当然还有他的老搭档陈队长。其次，如果要号召人马，一定不能只是本队的人参与，其他队的人，也得动员上些，不然的话，万一偷鸡不成还蚀把米，最后责任全都赖到他们队，老二和陈队长结果也一样，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二开会念文件的时候，王德发在后面观察着队里人的反应。他想去找谁，心里已经有数了，谁跳腾的最厉害，他就去找谁。 接下来的几天，王德发的工作就是找自己已经瞄好的人选，一个一个上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能跟自己一起选个时间，去镇政府请愿。 别小看王德发的煽动能力，苍蝇还不叮没缝的鸡蛋呢，王德发这个大活人，找人也是一找一个准。他劝大家的语言组织都是有固定逻辑的，先分析利弊，首先是特产税按亩收，不科学，万一等挂果的时候，天灾人祸颗粒无收的时候，这税杂交？大家一听，觉得有道理。其次，让大家明白请愿的目的，特产税交不交？交，国家有规定、县上有规定，该交就得交，但是太多了，大家请愿的目的就是，降低标准，把种植风险考虑进去。最后，请愿得有个领头的啊，王德发每到一家都会非常客气的让他们来领头，得到的结果全都是：“老会计，我这嘴说话不灵光，你说，你能说清楚。”正合王德发意。临走之前，王德发还会在门口再转过头说一句：“哦，对了，你看别的队，你有没有熟悉的人，光咋一个队呢，声势不大，效果不好，有的话联系联系。” 王德发就是用这种方法，在自己队里谈了有十一户，都愿意跟着王德发去镇政府，这十多户零零散散介绍的其他队的亲朋好友，王德发也一一接触了，基本上达成了一致，觉得这件事情得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不是被逼急了，谁愿意跟到政府较劲啊。 王德发选的请愿日子是个星期一，政府上班，而且那天正好是个双日，镇上有集，赶集的人多，宣传效果更好。 请愿那天，王德发早上起来把自己收拾了下，扎扎实实地吃了些馍馍、喝了些茶，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那会天气已经暖和了。 十一点的时候，联系好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比王德发预期的到场情况好多了。镇政府大门前，大家鸡说鸭讲的聊天聊个不停。 王德发是大家推选出来带头的，十一点后大概等了有十几分钟，他示意让大家安静。 “大家听我说两句啊！”王德发清了清嗓子，觉得时间到了，开始安顿了。 “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拧成一股绳，为咱们自己的利益来发声，我们就是来反映问题、商量问题的，不是来闹事的，这一点大家一定记住！千万不能脑子一冲动，骂仗打架就不对了！这是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其次，所有的问题，咱们都已经沟通过，等会，我们反映问题的时候，千万不要乱哄哄的，我说完了，大家如果还有要反映的问题，一个一个说。” 王德发看了看大门里面，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等会我喊请愿，大家就跟着一起喊，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喊。”近二十多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了，大家准备啊！” “请愿！”王德发大声喊。 “请愿！”爷们的声音确实有力量，就这一声，镇政府看大门的大爷就被吓出来了。老大爷一看这么都人，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就赶紧跑到办公楼里报告情况去了。 “请愿！” “请愿！” “请愿！” 大家的情绪被王德发带动起来了，喊得声音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整齐了。 很快，看门的老爷就和三四个工作人员小跑着出来了。 出来的三个人，王德发不认识，估计这几年才到镇上上班的，要是年龄稍长一点的人，王德发基本都认识，也打过交道。 “别喊了，别喊了！你们知道这是在干啥吗？这是围攻政府！”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小年轻气哄哄地说。 王德发早就料到会有这句话，而且这句话会影响整个请愿队伍的稳定性。王德发有准备。 “这位干部，我们怎么围攻政府了？我们没打闹、没抢砸，咋就叫围攻了？喊个请愿就是围攻了吗？大家说是不是啊？”王德发故意问大家。 “对，对，我们又没有打砸闹事，就是来反映问题的！”大伙一下子从刚才的退缩中又醒了过来。 “是这个样子啊，大家有啥问题好好说，一个一个说，别乱哄哄的，好不好？”戴眼镜的说。 “你管不管事啊？”王德发问。 “我就是主管群众问题的，你们有啥问题你就跟我反映，我会给大家记下来的，能解决的话，就给大家解决。大家相信我。” 王德发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是真管事还是假管事，反正说明来意也用不了几句话，先告诉他也无妨。 “这位同志，我们就是为了特产税的问题来的。特产税的文件的，各个队上都已经学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一亩苹果树，不论贵贱全都收六百五十块钱，不合理！大家说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人还分三六九等呢，况且还是个树呢，谁知道一年一年的，接出来的果子，能卖几个钱啊！”大家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说的话也都能句句戳中要害。 “这个特产税啊，大家听我说，这件事情，全县都是一个样子，大家想一下，收税还不是为了大家，为了国家好么，国家好了，咱们的日子才更好么。” “你别偷换概念，我们没说不给国家上税，我们的问题是，这个特产税一刀切的收法，不对！不合理！不科学！”王德发看这戴眼镜的想蒙混呢，赶紧步步紧逼。 “对，我们就是想让镇上向县上把我们的问题反馈上去，税不是这个收法！别的不说，要是一亩苹果就卖了六百五十块钱，是不是就得上了税？那辛苦一年下来，一个子都没落下，还拿什么糊口？把大家日弄着全种上苹果树，麦子一年比一年种的少，吃啥？喝啥？” 王德发看着人群中说话的大哥，这句话说的有水平啊，没想到，自己撺掇的这些人里面，还是有明白人呢。这请愿的队伍，都像这样的好队友，那这事就简单了。 戴眼镜的被说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给各个队下发的文件里面，的确就是一刀切，一亩地六百五，没备注什么特殊情况啊。 “这个嘛，大家别着急，这个情况，我给大家记录下来，镇上开会的时候，给大家讨论一下。” “这明显就有问题，还讨论个啥？别说就擦着边边挣了六百五，你看看这几年，大家因为不会伺候那苹果树，一年挣不上六百五十块钱的地，多着呢，难不成还要倒贴着上税吗？”王德发紧随其后，又补了一句。 “对对来，就是这个问题，你们说说，这还是在交税吗？我看啊，这是要命着呢。” “就是，就是！” “你说你们讨论，你们讨论什么？能讨论出个啥办法？你们讨论了，就能把县上的文件给不执行了？你就是这样做群众上访请愿工作的啊！”王德发发问。 戴眼镜的正准备再给大家解释一下的时候，被打断了：“来，我来解释吧。” “书记，你咋过来了？”眼镜问。 “这场面，我能不来吗？” 大家一听书记来了，那就是镇上的一把手啊，也不唧唧歪歪了。 这时候，聚集在镇政府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了，赶集的、看热闹的等等，都竖着耳朵准备听书记咋解释呢。 “文件，是县上下来的，咱们镇上，必须执行。至于大家反馈的问题，我们会向县上反映，但是为了你们几个人，改变的可能性不大。大家不要一有事情就往最坏想，一亩地挣不上六百五十块钱，那是无能、那是懒惰，天上掉馅饼，你还得把脖子伸出去呢。我不管你们是哪个队的，是谁，政策不会因为你们几个人聚在一起闹事，就改变！” “书记，我再给你说一遍，我们不是闹事！我们是请愿，是反映问题！不要给我们乱扣罪名!”王德发严厉地说。 “就是！书记，你站着说话腰不疼！今天的鞋子能不能穿在明天的脚上，都没人知道！你还能的很，我们再能干、我们在勤快， 那还得看天吃饭呢！你把话还说的死得很！”人群里说的话，越来越真实，越来越直接了。 “政策不会因为你们改变，各队怎么宣导的，就怎么执行！”书记说完转身就走了。 王德发一看，再不搭话，后面的事情就不好进行了，赶紧大声喊：“书记！我们在镇上请愿，请不了，那我们就去县上，直接给县上反映实际问题！也就不麻烦你了。” “什么玩意书记，就是，就是，他不管，那咱就去县上请愿！还有不信了！” 书记走远了，这话，他听见了，故作镇定，他觉得这些闹事的，根本就没有上县请愿的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都不敢。 这边王德发把话喊完，其实给后面也铺了条路。“是这，今天大家就先回吧，也都看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镇上不管，咱们就就上县！等咱们商量好，定个时间，一起上县！大家看咋样？” “好，上县，必须上县，本来我想着镇上给个解释就算了！刚才大家说的话，仔细一想，确实这六百五是个问题啊！一定要上县！” “上县！” “上县！” “那就这么定了，上县时间会给大家提前说，大家做好准备！今天就先回吧。”王德发说。 今天所有在镇政府门前大声一切，都在王德发的预料之中。他吃定了镇上不会让他们轻易去县上反映问题的，这就是知道实情和内幕的好处。 王德发的一生 ------------ 第七十章：想出万全之策 镇上把会开完后，陈队长散会后就去找王德发去了，他想凭两个共事那么多年的份上，王德发他还是能劝住的。 陈队长这么多年承蒙队里各家各户的信任，一届又一届的当选队长，杂说都不能王德发把四队的工作、他的工作的给搞砸了。 队长到王德发家的时候，正好王德发在，王德发早就猜到队长来为何事。客客气气的端茶倒水，坐下后两个人聊了起来。 陈队长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把镇上一些会议内容给王德发透露了。尤其会上强调要把带头的好好的抓起来，以儆效尤，给王德发仔细地传达了一下。 王德发低着头好久不说话，队长看着王德发，知道他自己心里能分得清楚利弊，只是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陈队长，咱两都是老相识了，你给我说个公道话，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王德发沉默很久，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老王，我给你说，于公于私，我都觉得你做的没错，但是，我们得讲究方法不是？到镇上请愿，那往小了说，你是在造声势，往大了说，那是在煽动大家伙闹事啊！你是个老同志了，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明白啊。” “道理我明白，可是，可是我也是干过会计的啊，这特产税，的确就不合理嘛，给谁，谁都觉得不科学嘛！哪有一刀切，不分青红皂白硬收的啊？好歹也要理论联系实际啊！这苹果真要是成了特产，那是天大的好事啊，大家都挣上钱了，谁不愿意交。问题是，这才刚起步，大家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不会修剪、不会管理，产量更没法保证了，就这，万一老天爷来一场霜冻或者冷子蛋蛋，苹果得全完蛋！要实事求是呢，也要以人为本啊！”王德发非常认真地说这些话。 “老王，你说的全都有道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你的想法是好... ... 第70章想出万全之策 (第1/7页),。的，但是方法是错的。按理说，我照着镇上的要求，把你看紧，别乱跑就行了，但是，咱两的交情，我觉得我是有必要给你提醒的，你是坐过牢的，我相信，你一天都不愿意再进那个地方。行了，聊的时间也长了，我走了，你好好考虑，别再惹是生非了。” “嗯，我知道，这事我能想明白，陈队你就放心吧！” 王德发把陈队长送出去之后，自己回到屋里，给自己装了一锅好久没抽的老旱烟，深深地抽了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用烟枪抽烟了，尤其是从去年开始做生意，基本上兜里都装的买来的包包烟，抽起来味道还不错，而且逢人发一根还有档次。 烟雾缭绕中，王德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老父亲因为屠宰税而哀嚎的无助，他仿佛看到了因为苹果颗粒无收而必须要交的六百五十块钱的无奈和无助，当然，他好像也憧憬到了满川都是红扑扑的大苹果，大家因为苹果丰收而喜悦的笑容。 如果再继续冒着自己二进宫的危险去县城的话，是真的不值当，王德发现在左右为难，如果就此罢手，联系的那些各个队的人，都在等着他的号召，如果不罢手，只能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二蛮从王德发家出来以后，就去队上给老二安排工作去了。虽然以他对王德发了解，估计王德发再跳腾的可能性没有了，但还得以防万一啊！ “老二，你跟老王也熟着呢，最近你就勤点去他家，都劝劝他，多开导开导，把人看好了！不然，这是不好交差的。” “行呢，你放心吧陈队。”老二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老二只要有闲时间，就找着王德发谝传，一见王德发就给他发好烟，抽了老二的好烟，王德发当然嘴短，也就能和老二吐露一下自己的心声。 老二从这些心声中，判断出王德发是不会上县城去的，心里也放心了一... ... 第70章想出万全之策 (第2/7页),。大截。 王德发果窖里今年收的苹果，比去年的多多了，窖里基本上是满负荷的状态。本来按照以往的流程就是，苹果收上来按照约定的价格，王德发给大家写收购合同，以后不管苹果价格是涨了还是降了，都是王德发的，跟大家就没什么关系了。 可这特产税一出，一到年底，大家就着急，苹果还在窖里放着呢，天天都有拿着收购合同来王德发家要钱的，说是这税再不交，恐怕是顶不住了。 还有一件令人头疼的事，这特产税一出，大家想要现钱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好多外地来收苹果的客商就看到了商机，想要现钱是吧，这好办，要现钱的，苹果价格压低一点，不要现钱的，就跟镇上收购的价格持平。这显然是抓住了需求，割韭菜的做法，但就这，很多因为能直接拿到现钱，把苹果就卖了。 还有些人呢，都已经把苹果交给果窖了，收购合同也写了，想着把苹果要回来卖给外地的客商，变成现钱。 王德发每天就在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劝大家一定要按捺住，等等，收购合同的价格比客商的价格高，有听劝的，有不听劝坚持要把给王德发的苹果拿回去的。 总的来说，就是因为特产税导致的一系列的问题，慢慢的全都浮出来了。 王德发想着，既然现在果窖里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结束了，他还是想把这件请愿的这事落实一下，换一个思路来解决这个问题，哪怕结果是没法改变，但至少要把这个问题反馈上去啊。 一天晚上，老二跟往常一样，吃完饭过来找王德发谝传，王德发开门见山地跟老二说：“老二，你给老哥出个主意，我到底怎样才能不把大家的意见反馈上去啊？在不给你们添麻烦的前提下。” “老哥，你咋还想这事情呢？”老二问。 “这事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病，别说你已经告诉我实... ... 第70章想出万全之策 (第3/7页),。情，哪怕就是我不知道实情是什么，也都觉得这是个问题。” 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女人收拾屋子，听到了王德发的话，随口一句：“你就把人笨死了，反应个问题还反应不上去。去不了县上，你就等县上的人来啊！” 女人这一句话一出，王德发和老二都惊呆了。 “嫂子，你是个高人啊！”老二嘴里感叹着。 王德发听女人这么一说，茅塞顿开。 “对啊，不去县上也行，县上下来人的话，也可以给他们反馈啊！你说是不是老二？”王德发把头转向老二，期待地看着他。 “对着呢，对着呢！”老二尴尬地说，古有半路拦黄马甲伸冤的，今有王德发守株待兔反应问题。 “老二，这些年，你对队里和镇上的工作比较熟悉，你给说说，我该咋做？”王德发追着老二问。 “老哥，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嘛，我怎么知道咋做啊，你也知道，这些天，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你，让你别再有反映问题的想法，你看你，卷土重来了。” “老二，你放心，这事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老哥答应你的事，做到了吧？我给你谁都没有说实情，包括你嫂子，她也不知道。” “嗯，这个我放心呢，你说到做到！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也不能啊！”老二委屈地说。 “行呢，既然这样，我只要求你做一件事，而且，你肯定能做到。”王德发胸有成竹地说。 “帮我关注着，县上有大领导来镇上的话，你就告诉我，这事情不难办吧？” “这个嘛，难是不难，可，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你放心，我就是掉了牙，也会吃进肚子里的，绝不提你老二半个字，老哥向你保证。” “这个嘛，我看看吧，我尽量帮你留意着，你可不能把兄弟给卖了啊！” “哎呦呦，你就放心吧... ... 第70章想出万全之策 (第4/7页),。，我给你说过的话，哪时侯没做到啊！老二，越快越好啊，还要有人来，你一定提前一天告诉我！” “行，我知道了！” 这件事，让老二的确很为难，上下左右都为难，但就王德发要反应事实的举动，老二还是打心眼里佩服和支持的。 看老二正在低头想着什么，王德发起身把自己的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沓子钱，蘸着口水，数了二十二张一百的，给了老二。 “老二，来，这是去年你给哥借着修房的钱！”王德发说话的同时，一手拿钱，在另一只空手上摔了摔，“啪啪”的票子声音，特别清脆。 “老哥，我不是要钱的意思，我没急着用，你看你这是什么意思吗？”老二以为王德发这是要彻底撇清和他的关系，还自己的钱他都不敢收了。 “你看你这人，哥有需要的时候，你是第一个主动慷慨解囊的，你这个情，我记你一辈子，哥那时候刚从里面出来，难啊。数数吧，哥谢谢你！” 老二数完，多了两张，“多了两张！” “没多，这两百就当是利息了！” “这么高的利息啊，使不得，使不得！” 老二给王德发把多出来的两百块钱放在茶几上，就匆匆地走了，生怕王德发拽住非要塞给他。 “你慢些啊，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啊！” “知道呢，你回去吧，我走了。” 王德发回到屋子里，仔细端详着他女人，看的他女人都有点不自在了。 “咋了？用这眼神看着我！”女人纳闷地问。 “我是真没发现，你的确是个人才，拦路的法子你都能想出来，成龙脑子聪明，确定就是跟了你了！” “行了，嘴上功夫了得！我给你说，你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一把年龄了，经不起折腾，听见了没有？” “知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呢。” ... ... 第70章想出万全之策 (第5/7页),。这之后，王德发每天除了等着老二能给个确切的消息外，他也没有闲着，上次一起去镇上的人，王德发也都接触了，把事情的情况私底下给大家说了说。 很多人以为，这事就没有下文了，现在看到王德发又开始操心这事了，几乎都表示同意。 老二这边，一直在帮王德发瞅着机会呢。可这一段时间从县上下来的人，不是不管事，就是不对口，找了反应也没用的那种。 新年元旦的时候，有消息说，县上的大领导要来镇上搞团拜活动，从镇上的筹备工作看，来的人一定是有身份的。 这个消息非常重要。得到这个消息的当天晚上，老二就去王德发家说说了这个事情。 “老二，你现在也不知道是谁要来是吧？”王德发问。 “是啊，可能是县上还没定下里人吧，但是我看现在准备迎接的这个架势，肯定是个位置高的。” “元旦当天到吗？”王德发问。 “肯定啊，县上离咋们又不远，最多就半个多小时，一般是上午来， 下午就走了。所以这个时间的问题啊，你得自己掌握着，错过了我也没办法。” “行，只要确定是个大人物，那就行，新年眼看也快着呢！我知道该咋弄。你可是又帮了老哥一个大忙啊。” “看你说的客气，你记得你保证过，杂说都不能把我和队里牵扯出来啊！” “知道呢，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头。” 王德发感觉一下子就有活干了，他把自己的计划挨个亲自给所有人一一通知到了。尤其是对那些有强烈反应需求的呢，再三强调，一定要在元旦那天早上，到镇上去，去了之后先在周围等着，不能聚在一起，见机行事。 没机会反应问题的时候，王德发着急，现在机会来了，王德发反而还有点怯场了。他把自己分析了一下，怯场的主要原因就是陈队说的，二... ... 第70章想出万全之策 (第6/7页),。进宫的滋味不好受，他是真的不想在局子里再待一秒钟。 可眼下的事实又是，如果这件事不反馈，不解决，以后收苹果，估计大家都要拿现金结账，这在短期几年内，对王德发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他还没有积累到足够资本来让他以现金收苹果。 把问题反馈到县上，如果能得到解决，那至少按县里的要求，是苹果卖了之后，拿到现钱之后进行上税的话，前面他遇到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王德发下定了决心，不管成不成，他都要再试一次。 ------------ 第七十一章：结局皆大欢喜 在新年元旦之前，王德发每天都在空闲的时间在组织自己的语言，在心里默默地情景演练见到了大领导该怎么言简意赅的把代表大家的想法给说出来。 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拦住就说冤枉啊，这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王德发的语言组织能力还是不错的，经过多次的反复演练和推敲，他就定了一句话，话简单，而且让人一听就知道自己想要反映的是什么事情了。 这句话是：“特产税不能按亩收！” 一个否定句，说明不应该，短短的八个字，的确是把意思明确的表达出来了。 王德发就把这句话当成是自己的口号，每天在脑子里要过好几遍，私底下要是碰到要一起去镇上的人，也让他们把这句话记牢了。 老二自打告诉王德发元旦县上来人之后，也就没怎么再见着人，忙着去给镇上布置新年团拜的会场去了。 所有人，除了王德发和自己联系的队伍，还有老二，知道要发生什么，其他人，全都觉得一切平静的就像湖面一样，看不见丝毫的波动。 元旦前一天，王德发一家子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说了很多话，三个娃娃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觉得他有点反常。 “你今天咋回事啊？话多得不像你啊！”女人问王德发。 “没啥，这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又是一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快得很，感慨一下！”王德发唠叨完之后，可能自己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话多了，不过在自己家嘛，话多话少都无妨。 他担心的是，明天这要是真去了镇上，到底是个啥结果，他自己真的不好判断，加上陈队长和老二没给他少提醒“二进宫”的事情。越到跟前，王德发反而越没了之前的镇静了。 “明天我去镇上，要是时间长没回来，吃饭你们就别等我了！”王德发非常含蓄地说了这句话，他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什么意思，以女人对他的了解，能听到这话外话。 “行了，我们都等你回来吃新年的第一顿饭，放心吧！”女人给王德发宽心。 回想和王德发组成家庭这么大半辈子，女人的确一直用她特有的智慧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王德发，这一点让人非常地敬佩，她总能在每件事上做好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贤内助。只是，以她的脑子，是完全能分辨得出一件是该不该做、能不能做、值不值得做的利弊的，只因为王德发是自己的男人，女人就丧失这种判断而不论该与不该的支持，反而显得非常的盲目。 新年第一天早晨，王成龙和王来弟放假，没有像往常一样起的那么早，贵生也跟着还在炕上打呼。早早起来的只有王德发和他女人，女人已经在厨房热饼子呢，王德发把自己喝茶的一套家当拿出来，准备熬着喝茶了。 女人知道王德发今天要干啥，啥话都不说，就是把该给他准备的东西全都又打理了一番。王德发要穿他那套深灰色的中山装，女人就用电熨斗趁着他喝茶的时候烫好了，把他经常戴的帽子用干净的布子蘸了些水，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要不是鞋子王德发已经穿在脚上了，她肯定也会把鞋子好好的擦一下。 王德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时间都已经快九点了，把自己喝茶的摊子收拾好之后，就对女人说：“我先走了，你在家把娃娃们还有老娘看好，今天新年，我给你留一百块钱，给他们买点好吃的，改个馋！” “行呢，知道了，说的跟要生离死别一样！收拾好了中午等你回来吃饭。” “我走了！”说完，王德发把自己从头到尾整整齐齐的又打理了一下，就出门去镇上了。 元旦伊始，天气已经冷了，顶多再有个一个半月，差不多就又要过年了。天冷，八九点的街道上，人还不多，王德发一路边走边四周的看着，看看有没约好已经到了的同乡们，结果让他挺失望的，没有！这让他开始有点慌了，心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争吵，一个要坚持到底，一个要打道回府。 两个小人在争吵，而王德发的嘴里不停地悄声念着：“特产税按亩收不对、特产税按亩收不对、特产税按亩收不对！” 到了镇广场以后，王德发看着喜庆的大院子里，大家忙碌的身影，他就知道是在做迎接大领导的准备工作。 王德发得仔细地盯着，才能抓住机会。他远远地找了一个正对着镇大门的地方，拿一块硬纸板衬着坐下了。今天出门的时候，他特意把自己抽旱烟的一套工具装在了身上，为的就是打发这等待的时间。 远远地看王德发，蹲在不远处，抱着膝盖蜷坐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活生生就像是一个盯梢的人。浓郁的老旱烟，在他头顶盘旋着，经久不散，就好像是笼罩着他今天要干的大事一样。 到十点多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有了温度，在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王德发除了盯着大门口，发现周边散开的也有自己认识的人，心里稍微有点放心了。 也就在王德发抽完第四锅烟的时候，远远对面的铁门拉开了，他看见了陈队长和老二在队伍里站的笔直笔直的。所有人在门口列成两队。王德发把自己手里的烟枪收起来，看这样样子估计是到了时候了。 没多久，几辆小车就排着队停在了大门口，王德发赶紧起身，他最担心的是如果车上的领导不下来，直接进了院子，这事就不好办了。当他看到所有在门口列队等候着的人的时候，他知道领导肯定会下车和大家握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老二站在队伍里，也看到了远处的王德发，心里早已经在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领导从车上下来准备和大家握手的时候，王德发箭步冲到跟前。“领导，特产税按亩收不对，领导，按亩收不对啊！” “咋回事？”走在前排，穿着西装革履的人问道。 “没事没事，走，走，领导，我们先进院子！” 这时候，周边等着声援王德发的人一看，一窝蜂的跑到门口，也七嘴八舌的喊着：“就是，特产税按亩不合理啊！” 这人一多，列队的所有人才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领导转过头问迎接的镇上工作人员：“什么特产税按亩收不合理？啥时候有这个事情的？” 这一句话问的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德发见状，故意让大家乱哄哄的又嚷嚷着。 “大家新年好啊，大家反映的问题呢，我落实了再给大家答复咋样啊？”看着像领导的人说。 王德发知道见好就收，招呼着大家赶紧走，别等领导一走，那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让王德发这么一折腾，本来新年第一天的团拜会，就变成了问题反馈会。 大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刚才在门口西装革履的人，估计就是县上派下来的领导，坐在前排最中间，对着话筒在给大家讲话，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按亩收特产税到底是为什么，不是说不清楚，是不敢说，也不能说。 这件事落实清楚后，所有镇上的主要领导，都受到了处分，好在今年按亩收特产税的工作进展不怎么顺利，收上来的全部退了，没收上来的全部按照县上的比例要求进行缴税。 缴税方式改了之后，镇上所有人才知道这件事的原委，最受委屈的就是各队的队长和会计了，文件是他们给宣导的。这几天，走在街上，你看头埋的最低的，不是队长，就是会计。 王德发因为这件事，给自己解决了两个问题，一个就是打消了所有果农必须要现金才能卖苹果的想法，其次，为大家发声、替大家着想的行为呢，给自己赢得了不少赞誉，所有人都心存感激，之前因为把党家孩子脸打肿的负面消息，慢慢地也少了。一句话说，就是在大家的眼里，王德发一下子就好像脱胎换骨了。 后来老二来王德发家提起这件事，说镇上大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恨透了他，还非常担心的对王德发说：“老哥，我觉得这次吧，你这事做的是对着呢，但是以后，你可看着脚下的路啊，别越走越窄了啊！” 王德发当然明白老二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在意，无官一身轻，况且他做的也不是丢人现眼的事，谁还能把他怎么样啊。 “老哥啊，以后你就别再掺和这些事了，这次可真是把我的心脏吓到嗓子眼上了。” “你有啥担心的，你就是执行命令的！” “你是不知道啊，这次能给大家把这个事情解决，主要还是因为辐射面比较少，按亩上税的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所以才能从轻处理，否则的话，可不是这么简单的结果了。别说不担心，但凡是情节严重点，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对着呢，关键啊，还是你这忙帮的好，哈哈！” 事情就是这样一件事情，对王德发来说，这也值得他吹半辈子的牛了，所有人一提起这件事，都给王德发竖大拇指。 元旦假期结束之后，王成龙和王来弟回到学校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期末考试。 这次期末考试，王来弟的进步最大，王成龙还是老样子，在班里没有对手、在年级也没有对手，估计等她长大之后，就会明白这种没有对手的孤独吧。 王成龙和往来的家长开完之后的晚上，天还灰蒙蒙的没黑透。王德发听到有人在敲大门，套上外套就出去开门了。 “雷老师，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王德发开门一看，是贵生的班主任雷老师。 雷老师进了屋门，一眼就看到了在炕上玩的贵生，贵生也看到了雷老师。 “雷老师，你坐，来，喝点水，暖暖，外面冷的！”王德发说。 “谢谢啊！” “贵生，来，来老师这！”雷老师对着贵生说。 贵生从炕上下来，穿上自己的鞋子就去了老师跟前，王德发和他女人都看在了眼里。要是换做别人来家里，贵生理都不理，更别说这么积极主动地配合了。 “贵生，在家休息了一个学期了，有没有想同学们和老师们呀？”雷老师用老师特有的口吻对贵生说。 贵生不好意思说话，想了一会，就简单的点了点头。 “那你想不想下学期到学校去啊？”雷老师又问。 这次贵生许久没有反应，可能是不想去，也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去，还得看王德发的脸色行事。 雷老师把贵生放在身旁坐下，然后对王德发说：“叔，婶，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们道别的，这学期的工作基本结束了，我实习的时间也到了，要到县小学正式上班去了！” “这是好事情啊，恭喜你啊，雷老师，到县上好，环境好，待遇也好！”王德发说。 “好是好呢，可你们也知道，这学期也是我来到咱镇上带课的第一学期，贵生这个班，是我带的第一个班！” “这个我们知道，也谢谢你对镇上这些孩子的学习，这么上心，谢谢你啊！” “可是，我一直有个心病，就是贵生这孩子。我是一直想让他回到校园里，他的情况，其实我也了解了，既然没法改变的话，最重要的一定是要让娃娃学会去融入道大家当中，在临走之前，我来呢，就是想着给你和婶子说这个事，能不能下学期让贵生去上学。他反应是迟钝点，学习也比较吃力，可是你们问问贵生自己，在学校他是不是特别开心？哪怕就是和同学们有矛盾、有摩擦，那也应该学着去自己解决！” 雷老师边说，边摸着王贵生的脑袋，不断地夸着孩子。 王德发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年轻的老师在即将调走的时候，还在想着贵生上学的事情，除了感动，还有一份对老师这个职业的敬畏之情在心中油然而生。 “雷老师，我一直就坚持让贵生去学校，哪怕成绩不好，最起码能学会和同学们打交道，以后我和他爸没有了，至少他还能自己生活。”女人抢在王德发之前说。 “婶子，我也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我希望你和叔好好地商量一下，下学期就让贵生去上学，也算是圆我这个做了贵生不到一个月的班主任的愿望！” “雷老师，谢谢你啊，今天你能家里劝贵生上学，我真的特别谢谢你。我们再跟贵生商量，开学如果他想要上学的，就让他去。” “那就好，我想你们从内心也是愿意贵生去上学的，这都让你们想了一个学期了，也该想明白了。行了，我就先回了，如果有机会再来的话，我会来看你们的。” 外面已经黑透了，雷老师起身要回，也不好挽留。黑夜中，王德发和女人看着雷老师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转身回头的时候，心里的滋味只有他们两自己清楚。 。 ------------ 第七十二章：草垛失火找人 雷老师在调走之前，还能来看看贵生，再劝着贵生能够去上学，的确让王德发和女人非常感动。 王贵生到现在，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拿钱出去买东西，账基本不会算错之外，再好像什么都不会。自打休学在家，贵生的每天的生活就一个字，玩！ 自从上次丢窝闹出了事之后，现在，他不玩丢窝了，这孩子也很有志气的，既然因为玩耍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不玩了他还是能做到的。 不知道是从哪时侯开始，王贵生学会了自己做弹弓，而且做的还有模有样的。弹弓的手把，是他到处找着树杈折下来之后，用小刀刮的光光的，没有皮筋，他就在工具房里找王德发废弃不用的自行车内胎，用剪刀整整齐齐地裁了两条有中指宽的皮条。 反正也没人教他到底该怎么做，全都是他自己摸索着做出来了第一个弹弓。慢慢地做弹弓的技术就越来越熟练了，他还给一个经常和他能玩到一起的小伙伴送了一个，这算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和别人交朋友吧。 冬天的树上，光秃秃的，偶尔挂在枝丫上的几片叶子，已经无法挡住树的全貌。但凡有一只鸟在上面，铁定看的清清楚楚的。没有遮挡、看的清楚，冬天是个打鸟的好季节。 只要太阳一出来，王贵生就拿着自己的弹弓，先去给自己的两个裤兜里捡满大小一样的石子作为弹药。之后就到处转着找鸟去了。冬天的麻雀胖嘟嘟的，在树梢上的目标特别大，王贵生习惯性的动作就是拉着弹弓，两脚前后岔开，站稳之后就一动不动的瞄着树上的鸟儿。 有一次王德发远远的看见贵生在打鸟，站在远处的他，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六年前被埋在洞里的老万，太像了，如果老万没有死，王德发一定会误认为那打鸟的人是老万。 王德发心里很苦，他内心深处根本不相信什么轮回，可现实中贵生给他留下的一幕幕，都让他觉得报应的真实存在。老万死了，代替老万的，难道就是贵生吗？他想不明白，而且也不愿意去想。 有些鸟，贵生打下来的时候只是受伤了，他就养在家里，如果有其他伙伴愿意和他玩，他就送给他们，有些一打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毙命了，贵生就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火柴，把它烧了。有一次他看电视上有人竟然在烤鸟肉吃，后来也学会了烤鸟肉，尤其是腿上的两块肉，虽然不够塞牙缝的，贵生却吃得津津有味。 王德发每每想到这些事情，看到贵生每天的变化，就会思考雷老师临走时候的话，他也开始想让贵生去学校了，就像雷老师说的，贵生去学校，更多的是为了能健康的成长，而不是要像成龙和来弟那样，念出个什么名堂来。 即使贵生是个傻子，可王德发对自己个这个傻儿的溺爱却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减少。所以，上学，让王德发最头疼的就是怕儿子被人欺负，他无法接受贵生在学校被人欺负。他考虑着雷老师的话，慢慢地自己在说服自己，被人欺负应该也算是一种成长吧，他和女人陪不了孩子一辈子，不是吗？思考的时间一长，王德发心里也有点想法了，下学期要不就让贵生去学校，是好是坏，毕竟学校的环境没那么复杂，让贵生去锻炼，他不在学校里锻炼，就得在社会上锻炼，社会可比学校要复杂的多了。 寒假到了，娃娃不用上学，加上外面的天气也冷，每天王成龙、王来弟和王贵生是可以看会电视的。 女人在家经常能看到三个孩子各坐一个小板凳，手放在膝盖上托着下巴认认真真地看电视。如果王德发和女人在家的时候，三个人还能看会就关掉，如果不在家，这三个娃，不吃不喝能从早上看电视看到晚上，一点都不夸张。 贵生看的很认真，以他独特的视角在看电视上的每一个画面。这个独特的视角，其实就是特别幼稚的视角。 他看到电视上的枪战片，总是害怕的很，枪声一响，一个人的命就没有，如果有镜头正好是对着他，举起了抢，他就会赶紧换个位置躲起来。有时候他也会想，这电视要是关了，那里面的那些人去哪了，是不是全都死了。这恐怕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孩子的内心吧。 这年冬天，队里的孩子们突然就喜欢上玩纸枪的游戏。用写过的作业本，卷个纸筒当枪杆，再折两个长方形的纸包，套起来就是一把手枪。太阳出来暖和的时候，巷子里到处拿着纸手枪，用嘴学着电视里的声音“Biu Biu”地喊个不听，玩的不亦乐乎。 有一天王贵生和两个姐姐看的电视是《地道战》，里面的枪战画面给王贵生的印象很深。每次镜头对着抢开火的时候，枪口都有一股火焰喷出来，这个画面他记住了。 孩子之间最容易引起的就攀比，还有互相吹牛。 有一个中午，王贵生好不容易凑近一伙玩耍的小伙伴里，没玩之前，大家就开始吹牛。 “我见过大象，你们见过吗？” “那有啥，我还见过天上飞的龙呢。” “我去过省城的动物园，里面的狮子、狼都有，要啥动物有啥动物。” “我还坐过天上飞的飞机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越说越离谱，王贵生不知道要说什么，憋了半天，慢吞吞的憋出了一句：“我，我会，做喷火的枪呢！” 这话要是换做其他的小伙伴说，大家可能觉得没什么，可从王贵生嘴里说出来，大家就开始捧腹大笑。 “喷火的枪，你以为你是个发明家嘛，还会造喷火的枪呢！”这牛一吹出来，给大家添了不少的乐趣。 “我，真的，会做呢！” “真的会做，那你给我们做出来看看啊！嘴上吹牛有啥用啊！”大家嘲笑着王贵生。 王贵生气不过，扭头跑回家就去找材料，想给大家做一把会喷火的枪，让这些小伙伴们开开眼。 电视上的枪是长枪，贵生在自己家后院里找了一根笔直笔直的棍子，喷火还不简单嘛，自己兜里有的是火柴，在棍子头上绑点塑料，点着不就能喷火了嘛。 为了证明自己，贵生也是拼了命了。他在门外的沟渠里找了些废塑料，缠在棍子上之后就去找那些小伙伴去了。 “看，我，会喷火，的枪！”王贵生给大家说。 所以孩子看着王贵生缠着塑料的棍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哪是个喷火的枪，这就是根棍子！” 王贵生啥话都没说，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火柴，把棍子上的塑料点着了。 王贵生学着电视上端枪的姿势，把棍子拿平，嘴里吱吱呜呜地喊着：“Biu Biu Biu！” 那样子神奇极了，真的就像是一把会喷火的枪，大家都想抢着玩一玩，王贵生不给，端着棍子就到处，边跑还作出边打枪的姿势。 王贵生怕自己的枪被大家抢走了，就使劲地往家里跑，跑的越快，缠着的塑料烧的越快。 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追他的人越来越少了，就停下了脚步，端在手里的棍子，他无意识的也放下了！ 这一放，就放到了门口的麦草跺上了。燃烧着的塑料，一下子在草垛上烧了起来，后面赶来的小伙伴一看情况不妙，赶紧一起用脚踩火苗，有些机灵的把衣服脱了开始扑，可大冬天的，天干物燥，火势越来越大，已经不是这些孩子能控制得了的。 有一个年龄大点的孩子，一看情势不妙，开始大喊：“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 看着升起来的浓烟，和越来越高的火苗，王贵生吓傻了，扔了手里的棍子，就跑了。 升起来的浓烟和孩子们的喊声，惊动了大人，这辛亏是在冬天，大家都没有去地里，如果是农忙时间的话，喊都喊不来几个人的。 王德发听到有人在喊“着火了”没太注意，直到浓烟已经开始呛鼻子的时候，他提起铁桶就往外跑。 着了的草垛就是他家的。闻讯赶来的大人看见火势，先是把孩子们拉的远远的，然后快快地从自己家拿桶子开始灭火了。王德发家有一口井，他把大门打开，所有人都很默契，从井里吊水的专门负责一桶又一桶的往上吊水，其他人已经排成队，中间的差距刚好够得着把水桶传给前面的人。 王德发家的地不多，所以草垛不是很大，但是火势就靠这样一桶一桶的浇，丝毫没有被控制住的迹象。 “上墙，上墙，在墙上从上往下灌水！”忙碌的人群中有人大喊。 水往下流，从上面浇水的确比在下面浇要好！王德发进门搬了把梯子出来，自己就上了门头的墙上。 “来，梯子上站一个，往上接一下水桶！”在墙上站稳之后，王德发对下面的人说。 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明火才被扑没了，草垛被烧的黑黑的，还冒着烟，和被烧出来的水蒸气一起散发着。救火的大人，脸上被熏的黑一块白一块的，所有人蹲在地上，已经累的够呛，动弹不得了。 王贵生在趁着大人们救火的时候，自己把自己藏在后院的柴火房里，吓的一动不动。 等救火的大人们稍微缓过点气之后，才突然想到看看娃娃们有没有事。 “火扑灭了，各家都看看自己家的孩子，好着没有！”王德发家背后的邻居说。 这话一出，几乎同时，所有大人一骨碌坐了起来，开始找自己家的孩子！ 大家开始分头找孩子了，大部分孩子刚才都在现场，扑火的时候已经被大人隔的远远地。 王德发这才想来贵生，他在屋子里的时候，成龙和来弟在写自己的寒假作业！只有贵生去外面玩了！ 外面的孩子堆里，没有贵生，王德发急了，他先是跑到被烧的黑黑的草垛跟前，转了一圈，这一圈转的他非常的揪心，要是贵生被大伙给吞了，那他可就酿成大祸了。草垛周围，没有贵生的踪影。 “你们刚才和贵生一起玩着呢吗？”王德发转身问站在一边的孩子们。 “嗯，一起玩着呢！”孩子回答。 “那他人呢？” “着火了之后，我们看扑不灭，就赶紧往远跑了，王贵生也跑了！不知道去哪了。”第一个喊“着火了”的大孩子说。 王德发稍微松了一口气，那至少说明这孩子没有被大火吞噬，这是个好消息。可人去哪了啊？ “大伙们，再辛苦下，贵生找不见了，能不能帮着一起找找，这孩子肯定被吓坏了！”王德发给找到自家孩子的大人说，声音已经明显有点颤抖了。 “贵生！” “王贵生！” “贵生，你在哪，出来啊！” 贵生躲在柴火房里，听着外面喊自己的大人，更害怕了，其他孩子肯定已经告诉大人们这火就是他放的了。不大不小的草垛啊，就被他这么给烧了，不收拾他是不可能的了。 “这孩子能跑哪去呢？”找了半天，没什么线索，大家聚到一起商量着。 王德发已经奔溃了，这孩子到底到哪去了。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安慰王德发要想开点，整个气氛一下子就变的凝重了。 藏起来的王贵生越想越害怕，再听到大人们焦急的话语，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老王，别急，你听，是不是哪有哭声啊？”一个耳朵尖的人，好像听到了哭声，立马给王德发说。 所有人屏住呼吸不说话， 寻着后院的哭声找了过去。 越往后院走，哭声越清晰，王德发快快地过去，一看，王贵生藏在柴火房里。 看见他爸来了，王贵生一下就哭了出来！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长气。 “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众人们这就放心。 “老王，冬天要是柴不够烧的话，你就用我家的！” “对对，这烧的没剩下多少，不够了，你就说一声，用就行了！” “谢谢大家！谢谢，好在娃娃们都没事！辛苦了，大家赶紧回去洗把脸歇会吧！”王德发感谢这大家。 等大家都散去的时候，王贵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王德发一顿毒打！ 王德发本来灭火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把大家送走之后，回到贵生跟前，一把抱住他，情绪一下子上来了。 “我的个傻儿啊，以后可不能再玩火了！你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不是在要我的命嘛。” 王成龙和王来弟在院子里看着发生的一切，女人今天不在，要是在的话，估计早就哭成个泪人了。 。 ------------ 第七十三章：地震震裂果窖 王贵生把自己家门前的草垛点着的时候，女人因为肚子疼的难受，去医院做检查去了。 下午回来看到贵生吓的在哆嗦，就一直陪着他。王德发没有批评贵生，孩子吓成这样，肯定是因为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过老祖宗的话还是要听的，王德发反复给贵生讲“玩火者自焚”的道理，再次强调，火不能乱玩。 女人回来，有人看着贵生了，王德发才到门口继续观察着烧着的草垛，生怕还有暗火没有扑灭，再烧起来就不好弄了。 直到晚上一家闲下来看电视的时候，王德发才想起女人做检查的事情。 “你今天去检查的，啥结果啊？”王德发问。 “县医院说结果还得等等，我就先回来了。” “你这肚子疼，该不会又是有了吧？”王德发有点好奇了。 “你长脑子了没，不疼才是有了呢！我就去做个检查，你看看家里，你看看孩子，你说你在家是干啥的。”女人一句话就把王德发怼回去了。 “我哪知道他会拿着火柴玩啊！行了，娃娃没事就行了，我已经把所有的火柴都收了起来，以后他们三个，谁也别想碰火柴，也别玩火！”贵生被吓坏了，王德发没处撒气，这机会一来，把气话全给女人说了。 “你好好说，贵生已经吓坏了，你别再给吓着了。”女人示意让王德发再别说了。 贵生被王德发从柴火房里找见，直到现在，整个人都是木木的，本来说话就不利索，现在更是一句话不说，而且总是唯唯诺诺陪地小声抽泣着。 “咋办？你看着孩子，不吃不喝，面无表情，这会了，躺在炕上还不睡觉啊。你说是不是把魂儿给吓丢了啊？”到睡觉的时候，王贵生眼睛睁的大大的，就是不睡，女人担心地问王德发。 王德发在另一边用手推了推贵生，说：“贵生，说个话，来，给爸、妈说个话。” 贵生没反应，眼神呆滞看着黑漆漆的屋顶。 “贵生，不怕了，没事，草垛着了就着了，只要你没事就好了，你给妈说个话，来，说话。”女人也开始哄贵生。 贵生还是没反应。 “这咋弄？我看肯定就是把魂儿给吓丢了，要不给娃娃叫叫魂儿吧！”女人明显有点着急了。 王德发被人女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蹊跷了，八成可能就是丢了魂儿了。 “是这，你给他把衣服穿好，大晚上的外面冷，我去准备碗筷，咱们去草垛跟前，给叫叫魂儿！”王德发给女人说着话，自己翻起神来，就去准备东西了。 叫魂在镇上可是各家各户都会基本操作，各家要是有人被动物、或者突发的事情吓着了，心神不宁的话，都可以叫叫魂儿，为的就是给心里一点慰藉。一碗水、两块馍馍、三根筷子，就可以进行了。 王德发在厨房里拿了一个大白碗，里面倒了多半碗的水，从锅台上抽了三根筷子，在馍馍笼子里撕了一片馍馍，回到了屋子。 “你给准备好了没啊？”王德发问女人。 “好了，你呢，准备好的话，我们就走！” “走，把衣服给裹紧一点，外面的冷得很。” 女人拉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贵生，王德发端着自己准备的东西，往门口被烧焦的草垛跟前走去。今晚是个晴夜，头顶的月光把地上照的亮亮的，偶尔能听到不知道谁家的狗，扯着嗓子在叫，把寂静的夜幕好像撕开了一样。 “好了，你赶紧开始吧，冷的很，别把娃冻感冒了。”到了门口，女人让王德发赶紧点。 王德发把自己拿的东西，在左右手里调整了下位置，左手端着大白碗，腾出来个空闲个手指头，夹着他准备好的馍馍。右手拿着三个筷子，开始在草垛前嘀咕了起来。 “贵生，快回来！回家了！” “贵生，快回来，天黑了，回家睡觉了！” 王德发不停地喊着贵生的名字，就好像是贵生真的走丢了，在喊着他回家。 叫了好多声之后，王德发嘴里又开始嘀咕起另外的话了。 “走过、路过的各位，来，来，给大家准备了些吃的，吃了就赶紧走吧！”说着话的同时，王德发用右手把馍馍捏碎成碎渣，向周围撒去。 “来吧，走饿了赶紧来吃点，见了叫贵生的娃，让他们早点回来！” 馍馍撕碎扔完之后，王德发用手指头在碗里蘸点水，像四周撒去，看上去像极了观音菩萨用兰花指抛洒甘露的样子。 大概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王德发看了看贵生，又看了看手里的碗、筷，说：“走过路过的各位，要是吃饱了、喝足了，就赶紧回吧，让我儿贵生也早点回来。你们要是吃饱喝足了，就让这三根筷子能立起来，要是没吃饱喝足，就让他们跌倒，我再给你们准备吃喝。” 说话的同时，王德发把一根筷子横架在碗中央，用右手把另外两根筷子骑在第一根筷子上。 他慢慢地调整着筷子的姿势，没多大功夫，两根筷子在水里真的就安安稳稳地依靠着碗底就立了起来。王德发见状高兴地不得了，连声说：“走过路过的各位，吃饱喝好了，就赶紧回家吧！贵生，快回来吧，快回来！” 女人看见筷子在乖乖地立住了，知道这事成了。 “好了吧，娃冻的抖着呢。” “好了，好了，顺利的很，走，赶紧回！” 一顿操作之后，贵生也冻的够呛，进屋没多久，就睡着了。王德发一看有了效果，也就上了炕。 王德发在睡前，还和女人聊了几句，贵生太能惹事了，这才多大，今年都闯了多少祸了，两个人聊着贵生，聊着聊着就都睡着了。王德发心里，让贵生去学校的想法，也逐渐开始强烈起来，他也多少明白了，关在家里，也不一定是好事，去学校，学不了什么知识的话，至少能学会明事理、辩是非吧，应该能学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累了一天，把贵生安顿着睡着之后，王德发也呼呼地睡了，一觉睡到了天亮。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王德发睡梦地里觉得自己摇摇晃晃的，因为救火太累，他迷迷瞪瞪的一直睡到太阳出来才从炕上爬起来，这是他自打从县上回来之后，起的最晚的一次。 “早上好像地震了，你感觉到了没啊？”女人早已经起来，收拾着屋子，看见王德发起来了就问。 “啥时候的事情？真的假的啊？” “应该是真的，我起来不久，明显感觉摇晃了一会呢！我看了下吊着的灯泡，摇着呢。”女人说。 “我说我咋睡梦地里觉得自己摇摇晃晃的！原来是地震了啊！” 一晚上的休息，疲惫的身体还是有点不听使唤，王德发给给自己熬了浓浓的罐罐茶，就着馍馍，边吃边喝。 还没等两片馍馍下口，就听到老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哥，不好了！不好了！”人还没进门呢，王德发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王德发赶紧出门迎接。 “咋了？啥不好了？” “哎哟，我的老哥啊，你还有心思喝茶呢！”老二气喘吁吁地说。 “咋了你说啊！别急，说清楚了。” “早上地震了，县上有一加果窖被震塌了，埋了两个人。现在全县都在排查有果窖的人呢，排查风险呢！镇上通知一发，我就赶紧过来找你了。” “地震这么厉害嘛！我的个老天爷啊！这也是要我的命呢啊！我的苹果啊！我的钱啊！”王德发一下大声叫了起来，穿起外套骑上自行车就往果窖狂奔。 老二在后面追着，他要负责把队里所有又果窖的情况都查看一番的。 王德发一路快要崩溃了，这要是果窖背震塌了，今年吃什么和什么啊，他还指望着今年这一波操作能把账还清了，明年开始可就全都是盈利啊。 果窖从外面看，没什么变化，王德发远远的就看见了，只要没塌就好。后面追的吐着舌头的老二大概比王德发晚到了三分钟。 “老哥，好着呢，你的果窖好着呢！” “啊呀呀，命大啊，苍天有眼啊！”王德发一声长啸。 “既然来了，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别把里面给震裂了，外头也看不见啊。”老二说。 “行，你说的对呢，外观是没啥变化，里面也得好好的检查一下！”王德发从裤兜里把钥匙掏出来，打开窖门，两个人进去了。 这果窖冬暖夏凉，现在虽然是冬天，窖里头还是保持着恒温，好像没外面那么冷。 “你把你果窖的灯打开嘛！黑不溜秋的，啥也看不到，咋检查嘛。”老二让王德发把灯打开。 “这窖顶是弧形的，一定要重点检查，一旦有裂缝，你就的告诉我，听见了没老哥。” “知道了！” 王德发把灯打开之后就和老二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老哥，你块过来看！”老二走在果窖的中部，忙喊王德发。 “你看，这顶上是什么？” 王德发定睛一看，一条缝子沿着顶上左右交接的地方蔓延了开来。 “这是裂了缝了啊！你看到这缝还挺长的。”老二边检查，边对王德发说。 弧形的顶上面，压着的都是黄土，虽然不厚，重量还是有的。缝子从中间开始，也是有道理的，两头好歹还有个支撑，中间是最容易踏的地方。 “老哥，听我的！先出去！”老二命令王德发。 “等会，我再往里面去看看。” “别看了，缝子一直有呢！听我的，情况咱了解了，先出去，这地震可是有余震的啊，万一把咱两埋在里面，可就出不去了。” “你胡说啥呢！巴不得老哥的果窖塌了啊？”王德发一边埋怨着老二，脚却不听使唤地往窖门口走。 “哪有啊！我说的实话，保命要紧，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余震的时候，站在外面就是最好的保护，快点的，赶紧往外走。”老二这一次，是真有点当官的范儿。 出了窖口，两个人舒了一口长气。就好像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一样。老二把自己的本子掏出来，拿出笔记着什么。 “老二，你干啥呢？记啥着呢？” “我把你家果窖的情况记录下来啊，好给镇上汇报！” “你汇报这玩意干啥啊，那是有缝呢，可不也好好的嘛！”王德发说。 “你知道什么叫意外吗？天知道那些缝缝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 “你可别乱反映啊，要是把我果窖给封了，我生意都做不成了。” “知道了，既然人没事，果窖也没什么大碍，我就去队里其他的果窖看看，记录下情况，你也早点回去吧！记住，千万记住了，别一个往里面跑。” “赶紧走！废话都得很。” “老哥，我就怕你一个又进去。当你忍不住想进去的时候，你就想想老万是怎么死的。你就能说服你自己了。我走了啊！镇上有啥安排，我再来给你通知吧！” 王德发看着老二远去的身影，回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果窖，其实这会他特别想进去把果窖后面部分的苹果，往前段部分挪一挪。即使要塌，压坏的少点也好啊。 可当他已有进窖的冲动的时候，老二那句“想想老万是怎么死的”就浮在他耳朵边上。 一早上，就因为地震埋了两个人，镇上已经把各队的队长、会计召集到一起开了简单的会，要求只有一条：“全面排查存在的风险隐患！”会上还要求，要在中午的时候进行反馈。 陈队长也有把岁数了，就让老二去把队里的重点区域排查一下，一个就是果窖，另外一个就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 这事情是个大事情，关乎着人命呢，老二老了大半个早上，才基本把情况摸清楚。大问题没有，裂缝的现象倒是有几处。中午的反馈会上，老二把自己排查的结果汇报了以后，发现大家排查出来的原因也基本都差不多。 因为果窖的事，已经埋了两个人，镇上也不敢不重视。 “大家反馈的问题呢，我基本上已经掌握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果窖。大家都知道，地震之后四十八小时内，余震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大家一定把有果窖的人盯住了，这几天先别进窖。等县上统一的处理办法，这期间，咱们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拿在座的各位是问。” 这事镇上的处理的迅速，老二也佩服县上的反应能力。接下来的几天，他就天天盯着队上的人，不让他们进自己的果窖半步。 。 ------------ 第七十四章：半边天要塌了 三天以后，没有发生余震，毕竟有果窖的人家也是少数，县上就进行了统计，连同在这次地震当中的危房一起，划拨了一部分钱，作为灾后重建的资金，这笔钱的使用范围只能是用于受灾存在安全隐患的用途。 王德发在得知这件事之后，高兴的手舞足蹈，他本来是想自己把果窖顶从里面用钢筋柱子重新固定一下的，这县上还能拨出来一部分资金的确是解决了他的一个大问题。 队上把所有这次县上发放灾后重建的人按照名单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会。会是老二开的，队长就在一旁听着。 “这次县上拨下来的钱，主要是用在让大家消除安全隐患。专款专用，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按照要求使用。房子裂缝的，好好地把房子修修，果窖有问题的，好好进行加固。目的只有一个，不能再因为这次地震出现人员伤亡的事情。”老二在上面一板一眼地给大家说。 “这钱不是直接发给大家，是大家加固、修补完毕之后，由队上统一进行支付，按照文件要求，县上是承担百分之七十，个人承担百分之三十。” 老二说完这句话，下面就炸锅了。 “县上拨的钱，还让我们承担百分之三十，老二，这不对吧，你们是不是扣下了百分之三十啊？” “就是，都知道是地震造成的灾害，为什么还要让我们承担啊？” 本来这会开的挺好，这一下子就又起了矛盾了。老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队长站了出来。 “我说大家，做人要实在呢，这是自然灾害，是天灾，国家、县上拿出来这笔钱，本来就是为了赈灾的，如果按照大家的想法，那是不是全都让国家承担了？国家也是家，国家多大的摊子？都不想想，有人说是队上把钱扣了，队上把钱扣了，能到我和周东海的裤兜里吗？这钱咋用的，用在哪了，有什么效果，都是有规定的。如果还不相信，大家可以到其他队上打听去。有一点，我要给大家提醒一下，一是，不要为了拿补助，弄豆腐渣工程，那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其次，现在是冬天，也不适合动土，建议大家开春以后开始着手，这期间，凡是已经记录在案的，有安全隐患的地方，尤其是果窖，能不进去就不进去，能少进去就少进去，以防万一。好了，今天会就到着，散了吧。” 老二和队长也都说的对呢，如果不是因为县城附近有人丧命，或许也不可能在全县范围内进行摸底排查，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吧。人心就是这样的，没有的时候，希望有就可以了，安慰自己的话就是“聊胜于无”；有了的时候，安慰自己话就变成了“多多益善”，人心不足蛇吞象，谁都不容易啊。 生意上，王德发今年有了经验，年前他不准备把苹果卖了，压到年后准备价高的时候再出手。果窖他是进行了改造的，除非顶上的裂缝让果窖塌了，否则王德发一点都不担心苹果会放不住的问题。 女人最近的精神状态，老让王德发感觉怪怪的，她总会时不时会叫唤着说肚子疼。每次王德发都奸笑着说是不是又怀了。可时间一长，两个人都觉得不对。 “你上次检查的结果，啥时候准备去取啊？”有次女人疼的在炕上滚过来滚过去，王德发就着急的问。 “说是一周就能出来结果，谁知道又是地震、又是大火的呢，哪有时间去取啊。”女人说。 “是这，我先给你去买几片止疼药，如果明天不疼了，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好好的再问问大夫，看看上次的检查结果咋样。” “行呢，明天再看吧，不疼了就去。” “行，我给你去买药，你先忍忍。” 说完王德发就去庆祥药铺给女人买止疼片去了。 “好久没来你药铺了。”王德发见了吴庆祥，客气地说。 “看你这话说的，我还巴不得你不来药铺呢。”吴庆祥看着王德发说。 “给我来几片最厉害的止疼片！” “咋了？哪疼？”吴庆祥眨巴着眼睛问。 “你别看我，不是我疼。是我家女人，肚子疼。”王德发不好意思地说。 “是身上来事了？” “不是，好像不是，已经疼了有一段时间了。去县上检查了，一直没去取结果，今天又疼了起来。你先给弄点止疼片，止住别疼了再说。” “行，我给你取。” “我就不跟你聊了，先走了。”王德发拿上药就告辞了。 吴庆祥看着王德发着急的样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对王德发这个人，评价还是蛮高的，不管以前做过什么，都是过去的，他从不做什么评价，每个人都不一样，评论别人毫无意义，尤其是带着大家把镇上特产税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更是对他赞赏有加。他准备晚上关门之后，去王德发家拜访一下。 王德发拿着药就往家里走，到家看到女人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疼。 “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偶尔会疼的受不了！也不知道是咋了。” “不疼就好，明天要是不疼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县上去问问上次检查的结果。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实在不行，就再检查一下。晚上的饭你能收拾着做不？要是不行的话，我做！” “你做的那饭，娃娃都吃不饱，我在稍缓一会，我做吧！”女人在一阵肚子剧疼之后，刚才苍白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 天色稍晚一点的时候，吴庆祥把药铺的门拉上之后，背着自己的小药箱，骑着自行车就朝着王德发家去了。 吴庆祥以来想去看看王德发女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二来呢，也是要确认一下，这止疼药可是不能乱吃的，去看看多少能了解点情况。 最关键的原因，王德发女人李月萍已故老父亲，和他是同行，算是个老前辈了，以前也是个赤脚医生，走村串乡给大家看病，吴庆祥也从他那学到了实用的方子，非要攀上一层关系的话，可以算半个师徒吧。 王德发把吴庆祥迎到屋里之后，端茶倒水一顿忙活之后，两个人坐下来就聊了起来，女人已经恢复了气血，在厨房忙着做饭呢。 “你看买个药，还把你麻烦的跑一趟，是这，今天晚上的饭你就在这吃，一定啊！”王德发挺直接，说的也诚恳。吴庆祥起初还在推诿，盛情之下，实在难以推辞，就答应了。 “你这客气的，以后都不敢来你家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就见外的很，来了，赶上了，吃一顿饭你还推脱个啥嘛！” “我来，主要是想着，你买那么多止疼药，我想看看你家女人到底是咋了，要说起来呢，你老丈人，那也算得上是半个我师父了。过来瞧瞧也是应该的。” “就是，这话对着呢，你能来啊，不管别的原因，我都得好好谢谢你。” 两个人在饭还没有收拾好的时候，就互相闲聊着，他们聊贵生、聊王德发的生意，也聊一些吴庆祥行医时候的见闻，时间就过的快的很。 吃完饭，等女人把锅碗瓢盆收拾利索之后，吴庆祥说要给女人把把脉，看能不能看出个一二。 王德发和女人同意了，三个孩子就跟看表演的一样，看着吴庆祥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腕枕，给自己的妈妈手腕上放了一层薄薄的布，就跟在药铺把脉的一模一样。 吴庆祥隔着一层布，给女人把着脉。他把脉的时候，王德发和三个孩子都屏住呼吸，生怕稍有声音就会打扰他的诊断。 从给女人搭上脉之后，吴庆祥的眉头就一直紧锁着，没有一秒钟是舒展开的。 足足有五六分钟，整个屋子里的一切就好像停滞了一样，仿佛空气只能听见女人的脉搏声音。 吴庆祥把过的脉，估计别屋子里所有人吃过的盐都多，可女人这脉象，让他很是迷惑，非常奇怪的脉象，这么多年来，他好像有把过类似的脉，但却又记不起细节。 “弟妹，你这情况大概有多长时间了啊？”吴庆祥一边收拾着他的把脉布和湾枕，一边问女人。 “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以前呢，偶尔也疼，有时候疼起来，恰好是跟身上来事是一起，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疼。” “你好好想想，就是你今天疼的这个状态，到底是什么时候？如果不是最近的话，你明天务必再去趟县上，好好的检查、复查一下。”吴庆祥说。 “这种类似的疼吧，好像就是从老王去县上的那五年开始的，应该是吧，或者也就是两三年前。”女人边回忆边说。 就在和询问的过程中，吴庆祥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把过的一个类似的脉。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吴庆祥给镇北面的一个老太太去看病，老太太也是肚子疼的要命，脉象像极了王德发女人的。 当时吴庆祥就建议老太太家人带着去县城大医院拍片子检查一下，片子结果出来后，被诊断为子宫癌，老太太从检查出来到离开，就三个月的时间。 想到这，吴庆祥也不知所措，虽然他感觉女人的脉象和老太太的有点像，但绝对不能仅凭把脉诊断就告诉王德发这可能是子宫癌。 “弟，弟妹，刚才把了下脉，这脉象确实有点乱，明天你俩没啥事吧？” “没啥事，你说。”王德发说。 “明天一早你俩就去县人民医院，抓紧时间去拍个片子，如果上次拍了，赶紧去问检查的结果，可不能耽误时间啊！我虽然把把脉还行，可毕竟还是条件有限，诊断证据不足啊。” “行，明天没啥事，我带着去县上看看去！” “行，那你们就忙着，我这饭也吃了，脉也把了，我先回！”吴庆祥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之后，背上药箱就准备要走了。 “谢谢啊，今天把你麻烦着，你路上骑车子慢点，看着些路。”王德发看着吴庆祥骑上车子走了，站在门口大声的喊着。 吴庆祥一路骑着车子，琢磨了一路。他知道女人父亲就是死于胃癌，临走的那几个月，整个人瘦骨嶙峋，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这癌症是有遗传的可能性的，再联系到他想起的那个老太太的脉象，子宫癌，他有一半的把握，王德发女人可能患癌了。他当然不敢冒昧地告诉王德发，只能让他们早早地去做检查。 次日，王德发和女人把三个孩子和老母亲安排好之后，就上县去了。 等他们找到女人上次做检查的那个医生的时候。医生把两个人一顿训斥! “干啥的？拍完片子都不知道来取，找医生诊断的吗？大冬天的有多忙？能忙啥？” 王德发和女人不敢说话，就低着头听着。 “你是她男人吧？”医生对着王德发问。 “是，是，我就是！” “行，你先出去等会，我和你男人先了解一下情况。” 女人有点奇怪，自己检查，还让自己出去，这是个什么道理。出了医生办公室，坐在过道里的椅子上，她才想明白，医生肯定是要询问王德发一些私事，这肚子疼的事，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出来是个啥问题。 医生把女人支开之后，拿出一张拍的片子，抬起来看着，那样子王德发特别熟悉，跟给贵生看病的那个医生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给你说的情况呢，你一定要有个思想准备！” 王德发被这句话给吓住了，呆呆地说了句：“嗯，有准备呢！” “从这个片子上来看，你女人子宫上有大量的囊肿，非常大！” “从她描述的疼痛程度来看，时间不短了！” “该怎么办啊？” “如果仅仅是个囊肿的话，切掉就没啥问题了！拿到她的片子，我就一直在等，你们也是心大啊！现在的问题是，这是不是囊肿，从往周边扩散的情况来看，也有可能是子宫癌。如果你们今天时间有的话，就先彻底检查化验一下，看看到底是癌还是只是个囊肿。” 王德发听到这个消息，瘫了，半天不知道给医生回话。癌症他知道，几乎没有可以治疗的办法，囊肿，切除能痊愈，可也是个大手术。 一个晴天霹雳，打在王德发的头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 第七十五章：喇嘛庙上求签 王德发看了看被医生关上的门，不知道等会出去到底该怎么给女人说。 “我建议是做个检查，现在是癌还是囊肿，还需要检验科检验的结果，你看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医生看着王德发，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能理解王德发现在的心情。 王德发看医生在催他，才从发呆的思绪中醒过来，说：“做，做检查！你是哪些项目，今天我们正好来一趟也不容易，做个全面检查。” “行，那我就给你开单子，主要是再拍个片子，然后再化验一下，把病症彻底给搞清楚。” 王德发拿着单子出了医生办公室，女人坐在外面的长条凳上还在等，看王德发出来，就问：“医生咋说的？到底是为啥疼的啊？” “说是肚子里长了肉蛋蛋，让咱们再拍个片子，做个化验，再确定一下！单子我都开好了，走吧。”王德发话说的没有一点波澜。 从给贵生看病开始，对医院里的各项流程，王德发还是比较熟悉的，带着女人快快的就把医生说的两个项目检查完了。 “医生，这次的结果，你看是我们今天等着呢，还是过两天啊？”王德发问。 “今天就别等了，先回去吧，明后天，你们要是有时间就过来，你女人呢就在家先休息，你自己先来取结果就行。”医生给王德发说。 “行呢，行呢，那我后天一早过来吧！” “好的，来了就直接过来找我就行。” 从医院出来，王德发依然只是告诉女人，肚子里只是长了个肉蛋蛋，如果还疼的话，做个手术割了就没啥事了。对于医生的另一种判断—癌，他只字没提。 回到镇上之后，王德发让女人自己回去，他顺路去了庆祥药铺。他现在隐约觉得吴庆祥把脉是把出了一些问题的。 “咋今天来药铺了啊？” “刚才县上带着女人检查回来。” “县上说的啥情况？” “上次做的结果出来，只能看出肚子里长了个肉蛋蛋，还不能判断到是个啥，医生说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囊肿，一种也有可能是癌。所以今天又补充拍了片子，做了化验，等结果呢。” 吴庆祥听完只有，心里已经知道个大概了。他把脉把的没错，这脉象和十年前老太太的脉象，太像了。他已经有预感，估计是癌。 “哦，医院还是严谨着呢，检查确认是一下是对的。” “我还没给女人说，也不知道给谁说，就一头钻进你药铺了，我从医生的口气和眼神中，我女人这病可能有点严重，你说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弟，生老病死，谁都躲不了，把心放宽，咋样的结果，坦然接受就好！”吴庆祥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很太冷库，他能理解一个病人家属的心情，但在疾病面前，不需要善意的谎言去安慰。 “癌症是不是最厉害的病？根本没办法治，是不是？”王德发绝望地问。 “以目前的技术，早早发现的话，切除了，还有得救，要是扩散了，基本就没啥希望了。” “后天去取结果，说是化验就能检查出是不是癌细胞，这要是个癌症，我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王德发积蓄在心里的话，他不知道给谁说，跑进来个吴庆祥聊聊，也是因为他是个老中医，肚子里有墨水，能明白他的心情，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好受点。 “行了，你忙着，我回了！”王德发告辞了。 现在冬天农闲，女人在家管着全家的三顿饭，要是换做以前，王德发绝对不会注意到女人有什么变化，自从知道了这病根子，王德发现在看着女人，似乎比以前干活吃力多了，好好的一个人，一下子就被折磨的精神全没。 女人还被蒙在鼓里，只是知道肚子里的确是有问题，还在咬牙坚持着，再疼她觉得，只要扛的住，会好的。 在医院检查完的第三天，王德发给女人打了声招呼，就自己一个人上县去看结果去了。一路上他在心里祷告着，祈求结果只是个囊肿，割掉就行。 “你来了，来，坐！”大前天检查的医生对王德发说。 “医生，结果出来了没啊？” “出来了！” “啥情况？”王德发着急地问。 “这次拍的片子，以及做的化验，结果都出来，基本上能确定，不仅是囊肿的问题，还化验出了癌细胞。”医生非常冷静地说。 “那就是你上次判断的子宫癌吗？”王德发进一步确认性的问。 “是的。” “咋治疗啊？” “这也是我要和你沟通的，从上次你们两一起来拍的片子和最早你家女人一个人来拍的片子看，囊肿扩大的速度还是挺快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扩散了？扩散了就不好治了是吧？”王德发木木地问医生。 “以现在技术，癌细胞一旦扩散，基本就没有什么办法了，未来什么时候有技术能治疗癌症，没人知道，这是医学界的一个难题。”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啊？能不能做手术先治疗着试一试啊？”王德发问。 “检查结果出来了，既然是子宫癌，而且已经扩散了，接下来要不要治疗、做不做手术，都是你们家属的选择，但基本能断定，什么方法都没救了。” 王德发听完医生的话，一言不发，他没主意，所以不知道要说什么，现在就是实锤的晴天霹雳。 医生看王德发一言不发，又冷静地说：“像这种情况，把子宫里的囊肿做手术摘除以后，可以尝试放、化疗抑制癌细胞，但是费用不菲，而且病人也很受痛苦，不是早期的原位癌，我们基本都建议患者就放弃治疗吧，费用太高，最后的结果确实人财两空！这只是我的建议。”医生说。 这话，王德发听进去了，他知道，医生说这话，绝对是从他的角度出发，不然的话，医院也要生存，哪有医生劝着病人放弃治疗的呢？算上做手术的费用、定期放化疗的费用，这医药费是个无底洞啊，以他现在的家底，根本就没法承担的起这样的负担。 “行吧，医生，你容我回去想想，我现在也矛盾的很，如果要做手术，我提前来给你说！麻烦你了。”王德发说完，就起身了。 “行呢，如果商量好决定要做，医院也可以做，不做的话，也行，想开点吧。” “你忙吧，谢谢你，我走了。” 王德发回家的路上，最难的问题就是怎么告诉女人检查的结果，他是专程来看结果的，回去说不出个结果，那肯定没法交代啊，可是如果实话实说，这样的打击谁受得了啊？女人心里压力一大，估计会从此一病不起的。 王德发还是想试着做个手术的，先把肚子里的囊肿摘了，再说癌细胞的事，路上他盘算了下手头的钱，这一年下来，乱七八糟的还是挣了点钱，年前他不打算卖苹果，如果苹果卖了的话，还是能支撑的起做手术的费用。 最终王德发选择告诉女人，是子宫囊肿，做手术摘除了就好了。医生给的建议没错，可从王德发的角度来说，女人跟了他大半辈子，受了大半辈子的苦，得了病，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治疗上无动于衷啊。 女人得知自己的检查结果之后，很自责，她自责的是，怎么就病了，病不起啊，做个手术，缓上个大半年不说，元气一伤，以后干活都不得劲，王德发一心扑在生意上，地里的活不会，干也不会干好，她要是现在的这状况，那几亩地恐怕是照顾不了了啊。 腊月初五的时候，王德发从后院的鸡窝里，把唯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抓住给绑了。 “你把公鸡绑了干啥啊？”女人听见一阵鸡叫，出来看见王德发把公鸡绑了。 “我一会去趟庙上，请个愿，让喇嘛爷保佑你这次手术能成功。” “那你早点去，早点回来，今天早吃饭，早上这肚子又感觉有点疼，我怕疼起来这饭是没法按点做好了。” 王德发回头看了一眼女人，捂着自己的肚子在给他说话，心里一阵莫名的心酸，说：“我知道了，我快去快回，要是我没来，饭你做好就让大家吃，别等我了。” 镇上的喇嘛庙，在北头的泰山上，大家也都叫泰山庙，里面供着的喇嘛，相传是在化缘的时候，来到了镇上。镇上民风淳朴，他所化缘的人家，都热情待他，喇嘛在镇上待了几天，也会帮住镇上的人逢凶化吉。 有一天他准备翻过泰山，去山另外一面的镇上去，当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一股邪风吹来，站在山腰上能看到整个镇子被邪风笼罩，不久就下起了冰雹，那冰雹足足有鸟蛋那么大，喇嘛一看这情形不对，盘着腿坐在山腰上开始驱邪。 要是不做干预的话，这冰雹下一会，镇上所有的庄稼都会遭灾的，不能说颗粒无收，但绝对人们是填不饱肚子的。 喇嘛盘腿坐着就开始念经，念经的速度和冰雹的形成、掉下来的速度成正比。最终，笼罩着镇上的冰雹云，就只有一小片落下了，等邪风乌云散去的时候，过路人才发现喇嘛已经闭气了。 喇嘛为了救这片土地上的庄稼，圆寂了。事情传开之后，全镇人就在泰山的半山腰上，给喇嘛修了一座庙，既是对这位喇嘛的感恩，同时也希望喇嘛能世世代代的护佑一方水土保平安。 逐渐的，时间一长，镇上所有的人，不管大小事，遇到麻烦了，都会去喇嘛庙上拜一拜，祈求喇嘛爷能显灵护佑。 王德发也不例外，他想把这只大公鸡献给喇嘛爷，顺便求个签，让喇嘛爷能保佑女人能安然无恙。 王德发跪在喇嘛庙的门口，上完香、磕完头就把公鸡在庙上宰了，他求的签，让坐在庙门的师傅给解了，上上签，上面就四个字“峰回路转”，师傅解签的大概意思是事情是有回旋的余地，暗示着，女人这病还是有希望的。 这结果让王德发很欣慰，喇嘛爷说的话，这都几百年了，准着呢，今天这公鸡带来的值。 有了喇嘛庙的上上签，给王德发想要让女人做个手术搏一把的信心更足了。 回到家之后，他就把抽到上上签的事告诉了女人，女人听了也非常高兴。王德发看她心情好了起来，就说：“看吧，喇嘛爷的都保佑你着呢，所以，这手术，咱做，而且快快的做，这几天我就和医院联系，年前一定把手术做了，趁着过年，就好好休息。” “行吧，听你的，要是割了能不疼，也好着呢，早做少受点疼，你问没问，手术费得多少啊？” “手术费的事，你就别担心了，今年多少还是有点钱了，年后把苹果卖了， 做个手术的钱，充足着呢。”王德发宽女人的心，说的轻描淡写、轻而易举，而实际上他知道，就他手头的那些钱，撑不了多久。 女人的工作做通了，王德发去县医院和医生把手术的时间也敲定了。 所有的希望，王德发寄托在能把女人肚子里的囊肿给摘除干净，至于癌细胞就听天由命吧，况且听天由命，他还有喇嘛爷的保佑呢，所有对手术的结果他还是很乐观的。 从县上回来之后，王德发每天开始动手给女人做清淡但大补的吃的，鸡汤、蔬菜汤等等。他心里明白，或者整个镇上的人明白，尽管大家都重男轻女，可在家庭当中，女人的位置无可替代，几乎所有人在闲聊的镇上谁家的娃娃的时候，都绕不开一个话题：“他家儿子找上媳妇了吗？”如果聊着说找上了，那这家有本事，如果连个儿媳妇都找不上，那这家子不是家风有问题，就是穷着姑娘都不愿意来。 王德发怕的是啥啊，他怕的是这个家要是没女人了，大家嘲笑他，因为他曾经当会计的时候，去收死了女人的家里的地，他总会是以一种嗤之以鼻和准备看这个家未来笑话的心态说话，风水轮流转啊，自己的女人如果这一关要是扛不过去，那自己就是自己曾经嘲笑的对象了。 。 ------------ 第七十六章：天堂没有痛苦 整个冬天，王德发一家就围着女人在转。 临做手术的前一天，李启阳带着她的老母亲来看了看女人，那场面就跟生离死别的情景一样。 李启阳给了王德发两千块钱，说是给他姐做手术用的，还说前面修果窖的钱，他就不要了，也不影响啥，让王德发好好的带着他姐看病、做手术。 王德发很感动，但是欠的钱，该还，还是要还。女人在去县上做手术前，人还是很乐观，以来是摘除手术，现在的技术没问题，二来，王德发已经去庙上求了签，还是个上上签，有喇嘛爷保佑着呢，他老人家可灵了。 手术做的很顺利，在子宫里的囊肿已经悉数取了出来，医院为了进一步确认，把取出来的囊肿又做了一次检查，确定无疑已经癌变了，而且扩散了。 昨晚手术大概一周后，女人出院的时候，医生把王德发叫到了一边给他说：“囊肿摘除了，但是前面就给你说过，这癌细胞已经扩散了，从这次囊肿检测结果来看，已经进入到晚期了。摘除囊肿，可以缓解下疼痛，可挽留不了生命，可能也就只有半年了吧，你和家人，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谢谢你，医生，谢谢！” 女人在做完手术后，起色就看起来不好，出院的这天，依然没有恢复脸上的血色，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呢，更何况这开肠破肚，已经把元气伤了，恢复起来不容易。 女人是个聪明人，时间一长，她感觉不到自己有好转的迹象，就觉得有些蹊跷，做手术就是为了早点好起来，都做完了，不仅没有好转的苗头，反倒她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差，她想不明白，觉得王德发和医生肯定是有什么隐情瞒着她。 王德发这个从做男人、当父亲的角度来说，确实值得称赞，没得说，他所做的一切，好也罢、不好也罢，都能从中找到为了这个家的目的，当让，除过对王成龙和王来弟的态度。 女人整天在炕上，人也没什么力气，干不了活，一日三餐和其他家务，全都落在王德发身上，成龙和来弟还能帮他干点零碎活。 一天下午，阳光还不错，外面挺暖和的，女人让王德发把她扶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再不晒晒，我就发霉了。” “行，来，你把衣服穿好，我们这就去晒太阳。” 院子里，王德发老母亲也在晒太阳，女人就有点尴尬，自己做媳妇的，身子骨就怎么连家里的老人不比不上呢。 晒着太阳，女人感觉自己浑身毛孔都张开在呼吸新鲜空气。王德发拿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右边是他的老母亲，左边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王德发心里清楚，在不久的将来，都将会离他而去。 “老汉，这手术做完也都快两三个月了，我咋感觉就一直恢复不了呢？” “你这做的是大手术，恢复起来肯定需要时间啊，动了元气了，得慢慢养。”王德发安慰女人。 “话你说的没错，可我就是觉得，自己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啊，不知道是不是你每天做的饭油水少，还是我吃了不吸收的问题，我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瘦了。” 王德发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酸楚，他何尝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啊，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哄嘴，一天又一天地对女人隐瞒事实。 “老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有什么事情，你给我说，你不给我说，你还给谁说啊？手术是不是不太成功，你瞒着我呢？”女人试探性地问。 “没，手术非常的成功，真的，你就放心吧，每个人的体制都不一样，恢复的时间也有快有慢，你别管那么多，尽管好好的修养就行了，现在农闲，又没啥活可干，家里的这点事，我还是能做的，你就把心装肚子里，放心吧。” 王德发一度想着把事情告诉女人，她有知情权，瞒这不是个事，可反复斟酌之后，觉得还是等过完年吧，不然全家人呢，包括女人娘家，这年都过不好了。 女人在和病魔做斗争，王德发在和现实做斗争。现实的问题就是，女人如果走了，这个家到底该咋办？他能撑多久？他不想想这些事情，却被逼得不得不想啊。 时间快的很，这个年，王德发知道，对这个家、对女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有可能就是，一家子能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尽管因为手术花光了所有家里的钱，王德发把这个年还是准备的挺隆重的。 三个娃娃，只知道自己的妈病了，做了手术，不知道这意味着是什么，尤其是王贵生，成天依然傻呵呵的，这年一过，他又长大了一岁，年龄在长，就是脑子不长，现在还小，再长大点，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等等，各种词都将和他挂上钩，人言可畏，但愿他就一直当个傻子吧，要是真明白了这些刺骨的话，不知道他能否承受得了那些冷嘲热讽。 除了女人，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到底是个啥，周围的亲朋好友都能看出来个端倪，正月里能来的都来了，王德发自然明白大家是什么意思。 初二那天，王德发跟往年一样，去了趟女人娘家，女人去不了，她现在要动起来都不太方便，自行车上只能带两个孩子，成龙就被留在家里伺候他妈。 “姐夫，我姐这病，没有一点好转啊。”李启阳说。 看着几个孩子去院子里玩去了，王德发把实情告诉了李启阳。李启阳呆呆地看着外面玩的孩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是我对不起你姐，从进了我王家的门，我不是干着公事，就是忙着做生意，还坐了五年的牢，她是拿命在撑着这个家啊！我对不起她啊。” 一个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哭了起来，这是自从知道女人病情实情之后，他第一次奔溃，他憋不住了，已经到了能承受的极点了 李启阳看着他姐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男人不像女人，很多情绪可以用肢体语言发泄出来，女人心情不好，可以大吵大闹、可以随心所欲的哭泣来泄愤，男人呢？不行，大多数男人都只能憋在心里，因为说出来解决不了问题，只徒增悲伤。 “看你姐现在的样子，恐怕是扛不了多久了，修新房的时候，我就说等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把老娘接过去住一段时间，你姐也一直在唠叨陪陪老娘呢，你看有没有这个必要啊？你要觉得行，我就正月十五过来接。” 李启阳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现在按王德发说的操作，百害无一利啊。把一个老母亲接过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闺女被病魔一天天的吞噬，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恐怕他老娘也会命不久矣啊。 “姐夫，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姐现在的情况，我都没给我娘说实话，就说是做了个小手术，你这要接过去，看件我姐每况愈下的身体，我怕他老人家也扛不住啊，咱们就得不偿失了。”李启阳说。 “你说的也对，是我考虑欠妥，只想着，让你姐能多陪会老娘，把你说的情况还给忽略了。” “能理解，你也是为了能让我姐舒服些，对了，我给家里装了电话，今年村里统一装的时候，很多人家都装了，要是有啥情况，你就给我打电话。” “行，行，有啥需要帮忙的，一定给打电话。” 李启阳拿起孩子的笔，撕了张纸，写下号码就递给了王德发。他知道他为什么要留这个号码，王德发也清楚，一旦要是人不行了的话，娘家人是最重要的，得第一时间通知到了，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娘家人不同意，没人敢把嫁出去的姑娘给埋了。 后来，直到女人已经病入膏肓，王德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老天爷就这么不公平，给自己的家，就如此的狠心，即便是自己曾经作恶多端，要遭报应，也该有个头吧？老万被埋、老父亲摔死、儿子摔傻、自己坐牢、女人得绝症，咋就没完没了呢。 他也思考了很多，到底女人得这个病是什么原因，甚至还在想，人为什么要生病。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仅仅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是报应。 其实，要说找个理由，王德发忽略了一件事情。所有身体的疾病，都是在以病痛的方式在提醒我们，我们的生活方式或者思维模式出问题了。 这不是一句话泛泛而谈的话，自从女人嫁到王家，除了生孩子的时候，王德发把他当作是个女人，其他时候，女人干活比男人干的还猛，别人家的女人，地里的重活，还有个男人能帮着分担点，王德发呢？分担不了。一日三餐，女人总是先把男人和娃娃们伺候着吃完了，自己悄悄地坐在厨房里吃已经微凉的剩饭。 王德发不会想到这些问题，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病从何处来。生老病死，谁都无法躲避，因为没人能和自然的力量抗衡，尤其是女人的癌症，人在癌症的面前，就是刀板上的鱼肉啊。 多希望王德发能想明白这些事情，也不枉女人用自己的生命给他留下这些思考。 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时间里，女人也不问王德发到底有没有隐瞒她什么实情，她不问，是为了不让王德发难受，也为了不让自己彻底绝望。 只要阳光好的时候，她都会陪着老娘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把头埋在老人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以前她觉得毫不起眼的事情，现在看起来都成了奢侈，连晒个太阳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和孩子们说的话也越来越少，她怕说一句，就少一句，连说一句啊现在她也觉得很奢侈，以前对三个孩子呵斥来、呵斥去的，现在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害人，都是那么的心疼，不忍心去打扰他们。 孩子们好像隐约也能明白他妈的病到底意味着什么，又是假期，所以只要玩，都是围在女人周围，能多陪她就多陪点。 正月十五镇上耍社火着呢，李启阳带着他老母亲、媳妇和孩子，全家来镇上看社火。 热热闹闹的社火，和两家人无法平静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街上越是热闹，王德发的心里越凄凉。所有人脸上都强颜欢笑，看着坐在架子车上的女人，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全身最灵活的地方就是眼睛了。 看完社火，王德发把李启阳一家送走之后，就回到了家里。在外面看社火，虽然全程都是在架子车上躺着，女人还是觉得体力不支，已经累的不行了。 大概是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女人把已经睡着的王德发叫醒，说自己口渴。 王德发起身道了杯水，递给女人。 “老汉，我晕乎乎的，感觉嗓子眼呼吸特别吃力。这到底是咋了？”女人说话的声音特别弱，王德发凑在她嘴边才能听见。 “水不烫了，把水喝了就好点了！”为了不吵着已经睡着的娃娃， 王德发低着头凑在女人耳朵旁边轻声地说。 王德发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眼泪已经忍不住从脸上滑了下来。 喝完水之后，女人似乎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拉着王德发的手说：“老汉，我觉得我不行了，对不住了，可能，我已经没法照顾你和孩子了，我要是真走了，对孩子好点，成龙和来弟，能念成书，有出息，贵生，开学了让去学校，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答应你。” “你一个男人，过日子，不容易，扛不住了，就给自己再找一个，一定看着，不能打三个娃娃就行。”女人说。 王德发已经哭的不像个样子了，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他的哭声和女人微弱的喘息声。 “我不找，不找，三个娃娃我一定带好了。” 王德发抽泣着，女人躺在炕上眼神呆滞的看着房顶，再没有过多的语言，两个人都不知道在最后一面的时候，该说点什么。 王德发抓着女人的手，坐在炕边一直陪着她，等他转过身看看女人是不是睡着的时候，结果如他所愿，睡着了，安详的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痛苦。 。 ------------ 第七十七章：唢呐响女人埋 王德发这多半辈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没有那种失去了父亲的通车心扉，更多的是举足无措。屋子里的空气，在深夜的衬托下，就像凝固了一样，可惜再也听不见女人的呼吸了。 三个孩子还睡在女人旁边，睡的很香，对他们而言，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对这个家来说，以后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王德发眼里噙着泪水，足足站在炕边有半个多小时，这半个多小时，脑子里就好像是在放女人这一辈子的电影一样，只要画面一动，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她受了很多的痛苦，最后一丝气息游走的时候，她很安静，也很从容。面对女人的死，王德发总想用尽全力去抓住她，短短的时间内，他幻想着自己有让人死而复生的特异功能，他不相信女人会离他而去，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他不相信，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直到，他触摸着女人已经逐渐冰冷的脸颊。 人的一辈子，其实也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辈，就像是一场没有返程的旅行，只要在路上，总会欣赏到风景，当然，这风景有时候也会戛然而止，生命从此当然无存。 王德发真的很感激女人这已经结束的一辈子，对自己的陪伴、对这个家的付出，他不是一个优秀的人，陪着女人的这半辈子，他做会计的时候，让女人享过清福；非要生个儿子的时候，让女人没少受气；坐牢的时候，让女人受尽坎坷。 所有这些王德发能想到和女人之间的事，在脑子里瞬间一晃而过，原来，当一个人生命结束了的时候，在别人的脑海里，一生竟然是那么的短暂。 王德发走到自己年前装的电话旁边，找出李启阳给的电话号码。 “叮铃铃！” 李启阳家的电话整整想了五声，没接起来，电话另一头的王德发木讷地等着，他都忘记了长时间没人接听，是应该把电话挂了的。 直到第六声铃声响起，才把李启阳惊醒。 这深更半夜的，谁打电话？揉了揉已经睡的朦胧的眼睛，李启阳好像知道是啥事了。 “喂，姐夫，咋了？”李启阳拿起话筒就问。 电话那头的王德发一下就哽咽了。 “你姐，没了。” “我知道了！”李启阳说完这四个字，挂了电话，穿上衣服就去院子里把三轮车摇着了。冬天的深夜，三轮车的“蹦蹦蹦”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子，李启阳看见他媳妇已经被吵醒了，就把事情告诉了他。 “你在家把娃娃和老娘看着，我去送送姐。” “你去吧，半夜开慢点。” 李启阳到了他姐之后，王德发已经被彻底击溃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李启阳看着在炕上连身子都没挪的姐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旁边三个孩子，最先醒来的是王成龙，她看见舅舅扑在妈妈的身上哭着，一下子就明白了。 “妈，妈，你醒醒啊，你醒来啊！”孩子撕心裂肺的哭，更让人揪心。 王德发见李启阳已经来了，坐在茶几旁，开始彻底发泄自己的情绪，他也很痛苦，孩子失去了母亲，自己失去了女人，一个完整的家，现在是彻底没法拼凑在一起了。 “姐夫！”李启阳叫王德发。 “姐夫，把孩子们带到他奶奶的房子吧，我们收拾送我姐吧，人没了，入土为安！”李启阳情绪稳定之后，说。 王德发把眼泪擦了，把三个孩子带到后面他老娘的屋子，进屋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在炕上定定地坐着呢。 “娘，我把孩子放你炕上，让他们在你这挤着睡会。” “走了吗？”很少说话的老母亲，突然开口说话了。 “走了。” “哦。” “走了好，不痛苦，一路走好！”老太太说。 这是从王德发出狱到现在，老太太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了。 随后，李启阳和王德发两个人把女人抬到了地上铺好的麦草上，房子里已经点上了蜡烛，还在正月里，天气冷着呢，不怕女人在草席上躺不住。 慢慢地，王德发也从悲痛中镇静了下来，有条不紊地按照该有的程序，给女人操办着后事。 清晨第一声鸡叫，划破了迟迟不肯大亮的夜空。周边的近处的亲朋好友已经得知女人去世的消息，纷纷前来送别，帮忙的人也多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王德发去找了趟老二，想让他给算个日子。 “老哥，节哀啊，对嫂子来说，与其受折磨，还不如这样解脱了好。”老二安慰王德发。 “是啊，看着她一天比一天痛苦，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真走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给你嫂子看个地方，我家的那几块地，你看哪块可以，给选一块。日子，越快越好吧，入土为安，让她早点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吧。” “老哥，你家那几块地，就已经种了苹果树的那块，风水不错，这要开挖的话，可能得挖掉几棵树啊。” “老二，挖就挖吧，人死为大，这坟的事，你看好了，能不能找人帮我挖了啊，你放心，哥不让你白挖，是多少钱，就给你多少钱。” “这话你就见外了，既然都答应你了，我肯定给嫂子办好了，树我尽量给你少挖几棵，提钱，你就是看不上我这个小老弟！”老二直接把王德发提钱的事给拒绝了。 “日子嘛，今天十六，后天可以呢，后天一早，坟也能挖好，一天的时间，家里该准备的也能准备好，你看咋样？” “后天能成的话，那就后天，没问题，谢谢你啊，老二！你要是这两天有空，再到家里来看看，我有哪些准备的不妥当的，给说说。你嫂子走，也都礼数全豁着走。” “行呢，老哥，我把这边该准备的收拾好之后，我过去给你帮忙。” 从老二家出来之后，王德发一路晃晃荡荡的就回家了。往常，遇到队里的红白喜事，女人都是被邀请上去打下手的大拿，而现在，院子里忙碌着的身影，有昔日她的好姐妹、也有亲房邻居，却再也看不到她那麻利的身影，人的一辈子，就这么简单，也这么短暂，说没就没了。 正月十八的早上，给王德发女人李月萍送行的人，已经在院子里到齐了，王德发带着三个孩子，披麻戴孝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王成龙和王来弟已经知道什么死亡，哭的稚嫩却又听的让人可怜。 说好出发的时间已到，一声凄凉的唢呐声，仿佛把所有人的哀思全都勾了出来，随后，哀乐响起，极具穿透力的唢呐，似乎在用生命为另一个逝去的生命谱写一生的曲子。浩浩荡荡的队伍，动了起来。 女人生前所希望的生活，王德发全给她置办了，纸糊的一座漂亮的院子，院子中央还有一座小花园，那是李月萍生前一直想让王德发在院子里修一个小花园，她要种漂亮的花花草草；一个大大的电视机、自行车，还有时髦的洗衣机，只要有的，王德发都给她买了，最关键的是，两个纸糊的童男童女，规规矩矩地守在院子的旁边。队伍再往后，就是年轻人抬着的棺材，朱红色的棺材，和一片披麻戴孝的白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唢呐声吹了一路，王德发哭了一路，王成龙和王来弟也哭了一路，王贵生，没有哭，只是一路不说话，特也说不了话，不时地回头看大家抬着的棺材，好像在期待什么，却每次都失望的转过头又跟着王德发继续往前走。 他家的苹果园里，老二已经带着人把坟挖好了，就在等着送丧的队伍来。 到了地方之后，老二成了现场的协调者，所有的祭品全都按照老二的要求，放在坟边。 王德发家的这块地，离队里可不近，棺材中途是一定不能落定的，四个小伙子抬的也累。老二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个长条凳分开对摆。 “来，小伙子们，小心点，把棺材放到两个长条凳上，先放下。”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老二走到王德发跟前说：“老哥，那我们就开始吧！” “埋吧！”王德发回答的特别直接。 老二以身作则，先跳进了墓坑里，上面和他搭档的四个挖墓人，在上面指挥着大家准备随时要落棺。 这墓坑，可不是简单就挖一个竖坑，而是竖坑挖好之后，在平行挖一个横坑，老二跳下去，就是要等棺材落下来之后，再趁着棺材悬空的时候，把它推到横坑里。当然这个操作，他一个等会是没法完成的，等棺落下去之后，上面的挖墓人也会下去，一起把棺材推进去的。 “上面的兄弟，下来两个，一起把棺材推进去！”老二在墓坑里喊，话音刚落，两个人就跳了下去。 三个人把棺材放好会后就爬了上来。周围的亲朋好友，早都已经准备好了铁锹，等下面的人一上来，就要填墓坑了。 “埋吧。”老二伤心的说。 墓坑周围的土，就被大家此起彼伏的铁锹推进了墓坑。第一铁锹的土落下，唢呐声和鞭炮声齐鸣，在空旷的田野上回音不止，就好像是把跪在地上所有人的悲伤，带向了远方，寄给了已经归西的女人。 王德发受不了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就这样被黄土埋了，大家用铁锹埋，他就嘶喊着用手刨，老二一遍又一遍的把王德发拉过来，却被王德发挣脱再扑过去。 毕竟是一双手在刨，怎么能赶得上铁锹的速度呢。没过一会，一个小土堆就起来了。这小土堆，就是王德发女人李月萍最后的归宿，人活一世，终究抵不过埋着自己的这一堆黄土啊，若干年之后，新土堆变成旧土堆，几百年后，风沙略去了这圆鼓鼓地凸起，几千年之后，一切都荡然无存，回归到另一个轮回里。 给女人的准备的陪葬品，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着，那一对漂亮的童男童女，从脚底开始烧起，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是女人能留给活着的人最后的悲伤狂欢了。唢呐、鞭炮、哀嚎、哭泣不绝于耳，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凄凉的狂欢吧，每个活着的人的心里，明白它的意义。 一切都结束了，丧葬的一切程序都结束了，女人正式让自己的一生落幕。王德发的悲伤，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留下的这个家，三个孩子一个老母亲，日子还得过。 埋了女人之后的几天，王德发一直在心里向老天爷要答案，为什么总是自己遭报应，他即使做了很多让大家没法认同的事情，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啊，为了这个家好。 王德发每天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晚上天黑的时候，他就提着长明灯，歪歪扭扭地去女人的坟上奠茶。在坟上把自己心里的愤恨和无奈给女人倾诉， 然后再踉踉跄跄的往回走。 即使喝醉了、即使踉踉跄跄的，那盏提在他手里的长明灯，他从没让他灭过。那灯，是给女人指引回家的路灯。 镇上的习俗，人死了之后，至亲要每天提着长明灯去新坟上奠茶，少则七七四十九天、多则九九八十一天，好让自己的亲人不在空旷的田野里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这七七四十九天或者九九八十一天，不仅是对死去人的怀念，也是为了让活着的人能静静地思考接下来的人生，天将黑未黑之时，提着一盏灯，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此情此景，谁不会想以后该怎么办？失去亲人的悲伤，需要这些时间的沉淀，能不能重新振作起来，也需要这些时间的思考。 李月萍的死，是王德发一生的转着点，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曾经，焦头烂额的时候，女人一句话可能就会给他指点迷津，而现在，只能对着那一张微笑着的、冰冷的黑白相片。 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是傻子，还有一个年事已高的老母亲，王德发的后半生，他自己给自己过吧，过了也就过不了，想不明白，过不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 ------------ 第七十八章：混乱不堪的家 三个孩子，最早从失去母亲的悲伤中走出来的，是王贵生，这峨眉什么惊奇的，他甚至就没有悲伤过，偶尔还傻乎乎地问王德发：“我妈呢？”有时候问的王德发想揍一顿他，可转过头一想，最可怜的也就是王贵生了，想揍他的冲动就没了。 贵生一个傻子，女人活着的时候，最操心的就是他了，现在女人走了，男人本就是个粗老爷们，一大家子的担子就在王德发的身上，根本没有更过的精力去关照贵生，当然比起成龙和来弟，贵生应该是应该满足的，作为家里的唯一的男孩，他理应得到王德发更多的爱和关注。 只是，人是会变的啊。王德发在王贵生身上看不到王家的未来，时间一长，那种殷切的希望也慢慢淡了下来。 王德发没法适应没有女人的日子，家里的事情他安排的一团糟，年迈的老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是这个样子，也挺心疼的，岁月不饶人啊，她是个老太太了，什么都帮不了。 女人在的时候，家里的食材，她会想着法的让每天的饭能吃出花样来，现在，王德发天天就是洋芋疙瘩；女人在的时候，他从来不用操心茶米油盐酱醋茶，现在，王德发经常因为饭做到一半发现没盐了而大发脾气；女人在的时候，三个孩子总是穿戴的整整齐齐的，现在，王德发已经习惯了三个娃娃邋里邋遢的；女人在的时候，他从来不用考虑自家那几块地来年该怎么规划，现在，王德发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规划。 没有对比，就不知道可有可无之间的差距，没有对比，王德发就不知道自己的女人这一辈子得有多辛苦。 命运不曾偏袒任何人，只是时候未到，终有一天，所有欠下的东西，该还就得还。 新学期开学报名的时候，又出事情了，王成龙死活不去上学了。 这孩子，也不说自己为什么不去上学，总之就是哭哭啼啼的不去学校。 这让王德发非常的恼火，女人弥留之际，王德发是握着她的手答应的，孩子的学可得一定要上啊。这三个孩子里，天资聪慧的就属王成龙，明眼人一看，那就是随了她娘，可恰恰就是王成龙，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孩子之间有跟风的惯性，王成龙不去上学，王来弟也半推半就的不想去。 开学前一天，王来弟是被王德发用棍子打服之后，才答应第二天去学校的。 王成龙不管棍子怎么落在屁股上，不去就是不去。王德发没辙了，他也打累了，犟脾气的王成龙依然没有改变的迹象。 气消了之后，王德发觉得，硬的不行，那就来点软的。王成龙这孩子记事早，王德发也知道他因为自己坐牢的事情，没少受心理上的委屈，父女两的症结其实就在这个地方。 “成龙，爸也不打你了，想好好跟你说两句话。”王德发先开口说话。 “你告诉爹，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去上学了？” 王成龙不回答，挨棍子的哭，到现在还没停下来，头扭在一边哽咽着。 “我知道你对我意见大，你看着我双手镣铐的出现在送你爷爷的坟上，我也知道，从你上学开始，没少受同学们的嘲笑、冷漠和伤害，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可这毕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爸是犯过错，可你得明白，我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啊，你妈没了，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也该懂事了。你自己看看，这个家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王德发说着，自己也跟着抽泣起来。 “没有哪一个人，一辈子都走在正确的路上，走错路的人太多了，可回头是岸啊。怕就怕在，明知道错了，还继续走下去。那五年牢，我无怨无悔，我甚至感谢那五年的时间，让我能回头是岸。我希望，你也能原谅爸爸，如果连你都无法原谅，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有原谅的必要啊？” 王成龙依旧不说话，只是哽咽的次数比之前少了很多，人也明显冷静了许多，认真地听着王德发给她说的话。 “你是家里的老大，你随你妈，天资聪慧，你现在这样闹腾着不去上学，不是在自己耽误自己嘛，别的不说，我不就是因为比别人多念了几年书，才当了个会计，让这个家享过福嘛。你要听话呢，不去也行，你总得有个理由，你总有不去上学之后的打算吧？你告诉我爸爸，到底是咋了，不去上学了，如果你的理由充分，不上就不上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呢，念书是条改变命运的路子，但不是唯一的。” “我在家帮你！”王成龙趁着王德发还没有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打断了他。 王德发听见了，他当然听到了这一句让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的话。眼泪就唰唰地下来了。 一个三年级的孩子啊，作出这样的决定，绝不是因为她有多成熟，而是因为她看到了失去母亲的父亲，一蹶不振的萎靡，她看到了这个家里少了人之后的凌乱不堪。她是用孩子的眼睛，看这个世界，她觉得只要自己不去上学了，就可以在家洗衣做饭、照顾奶奶、弟弟妹妹，就能把这个家，和父亲一起撑起来。 王成龙想的太简单了，她不上学，也改变不了家里的现状。 “成龙，你这么说，爸真的很感动。”一个大男人，对着孩子说话，几乎是用哭腔。 “你能帮着家里干什么活啊，重活干不了，零碎的家务活，爸干得了。你能这么想，我很知足，你是从心底已将原谅了爸爸所做所为，对吗？” 说完刚才的话之后，王成龙只是撕着自己的衣角，不在说话了。 “成龙，你是家里的老大，你得听爸的，你妈已经走了。你知道她走之前，拉着我的手，说的是什么吗？她最后的一句话就是，一定要让你们三个把书念了，尤其是你，她知道你能念成，你会是她的骄傲的。我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泣不成声地答应着她，之后，没过多久，她是脸上带着微笑，走了。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这学你得上吗？如果从咱家现在的情况，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能多帮帮家里，可你看到了，这是你妈的意思，是她的意愿，我也希望你能去学校。” 王成龙刚已经平复的情绪，一听到她妈的遗言就是让他们三个把学念下去，又哭的不像个样子了。孩子心里的那份简单和纯真，被王德发的一席话唤醒了。哭哭啼啼地说：“我去，我去上学，明天我就去学校。” 王德发舒了一口长气，说：“好，明天就去，在学校还是要跟以前一样，把学习学好了，别管同学们的流言蜚语，家里，爸能承担的起。” 王成龙其实舍不得离开学校，只是，如果让她在家和学校之间选一个的话，她选了家里。在王德发的坚持之下，能重回学校让她心里偷着乐。要知道，和她同龄的、比她大的，因为家里的变故而辍学的人不在少数，要想知道辍学后的结局是什么，身边的例子比比皆是。 王成龙是幸运的，王家是幸运的。 王成龙是被王德发劝回学校的，王来弟是被王德发打回学校的，还剩下王贵生，王德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放寒假的时候，雷老师还专门来劝说王德发要把贵生送到学校去，就一个寒假的时间，一切变得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王德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贵生的事情。想了很久，他想出两个办法，一个是跟着他自己做生意打下手，这样的话，至少跟在他身边，能有个照应；第二个法子呢，就是按着雷老师的建议，送去学校，不为学什么知识，只为能学会怎么跟同学打交道，以后也能顺水推舟的在社会和人打交道。 开学已经有两天了，王德发拿着盖着学校章子的休学申请书，一直在犹豫，从他心底，他还是很抵触把贵生送到学校，对王德发来说，为了这个傻儿子，啥苦都可以吃，就是不能受委屈。 想试着和贵生交流，实在是太困难了，没办法，甚至可以说没法沟通。 怎么办？女人临了也是希望能把儿子送到学校。最终王德发决定，带着贵生去趟学校看看，以他为准吧，如果他不拒绝，王德发准备就让他在学校上着学去，如果他排斥，就算了，这也算是给女人的在天之灵一个答复吧。 开学后的第三天，王贵生再次进到了他离开了已经一年多的校园，贵生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脚下不由自主地往自己一年前的班里走去，被王德发拉了回来。 “贵生，你想不想来学校？”王德发问。 贵生看了一眼王德发，眼神依然在看着自己原来的班，王德发心里就明白了。 带着贵生去了教务处。重新入学的手续办的很顺利，原因是到哪个办公室，都能听到“哦，雷老师交代过这个孩子的事情。” 按女人的愿望，三个孩子全都被送进了学校。王成龙和王来弟每天都会带着着弟弟一起上学放学。孩子们的事，好像慢慢进入了正轨，毕竟是些孩子，适应起来，快着呢。 现在问题，反倒出在了王德发身上。两个人的活，现在变成他一个人，别说会不会、能不能的问题，最要命的是王德发分身乏术。 早上起来，一家老小收拾点吃的，看着三个娃娃上学，王德发顶多早上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果窖、地里，都得顾着，时间就好像插了翅膀，中午火急火燎地回来做饭，下午的时间能稍微好点。晚上饭，王德发家是街坊邻居当中吃的最晚的了。 女人走了，少了一层牵挂，李启阳来王德发家的次数也少了，慢慢地感觉也没有那么亲了，有啥事王德发也不再主动去找他帮忙。 所有不幸中的万幸是，开春之后，今年的苹果价还不错，果窖里存着的苹果完好无缺，就跟树上刚摘下来的一样。外地来了很多客商，挨家挨户地找果窖收苹果。 王德发把自己收的苹果两块五卖了，算是赚了不小的一笔了。没等大家催着要账，王德发拿到钱之后，就给所有的果农把钱发了，大家都眼巴巴等着这钱交税着呢。 他把欠方占财、李启阳的钱一次性全都还了，又四处打听有没有女人欠的钱，都一并给还了。 王家过去的一切，王德发已经完全了结了，天不欠、地不欠、人不欠。王家的未来，王德发不敢抬头去想，走一步算一步。 从此，人们看到的王德发，每天跟着大家一起起早贪黑在地里忙活着，面朝黄土背朝天日日夜夜，王德发看上去老了很多。 他在努力的适应自己生活，也在努力的让生活接受现在处处不如人的自己。 有好几次，老二周东海跟王德发聊天的时候， 都提到过让王德发考虑考虑再找一个女人，毕竟孩子已经大了，成龙四年级了，来弟也三年级了，贵生根本就不会反对他做任何事情。甚至，老二连物色好的人选都已经有了。 老二推心置腹的建议，是真正对王德发的关心，王德发不干会计的时候，把这饭碗交给了老二，老二不是薄情的人，这恩情，他一直记着。 王德发只要听见一次老二的劝说，就拒绝一次。 “老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件事情，我现在不想考虑，等到你嫂子三年纸烧了以后，娃娃也再大点了，再考虑吧。这快一年多的时间，我都没有适应你嫂子走了的现实，更别说再去接受一个陌生人了，我难接受，娃娃们也难接受。”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呢，不过，老哥，三年纸烧了，你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这家里，你一个人，就是再有本事，也是扛不住整个家的。” “知道了，到跟前再说吧。” 王德发适应有女人日子，适应了多半辈子，现在又得适应没有她的日子，不知道得多长时间，有可能是往后余生吧，也有可能就是下一秒的事情。 。 ------------ 第七十九章：女人烧三年纸 王德发自己都不知道这日子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太不容易了，这种生活的另类滋味，没有经历过的人，再怎么给他描述，都是无法体会的。 对于外人而言，表面好像一切都没什么两样，王德发一家，在干什么就干什么，三个孩子，该去学校就去学校，周末和假期能帮忙到地里干活就干活，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只有男人的家。 王德发的变化也很大，最不爱去的地里，现在成了他的最爱，每天不去趟自己家的果园，他都觉得一天好像缺点生么。他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凡是有外地果树专家来传道受业，他总是全队掌握的最快的人，当然，果园管理的最好的也是他。 回首一看，三年的时间转瞬而逝。这三年的时间，王德发在钱上，没受什么苦，果窖的生意让他维持整个家庭的开支绰绰有余，明年情况会更好，他家的那些苹果树，最早栽的一批，也就是女人活着的时候栽的，明年就可以挂果子。和他家同期栽的树，王德发家的绝对收成要高很多。 过日子就跟滚雪球一样，雪球越滚越大，日子，只要认真过，肯定越过越好。王德发信这个道理。 三个孩子已经足够懂事，傻傻的王贵生，个头也长了不少，人是傻，也赶不上别的同龄孩子的灵活，语言表达依然吱吱呜呜，但是，他已经不是那个老让王德发操心的孩子了，这是三年，王德发感觉最欣慰的一件事情。以现在这个情况，他对贵生给王家传宗接代又有了希望。那镇上、队里，有的是傻子娶个傻老婆过日的例子，生下来的孩子正常的很。 别人行，他的傻儿王贵生就也行，甚至，王德发都想着多攒点，等贵生大了以后，拿钱给他买一个媳妇回来。 女人去世后的第三个年头，在过完正月十五之后，王德发找了镇上一家饭店，把厨子邀请到自己家里准备给女人操办三年纸的宴席。 烧三年纸，在镇上其实不算是白事，但大家都会隆重的对待。烧三年纸比送丧的氛围要简单的多，不那么悲痛欲绝。 三年的时间，死去的人已经成为了过去，死去的人，三年前就已经摆脱了现实、病痛等折磨；而活着的人，也已经从悲痛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适应了离开亲人的新生活。所以，对死了的人来说，三年纸时间白事，对活着的人来说，三年纸恰恰就跟红事一样，一件从过去的悲伤、思念、不舍中走出来的红事。 烧三年纸，也是一个象征，一个无比沉痛的象征。象征着离开的人，离活着的人的心里距离越来越远了，那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念和不舍，都将会在烧完三年纸之后，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到，再也没有人能够记得起。当然，血亲除外，比如王成龙，现在都快小学毕业了，在她的眼里，母亲好像就从来没有从心里离开过，现在不会，将来肯定也不会。 以前，女人在的时候，她娘家的人，逢年过节都会来王德发家走亲戚，现在，连李启阳都很少来了，正月里走亲戚李启阳都是最后那几波来王德发家串门的，进来坐着休息下，喝点水，连个饭都不会吃一顿就走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因为一种纽带联系在一起，当这个纽带一旦断了，这种关系也就不复存在，慢慢的也就不相往来了。 镇上的人家，每家都有一个小本子，会写字的人都会在上面记着一些重要的事情。自己家的红白喜事，都谁来了，本子上记得清清楚楚，谁家有什么红白喜事，也接的清清楚楚，但凡欠着别人的情，一听到那家子有啥事，一定要去行情，把情给人家还了，这恐怕就是最传统的礼尚往来吧？ 整整齐齐的院子里，王德发把借来的好多圆桌错开摆好，摆了十二张圆桌，一桌能坐十个人，人多的话，就流水席，第一桌吃完了的人，撤了以后赶紧收拾一下就安排下一桌人坐。 饭菜的活，全交给饭店的大师傅了，王德发要干的活也就不多了，烧纸用的冥具都已经准备好了。 烧三年纸的消息，不用刻意地去一家一家的通知，想要来还情的人，自然会记得，不想来的，即使去叫，他们也不会来的。 第二天早上，陆陆续续前来的亲朋友挤满了院子，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大家都会在大差不差的时间一起来，厨子大师傅们厨房里外忙个不停，一桌子一桌子的酒席，被端在在院子里的桌上。 这酒席，不只是来给女人烧三年纸的。席间，好久未见的人，见到了对方嘘寒问暖，聊聊近况，桌子上聊的不亦乐乎，大家也丝毫看不出悲伤的气息，俨然是披着白事外衣的红事。 从这个角度看，这算是已经走了三年的女人，为大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院子里热闹非凡，王德发忙里忙外，招呼着前来的亲朋好友吃好、聊好。 李启阳来的不算早，几乎是在所有人准备女人坟上烧纸的时候，踏着点进来的。院子里的席位已经是满的，王德发不知道把李启阳安排在哪。 “启阳，这会人多，你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先到厨房里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等从你姐坟上回来，再给你做些好吃的。” 对李启阳来说，吃不吃不是个问题，虽然他也是镇子周边的人，烧三年纸是什么样子他清楚，但他就是看不惯在姐姐的祭日，一大群人喜笑颜开的大吃大喝。 时间一晃，都三年了，他苦命的姐姐，已经离开他三年了。家里的老娘，他从来都没告诉过姐姐走来的事情，每当老太太问起的时候，他都是用各种语言搪塞，慢慢地，老太太也似乎懂了，三年时间，消瘦了不少，看那状态，也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就会寻着她的女儿而去。 送纸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女人的坟前进，与三年前的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坟头早已不是新土了，坟头干枯的野草在今年的春风之中，必会再一次焕发新的生命，可是长眠在地下的人，怎么就不能死而复生呢。 亲朋好友带来的纸、香等祭品，在一株小小的火苗之中，越烧越旺。王德发带着三个孩子在最前面用一根棍子搅动着火里的纸，王德发多么希望在没有女人的这三年，自己受的苦和可怜能被这火苗也一并烧掉。 命，到底是个啥啊？或者的时候，觉得最不值钱的就是命，人走了的时候，命好像更加薄如纸张，付诸一炬就结束了。 王德发身后跪着前来烧纸的亲朋好友，火苗起来的那一刻起，大家嘴里说着的话，停下了。不约而同地注视着窜起来的火苗，此时此刻，他们的脑子里，应该是在想和曾经女人生前的画面吧，过了今天，那些画面就会越来越淡，直到再也不会想起。 正月的川地里，依然空阔，燃烧起来的灰烬盘旋在头顶，坟头的火已经灭了，王德发迟迟不肯起来，他不是因为再也来不到这坟前了，而是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起来，以后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坟前。 前排众人不知道是为了早点回家、还是同情王德发，愣是把他给掺了起来。 “老王，走吧，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在一旁的人都劝着他。三个孩子看见爸爸被掺了起来，自己也都站了起来。 王德发踉踉跄跄的随着大家一起，又回到了家中，最后一项就是在院子再次给女人上香、磕头，三年纸也就算是结束了。 吃饱喝足的人们，在门口一一和王德发告别，客气的话、假话、真话，掺杂在一起，王德发没有辨别的精力，一一点头弓腰表达感谢。 大厨和自己的帮手，已经在收拾从店里带回来的锅碗瓢盆，王家的几个年轻人，帮着王德发在收拾院子里的桌椅板凳。 “这些桌椅板凳，都是房下的，大家收拾完，帮我给他们在送过去吧。” “行呢，王叔，都是谁家的，你给我们说，分分钟给他们送过去。” 王德发把哪些是谁家的告诉几个晚辈之后，回到屋子里坐下。看着桌子上女人的黑白照片，看着满屋子一片狼藉，连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王成龙和王来弟已经在收拾屋子了，两个女孩已经彻底长大了。这要是换作以前，用不了里面就该嫁人了，一辈子就是这样一个轮回。 王贵生还是稍显稚嫩，在院子里的已经燃过的鞭炮堆里，仔细地找着没有炸的，折断之后把里面的火药集中起来点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女人的三年纸就这样烧了，她对王家的意义，王德发不知道怎么样定义。感情这东西，一定是要人与人交流和接触才能产生，人没了，感情会淡，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妻子、曾经的母亲，那份亲情断不了，这也就是为什么逢年过节，王德发都要把三个孩子集中到一起，给黑白相片的女人烧香磕头。 人嘛，一辈子无非就是在弄懂三个问题的路上奋斗着，一个是“我是谁”；一个是“我从哪来”；还有一个“我去哪”。很多人，一辈子匆匆结束了，都搞不清楚这三个问题的答案，能找见真谛的人，那就更少了。 不信的话，你去问问王贵生，他是谁，他肯定不知道，更别说他从哪来的。这样问一个傻子，可能有点欺负人，王德发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三问，到底还是怎样的答案。 女人走了也有三年了，孩子们一天比一天大，王德发觉得自己也该把这个家的缺憾给补上了，这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啊，关键得三个孩子要同意，虽说，他们还小，如果再找一个女人，相处不来，每天鸡犬不宁，就没什么意义了。 六月女人生日的那天，王德发一早把三个娃娃打发着去学校之后，自己跑了一壶茶，拿了些馍馍，带着自己的烟，就奔着女人的坟去了，他想和女人好好的聊聊自己的想法，除了土堆下面的女人，王德发再很难找个人诉说自己内心的苦楚。 茶给女人垫上了，王德发给自己装了瓷实的一烟锅，坐在坟头上看着上面的草。 “月萍啊，你撒手放下这个家，都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你在这个家的意义。答应你的事，我全都做到了，三个娃，都在学校，成龙确实如你所说，是个念书的料，带着来弟的成绩也在提升着呢，谁都可以瞧不起我，可这两个娃，给我长了不少脸啊。” 王德发先给女人说了说现在的情况。猛抽了几口烟嘴。 “有一件事，我得给你说清楚，你是埋怨我也好，骂我也好，我觉得我都能接受。三年多前，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医生告诉我基本已经是晚期了，说是可能就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我瞒着没告诉任何人，让你把囊肿手术做了，也为了能给你一点希望。可你走了，很多人戳我的脊梁骨啊，说我没人性、说我不是个男人，你弟李启阳没有当着我的面说过，可我知道他在心里恨我。不是我狠心，是你这病，做啥都是徒劳啊。” 这话要不是今天王德发对着女人的坟说出来， 估计是没人知道的，他对谁都没说过。 “不管咋样，我觉得，不管是我做的对的地方，还是不对的地方，我都能拍着胸脯告诉你，对你、对这个家，我是全心全意的。别人怎么戳我的脊梁骨，我都不在意，我希望你泉下有知，能够理解我。不是不给你治啊，要是能治，我砸锅卖铁都给你治。” “你走了三年了，这三年，我过得窝囊，我一个人，既当妈又当爹，累，心累！这期间，也有人给我提过，让我把这个家给补完整，我拒绝了，没那想法，你的三年纸没烧，我是不可能再找一个的。” “现在，孩子们习惯了没有你，我习惯了没有你，你的三年纸也烧过了。这家里的日子能勉强过的下去，眼看我这也快干不动了。确实就像老二说的，我需要个伴儿，今天你生日，我本不应该给你提这事，如果，这些话你要是听见了，你是什么意见，你就给我托个梦，好不好？你要是不同意，那再苦再难，我都能顶的住。” 王德发把自己的心里话在女人生日这天全都给说了出来，觉得压抑在内心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释放。不知道女人会不会给他托梦，会不会同意他的想法。 。 ------------ 第八十章：三条续娶铁律 王德发把自己心里的苦诉出来，整个人感觉轻松多了，他自己思来想去，不应该在女人三年纸结束后就着急地提出想要续娶的事情，他觉得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不是等不及这三年过去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事情之前，愿意多想几遍前因后果，等事情做了以后，总会因为一个原因，而全盘否定自己已经思考成熟病付诸行动的事情。 给女人在生日奠完茶之后连续好几天，王德发都没有做梦，每天晚上睡的特别踏实。 王德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泉下有灵的女人，拒绝了，所以压根就不想给他托梦，不愿意和他交流，更不同意他给三个娃再找一个后妈。 王德发不是非娶不可，他有这样的想法，终究还是因为现实让他不得不想，此时此刻的他，深知家里没有个伴儿是不行的。孩子在上学，自己得既忙家里，又管家外的生意，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要是女人还活着，他这过在别人前头的生活得有多幸福啊。 开春之后，果不其然，王德发家的苹果树开花了，白白的花骨朵，让王德发惊喜不已，每天忙完家里的活，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果园里看着这些苹果树的变化，所有的他学到的果树知识，终于能用到地方上了。 哪些花应该揪掉以确保苹果能个头最大、哪些多出来的枝丫该剪掉以免浪费苹果树的力气，他俨然就是一个农业专家的样子。天天穿梭在果园，女人的坟，抬头不见低头见，就仿佛是以另一种方式在陪着他。 当他把让女人托梦的事忘的一干二净的时候，一个阴沉沉的下雨天，出不了门，王德发蒙着被子睡了一下午。女人托梦来了。 “你在那边还好吧？”王德发问。 “好着呢，肚子再也不疼了，家里都还好吗？”女人问他。 “挺好的，三年时间，我用三年时间，终于把没有你的日子过顺当了。你在那边好点了，能回来吗，这个家需要你，我也需要你。”王德发说。 “苦了你了，我在你之前先走了。我何尝不想能陪在你和娃娃身边啊，可毕竟已经是生死两茫茫啊，哪能说回去就回去啊。每次看着你在地里忙活着的身影，我都觉得心疼，地里的活，你不在行，每次看着你在家里，顶着我的那份责任当牛当马，我很心疼你。”女人说的井井有条，王德发听着，眼泪就哗哗的留下来了。 此时此刻，他不想打断两个人的交流，他希望女人能提到自己给他说的事情，而不是由他把话题转向去沟通能不能续娶。 “老汉，辛苦你了。我未尽的责任，你再找一个女人，帮我尽责吧。那天我生日，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跟你交流，确实是因为我还没想明白。从家里的果树开花到现在，每天看着你忙的晕头转向，我于心不忍。你说的是对的，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什么都帮不了，可你活着，需要个伴。有合适的，你就娶了，别再迁就我，我能理解你，我相信其他人也能理解你，只要能对三个孩子，对你好，我没啥意见，我同意。” 王德发听到这话，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回话，在睡梦地里好像有人在摇他。 “爸，你醒醒，你醒醒啊！我们的衣服全都湿了。”王来弟在炕边摇着王德发。 王德发从梦中惊醒的片刻，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实是虚。 “爸，你也不给我们是那个送伞来，毛毛雨把我们三个的衣服全都淋湿了。”王来弟是三个孩子当中发言人，王成龙大了，和王德发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但今本上没什么和他交流的冲动，贵生又不善言谈，他们三个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全都王来弟全权代表了。 过了好一会，王德发彻底从雨中的梦境中醒来，才发现，他一觉已经睡到了娃娃们放学了。外面的雨不停地下，但不大，是毛毛雨，从学校走快点，回家是么问题。 王德发从炕上下来，给三个娃娃把换的衣服找出来，自己坐在炕边思考着一下午和女人的对话。 他本以为这托梦的事，靠不靠谱还得另说呢，没想到还是真的。女人跟她活着的时候一样，说话严谨、一板一眼、有条不紊，王德发的问题有了结果，女人是同意这件事情的，既然是这样，哪怕其他所有人都不同意，对王德发来说，已经不是个阻碍了，只要他愿意找、他愿意做这件事就行。 渐渐地，王德发把自己想要再找个女人的想法，透露了出去，队里有些人在看笑话，觉得王德发干过那么些亏先人的事情，还有脸再祸害别人了；有些人很积极，积极的这些人，身边是有亲朋好友没男人的，所以想撮合跟王德发成了，毕竟，王德发现在的情况，不可与往日同语了。 经济上来说，凭借着果窖，有稳定的收入，今年果园也开始挂果了，吃喝不愁了，关键是，三个孩子也都已经长大了，不存在一把屎、一把尿的再帮王德发带孩子了，就凭这条件，放在旧社会，哪怕就是再娶个小媳妇，都绰绰有余，估计敲门的人都排队着呢。 这消息不知道是啥啥时候传到李启阳的耳朵里的。自打姐姐走了以后，李启阳压根就不怎么和王德发来往，没有了什么共同语言，最后一次打交道，还是王德发去还欠他修果窖的钱，算是彻底把千丝万缕的联系给斩断了。 姐姐三年纸刚烧完，王德发就想着再娶一房，这事，李启阳眼里放不进去。气哄哄地找王德发理论。 “我还能叫你姐夫吗？姐夫！”李启阳明显阴阳怪气地问王德发。 “我就是你姐夫啊，你姐走了，我也是你姐夫，你姐，是王家的女人。”王德发针尖对麦芒，丝毫不示弱。 “你还知道是你王家女人啊，来，说说，除了你们队里，估计镇上，还有整个周边山上的村子，估计全都知道你王德发在找女人吧？是，你熬了三年，要不是三年纸没烧，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姐走了第二天就再找一个女人啊？你当你是什么东西，香饽饽吗？你对得起三个孩子、对得起为了你、为了你们这个差点因为你坐牢而倒闭的家的我姐吗？我姐要是泉下有知，她会同意吗？你想过吗？”李启阳全程扯着嗓子，嘶吼着说。 王德发听出来了，李启阳所有的怨气，他都理解，作为弟弟、作为三个孩子的舅舅，他能这么情绪激动地来吵闹，他还是在乎他姐留下的这个不完整的家的。 他没有立即反对李启阳，啥话不说，闷头把自己的烟找出来，坐在炕沿上抽了起来。 李启阳见王德发不出声，觉得自己是说中了王德发心里，王德发需要时间抽根烟冷静下来，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王德发能陪得起，因为这就是他家，李启阳不行啊，这样僵持着不是个办法。 “姐夫，我也理解你，你一个男人这样带着三个娃，确实很辛苦，这种苦，我们根本没法体会、也没法想象，可你也得多少替埋在土里的我姐考虑一下吧，他在你们王家，抱病而亡，我们李家啥话也没埋怨吧？逢年过节，我也来给我姐上个香、磕个头吧？刚才我可能是情绪激动了点，但是，也是真心地希望你能慎重的对待这件事情。”李启阳说话软了下来。 王德发把手里的烟掐灭，面无表情地对李启阳说：“你姐托梦给我了，她同意。” “你胡说什么？我姐同意？你骗鬼，鬼都不信！”李启阳反驳。 “真的，你姐生日那天，我在坟上和她聊了大半个早上，把这事给她说了。前阵子下雨，有一天下午我睡着的时候，她给我托梦了，她说只要对三个娃娃好、对我好，她不反对，还要支持我，她说我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这是她的意思，要是有一句不实之言，天打五雷轰！”王德发说着，举起自己得右手，已经发誓了。 这毒誓都发了，李启阳相信了，他姐托梦答应了的事，他作为一个局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启阳这边的问题，王德发算数给解决了，接下来头疼的是，三个孩子怎么给他们说。最简单的就是贵生了，最复杂的就属成龙。让这三个孩子，突然接受一个陌生人，谈何容易，倘若他们都还小，在襁褓之中，那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眼下，个个啥事不懂啊？心里啥都明白着呢。 从此王德发总会在茶余饭后都给孩子们暗示一下给他们找一个后妈的事，王成龙没得商量，只有一句话：“我不要！”，王来弟就是王成龙的跟屁虫，也不同意，也只有一句话：“我有妈妈！”最好哄的就是王贵生了，王德发告诉他要找一个新妈妈给他，贵生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我妈，我，妈要回来了。”一句话说的他爸和两个姐姐，眼眶湿漉漉的。 王德发无奈地解释：“不是你妈要回来了，是给你在找一个妈妈。”也不知道王贵生有没有听明白，反正看着他，都是一副挺开心的样子。 自从女人走了之后，女人一边的亲戚就来往的少了，以往还来家里找女人聊天的那些人，也都不来了，无可厚非，姐妹都没了，再往人家跑，那不被大家笑话啊，唾沫星子、口水估计能把人淹死呢。 这牵线搭桥的事情，还得是女人擅长，都没女人登门，这事就不好办了。孩子们的工作，王德发觉得迟早他们会理解他的做法和初衷的，毕竟是孩子嘛，他们的认知，会随着成长更加成熟的。 陆陆续续的有一些中间人来找过王德发，具体的情况中间人都做了详细的介绍，都被王德发拒绝了，原因很简单，不符合王德发再娶的三大要求：一，必须是丧偶，不能是离婚；二，不能比自己年龄大；三，带孩子可以，必须是女孩。 这三条铁律，是王德发深思熟虑想出来的，宁可要丧偶的，不要离婚的，是因为他清楚，一个女人能离开别人，那也一定能离开他，只是看导火索是什么而已。年龄不能比他大，这个算是他的私心吧，毕竟他也不年轻了，找个年轻点的，手脚利索照顾着家里也得力。第三条，王德发的原有的想法是，不能带孩子，可思来想去，他把问题想明白了。像他这个年龄，不带孩子的情况就只有一种—不能生育，否则，谁还没有一女半儿的啊，他思考再三，放宽了条件，孩子能带，但必须是女孩。女孩毕竟好带，不调皮，长大一嫁人，啥后顾之忧都没了。 就这三条铁律，所有登门拜访的中间人，没有一个第二次踏进门的。这哪是在给自己找女人嘛，这明明就是再娶头茬呢，这样条件的女人，没有。 想要能赚点王德发的跑路费，是真不容易啊。 事情就这样一直晾着，没啥结果。收麦农忙前夕，到是老二，周东海有一天急匆匆地跑到王德发家，给王德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老哥，我问你，你给娃娃们找后妈的事情，咋说下了？” “没结果，不知道是我看不上别人，还是别人看不上我，没合适的。” “听说你有三条铁律，只有符合了你才会考虑是不？” “是啊，那三条铁律，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哪怕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也不行。” “那就行，老哥，我这有一个符合你要求的，是我舅舅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你先说下情况，再说要不要了解的问题。” “这事是我昨天去给我老舅过寿的时候听到的，按辈分来说，我还得把这个远房亲戚叫声姐呢。家里咱镇上确实远，翻过几个山头，都快到隔壁县境内了。年初的时候， 男人因为给别人家修房，站在墙背上，失脚掉下来给摔死了，跟前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和女孩。男人走了之后，我这个远房的姐日子也过的哭，婆家还经常打，实在受不了了，后来在法院起诉，离开了婆家，两个孩子，男孩留给了男方家，爷爷奶奶照顾，女孩快六岁了，女人带着。你看看，是不是符合你的要求？” 王德发听着老二介绍着情况，确实情况是符合他的要求。 “人咋样吗？”王德发问。 “人美滴很！”老二嬉皮笑脸地说。 “坏怂，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人品。” “老哥啊，人品不人品的事情，你先给我个准话，能不能行，见不见面，剩下的事情，你听我说，还不如自己去了解呢。” “行呢，那就见一下，符合我的三天铁律呢。” “行，那我就给你张罗了，有啥消息我给你提前说，你做好准备啊。” “么麻达么。” 老二办事，王德发还是比较放心的，虽然三个孩子的思想工作还没有做好，但完全不影响他的相亲，王德发心里还多少有点期待和紧张。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八十一章：鳏寡一见如故 人这一辈子啊，还是多少得有点朋友。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老二周东海和王德发是什么关系，知道实情的人，充其量就认为老二受了王德发的衣钵，所以处处都在替王德发考虑，来还人情。 这十多年来，老二的做事和为人，王德发是很佩服的，重情义、不落井下石、做事有原则。所以两个人也算是脾性相投，话能说到一起、事能做到一处，可能用“朋友”二字来定义两个人的关系，还不太够准确。 在征得王德发的同意之后，老二就开始着手两个人见面的事情了。他这个远房亲戚姐家，住的确实远，要不是每年老二都要去给他老舅拜年、过寿，他是不可能去那山旮旯里的，老二特别庆幸自己的母亲能嫁到镇上来，至少交通、环境比山上好多了。 那个年代的女人，嫁人是要看地方的，从一个山旮旯里嫁到另一个山旮旯里，就没有意义了，至少得往大一点的镇子、情况好点的往县城里嫁啊。 这件事王德发答应了之后，老二觉得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成。别以为他没怎么和王德发交流过，王德发的一些近况，他还是了解的，真正能满足他的三项铁律的女人，可以说几乎没有。 老二和王德发沟通完之后，当天晚上看了看晚霞，觉得第二天天气不错，就把自己的自行车好好保养了一下，准备第二天就去女方家给撮合一下。 去女方家咋说也得带点东西，好进门。按理说，这东西得王德发准备，毕竟王德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事，没啥经验，老二也不计较，第二天一早就在街上的商店里买了一份红纸包着的点心，出发了。 光蹬自行车，老二就蹬了两个半小时，才到村子的山脚下，上山至少还得半个多小时。 到了之后，老二没急着去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姐家，而是先去了他舅家。 他舅舅一看老二，这刚过寿不久才来的，咋着急忙慌的，又来了啊？吓出了一身冷汗。 “东海，你妈好着呢麽？”老二老舅小心翼翼地问。 老二当然知道他舅舅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赶紧笑着说：“老舅，我妈好着咧，我今天来啊，有其他的事情。” 老二的舅舅听完话，才恢复了正常的状态。老二把自己过来的目的给舅舅说了一遍，专门强调：“老舅你要不让我妗妗去给打探一下消息，我直接奔着人家家里去，感觉有些突兀啊。” “这事嘛，能成，你去的话，确实有些不方便。我给你妗妗说，让她先去你姐家，给你把这个事说开，你再具体的去聊一聊。” “行呢，舅，我就是这个意思啊。红点心我带了，你让我妗妗带上过去。” 不知道为啥，一般的外甥都怕舅舅，老二恰恰相反，跟人不一样，害怕他妗妗，所有有啥事，都是先告诉舅舅，然后让舅舅再去安顿。 老二妗妗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了，她觉得这个事，是个好事，要是能成的话，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老二这个远房的姐，叫马秀娥，具体的情况，也就老二知道的那么多，已经彻底和原来男人家断了联系了，他舅家的这个村子，是他的娘家，自己带着一个姑娘先过日子呢，其他的消息，老二没地方大听话，说不好听点，知道了也没啥用，又不是和他过日。 妗妗去了马秀娥家，老二跟他老舅坐在屋子里喝着茶、吃着馍馍浪着闲，他舅问：“你给介绍的这个人，就是引荐让你当会计的那个吗？” “就是的，就是他，他女人癌症，三年前就走，前阵子三年纸也烧了，觉得家里没个女人不行，才托大家，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前几天给你过寿，我听大家说了说我这个马家姐姐的情况，回去就跟他聊了聊，他说可以呢，我这不就又屁颠屁颠地过来了嘛！” “哦，是这么个情况啊，家里现在情况样啊？这牵线搭桥的事，是个好事，但不能把人家坑了啊。” “舅，这你就放心吧，我们队这老会计啊，日子过在人前头着呢，家里条件这几年好起来了。” 舅舅外甥两个聊着，等着老二妗妗回来看是个啥情况。 “中午你就在舅家吃饭，我估摸这一会你妗妗就回来，这女人一在一起聊天，就是费时间的很。” 老二妗妗回来的时候，村子里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已经开始冒烟了。 “聊了，秀娥同意呢。老二，你吃完饭，去一趟你秀娥姐家，啥时间见面或者还有啥要求，你给人家再说一下。”老二妗妗回来说。 “行呢，妗，那我一会再去，今天就想吃妗妗做的洋芋疙瘩！”老二死皮赖脸、笑嘻嘻地说。 “行，你要吃，妗妗给你做！” 打前站的妗妗回来说马秀娥同意互相了解一下，老二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中午吃完饭，老二就随着妗妗去了马秀娥家。 “马姐，我是周东海。”老二把自己介绍了一下。 “你两坐，给你们倒些茶去。”马秀娥很沉稳，没有那种紧张局促的状态。 “外甥，你就给你马姐说说情况，你马姐的意思，刚才我来的时候都已经说清楚了。”妗妗看情况有点冷场，就主动挑起了个话题。 老二把王德发的情况详细地给马秀娥讲了一遍，他妗妗也听的很认真。经老二这么一介绍，马秀娥心里也多少了解了点王德发。 “他为啥只要带这女娃的女人啊？”这个要求让马秀娥觉得很是好奇。 “这个嘛。”老二一下子还被问懵了。 “主要是因为，他家的儿子吧，小时候因为从炕上摔下来过，脑子给摔着了，要是带个一般大的男孩子的，他怕儿子会受欺负。咱们就多理解一下他吧，况且，马姐，你不就是带着姑娘嘛，所以你俩肯定合适呢。” “我就是问问，那你看是我过去你家镇上呢，还是他来啊？”马秀娥问。 “这个来的时候老王给我说了，说你要是能去一趟的更好，这样还能看看家里的情况，毕竟，一旦成了的话，你得去我们队上生活嘛。你要是觉得远，说好日子，老王说可以过来接你的。” “不用接，那就我去一样，他说的对着呢，我去自己看看，后天吧，后天你双日子，你镇上有集，我顺便也去凑个热闹。” “行呢，马姐，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我让老王等你着，你早上出发，大概也就十一点多到了，路上你慢点，注意安全，姑娘能带上就一起来。”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老二后来在马秀娥家又聊了会，起身和妗妗就回了。他给舅舅打完招呼，又是一顿狂蹬，回去了。 王德发知道老二今天去给打听女人的事情了，虽然没有表现出有多激动或者期待的情绪，可在忙完自己的活，在家里定定地等着老二回来的消息。 老二累的够呛，单程两个半小时，回来的时候还说，是下坡路，比去的时候人轻松多了。一去一回就将近要五个小时啊，要是年轻点的话，也还能说得过去，跟王德发年级不相上下的老二，差点累个半死。 等到三个娃娃从学校里回来，也不见老二的身影，王德发就去收拾做饭了，估摸这老二是因为太累了，在家躺着歇了吧。 收拾完一家人的晚饭，也没啥事，娃娃们写作业，老太太已经眯着眼睛准备要睡觉了。王德发把自己的烟拿出来，抽了起来。 没有老二的消息，反倒是件好事，王德发自己从心理上已经做好了接受新女人的准备，已故的李月萍那里，也早已托梦同意这件事情了，最关键的孩子这，工作还没有做通，所以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期待中有那么一点紧张、激动中又有一点担忧。 老二回到家，摊在炕上就小睡了一会，他媳妇叫着吃饭就叫了六遍，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把晚上的饭吃了。 “今天锅你洗，我一会去趟老会计家去！”老二给自己媳妇说。 “又干啥去啊？少往他们家跑。”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别瞎胡说，没有他，能有你今天享的清福啊？” 老二家一般都是他媳妇做饭，他洗锅，特殊情况下，还得申请。他想早去早回，今天的碗就申请让媳妇洗。 “行了，就你啥都懂，早点去早点回来，十点不回来，门我就锁了。” “知道了，十点能回来，这会才几点啊，够了。” 王德发抽着烟，把三个趴在炕头上写作业的娃娃呛的一直在咳嗽。他准备把第三根烟要点起来的时候，老二在门外大声喊着开门。 自从李月萍走了以后，王德发家的门，每天吃完晚饭，他就锁了，晚上也没啥人来，早锁早安心。 他立马掐灭已经点着一半的烟，给老二开门去了。 “晚上的饭吃了吧？老哥。”老二边进屋边问。 “吃过了，我又不像你们家，人多活多，吃饭吃的晚。”王德发回答。 进屋坐下之后，王德发给老二递了一根烟，屋子里从一个人抽烟，变成了两个人呢，乌烟瘴气的，三个娃娃受不了，去后面的房子找奶奶去了。 临走前，王成龙还说：“烟雾缭绕的，烟好抽还是命重要！” 一句把王德发怼的不知道咋回答，看着成龙出门他愣是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老二会抽烟，烟瘾不大，一个月都想不起抽几根，刚才王德发给他递的时候，他同意了，他的目的就是把三个孩子给支开，果不其然，全都去后屋奶奶那里去了。 “老哥，马秀娥同意了，人我也见了，看着挺干脆利索的，条件符合你提出来的要求，时间我也给你约好了，你不用去，后天镇上有集，她顺便会来跟你建个面，你也理解下，女人嘛，想着亲眼看一下，心里才踏实嘛。”老二说。 “后天就来啊，我啥都没准备啊，是不是有点仓促啊？” “这有啥仓促的？又不是给你家成龙说婆家，还准备个啥啊，人来是跟你见个面，聊聊，没啥可准备的，有啥说哈就行，一回生着呢，生着的话，也就没那么多讲究。”老二宽慰王德发。 “带孩子来吗？” “哎呦，这个我还没问啊，今天我去，还没见着她家的闺女，带不带都没事，不影响你俩谈正事，后天我估摸了下，一早出发，大概也就是十点半左右就能到，你把你那首的洋芋疙瘩给准备上就行，别太刻意就行。” “行，那我就心里有数了，老二，哥还是得谢谢你啊。” “谢啥，这是帮你，也是在帮我马姐嘛，你俩要能搭伙过日子，以后我就得改口叫你姐夫了。行了，姐夫，你忙着，我就先回了，为了早点过来，家里的锅留给媳妇洗着呢，回去少不了唠叨。” 在马秀娥来之前的这两天，王德发除了正常地里的活之外，就是认真地把家里好好收拾了一番。该收拾的收拾了，该擦的擦的干干净净的。 第三天早上，正好是星期三，三个娃娃早早就去上学了，王德发把自己收拾好，就去找老二一起等马秀娥去了。 马秀娥很准时，也就是在十点半和十一点之间，老二就发现她骑着三角梁的自行车，后面带着个女孩，应该是她女人。 一路上三个人寒暄着就去了王德发家。 虽然马秀娥家离镇子最多也就三个小时的距离，可十里不同音，听着她别扭的乡音，王德发还是挺不自在的，一路上在努力让自己能适应。 马秀娥跟着两个男人走着，四处观察着，镇上就是不一样，比他们村是好多了。 一路跟随着就来到了王德发家，新门头、新房子，看着就让马秀娥很舒服。 来之前马秀娥打听了，王德发家还有个老太太，特意带了罐头，去后屋看了老太太。 简单的动作，让王德发心里对这个女人有点好感了。 小姑娘跟在马秀娥身后寸步不离，老太太可能知道这女人是来干啥的，话虽然不多，拉着马秀娥的手，凑近左看看、右看看， 看的马秀娥都不好意思了。 王德发也觉得尴尬，赶紧就带着马秀娥和老二，还有小姑娘回前屋去了。 三个大人、一个孩子，聊的还行。 老二明显觉得每次谈到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的时候，他好像就有点碍事，这灯泡他不愿意当。 “王哥，马姐，你们就先聊着，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马姐，门认下，下次来镇上就过来坐坐。”老二说。 “行，姐记住了。” “老二，你留下中午一起吃饭嘛！”王德发挽留着。 “不了，不了，一会娃娃们放学回来我还得回去帮着做饭，你们聊吧，我走了。” 屋子里剩下马秀娥母女两和王德发，两个人聊了很多，把各自想要知道的问题，都开诚布公的摊开了。 “一会娃娃们就放学回来了，你和姑娘呆着，我去做饭。” “让娃娃自己待着，我帮你做。” 两个人经过促膝长谈之后，完全没有陌生感，一切都显得很自然，这两个老夫老妻估计还是有戏，但路可不是好走的啊。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八十二章：双方你情我愿 王德发家的厨房，三年多没有同时出现过两个身影了。马秀娥手底下的活干的麻利，一顿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两个人说的话不多，但都表现得很懂对方，马秀娥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几乎不用嘴说出来，王德发就能知道她找什么。 第一次进王德发家的厨房，里面的物件和柴米油盐酱醋不熟悉是肯定的。两个人就在用这样一种合做午饭的形式，了解着对方。 “吃盐吃的淡还是重啊？”不到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一锅美味的汤揪片就好，马秀娥问王德发放多少盐。 “我盐吃的淡，你按你的口味放！”王德发说。 “巧了，我也是盐吃的淡。盐淡了好，盐不能吃太多。”马秀娥一边忙着自己的这锅饭，一边调着饭的咸淡。 在镇子里，看一个女人厉不厉害，除了看她能不能生儿子，还有两件事情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是针线活，另一个就是厨房吃食的手艺，要是这两样都不落人后，那在女人中间绝对是佼佼者。 马秀娥在厨房里的动作，让王德发从内心深处暗自庆幸。到目前为止，眼前的这个女人，所有表现出来的一切，都符合王德发的期待。 现在，问题来了，三个孩子马上就要放学了，他们要是回来，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女娃，在自己家里就好像跟她家一样，会怎么想。王德发怕三个孩子给马秀娥难看，提前给她打起了预防针。 “那个，等会啊，等会娃娃们就放学了，都还小，不懂事，要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别在意啊。”王德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娃娃嘛，想啥都简单，该怎么说就怎么，我不介意，童言无忌。不过，等会你们吃，我带着孩子去街上赶个集，就准备回了，你看咋样吗？” “那怎么行啊，你得一起把饭吃了再做安排，这一个来回路远着呢，不吃饭咋行呢。本应该是你歇着我给你做，哪成想还是你在做饭。一定吃了饭再走，必须的。” 马秀娥看着王德发认真的样子，知道如果这会要走，躲着王德发的三个孩子，对他来说，也挺薄面子的。又不是新媳妇第一次见公婆，他们两的情况，出了当事人能看上眼之外，迟早都得面对孩子能不能接纳的问题，如果因为她躲着孩子而影响王德发的判断，那她和王德发事，估计也会有点磕绊了。 “行呢，那就吃完饭我再走，你还别说，肚子还真有点饿呢。” “这就对了嘛，估计也就十几分钟，那三个就回来了。快得很。” 锅里的汤揪片已经好了，趁着等放学的娃娃，她看见厨房地上的萝卜，三下五除二就削了皮，用擦子擦出来一盘萝卜丝，吃饭的下菜有了。 王德发紧张的很，不知道等会孩子回来会发生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让他们怎么称呼马秀娥。 “你说等会他们回来了，该咋称呼你啊？”王德发轻声问马秀娥。 马秀娥听了之后，好气又好笑，说：“这还是个问题啊？我看你这会有点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吧？简单的很，就让他们叫姨。” “对，对，叫姨，行呢。那你这会舀饭吧，快来了。” 自从贵生开始上学之后，成龙和来弟最主要的职责之一就是每天安安全全、按时按点的把弟弟带到学校、再带回家。 门外一阵喧嚣，王德发听见那是三个孩子的声音。 “爸，我们回来了！”三个孩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这规矩，是王德发定的，“来有声、去有影”是他对三个娃的要求，回来了，一定先打个招呼，出门也要告诉去哪，王德发要求的不错，三个孩子做的也挺好。 “爸，今天做啥饭，我帮你。”王来弟说。 “不用帮了，赶紧把书包放下，饭已经做好了。” 王成龙第一个进屋的，她看见了在屋子里的小女孩，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饭，以及马秀娥。老半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来弟和贵生随后就跟着进了屋。 两个大人，四个孩子，面面相觑，好像都有什么话要说，却都又说不出来。 “来来来，快坐下吃饭，吃完饭赶紧眯会就去学校。”王德发说。 王成龙以一种异样警觉的眼神看着马秀娥，坐在茶几旁一句话不说。 “这是你们一个远房姨，你们就叫马姨，今天这饭就是她给你们做的，赶紧吃，看是不是比爸做的好？” “姨好！”开口问好的是来弟，这孩子，天资是比成龙差了点，但是情商绝对比成龙强，王德发总是给别人夸海口，来弟以后定能成大事。 “你好！”马秀娥激动地应承着。 “这是你姨家的娃娃，胡玉婷，比你们三个小，是你们的妹妹。”王德发边吃边给孩子们说。 “赶紧吃，赶紧吃，饭做好已经好一阵了。”马秀娥看王德发不自在的样子，赶紧打圆场。 全程一句话都不说的是王成龙，估计一直在寻找事情的真相，在临吃完饭的时候，她张口问了王德发一句：“我姨以后是不是就住在咱们家了啊？” 这一句话一出，把王德发问住了，马秀娥也尴尬地看着王德发，少许之后，王德发说：“那要能天天在咱家给咱们做好吃的，更好啊，就怕你们想吃你姨做的饭，以后还吃不上呢。” 王成龙显然对他爸的解释不满意，把碗里的饭快快刨着吃完，趁着去厨房放碗，就再也没进来。 整个屋子里，此时此刻，最开心的就是王贵生了。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妹妹，家里还多了一个像妈妈的姨，热闹的多了，他一直给两个姐姐当弟弟，能有机会当哥哥，乐的他屁颠屁颠的。 后屋里的老太太，王德发把饭端着送过去的，吃过了王德发一年四季变化不了样式的饭，今天吃着马秀娥做的饭，胃口好像好了很多。 以后能不能成一家人，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就今天尴尬却又有点让王德发激动的这顿饭，让他对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充满了无限的期望。王德发已经不会定义幸福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这种像家的感觉多久没有体会到了，可此情此景让他似乎又回到女人活着的时候。 饭后，四个孩子分成了两拨，王成龙带着弟妹跑去奶奶的房子了，胡玉婷跟着马秀娥在屋子里坐着。 “玉婷这孩子，话少啊！也不见怎么说话，怕生啊？”王德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从孩子聊了起来。 马秀娥停顿了一会，对王德发说：“这孩子哪都好，就是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王德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怪自己眼拙，挑了这么一个尴尬的问题。 “哦，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从小就这样吗？”既然谈起了，他就硬着头皮继续聊着。 “嗯，小时侯学着说话的时候，我们才发现的，听力正常着呢，其他都正常。”马秀娥说。 “哦，是这样啊。你刚看见贵生了吧，本来好着呢，小时候从床上摔下来，脑子摔坏了，现在就那个样子。我们俩，都命苦啊！”王德发实在是词穷，就拿贵生作对比化解尴尬。 “时间差不多了，我就走了，顺便去镇集市上转转，不打扰你了。” 马秀娥本来是飞要把厨房的锅碗瓢盆洗了再走的，被王德发拦住了，没让洗，第一次到家里来，又是做饭又是洗衣服的，说不过去。 “行吧，那我收拾一下，陪你一起去逛逛。”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你要陪着去，我就直接回了。”马秀娥一听王德发要陪着她去逛集市，急了，直言拒绝。 王德发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就没再坚持，临走的时候，他给胡玉婷兜里塞了二十块钱，给娃娃说想买啥就买啥，女人连忙替胡玉婷谢过王德发。 人走了之后，马秀娥和王德发各自心里都有自己的初步判断了，两个人都没有说破能不能一起搭伙过日子。 王德发以前没见过马秀娥，虽说是老二的远房姐，可能是远的都多半辈子没有互相走动的那种情况吧，从没见马秀娥来过镇上，或者来过队里。这一次见面，王德发挺满意的，无论从马秀娥的举止，还是从整个人的干练程度，都让王德发无可挑剔。 所有的条件都符合王德发要求，最最关键的就是，她带的女儿，胡玉婷，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算是半个残疾吧，跟贵生的情况如出一辙，这样的话，两个人在一起了，至少不会因为孩子的问题而互相指责，王德发是当父亲的，明白别人嘲笑贵生的滋味，马秀娥是做母亲的，肯定也没少受孩子不能说话的委屈。两个人算是处在一个相对公平的个人条件吧。 王德发想和马秀娥搭伙过日子，这就是他的态度。 从王德发家出来，马秀娥的心明显不在赶集上，胡玉婷拿着王德发给的二十块钱，买了自己喜欢吃的油团团，马秀娥没反对，要是平时钱她早就收了起来。 其实两个人的情况中，马秀娥比王德发更苦，都是丧偶，王德发的孩子都在自己身边，马秀娥呢，一儿一女，儿子还被留在了已故男人家里，自己只能带着姑娘，两个孩子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这样分开，她也痛苦，看见胡玉婷就想儿子。没办法，胡家也想留住胡家的跟，非要把儿子在胡家，她也没辙。这种痛苦她从没有轻易表现出来过，也没人能懂。 见完王德发，不论是从王德发家的条件，还是对王德发这个人，马秀娥都满意，没啥说的。虽然不能武断的做决定，但第一印象让马秀娥觉得，跟着王德发没啥大问题。 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当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那就只能等着中间介绍人来传话，这人当然就得是老二周东海。 当天晚上老二就迫不及待地到王德发家打听情况来了。王德发把自己的想法给老二说了。 “老哥，那这么说的话，你就是同意了呗？” “嗯，就看你姐是啥意见了。她要能成的话，我没啥意见。” “老哥，你话这样说了，我明天就是蹬断了腿，我再跑一趟我老舅家，去给你问问我姐是啥意思。她要是同意了的话，我看你俩凑在一起过日子，还真的可以呢。” “能成啊，那就麻烦你了，对了，我给你一百块钱，你去人家家里的时候，带点东西，别空着手去。”王德发从兜里取出一百块钱递给老二。 “这你就见外，不要，不要！去我姐家，还带什么东西啊，熟着呢，等你们真成了，按乡俗，你给我买双好鞋子，你看我这鞋子，明天要是再蹬一天自行车，鞋底子铁定就断了。” “买，买，成了给你买鞋子，最好的，不让你这腿白跑！”王德发拍着胸脯说。 “老哥，我觉得我会算卦呢！”老二一脸奸笑地说。 “为啥这么说？” “我掐指一算，你们两能成！哈哈”老二开起了玩笑。 两个聊着，王德发拿出了瓶酒，拌了个萝卜丝，喝了起来。 老二没有怠慢，第二天就去了趟老舅家的村里，把王德发的意思带给马秀娥。 老二的妗妗陪着他一起去的马秀娥家。 “秀娥，人你也见了，信也让我外甥给你捎来了，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也表个态嘛。” “就是嘛，姐，你们两都不容易，凑在一起过日子，总比一个人扛着身上的担子好啊！” 其实是老二和他妗妗着急了，看马秀娥半天不说话，以为不同意。 马秀娥听到老而捎来的话，心生喜悦而无以言表，毕竟是女人啊，这种事还不能表现的太轻浮了，所以她故意拖着没表态。见两个人着急了，才慢吞吞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人我也见了，地方也看了，我觉得挺好的，他要是不嫌弃的话，那就凑合着过吧。”马秀娥慢慢地说。 “哎呀，姐，你可憋死我了，这就太好了么，那这事就成了啊！我回去给我老哥说，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管了，他一个大男人来操办就行，你娘两把自己准备好就行！” 这件事，结果皆大欢喜。王德发和马秀娥，同意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是件好事。至于日子过成什么样，谁能知道呢，只有过了才能明白。生活本就是这样，在不断的失去中得到，在不断的得到中失去。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八十三章：王家破镜重圆 王德发和马秀娥两个人的态度，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老二算是又帮了王德发一个大忙啊，这忙帮的有意义。他这三番五次地骑着自行车快要跑断的腿，也值得了。 回来之后，老二就把马秀娥的态度告诉了王德发，王德发很惊喜，当然，从他的观察和感觉中，这样的结果是在意料之中的。 “老哥，我的腿都快跑断了，人可是给你找到了啊，剩下的事就看你的安排了。” “老二啊，辛苦你了，我的好好谢谢你，剩下的事情，也只能是我自己来张罗，你也帮不了了，等马秀娥来到家里，请你喝酒！” “么麻达，酒肯定得喝，不过你得记着我的鞋子，这可是老祖宗的规矩，哈哈！” “忘不了，忘不了，给你买。” “我先回了，一个来回，把人骑的骨头架子快散架了。” “行，你回吧，回去好好歇会儿。” 把老二送出门，王德发回到屋子里点了支烟，很享受地抽了起来。 他和马秀娥的事情基本上定调了，他即将要告别既当男人又当女人的生活了，但是，他这根烟抽的很有压力，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给三个孩子说这件事情，尤其是王成龙，马秀娥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嗅到了一些敏感的事情，她说的那话，明显就是已经知道马秀娥是来给她当后妈的。王德发老母亲那里自然不是问题，哪个当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个伴儿啊，老太太早就盼望着他儿有能力再娶一房呢。 忍心都是肉长的啊，马秀娥就是忍耐心再强，人家来到王家，也不是为了受孩子的气的啊。 王德发很头疼，他本来跟三个孩子之家你的交流就有障碍，现在娶马秀娥的事情，就是障碍中的障碍，他根本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但这个问题，还不能不解决，王成龙都已经六年级了，不是小孩子了，非常有自己的主见，王来弟也基本上和成龙站在一边，随她姐姐的意思。这事要是不给她们两解决好，孩子的脑子里怎么想的、怎么做，可就是个未知数了，万一要是用个极端的方式对抗，可就得不偿失了。王德发越想，头皮越发麻，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两三天，王德发每天和娃娃吃饭的时候，都会提一提马秀娥，问给他们做的饭好吃不，问他们胡玉婷妹妹可爱不，就是为了惯耳音，可惜的是，没啥效果。 王德发忍不住了，再这样拖下去，估计马秀娥还以为这事有什么变动了呢。 没有任何动静的第四天，恰好是个星期六，中午吃完饭三个娃娃不用去学校，时间充足，王德发没让他们三个出去玩，他准备把这件事情坦白，希望能得到孩子们的理解。 王德发主要是对王成龙的说，“爸爸有件事想跟你们说说。” “你们的妈妈已经走了三年多了，这三年的时间，爸爸家里家外都要操劳，你们也能看到，把你们照顾不到，有时候还影响爸爸做生意，不是爸爸觉得苦，是爸爸觉得心累，身边没有一个像你妈妈一样的女人，我心累啊。前几天来的那个马姨，爸爸想着跟她一起搭伙过日子，这样既能照顾你们，也能操持这个家。你东海叔叔帮爸爸把这件事沟通好了。给你们说的意思，就是希望，你马姨来了以后，你们要懂事，不要说一些风凉话气人家。” “我有妈妈，只有一个，我们不需要！”王成龙没等王德发说完，早就听明白意思了，出口就拒绝了。 “就是，我们有妈妈，只是，见不到而已，不要，她来了还要吃我们家的饭，喝我们家的水，以后好吃的还得给那个女孩子分，我也不要。”王来弟跟着王成龙说。 只有贵生不说话，他估计都没听明白王德发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吧，即使懂了，估计也不表达不出来个什么意见，这也是王德发比较放心王贵生的主要原因。 有时候，脑子简单不见得是件坏事，脑子简单，想法就简单，想法简单，结果就简单。 “成龙，来弟，你们的想法，爸爸能理解，可你们也都是大孩子了，爸爸理解你的同时，你能不能理解一下爸爸？要是你妈活着，我还需要再给你们找一个后妈吗？你们爱自己的妈妈，难道我就不爱吗？可现实是，爸爸还要除了你们要照顾，也得需要一个伴儿过日子。现在说这话，你们可能不懂，终有一天你们会理解的。所以，爸爸就只有一个要求，你们马姨来到家里，态度好点，别给人家甩个脸子，好不好。” 过了许久，王成龙才说了一句话：“反正我们就是不要她当我们的妈妈，走，来弟，贵生，出去玩走。” “不要也得要，这事爸爸已经下定决心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希望你们能懂点事。” 一听是要玩去了，王来弟和王贵生也不考虑王德发正说着话，随着王成龙就夺门而出。 三个娃娃跑到队里的公用麦场里去了，那里人少，但是宽敞，是所有孩子们周末玩耍的好地方。 三个人躺在麦草队里，晒着太阳。 “咱爸说话的语气，估计这后妈是给我们找定了，就是那天带着小女孩来咱们家的女人。”王成龙说。 “姐，你说，她们两来了以后，爸是不是就不管我们了啊？肯定为了讨好那个女人，把好吃的全都给她女儿。” “谁知道啊，看样子，咱们是没办法阻止爸爸给我们找一个新妈妈了。哎，真不知道睡在地底下的妈妈是咋想这件事的。” “咱妈要是活着多好啊！”王来弟躺着，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极尽可能的望向深空，感受着眼睛带来的放空。 王贵生在一旁听着两个姐姐聊天，学着王来弟也安静地看着天空。三个孩子的样子，就好像是蓝蓝的天空里，能看见他们妈妈的一样，生怕不盯着看的话，妈妈就不在了一样。 “我有个想法，大家看咋样？”王成龙说。 “啥想法？姐，你说。”来弟看着成龙。 贵生虽然没说话，但脸转过来看着自己的大姐。 “要改变爸爸的主意，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我们可以做我们能做到的事情。” “啥事啊？” “我们三个约法三章，那个女人不是想当咱后嘛，那咱就给她点厉害瞧瞧。” “可是，刚才爸爸不是说了，都是用恳求的语气，求我们别给马姨难堪嘛。”来弟撅着嘴说。 “马姨？你还叫的亲得很啊，人还没来呢，你开始向着她了？”王成龙生气地看着王来弟。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说，约哪三章啊？” “贵生，你过来，你也认真听着。我们既然没有能力改变，那我们就用行动表达咱们的抗议。约法三章，就是我们以后跟这个鸠占鹊巢的女人作斗争的原则。” 这成龙六年的书没有白读，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就像是个小大人。 “姐，你就赶紧说吧，别啰嗦了，哪三章啊？” “第一，咱们三个，谁都不准叫她妈妈，你们两同意吗？”王成龙问。 “同意，肯定不能叫她妈妈，我们有的是妈妈。” 随后姐妹两又看着王贵生，贵生一着急，话说不出来，只能使劲地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谁都不能和她带来小女孩玩，能不能做到？” “能，来了抢我们吃的、喝的，才不跟她玩呢，我又不是没有朋友。”王来弟又同意了。 “第三，谁都不能听她的话，帮她干活，能不能做到？” “能，反正平时咱们在学校，她想使唤我们也没机会啊，能做到。”王来弟还是同意了。 王贵生听着，基本上同意大姐说的话，但他不用嘴说出来，他两个姐姐也知道弟弟听进去了，不说就不说吧，总之就是这三条规矩。 “来，咱们约法三章能做到的，一起来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连同王贵生一起，三个娃娃用自己的方式，在抵抗着即将要来临的新母亲。虽然这种方式看起来非常幼稚，在孩子们的眼里，这也是他们认为最有效的方法了。 王德发的做法，还是值得肯定的，他能跟孩子们坦诚布公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跟他们沟通，已经算是非常照顾孩子们的感受了，如果女人还活着的话，王德发才不会这样去为孩子考虑，啥事都有女人为孩子们着想。 跟孩子们商量不通，王德发也没再怎么去做他们的工作。 一周后，王德发在镇上的鞋店买了一双最贵的真皮皮鞋，带着鞋子去了老二家。 老二在王德发跟前还是比较放的开的，拿着王德发买的新鞋子，闻了闻真皮鞋框的味道，满意地点着头，随后就穿在脚上看看合适不。 王德发把自己接下来的安排跟老二说了一遍，最后的问题就是集中在这个流程上，到底该怎么样让马秀娥名正言顺地到王家。 王德发其实知道流程肯定是要按着国家要求的流程，即使是二婚，那也会结婚，可他就是抹不开这脸面。 最后是老二板上钉钉，两个人才把事情给定了下来。大概是这样安排的，老二帮王德发挑了两个黄道吉日，两个日子相差也就不到十天左右。第一个日子在下个月初二，是个好日子，老二的意思是，让王德发和马秀娥去民政局把证件办了，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只有法律承认的，那才是真实有效的。按老二的说法就是，二婚也是婚，马虎不得。第二个黄道吉日是下个月十六号，在家简单的把重要的请朋好友请过来，吃个饭，就当是广而告之吧，王德发又娶媳妇了。至于中间的那十几天时间，完全是留给马秀娥和王德发的时间，毕竟已经领证了，一切从法律的角度上，是合法的。 “老二，我觉得你这个安排妥当呢，我就照你安排的办吧，是这，你还得给我建议，你说是你去给你马家姐说这个安排合适，还是我去啊？” “你这不废话嘛，你俩已经你情我愿的，肯定你去合适啊，我再跑腿那像个什么话啊。” “我是不好意思去，人多眼杂嘴碎的，咋去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你们以后还要同床共枕、出双入对呢，你就好意思了啊？” 王德发被老二说的哑口无言，也就默认了。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做比较靠谱，尤其是私人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忙着又幸福着的事情。王德发隔三差五就骑着自行去马秀娥家，不断地沟通两个人的事情。 初二那天，王德发带着自己的户口本，天还麻麻亮的时候就去接马秀娥，两个人顺利的把证领了，从拓上民政局钢印的那一刻起，两个人在一起就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王德发已经有女人的事情了， 时间一长，大家也就褪去了那份神秘的议论之声，再说白点，就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领完证之后，王德发忙着找了辆双排座，把马秀娥和胡玉婷两人的个人用品拉回了家里。 “要不你就别回去了，证都领了，就住到家里吧，十六号要叫一些请朋好友过来吃饭，你也可以帮我提前准备、准备嘛。”王德发对马秀娥说。 “今天我回去一趟，我娘两的东西已经全都拉过来，明天我再简单收拾下，后天我自己过来，厨房里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后天回来收拾，来得及呢。” 前前后后也快有两个多月了，两个人从不熟悉，到不好意思，从不好意思，到现在的简单自然，俨然两个人是渴望走进对方的生活的。老伴老伴，就是老了之后能有个伴儿。 两个因为意外和疾病而破败的家庭，就像拼积木一样，又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家，对两个不幸的家庭来说，这是一件好事，破镜能重圆，至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从此可以一分为二地去承担了。 但是别忘了，破镜虽能重圆，裂缝的隔阂依然存在，两个家庭磨合成一个家庭的难度，可想而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八十四章：孩子摩擦不断 和马秀娥的二婚仪式举办的特别简单，王德发把自己家的亲朋好友，逐个打了个招呼，邀请他们到家里来吃个饭，权当是做个见证。 表面上，大家对王德发的事情表示极度的支持，很多违心的话，听着就像是唱歌的一样。听听比较有代表性的吧，都是咋说的。 “对着呢，家里就应该有个女人！” “这是好事啊，李月萍三年纸已经烧了，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好事，好事，有了女人，你这家才像个家嘛！” “你的条件已经成熟了，人应该往前看，不能一直守着过去的事情，应该成个家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咧。” 所有的话听着都没有毛病，可能说话的人也是一番好意，可王德发听着吧，还是心里别扭的，基本上，说这些话的，都是男人，男人能从自身的角度去理解王德发的处境，而亲朋好友的女人里、或者李月萍曾经关系不错的女人里，反对和讽刺的人就多了很多。嘴都长在他们身上，爱怎么评论就怎么评论吧，毕竟，这一步，王德发已经迈出去了。 马秀娥自从在把自己和女儿搬的个人用品搬到王德发家以后，也该是慢慢的接受了再次拥有一个男人的现实，在王德发家，她还是觉得有点别扭，这别扭是两种类型。一种是客观的，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来到镇上，生活习惯还是有点区别的，这让她一时半会要适应起来还是比较难的；其次，是主观的，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让跟王德发一样，都觉得别扭。 这两个问题，都让她很头疼，只能慢慢地适应。 这次在家里宴请亲朋好友，王德发决定还是做点家常便饭就行，一人两碗的菜汤，然后做点鸡鸭鱼肉的大菜就行了，不必要请个大师傅来家里做，虽然是个喜事，两个人都觉得没必要太过声张。 “秀娥！”王德发叫着马秀娥的名字，如果是个细心的人，都会发现一个问题，王德发每次叫李月萍的称呼是：“老婆子”“女人”等等，很少叫她“月萍”，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马秀娥，王德发就叫不出来这样的称呼，但明眼人都能体会到叫名字和叫称呼之间的区别。 王德发和李月萍的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种上下级或者从属的关系，李月萍隐忍、默默无闻，王德发在她的身上，体会到了霸道、一手遮天的威风。但是在马秀娥面前，他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了威风凛凛、高高在上的那股神气，把自己的身段放低了。 这可能就是李月萍的死，给王德发带来的深深地思考吧，他明白了一个女人的重要性，看看他这三年过的焦头烂额的日子就清楚了。 “你叫我咋了？”马秀娥问。 “十六号，家里来人，这饭菜，咱们就自己准备吧，你看咋样？”王德发问。 “可以啊，没问题。大概有多少人啊？” “也就是二十来个人吧，到时候能全来还是问题，人不多！” “二十多个人的饭，么麻达，能做，就是没人家外面馆子里的大师傅做的好吃！”马秀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汗，那没事，只要是家里做的，我觉得都好吃。” “那还是没人家做的好，你要是觉得不在大家面前丢人，我就做，能做出来。”马秀娥回答。 王德发被马秀娥这种乐观的性格，已经做事干脆利落的风格深深地吸引了。 “那是这，你就按一桌是个人，做两座自饭菜的标准，列一个你做的菜单，我这几天抓紧给你把材料置办齐全了。” “行呢，我给你写个单子，你准备就是了。” 马秀娥在屋子里找了半截铅笔，用王成龙写过的作业本背面，认认真真的罗列着她需要的食材。 “秀娥，你的字写的好看啊！”王德发在一旁看着，夸马秀娥。 马秀娥本来就已经专心致志地在思考菜单的事情，没注意王德发凑到了跟前，被他说的话，羞的脸都有些红。 “看你说的，我也就上了几天学而已，简单的字就会写这几个。你是真夸还是假夸啊？” “真夸啊，你这字，真写的可以呢！”王德发故意凑近又看了一眼，他说的话是事实，马秀娥的字确实写得不赖。 “行了，你就别取笑了，你别站在旁边，我不知道怎么写了！你先过去，我写完拿给你。” “行，行，你也是这个家的半边天了，你都发话了，我能不遵命嘛！”王德发自己到一遍抽烟去了。 院子里玩着的，是胡玉婷，她说不了话，女人自打知道她说不了话以后，已经养成了习惯，会每隔半个小时喊胡玉婷的名字，这孩子也懂事，只要听见马秀娥叫她，立马就出现在她面前。母女两也挺难的。 王德发的三个孩子上学了，还没回来，下午的时间比较早上充足多了，所以他和马秀娥才有现在独处的时间，安顿一些请客的事情。 没过多久，马秀娥就把一张写的整整齐齐的单子递给了王德发，王德发看着她写的东西，葱姜蒜、各种调料、肉、鸡等等，该有的都有了，看着单子的样子，他觉得这马秀娥会做的菜还真多啊。 “秀娥，这鱼后面你写的是啥啊，一个“晚”字，是啥意思啊？”王德发好奇地问。 “我正要给你安顿呢，现在天气热，鱼不像鸡肉、猪肉，能放得住，所以你晚点买，新鲜，前一天给我买好就行了，其他的肉啊、菜啊、蛋啊，你这几天能买上的，就抓紧时间买迈上。” “行，么麻达，辛苦你了啊！” “那这十六号的事情，就这么商量好了，看这点，估计娃娃们也都快放学了，我去收拾做晚上的饭去了。” 马秀娥没给王德发回话的机会就径直去了厨房，看着她一点不不显中年女人臃肿的身影，王德发感慨颇多，这才是日子啊，这才是真实和正常的生活。 马秀娥自打和王德发领了结婚证以后，到现在都没怎么出过王家的门，家里的环境毕竟简单，除了孩子，处处给她难堪，给她使绊子，也再没有什么她不适应的。 可这街坊领居，她是真的没法面对，从心里就过不了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坎。事实上呢，街坊邻居们也早都已经知道了，见到王德发还不忘调侃一句是不是进屋藏娇着呢，还问马秀娥长的咋样，王德发就堆着一脸尴尬的笑来作为应付。 王成龙带着自己的弟妹，依然耍着小聪明。他们三个不跟胡玉婷一起玩，还欺负她不会说话。 自打胡玉婷来了之后，王德发还有一件事情特别忙，就给这四个孩子断案子。胡玉婷不会说话，每次受了欺负以后，就跑到马秀娥跟前哭，马秀娥看着自己的娃哭成个泪人，心里也憋屈，也就在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是嫁到了第二男人家里，胡玉婷就像是揪着她心的一块石头，咋放都放不下来。 有时候哭的严重的时候，孩子哭，她也跟着哭，她也不能去说王成龙他们，毕竟，这是他们的家，王德发还是他们的爹。 王德发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也知道马秀娥虽然不说，可心里因为孩子的事情，不舒服。所以每次，胡玉婷要是被惹哭了，王德发总会把王成龙、王来弟好好的收拾一顿，不是那种使劲的打、就是狠狠地骂一顿。 看到欺负她的王成龙和王来弟被王德发收拾一顿，胡玉婷的眼泪的就停了下来。 就这样反复着，孩子们之间的积怨也会越来越深。 不过倒是有一个细节，王德发也注意到了，那就是王贵生和胡玉婷，两个人不吵架，似乎还能玩到一起。王贵生总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想要保护胡玉婷，虽然动作和语言很笨拙，显然跟她的年龄不相符，但就是那笨拙的样子，显得非常真实。 王成龙和王来弟好几次因为王贵生和胡玉婷走的太近而生气，却又奈何不了他，在这个家里，谁都可以欺负，绝对不能欺负王贵生。 十五号这天，也是赶巧了，是个星期天，四个娃娃都在家里。马秀娥和王德发一早就起来忙活着收拾第二天要用的东西。 所有的凉菜，是可以提前在今天准备好的。王德发帮着擦萝卜丝、剥蒜、洗菜等等，就是尽其所能帮马秀娥打下手。马秀娥也的确没让王德发失望，她让王德发早早就借好了两个大大的暖锅子，这绝对是一道能让大家吃好、喝好的大菜。装暖锅子的材料有蔬菜、肉、丸子等等，都是马秀娥一样一样准备好的。 油炸肉丸子的时候，王德发嫌有点呛，就出了厨房去提水去了。胡玉婷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王成龙他们玩，突然闻到妈妈做的丸子味道，一骨碌就跑到了厨房，眼巴巴地看着马秀娥。 马秀娥立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孩子想吃丸子。往年，也只有过年前才能吃上这丸子，马秀娥也特别享受那种自己做的好吃的，被孩子眼巴巴盯着的那种幸福。每次胡玉婷口水快要流出来的时候，马秀娥就会给她塞一个到嘴里。 胡玉婷吃这香喷喷的丸子，扭头就跑了出去，给王成龙和王来弟去炫耀去了。 这种炫耀，本就是孩子的天性，无可厚非。但问题是，在这样一个由两个家庭组成的新家庭里，恰恰就是孩子无意中的举动，就会引起不可收场的结局。 胡玉婷站在他们三个的不远处，故意使劲地嚼着自己嘴里香喷喷丸子，那神气的样子，仿佛就是在说：“我有好吃的，怎么样，你们没有吧？” 俨然，在王成龙和王来弟的眼里，这不仅是炫耀，更是一种挑衅。 王成龙带着王来弟，贵生悄悄地跟在后面，走到胡玉婷跟前，王成龙一把推倒了胡玉婷，大声地说：“我们家的好吃的，是让你一个人偷着吃的吗？” 胡玉婷摔倒之后，眼泪刷刷的就下来了，说不了话的她，连哭都是那么微弱。 王德发去提水，在院子里看见胡玉婷被推倒，赶紧跑了过去。 “成龙，你干啥呢？无法无天了，玉婷，也是你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我妈只给我生了来弟一个妹妹！” “我说是，就是！”王德发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王成龙在屁股上就是一顿打。 这动静惊动了在厨房里的马秀娥，把手在胸前的护巾上擦了擦就跑了出来。 看见女儿倒在地上，马秀娥跑过去赶紧抱起来。不用胡玉婷说话，她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王德发站在她和王成龙的中间，气呼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胡玉婷看妈妈来了，哭的更凶了，惹的马秀娥也开始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她起身抱起来胡玉婷，哭哭啼啼地对王德发说：“我娘两来，是想着要好好的过日子的，我也没缺胳膊缺腿，我们不是来受这欺负的。” 这话明显是说给王德发听的，马秀娥也确实忍了太多次了，按理说，孩子们之间的吵闹，作为大人，完全是可以理解并能冷静处置的，马秀娥这次忍不住了。 她抱起胡玉婷，衣服没换就出了大门，走了。 这可把王德发急坏了，狠狠地瞪了王成龙一眼，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之后，赶紧去追马秀娥母女两了。 明天就是大家来吃席、见证他和马秀娥二婚的日子，这会人跑了，像个什么话啊。 做父母的，都偏袒自己的孩子，今天的这事，幸亏是王德发看见了，如果王德发没有亲眼看见，估计从他的角度，也会站在自己的孩子一边。 可事实的确是王成龙错了，不管什么原因，把胡玉婷推倒就是不对。 马秀娥带着胡玉婷走得很快，周围看见的人，都回头看着她们母女，再细一看，王德发追在后面。 瞬间，大家都好像看戏的一样。 “秀娥，你听我说啊，你先别走。”王德发说。 “今天这个事，确实是成龙的问题，我亲眼看见她推到了玉婷，我绝不会袒护着她，你放心！可毕竟是孩子嘛，孩子不懂事，我们不能不懂事啊，明天大家都要来了，你现在走了，我明天咋弄？”王德发大声地说，声音大，但是句句在理，感觉不出是在吵架。 “咱们本来就是两个家庭组合在一起，孩子的问题，是个大问题，所以，你也该给他们点时间，让他们磨合，不是嘛？磨合的时候，我们再去纠正、引导他们，你不要这么着急嘛，好不好？” 马秀娥留着眼泪，听着王德发的话，让她的气消了不少，虽然背着身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可没有把问题全都推在胡玉婷身上，在孩子面前，王德发的一碗水，端平了。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马秀娥也不好意思了，带着胡玉婷，跟着王德发赶紧回去了。 。 ------------ 第八十五章：妻弟前来闹场 王德发总算是把马秀娥母女两哄回了家，这跑出去的一段路，围了很多的街坊邻居，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现在大家都见了马秀娥和她带来的女娃。以后也就不怎么尴尬了，反正已经抛头露面了。 王德发带着母女两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王成龙来道歉。 王成龙不理他爸，王德发说的话就像是耳边风一样，她眼睛看都不看一下。 “王成龙，去给你妈和妹妹道歉！听见了没有？”王德发手里拿着笤帚，威胁王成龙。 “她不是我妈，我也没有多出来一个妹妹！我没错，好吃的都让给她女儿吃了，吃了也就罢了，还跑到我们是那个面前耀武扬威的。让我叫妈，墙上挂门帘，门都没有！”王成龙念了六年书，她的那聪明劲，说话说的是一板一眼的。王德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跟她吵架了。 两个家庭组成一个家庭，这中间本来就有很多摩擦和分歧，马秀娥也在反思自己，可能自己无意中给玉婷喂了一个丸子，在她眼里就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在孩子眼里，他们就想不明白。 马秀娥的眼睛还红红的，走到王成龙跟前，对她说：“成龙，这件事，姨做的不对，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我不求你能叫一声妈，但请你一定要理解我，我来这个家，是要和大家一起过日子的。你爸经常说你，学习好、脑子聪明、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想法，姨答应你，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你和弟弟妹妹就原谅我，也原谅玉婷，好不好？”这是马秀娥以一个大人的身份，对孩子说的最掏心窝子的话。 王德发听着这话，打心底里的佩服和认可马秀娥。他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了，生命中遇到的这两个女人，都让他无可挑剔。 王成龙听着马秀娥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低着头，手攥着自己的衣服角子，这件事，让她这么一闹，再对比马秀娥的态度，相形见绌。 王德发和马秀娥看这王成龙的样子，知道她心里面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就也就没再批评。 “好了，好了，你们去玩吧，姨和你爸赶紧准备明天招待人的饭菜，不然就来不及了。”马秀娥说。 “对了，你们四个都到厨房里来，给你们每人都拿两个丸子。玉婷刚才已经吃了一个，这次就给一个。”孩子就是孩子，一哄着嘴、二哄着玩，就啥事也没有了。 招待之前闹的这一出，让王德发心里不是个滋味，这才刚刚开始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但同时，今天的事情，让王德发对马秀娥在教育孩子和处理矛盾的方法上，非常地佩服。 在厨房里王德发趁着孩子不在的时候说：“秀娥，刚才委屈你了。” 马秀娥瞥了一眼王德发说：“我也有问题，不应该那么过激，其实在答应你之前，这些事情我都想到过，今天只是一个小插曲，以后肯定还会更多，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在孩子们面前，做一个称职的后妈。你要相信我，孩子们才能相信我。” “放心吧，我相信你！百分百的相信你，尤其是你刚才处理事情的方法，我对你深信不疑。”王德发肯定地说。 “秀娥，有你真好！”王德发说着，身子往马秀娥跟前凑。 “外面娃娃看着，别靠我那么近啊，我本来就不受他们待见。”马秀娥红着脸说。 晚上，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吃饭，下午的事情，大家也都放下了。饭很丰盛，全都是马秀娥马秀娥在把明天的菜预留充足之后，多出来的部分他们先吃了起来。 四个娃娃吃的更开心，王贵生破天荒的吃着饭憋出来了一句话：“爸，你，你天天，结，结婚吧！” 话音一落，王德发就用眼睛瞪着他说：“会不会说话话？为了吃好吃的就让我天天结婚啊？” 殊不知，特被正常的一句“会不会说话”又伤着马秀娥和胡玉婷了。母女俩听完王德发的话，脸色一下子就不对劲了。 这时候王德发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出在哪了。 “玉婷，叔不是那个意思啊。秀娥，你也别那啥，我刚才的确是有点欠妥。” “赶紧吃饭吧，没事！” 一家人的晚饭，吃完后，该干嘛干嘛去了。厨房要忙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结束了，明天就按照流程，招待到家里的亲朋好友就行了。 现在主屋的一张大炕上，已经没法睡的下四个孩子和两个大人了，自从马秀娥来了以后，王德发把成龙和来弟，安排到了后屋他妈的炕上每天睡觉，两孩子非常乐意，因为挤在主屋的炕上，翻个身都困难。 王贵生和胡玉婷，跟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起睡，这两孩子，是真的可怜。 王贵生靠着王德发的一边睡，胡玉婷靠着马秀娥的一边睡，把王德发和马秀娥隔得开开的。 大概趁着两个孩子睡着的时候，王德发跟翻山的一样跨过贵生，来到了马秀娥跟前。夫妻嘛，白天吵架的事情，就没有在炕上解决不了的。两个人都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惊动旁边的两个孩子。 第二天的安排，王德发做的严丝合缝，两桌子饭菜在早就安排好的时间点，端到了屋子里。王德发把自己藏着的两瓶酒拿了出来，一桌上放了一瓶。 众人都是溢美之词。 “嫂子的饭做的真不赖，赶得上大厨了。王哥你有口福啊！” “弟妹，两桌子确定都是你做的吗？你有空了一定到家里去教教你嫂子你的手艺啊！”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王德发和马秀娥喜悦的氛围中的时候，王德发听见院子里有人来了，还没等他出去看是谁，人已经进了屋。 是李启阳。 李启阳可能不认识屋子里的这些人，但是屋子里的人，可都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王德发的妻弟，不对，应该是前妻的妻弟。 “启阳，你来了，快，快进来坐。”王德发愣了会神，缓过神赶紧招呼他。 李启阳没坐，狠狠地瞪着王德发，径直走到了屋中央的桌子前。 “姐夫，我再叫你一声姐夫，算你有良心，我姐的照片还在呢。”李启阳边说，边把用黑布遮着的照片揭开。 “启阳，你看你说的，这是个什么事啊，不管咋说，你姐都是我女人。” “今天以后，就不是了！” 李启阳说完话，把自己带的香拿出来了三根，点着，作了个揖，插在了相框前面的香炉里。 王德发被李启阳的突然出现，彻底给整懵了。 其实在之前，他一直纠结的一个问题就是，今天到底应不应该把李启阳也请过来。他觉得请过来吧，有个好处就是，当着大家的面，把他再婚这件事呢，就彻底的说明白了，以后大家的误会和矛盾就少一些。可他又怕去请李启阳，被他赶出来。就这样一直纠结着，纠结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启阳不请自来。 至于李启阳是怎么知道今天是王德发待客的日子，不得而知，这消息呢，肯定总会有好事者口口相传，不难理解李启阳是怎么知道的，也没有必要套路这个问题。 现在的关键是，李启阳是要来干啥啊。 李启阳上完香之后，王德发招呼这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 其实现在最一头雾水的，是马秀娥，她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但从他上香的举动和大家突然变色的脸上，她已经猜到了。 “启阳，再婚这事，我也给你把情况说了，三个孩子，一个老人，就我一个人，我真的很难，这三年熬的我都不像个人样了，你懂吧？”王德发说。 “你姐走的时候，我答应她的事，我全做到了。唯有再婚这事，生前我没给她说，我是在她的坟头边坐了一上午，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你可以不信，但她真的托梦给了我，她同意，她不愿意看着我一个人受这罪啊！” “人死不能复生，可活着的人的日子还得继续啊！你就不能理解一下姐夫吗？” 所有人都看着王德发，一句话不说。李启阳把头扭过去，眼睛一直看着桌子上表情僵硬的黑白照片。 “姐夫，我再叫你一声姐夫，也是最后一次，已经身为人夫了。我不想在你大喜的日子里，搅和着让你不得安宁，今天，我就是想来要一个真相。”李启阳沙哑着嗓子说。 “你看看你现在的日子过的，没走在人前头，也在你们队里数一数二的吧？你看看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当初我姐查出癌症，你是不是瞒着她没告诉实情？别以为这些事情我不知道，是，你那时候手头是拮据，可那是问题吗？你压根就不想给我姐治病！你敢拍着胸脯说，这不是事实吗？这么几年了，我憋的慌，你还有脸再娶。” 李启阳突然对着马秀娥说：“你就不怕，你跟我姐一个下场啊！” “启阳，够了！”王德发怒吼一声！ “你可以说我不爱你姐！你也可以指着鼻子说是我害死了她！我都承认，五年牢，她吃了太多的苦！她这病，就是苦出来的！但是，你不能质疑是我没有竭尽全力去救你姐！癌症啊，启阳，是癌症，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扩散了，没办法，全人类都没有办法治啊！我可以砸锅卖铁，可这锅、这铁，能卖多少钱啊？那是绝症啊！” 王德发已经说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自从你姐走了，我家这门，你都没登几次，我知道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日子是我和你姐过，不是你和我过，你可以有你的怨气，但你没全指责我跟你姐的过去，我是在敷衍！” 李启阳听着王德发的话，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把自己提着的两瓶酒塞给王德发，就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整个对话，马秀娥听明白了，她也理清楚了。 片刻之后，王德发示意马秀娥举起小酒杯，给大家敬杯酒。 “刚才不好意思，我们俩给大家敬杯酒，感谢大家今天能来家里给我和秀娥做个见证。杯子拿起来，干了。” 渐渐地，都喝的有点上头了。屋里觥筹交错，屋外孩子嘻嘻哈哈。 所有的结都解开了，让王德发最纠结的李启阳，也在今天，敞开了心扉把自己的不满和怨恨一骨碌全都倒了出来。 李启阳在王德发二婚的待客席上这么一闹，也算是让所有人都释怀了吧。以后，互相如何待人，好也罢、不好也罢，于情于理，都能理解了。 散场的时候，喝醉的、踉踉跄跄的、舌头捋不直胡言乱语的，王德发都一个个亲自送到了他们家里。 二婚待客就这样结束了， 待客结束了，王德发的新日子也真正开始了。 从此之后，一切就好像又回到了李月萍活着的时候，王德发家，有嬉笑怒骂，开始重新又像个家了。 在王德发的坚持之下，他说服了马秀娥在九月份的时候，把胡玉婷送到学校上学。 九月开学季，王成龙没有让王德发失望，也没有让死去的李玉萍失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初中，一只脚就意味着已经踏进了中专学校的大门，甚至，未来上个高中，考个大学都不在话下。 王成龙上了初中，留在小学的三个孩子，就由王来弟照顾着。胡玉婷比王贵生要机灵的多，她只是没法用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想法。上了半学期的学，每次考试胡玉婷还能排上名次。 对于王德发的安排，尤其是坚持让玉婷去上学，马秀娥从心底里感激他，要是换做别人呢？或者自己一直单亲陪着玉婷呢？这孩子能不能上学那都得画个问号呢。 和马秀娥在一起的这半年多，王德发也改变了很多，人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中，学着成长、学着透彻、学着理性。浮浮沉沉半辈子，王德发终于把日子看清楚了，啥是个日子啊？日子咋过啊？他心里已经有了给自己的答案。 。 ------------ 第八十六章：假作真假亦真 时间慢慢地抹去了马秀娥在一个王德发家的所有不适应，时间也慢慢地把她融入到了镇子上的大圈子里。 金秋十月，是镇上最忙碌的时候，李月萍亲手栽的苹果树，今年第一年挂果，王德发的果窖生意，也进入了旺季，一切都是忙碌的样子。 街坊邻居看着穿梭在果树之间的马秀娥，一般都有两种心情，一种是看着马秀娥就想起了曾经的李月萍，眼前的景象，真的是印证了那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其次，是对马秀娥不断的赞美，一个乡下的女人，来到了镇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适应着新的环境，关键是，她手底下的活，甚至比男人干的还要好啊。 大家都羡慕王德发，羡慕这个违法乱纪、徇私舞弊、中饱私囊的老会计，命咋就那么好，闭着眼睛找个女人，都那么能干。 王德发对马秀娥百分之百的认可，任何事对她都特别放心，这也让他能腾出时间专门去做自己的生意。 两个人现在吵架的原因，十次，有九次可能是因为孩子之间的矛盾引起的，他们相信，等娃娃长大以后，这种矛盾也就慢慢的少了。 王成龙上了初中，学习压力大，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晚上还要去学校上晚自习，能和王德发、马秀娥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陪着弟弟妹妹玩的时间几乎没有了。 成熟孩子最主要的一个表现，可能就是在某一个时间段，话说的少了，脑子里却想的多了吧。王成龙对现在自己的家庭，已经没有太多埋怨和不满的情绪了，她觉得，这家是她的，可以后的路是她自己的，她拼命的学习，就想要走出镇子，走出这个家，当有朝一日她的翅膀硬了的时候，能自己飞的时候，再回来，看这个家。 王成龙，已经彻底长大了。 王德发家的苹果树今年第一年结果子，果树的力气参差不齐，有些树上的苹果大，有些树上的苹果小，自己的这些果子，今年估计也卖不了多少钱。 中秋节前后，王德发和马秀娥先把自家树上的苹果，挑大的摘了，放到了库里，大概也就三天左右的时间，全部摘完了。 小点的、卖不上钱的，家里吃肯定是吃不完的，马秀娥每天就在街道上推着架子车，去零卖，能卖多少是多少。 镇上的苹果这几年有名气了，一到中秋国庆前后，外地的客商就早早的来了，他们来的目的很简单，能尽早收上心仪的果子，绝不拖着等着价格起来。 这样一来，苹果产业就形成了量大势力之间的较量，本地做果窖生意的，想用低价把苹果收起来，储藏在果窖里，伺机等价格起来之后转手再卖掉，赚点差价，而外地的客商，就不想让本地的果窖生意人在中间环节抽一层皮。 竞争就起来了。 外地客商苹果现收、账现结，装满一卡车，就拉走一卡车，为了和本地生意人抢果源，他们会在现有的基础上，稍微把价格太高一点，当然，这种太高，依然不影响他们赚钱的空间。 像王德发这样的生意，就很头疼。要想收到苹果，就得把价跟着提高，而且，结算方式也不像最初的几年，可以写个购销合同，等统一卖了之后再结账，果农已经被客商喂养的只能用现金结，否则的话，就是价格再合适，还没人愿意把自己的苹果交给果窖呢。 这，现在不仅是王德发面临的困惑，也成了整个镇上苹果生意人的问题。王德发去了趟县城的发财果品中心，高老板遇到的问题，也是这样的问题。大家都希望县上能出台个政策出来，这样的竞争，百害无一利啊。 可惜，这样的政策，目前还至于县上出手干预，竞争是好事啊，最终是帮果农把苹果换成了钱，县上也有了税收收入。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王德发一直不停地叹气，马秀娥吃着饭问：“你咋的了？叹气着咋了啊？” “也没啥，被这些南方来的客商啊，逼的，到现在果窖还空着一半呢！收不上苹果。”王德发说。 “那你把价稍微太高点嘛，少赚点，比不赚的强啊，你收的价格那么低，现在，苹果收获的旺季，肯定谁给的价高，就卖给谁啊！”马秀娥说。 “那外地来的客商，最大的成本就是运费，赚的钱全都是他自己，我们不一样啊，修果窖的钱，今年才算是真正的还清了，人工费、小距离的运费，那全都是自己的钱啊，哪能跟人家拼价格，打价格战啊，打不起。” “那你就这样让果窖里空荡荡的啊？你小心那些已经卖给你苹果的果农，反悔了找你把苹果拿走呢。”马秀娥故意刺激王德发。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呸呸呸，咱这地可邪乎着呢，别胡说。” “我就是故意气你呢！不过我倒是有个注意，不知道你觉得可行不可行！” 反正晚上吃饭，天黑了也没啥事，王成龙已经去上晚自习了，王来弟带着弟弟、妹妹趴在炕头上写作业去了，王德发就和马秀娥聊了起来。 “啥注意，你给我说说，我听一下！”王德发完全是出于配合马秀娥聊天的角度，回答她的。 “你觉得不管是客商，还是你，给果农开出的苹果价格，高还是低？”马秀娥问。 “高，当然高啊，那比五六年钱都快涨了一块钱了啊！”王德发说。 “那这个价格，你觉得在其他地方有没有竞争力啊？” “这价格，在哪都是高价格啊！哎，就他娘的在咱们县上，还都看不上，不愿意卖！”王德发被马秀娥引导着，自己又叹了起来。 “对啊，你这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嘛！哈哈哈”马秀娥笑着对王德发说。 “啥意思啊？” “说你们男人吧，有时候这脑子，真的还不如女人呢，你不把你自己的话好好分析一下。” “啥话啊？咋分析啊？我说的都是事实啊！”王德发一头雾水。 “那我给你说说，你看看有没有道理。” “你说。” “你自己都说了，你给的这个价格，绝对是够高了，可就是在咱们镇上、周围的村里、甚至是全县收不到苹果，为什么？因为有大量的客商在全县跟你们抢生意啊。他们抢，是因为他们有钱，咱没钱，为啥坐以待毙，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使劲收啊！对不对？你得动起来，我家里镇上远吧？离县上远吧？” “对啊，挺远的，要是再走几步路，咱都不是一个县上的人了，算是跨县婚姻了啊。” “是啊，我们那周围，包括，隔壁县上的很多庄稼人，也在种苹果树啊！那就没有这么多的客商去，这又是为啥？” “周围的几个县，那气候条件，种出来的苹果哪有咱们这种的好吃啊，谁吃那苹果啊！” 王德发收了这么几年的苹果，只收本县的，全县现在的苹果，在全国都有点小名气了，拉出去卖，只要听到是本县的苹果，都抢着买呢。 “老汉，你现在还不明白吗？”马秀娥问。 王德发摇了摇头，还是云里雾里的。 “哎呀，真是死脑筋，我就给你直说吧，周围县上种的苹果，每年都是因为客商少、没有销售渠道，价格特别低，当然，苹果吃起来确实也没咱们的好。但是有一点，价格低！” “你是说，我错开现在客商收购的高峰期，去周边县上收苹果？” “对啊！” “我脑子有病吧，那苹果收回来，价格再低，我都怕坏在我手里呢。” “你咋就脑子转不弯呢啊？你把苹果收回来，储藏在你的果窖，你的果窖在哪里？就在咱们镇上，就在咱县上啊，只要你不说，哪个知道你的苹果不是县上的苹果？再不行，你不是已经收了半果窖的苹果了嘛，把他们掺到一起，一半本县、一半外县，况且，只要你去外县收购，你就把价格压到最低，你想想，还愁吗？” 被马秀娥这么一提点，王德发脑子跟齿轮一样，一下子就转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哎呀，你这个头里面装的，都是点子吧！对啊，对啊，做生意嘛，就得灵活点！你这个主意好，你咋不早说啊！真是耽误了快一周的功夫了。” “你也没早问我啊！” “秀娥，你跟我前妻李月萍一样，脑子都特活！”王德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你以后就找她问去！少跟我说话！”马秀娥说完，把桌子上的空碗摞起来，就去了厨房。 王德发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就不应该。 马秀娥给他提供的这个思路啊，王德发想了一晚上，确实觉得可行，他在心里骂着自己，就他那脑子，还能做生意，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李月萍在的时候，李月萍给他出主意，现在又换成了马秀娥，要是没这两个人，这果窖生意他觉得早就黄了。 从第二天开始，王德发的身影就很少出现在镇子上了，每天早上一大早，他就和自己雇的一辆小卡车，就出门了。 刚开始的几天，他只是在考察，把几个邻县的情况熟悉了一下，具体情况跟马秀娥说的大差不差。 价格他也打听了，比自己县上的价格平均能低六毛钱，有些偏一点的地方，卖不出的，价格还会更低。 马秀娥的这个方法可行。这件事，王德发没有声张，他就怕消息一走漏出去，大家全都跟风，价格会又被抬起来。 王德发给司机每天的工资，除了有钱以外，一天是八十。两个人连续半个多月时间，头顶着月亮出门，再头顶着月亮回来。 马秀娥也没闲着，每天把晚饭给孩子和老人做完之后，就去果窖等着王德发回来。不管再晚，三个人都会连夜把一天收来的苹果搬到果窖里。 价格低，王德发要的苹果还特别的挑剔，只要个头最大的、颜色最红的，吃起来是什么口感，他不管，只要拉回去，放在他的果窖里，口感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口感。 果窖的苹果收满了，王德发很满意，看着隔壁自家的叔叔王有财还苦于没有苹果可收、价格太高等原因，一筹莫展的时候，王德发已经每天抽着自己的老旱烟，在队里路口的棋摊上整日下着象棋了。 “老王，你天天还有工夫下棋啊，苹果收满了吗？”很多棋摊上的看着王德发一天无所事事，好奇地问。 “早就收满了，没收满，我有闲工夫在这下棋啊！” “那今年你的利润可就是不多了，今年的苹果价格高着呢！” “利润再少，比你都在土里刨日子强几百倍呢！” “你话大不怕把舌头闪了啊！生意场上没有常胜将军，谦虚点吧。” 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但这话绝对是个真理，王德发这个人啊，就爱面子，一天把自己收拾的油头粉面的，见了队里的人，一副好像赢得了无数母鸡崇拜的大公鸡的样子。大家都习惯了，看不惯的，充其量在心里骂一句“劳改犯，得意啥”。 不过王德发不在乎这些事情，现在的人，越来越现实了，曾经的那些传统，基本上很淡泊了，大家都只认钱，王德发有钱了，还能娶得起第二个老婆，大家就认他，觉得他有本事、有能耐，有钱，就真的能使鬼推磨吗？ 天气慢慢变冷了，入冬以后，基本啥活都没有了，几个娃娃还没放寒假，平日里，家里就王德发和马秀娥，以及后屋的老太太，以王德发的观察，这可能是老太太的最后一个冬天了，每次去给伺候老太太，王德发都一阵心酸，一辈子啊，王德发爹还在的时候，两个人相依为命，这十几年，老太太一个人太煎熬了。 给老太太把饭送过去看着吃了以后，一到下午，孩子们都去上学了，王德发就按捺不住想在床上运动的冲动，大门从里面反锁，就肆无忌惮地开始了激情燃烧的时间。有时候，连王德发自己都怕那一张炕，会塌了。 。 ------------ 第八十七章：搬起石头砸脚 因为有马秀娥的提醒，面对异常激烈的竞争压力，王德发的果窖在镇上，还是比较成功的。 起初大家觉得还挺纳闷，王德发这苹果都是从哪弄来的，况且，被外地客商把价格抬起来之后啊，大家都持观望态度。 别人问，王德发也不说，也不能说，他就把自己假装成为了辛苦的果农们，价高一点、自己少赚一点，该收的苹果还是得收。 王德发能说出这样的话，鬼才信，队里和镇上的人，信的少。 冬天彻底农闲的时候，王德发和马秀娥经常趁着中午天气暖和点的时候，就去果窖里干一件大事，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把外地苹果和本地苹果掺杂在一起装袋。 别觉得这事简单，一果窖的苹果全部打乱重装，等于重新排列组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德发这两口子固定的点去果窖，肯定是干点见不得孩子的事情呢。 这个冬天，是王德发从做生意开始，自己觉得做舒坦的一个冬天。他有时候抽着旱烟，会忍不住自己笑起来，自己都佩服自己，走什么狗屎运，娶的女人个个都能干！地里的活能干、家里的活能干、生意的活也能干，床上的活那更不在话下。 翻过年之后，果不其然，苹果价格大幅上涨，尤其是本县的苹果，成了市场上的抢手货，皮薄、香甜、可口，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这苹果已经基本把口碑打起来了。 三四月份，天气暖和的时候，还没等做果窖生意的人四处奔波着找销售的渠道，又来了一批客商，在全县跑着到处收苹果，价格比年前高很多。 王德发一看形势不错，自己也每天去拉客商。有一个从广东过来的客商，以前也从王德发这收过苹果，主动上门找到了王德发。 “哦哟哟，大老板啊，可是把你给盼回来了啊。”王德发激动地说。 “老王，今年有没有苹果？有多少？”广东客商一点不嘘寒问暖，直奔主题。 “今年窖里的苹果，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多！”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年前收购的价格可不低啊！我在你们县上转着看过了，百分之八十的果窖，都没有收满啊！” “这你就错了，我做生意啊，可没那么势利，赚钱固然重要，但是信誉也重要啊，以前经常给我卖苹果的那些果农，价格再高，我都年前要了，为得就是让他们以后的苹果，年年交给我。” “王老板果然大气！这胸怀和气魄，和你做生意，爽快！走，我们去窖里看看去。” “能成啊，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秀娥，中午的饭把我两的也准备上，我们去趟果窖！”王德发临走前对马秀娥说。 “行呢，你们去吧！” 王德发还是骑着他的自行车，带着广东客商就去了果窖上。 “王老板，你的生意也做的可以了，你就不能买辆摩托车啊，你这破自行车，效率上就赶不上你的同行们啊！广东那边，满大街都是摩托车，小轿车啊！”一路被颠簸的屁股疼的客商给王德发建议。 “行，么麻达，今年这也是我的一个目标，货车和摩托车，全都买，明年你再来的时候，我开着货车去接你啊！哈哈哈”王德发也开起了玩笑。 到了果窖，广东客商仔细的看着窖里的苹果，这些人啊，常年做水果生意，精得很，会专门把压在最里层，不容易被察觉的袋子抽出来，打开看一看，就类似与工厂的抽样检查吧，广东那边工厂多，这方法大家也都熟悉。 王德发看着客商检查的挺仔细，心里特别紧张，还好，这人以前也合作过，基本上熟悉，没怎么在鸡蛋里挑骨头。关键是王德发和马秀娥在混装的时候啊，还是非常有技巧的，一袋子里头怎么分配本地和外地的苹果，比例是什么，王德发把握的还不错，广东客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让他再多检查一会的话，那破绽可能就真露出来了，已经从窖口转到了窖尾了，王德发见状，说：“老朋友，咋样？还不错吧，走，家里的饭这个点也好了，先回去吃饭啦！”王德发学着别扭的广东话对客商说。 “好的啊，那走吧！王老板，今年的苹果看样子还不错啊！” “那是，我就知道年后你要来呢，所以这苹果一定得给你收最好的嘛！，走了，上自从车，回去吃饭。” 在王德发家吃的时候，王德发和客商把这笔生意定了，广东客商也是爽快的人，饭后就直接把所有的合同签好了，钱也给的到位。 “王老板，还有个事情，得请你帮个忙啦！” “这次货要的着急，为的是拉到广东尽早的抢个好价钱啊，你能不能帮我找上是个包装工，帮忙把苹果装箱、装车啊！”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事好说，是个是吧？你看，一个已经给你解决了！哈哈”王德发指着马秀娥说。 “老汉，你说啥呢，我这手脚，人家老板看得上吗？”马秀娥还不好意思了。 “看得上，看得上，嫂子要是能帮这个忙，那肯定更好啦！” “那，这个人工费呢？”王德发问。 “和去年一样，你看咋样？” “哎呦，和去年一样的话，可能还真给你找不到啊，你去问问你们一起来的客商，今年的人工费也涨了，一天都到八十了。”王德发有点为难地说。 “八十就八十，我联系的大货车下午能到，下午就开始装，没问题吧？”客商问。 “下午装没问题，人不一定能找够十个，找到的人先装，我再给你雇，你看咋样？” “行，那一会就有劳王老板啦！” “您客气了，应该的。” 每年秋后收苹果和次年果商收苹果，已经成了阶段性带着全县妇女创收的两个黄金时期。 女人们摘苹果、装袋子、打包，比男人的粗手干的细致多了，一天挣个百八十块钱的，多少能贴补点家用。 广东客商把这事交给王德发之后，中午稍微眯了会眼，就自己去了王德发的果窖上，起个女人，包括马秀娥，已经在果窖门前候着呢。 大货车把全县统一印制的苹果箱子也拉来了，女人们就热火朝天的开始了包装。 这活一直干到晚上十点多，大货车才装了一半的车厢。 “王老板，今天要不就算了吧，看样子是装不了完了，明天早上你让大家再辛苦一下，争取下午我们就能出发，你看咋样？” “行，明天半个上午，是肯定可以给你装完的。”说完，王德发朝着干活的女人们喊：“歇了，歇了，明天早上八点，再装，装完给大家结工钱。” 所有女人们停下手头的活，把自己的工具收拾好后就散了。客商给王德发说他今晚就住在果窖，这半车的苹果晚上不能没人看，王德发明白意思，没有拒绝。 饭他们已经吃过了，是王成龙带着来弟送过来的，不用猜，这饭是王成龙做的，她已经完全能像个小大人一样帮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活了。 顺利把广东客商打发了之后，王德发数着赚回来的钱，乐的嘴都合不上。 “这赚的有点多啊！秀娥。”王德发情不自禁地说。 “多啥啊？咱家的苹果也在里面呢！你以为全是你赚的啊！”马秀娥打击王德发。 “哦对，对着呢，咱们家的苹果也在里面啊！没事，都是咱们的钱。” “你赶紧数完，把钱存了去，我们村以前有一家子，有钱就压在箱底，老鼠给咬的，去了信用社，人家连残币都不认！” “看你说的，现在哪有什么老鼠啊，老鼠也进不来啊。”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你看着生意现在做的也越来越顺了，我想买辆摩托车，再买一辆轻型卡车，以后收苹果也方便点，你是不知道，去年去外县收苹果，光司机的工钱，就花出去了将近两千多块钱啊。”王德发把手里叠的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在茶几上不停地敲着，他喜欢听票子“哗哗”的声音。 “你想买你就买啊，不过一下子买两件，都不便宜啊！就挣了那么几个钱，你别整的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了。” “不会的，我心里有数呢。” 南方人做生意，比北方人精明很多，总体是这样的，但一定是他们擅长的领域啊。 广东客商把王德发的苹果拉走之后，销售渠道主要是超市和水果批发市场，还有一部分就去零售了。他做了好多年的水果生意，顺风顺水。可他哪曾想到，从王德发果窖拉回来的这车苹果卖完之后，几乎他所有的渠道，都在骂他。这让他感觉到很郁闷。 直到有一天，他去批发市场，一个从他这经常拿货的老板才把实情告诉了他。 “今年的苹果啊，口感没往年后，很多人买了之后，再不回头买了，我给自己家里拿了一箱子，有些苹果娃娃爱吃，有些吃着就味道不行。” “还能有这样的事啊？这苹果造不了假啊！” “是的，苹果造不了假，可是不是本地的苹果可就好操作了啊。这你也清楚啊，同一条街上，不同的井出的水，味道都还有差异呢。”批发市场的老板说。 广东客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但这事他还没法找王德发理论，其实也没必要理论，苹果已经卖出去了，一手给钱、一手交货，货款两清了，还有啥必要再追究啊。 不知道把外地的苹果来过来，转一圈就成了当地货方法是不是马秀娥和王德发首创，可以肯定的是，在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这种方式从中攫取暴力。 市场的投机取巧行为，是人追逐利益的直接表现。 最初王德发是偷偷摸摸的去周边地价收苹果，慢慢地演化成了，一到苹果成熟的季节，就能看到大小不一的货车往县里拉苹果。再逐渐的，这就好像成了一个灰色产业链一样，还有人专门做二道贩子的生意。最终，层层剥了皮的还是底下的老百姓。 起初，县上的人都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只要有钱赚就行。 情况慢慢就不一样了，每年来的客商越来越少了，有天灾或者恰逢苹果树挂果小年的时候，苹果产量少，价格还能高点；反而遇到个大丰收年，滞销的情况就屡见不鲜。 客商也不是傻子，口碑那都是爱吃苹果的人，一口一口吃出来的，好不好吃，他们说了算。县上的苹果，在这样的环境和粗犷的经营中，似乎陷入了品牌危机，严重的时候，苹果储藏不了，一度有人拿苹果来喂猪。 县上终于坐不住了，出手进行了干预和肃清，严厉打击投机取巧的市场行为，每年还免费举办各种招商引资活动， 吸引外地客商前来收购苹果，给出的政策和扶持都非常的到位。 经过连续几年的经营，才逐渐恢复了全县苹果在市场上的口碑。 王德发一家的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滋润了，摩托车有了，自己的货车，也有了，钱也越来越多了，他和马秀娥脸上，岁月留下来的痕迹也越发的清晰了。 转眼，马秀娥来到王德发家已经数年有余了，在这个家里，她和王德发之间的关系，处的也还不错，几个孩子也都大了，之间的争吵变得也越来越少，家越来越像个家了。两个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两个家庭组成的这个家，让裂痕缝补的不那么明显。 而这一年，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王成龙将面临这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抉择，其实也是王德发和这个家庭最重要的选择，王成龙初三了，七月份即将要参加中考，全家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给王成龙规划他的未来，到底是考个中专，早点步入社会，养家糊口好，还是继续升学，上高中、考大学，让起点更高一点。 意见相左，让王成龙心态分崩离析，连续两次在学校的模拟考试排名都在下降。 王德发也没有多轻松，为王成龙的事情，左右为难。他是答应了让孩子念书，可念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可没说过啊。女子无才便是德，念那么多书干什么，他现在纠结的是，成龙是该承担起社会和家庭责任，还是继续她的学业。 王德发的一生 ------------ 第八十八章：拿命抵抗命运 王成龙自己也非常的迷茫，时间过的太快了，她都要面临自己人生的第一个重大选择。 大考之前，连续两次模拟考试，王成龙的成绩都在下降，她可是全年级前五的学生啊，班主任也非常着急，三番五次地找王成龙谈心，给她做工作，效果甚微。 王成龙初三的班主任姓高，是个瘦高个，是个吃过苦的老师，曾经也因为上学的事，家里人的意见相左，导致六年的中学学习，他断断续续读了八年才参加了当年的高考。这么多年过去了，高老师心里非常同情和理解因为家庭原因而无法继续学业的孩子们，作为一个老师，他把学生当成是自己的命根子。很多学生都是非常好的苗子，放弃学业实在是可惜，做老师的如果不管学生学习，那还有什么资格做老师。 除了上好每一堂课，高老师主要的工作就是家访，不厌其烦地找家长谈心，让他们再苦再难都要让孩子坚持把书念着。 家长有被他打动的，孩子能继续回到学校完成学业，考上不错的学校，当然也有铁了心不让孩子继续上学的，转过年，找个婆家就给嫁了。 这不是夸张，高老师统计过，在他的执教生涯中，因家庭原因无法继续学业的学生中，女孩子占了百分之九十，这百分之九十的女孩子，命运就被永远锁在了婆婆家里，从此就开始了和自己母亲一样的生活。 在高老师眼里，王成龙是个好苗子，人聪明、成绩好，是个上大学的料。 眼看着大考越来越临近，高老师就隔三差五的去王德发家给他全家做动员工作。按他的意思，中专不能考，要考高中，再努力三年，考大学，一辈子的命就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呢。 王德发被老师三番五次的家访，也搞的晕头转向的，现在的问题就集中在，中考后让王成龙上个中专呢，还是考高中，然后将来考大学。从孩子的角度，只要把情绪调整好，这两样，王成龙哪一样都能做得到的。 王德发的意见是，再上三年，三年后，恐怕和她一般大的同学，娃娃都会打酱油了啊，这女娃子的青春短暂，过了给婆家的年龄，想要再嫁就难了，还有源源不断地的流言蜚语，能把人淹死。所以，王德发给老师的表态也很明确，既然已经供给着念了这么多年的书了，就赶紧让考个中专，上出来找个工作，早早地嫁出去，也了去他做父亲应尽的一份责任。 王德发和老师一直在僵持，高老师没有放弃，依然不厌其烦的跟王德发沟通、交流。 王成龙被高老师的坚持感动了，她也知道老师是为了她好，有一天放学之后，王成龙去了高老师的办公室。 王成龙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高老师熟悉的声音。 王成龙进门，看见高老师正在自己的炉子上做着晚饭，一间办公室，显得非常局促，既是老师办公改作业的地方，也是老师的宿舍。 “成龙，来，进来！”高老师一看是王成龙。 高老师把自己和面的手擦了擦，跟王成龙聊了起来。 “成龙啊，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和你爸爸沟通，我的意思是，以你的聪慧，完全可以考高中，将来考个大学，更好。你是怎么想的，你给老师也说说。” “我想念高中，考大学。”王成龙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 高老师听了，喜出望外，说：“那你这个想法，你有没有跟你爸说过啊？” “没有，我不怎么和他说话！” “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把你想的，说出来，你爸才能尝试着去理解你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个道理你该懂啊，我三番五次的跟你爸沟通，不如你一次敞开心扉和他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高老师，我知道，我没有给家里表态度，让你一趟又一趟的去劝我爸，我想请你明天和我一起回家，我想给我爸把事情说明白了。” “好啊，没问题啊，这就对了啊！” “对了，你得把你的心态好好调整，大考越来越近了，前几次的模拟考，你的成绩一直在下降，我希望你全身心地投入到备考当中，其他的事，明天去了，我再做做努力！” “知道了，你做饭吧高老师，我就先走了。” 高老师看着王成龙，觉得这孩子今天有点反常，但是说的话呢，又感觉她是已经顿悟了，总之是有点怪。 第二天下午放学，王成龙带着高老师回到了家里。 王德发和马秀娥都在家，对老师，王德发还是很尊重的，特别是他遇到的雷老师和这个高老师，不管他如何和老师意见不同，但老师的这股为学生着想的劲，让他很佩服。 “高老师，来，快坐，快坐。” “今天呢，成龙放学，我说跟她一起过来，这马上就要中考了，到底是考中专还是上高中，志愿也该填了，咱们之间，我作为老师，你作为家长，当着孩子的面，把这事给定下来，再拖，拖的孩子都没心情上学，还怎么考试啊。” “高老师，这件事情，我不是给你已经表明了嘛，让成龙考个中专，早点念出来，家里的压力也就小点了，我家情况，你来了这么多次了，应该也了解了。算上成龙，四个娃娃在上学啊，我和老婆子的年龄也上来了，他们一直读书不进社会，等我们老了，还能指望他们谁啊。” “你说这话没啥毛病，我也理解你的担心，可是，你也得为孩子们着想啊，你不能只从自己的角度，从这个家的角度考虑问题，孩子的未来的你没有考虑吗？哪个做父母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的好啊！” “我怎么没考虑，我就是为他们考虑，才这么决定的。我是她爸爸，我还能害她不成啊！”王德发也有点暴躁了。 “我每次来，你都是这样的态度，咱们这样也沟通不了什么事情，要不这样吧，咱们都听孩子的，让孩子为自己的命运做一次选择，我作为老师、你作为父亲，真的要是为她好，咱们就听她一次，咋样啊？”高老师非常认真地说。 王德发看了一眼王成龙，又看了看高老师，一时半会没有任何回答。 “我看人家高老师说的对呢，我们是该听一次娃娃的，看她咋想的，老汉，你就表个态。” “这个态度我不能表，听成龙的，她能有什么想法，她才多大，能想到我们为她考虑的难处吗？”王德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高老师这是在给他下套啊。 说完这句话，王成龙看了看王德发，扭头就冲了出去，马秀娥准备去追，被王德发一声给喊停了。 “追什么追？还由了她了！” 高老师看到这尴尬的场面，也有点难堪，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等王成龙再次回到主屋的时候，大家惊呆了。 王成龙拿着厨房里的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脸上挂着泪水，但是没有哭。 王德发看着王成龙，起初是慌了神了，等冷静下来的时候，是气愤。 “成龙，你把刀放下！你个不孝的混账，敢拿刀来威胁你老子了！把刀放下！放下。”王德发歇斯底里地喊，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怕这孩子真作出傻事，那他对不起躺在地里的李月萍啊。 高老师也被王成龙的行为震惊了，他看着成龙，中间有一次和她的眼神交流，高老师似乎看懂了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神。 僵持了不到半分钟，是高老师打破了突然定格的氛围。 “成龙，你别激动，别做傻事，你有啥话想说，我们听着，你想做什么样的选择，就都听你的，你把刀放下来好不好？”高老师说。 “成龙他爸，你倒是说句话啊，听不听孩子讲啊！孩子都被逼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啊？” 高老师捣了捣正在愣神的王德发。 “就是，老汉，高老师说的对呢，你赶紧给孩子一个机会！真出了事，你就后悔去吧。” “好，好，好，成龙，你把菜刀放下来，爸爸听你的，今天当着你的面，你老师的面，你自己给自己做一次决定。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爸爸，不管我做的决定，于你而言，对还是不对，那都是为了你好，我没有害你的意思。” 王德发终于把这个态表了出来，高老师悬在心里的石头也掉下来了。他明白了王成龙为什么把他邀请到家里，然后来这么一出了，这是在让他做个证啊。 “成龙，你爸都这么说了，你就把刀放下，对于你自己的以后，你到底咋想的，你给大家说说，你别自己憋着想法不说，谁都猜不到啊。” “我不上中专，我要上高中，考大学。”王成龙连个称呼都没有，但是在场的王德发、马秀娥、高老师，全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王德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无言以对，被气的只能出长气。 “孩子都这样说了，老汉，你倒是说句话啊！”马秀娥看高老师也一言不发，就对王德发说。 “我还能说啥，女娃子大了，翅膀硬了，她这个爹的话，都不听了。” “那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你也是，把娃娃逼的，刀都在脖子上架着呢。” “我不同意有用吗？成龙，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就一刀把自己给抹了啊？行了，行了，刀，从哪拿的就放回哪去吧，我管不了你了，更惹不起你了，希望你对自己今天的选择负责，以后不要埋怨父亲不让你早点步入社会打拼。你要是有本事，有能耐，你就考高中吧，我权当再白养你三年吧。” 王德发终于依了王成龙，她被王成龙拿命来抵抗抵抗的勇气，彻底打败了，以王德发现在的状态，哪怕就是王成龙上大学，钱不是问题，关键就在于，他不希望一个女孩子，把自己大好的青春时光，花费在念书上。念书是好的，但王德发也只念了个初中毕业，他觉得完全没有再去浪费时间和生命了。他所能接受的，女孩子念书的极限就是初中毕业。 “成龙，赶紧的，把刀收起来，你这是在逼你爸啊！你爸既然答应了，你就好好的念书，目标就是考上高中，而且要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去把刀放了，听话。”高老师一脸的惊恐也逐渐消失了。 “成龙他爸，有件事我也得跟你说说啊，成龙昨天去我办公室，约我今天到你家来，我以为你们是已经商量好，谁知发生这样的事情。孩子有孩子的问题，提着菜刀威胁父母，这的确不应该是她做的出来的事情。可你知道嘛，昨天孩子才跟我说了句实话啊，你压根就不听她的想法。” 看高老师和王德发聊上了，马秀娥赶紧把王成龙手里的刀拿过来，放回了厨房。 “沟通是父母和孩子之间最重要的桥梁，你口口声声说你不会害孩子，这个我相信，我绝对相信，但你也得听听孩子心里的想法啊。孩子不是我们的附属品啊，他们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做父母的，和做老师的一样，都是园丁，修修剪剪只为了孩子能不长歪，成不成才的，那都是后话。如果你和成龙能多点交流， 去听听她的想法，怎么会出现刚才的事情啊。”高老师说。 “女大不中用了，菜刀架到脖子威胁我呢，我以后还怎么沟通，还怎么交流？高老师，今让你过来，见笑了！你就放心吧，我刚才说的话，算数。成龙自己选择的路，那就让她自己走着去，再苦再累，我尽到一个当父亲的义务就行了。她要考高中，那就考，她要上大学，那就上，以后嫁不出去了，我有能力，我还是会养着他。”王德发抹着脸颊上的眼泪，哽咽着对高老师说。 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个大人，都被惹的眼眶湿湿的。 被马秀娥把菜刀拿走之后，王成龙站在原地不动，她知道，自己用这么一出，的确是有点过了，可不这样，还能怎么办啊？作为女儿，她知道王德发所做的一切，绝没有害她的意思，可作为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个人，她希望自己能被王德发尊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就这么简单，她没想过有多复杂，况且，读书又不是一件坏事。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女大不中留”等等，王成龙早就想明白了，她就要跟这个顽固、传统的父亲对峙下去，凭什么，她跟男孩子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不就是带把和不带把的区别嘛。 。 ------------ 第八十九章：成龙高中榜眼 高老师也被王成龙的举动吓着了，是吓着，不是震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三番五次的家访无果，却被这个丫头用菜刀架在脖子上给解决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亏了王成龙只是想要上个高中而已，否则，她和她爸爸之间的矛盾，今天要是没有他这个做老师的在的话，结果那就不敢想了。这父女两都是犟脾气，高老师早就体会过了，两个犟脾气，倔起来，那把刀可能就得承受生命的重量了。 这是高老师教了大半辈子书，第一次遇到的情况。回去的路上，他心情复杂就像吃坏了肚子一样，翻江倒海。王成龙是所有生活在这片黄土高坡上的女孩子的代表而已，还有许许多多没有她这么幸运的女娃。 幸运和不幸有时候看似是一种突然，但一旦有朝一日，静下心来想一想，它们又好像是某种传承。 王德发看着女儿刀架在脖子上，妥协了，他也是念过书的，虽然在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在作祟，为了孩子，他还是能在短时间作出避免悲剧的决定。 而有些女娃，家里几辈子都没有几个念过书能识文断字的人，在这样的家庭里，别说拿着刀了，就是把命搭上，父母也不会妥协，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在这样的家庭里，人的一生就是简单的轮回。自己结婚生子，孩子结婚生子，孩子的孩子结婚生子，但凡谁想打破这种轮回的秩序，就被看作是不孝、就被看作是怪胎、就被嗤之以鼻。 这不是一个高老师就能解决了的事情，远远不够。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想要通过念书改变命运的，没有几辈子的努力，是不太可能实现的。尤其是女孩子，将来做女人、为人母，影响远远要比父亲的大。 当初，王德发的父亲在几年灾害的时候挨饿，天天让王德发漫山遍野的和其他孩子抢着挖野菜，还哪有让王德发念书的想法啊。后来，灾荒好多了，吃饱肚子的问题解决了，王德发他爹已经习惯了家里有王德发打下手的日子，死活不让我那个大继续去念书，也就是王德发他娘，哭着闹着坚持让王德发去学堂念书。就这样，王德发才继续上学，一直到初中毕业。 要是没有现在已经躺在炕上动弹不得的老太太，就没有王德发前半生的衣食无忧和现在安稳的日子。 现如今，念书的这个问题，又转到了王德发这，面对王成龙的选择，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个女娃到底是怎么想的，读那么多书，把脑子读坏了怎么办？找个婆家，嫁了，生儿育女，安稳过日子不好吗？想来想去，他把这件事的原因归咎在已经死去多年的李月萍身上，他也责怪自己，不应该对着三个孩子的面，说自己答应了他们母亲的遗愿。王成龙这孩子，打小就体谅她母亲，性格和脑子也随她妈。 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中考的时间一天天在临近，王成龙每天起早贪黑的状态，也把整个家里的氛围营造的很紧张。 王德发慢慢地也接受了孩子的选择，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也希望成龙能考出个好成绩。其实，王德发的内心深处，并不是想着王成龙早早把学业结束了能帮他什么，一个女孩子，在家能帮什么啊？帮不了啥，只是，鲜有周围的街坊邻居家，把个女娃供给着念这么多书的。王成龙真要再上三年学，未来再继续上大学，他也能供给得了。 “秀娥，这老大马上就考试了，我多买点肉鸡、蛋、蔬菜，每天给娃娃做着吃好点，咱家全都跟着老大也改善下伙食，你看那老大，最近压力大的看着都瘦了，你没啥意见吧？”王德发征求马秀娥的意见。 “没意见，这能有啥意见，咱们努力地过光阴，不就是为了孩子嘛，你这话说的，就没把我当成龙她妈。”马秀娥满嘴答应，还埋怨了一番王德发。 “秀娥，谢谢你！”这句话是王德发发自内心的一句话。 “咋得了？你还突然变得客气的不行了。” “没啥，就是觉得，你对这些孩子们，真好！” “都是孩子，哪有大人对孩子不好的啊！人心都是肉长的。” 马秀娥来到王家之后，其实等着看笑话的街坊邻居不在少数。在大家眼里，后妈这个活，不好干。大家都看着王德发和马秀娥该怎么处理二婚家庭中的各种问题。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笑话没看成，却看着这一家子人，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好。这功劳，百分之八十得归功于马秀娥。 女人明辨是非、知书达理，对家庭和孩子的影响，最直接、最明显。 中考前的三天，学校放假了，让所有的学生在家好好的休息，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三天的时间，王成龙的班主任，家访了全班所有的同学，轻松愉悦的给他们做考前心理疏导，这个班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他带的最后一个毕业班了，以后想带毕业班，一是年龄不允许，二是现在的年轻老师，能力越来越强，也该让他们冲到一线上去奋斗了。学校也找他谈过话了，带完这届毕业生，让他退居二线，干到退休。高老师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就简单地回答了一句“我知道。” 高老师是放假的第二天来到王德发家的，非常客气的和王德发聊着天，王成龙也在一旁陪着。 中午王德发非要让高老师在家吃一顿饭，以示谢意。 饭间，高老师给王成龙又将了很多考场上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反复叮嘱一些技术性失误不能犯，王成龙听的认真，不断地点着头。 放假第三天，王成龙在院子里和弟弟妹妹们一起玩着，自打上了初中以后，她很少能这样和他们一起玩耍。 “成龙，走，跟着爸走！”王德发站在主屋门口，腋下夹着他的香表盒。 “干啥啊？我玩着呢。” “跟我走，哪那么多废话。” 王德发已经把自己的摩托车推了出来。王成龙不知道她爸要干啥，但是听那口气，是没法拒绝的口气，就没多问，坐在车后座上，跟着走了。 王德发带着王成龙，来到李月萍的坟前。 “成龙，来，给你奠个茶，明天你就要考试了，你要好好的考，我对你妈的承诺也就实现了。” 王德发说着，把准备好的茶递给王成龙，自己在一旁，给李月萍烧着纸，嘴里念叨着心里想说的话。 王成龙这才明白她爸的良苦用心，跪在坟前的她，忍不住就眼泪流了下来，崩不住的时候，大声哭着说：“妈，我想你！” 王德发在一旁默不作声，让王成龙尽情地释放自己。 从坟上出来之后，王德发带着王成龙，一脚油门就去了喇嘛庙上。 这几年，镇上的人有钱了，喇嘛庙的规模也见的越来越多，从以前喇嘛爷的一座庙，演变成现在好多座了。财神庙、关公庙、送子娘娘庙，关键的是，还有魁星庙。 魁星爷据说是天上的文曲星，只要掌管的就是科举考试。这就有意思了，要说镇上的人不重视娃娃的教育吧，把魁星爷都请来了；要说重视吧，年年都有大把的孩子辍学，女娃娃居多。 上庙的女人几乎没有，但是女娃娃，没成家前，还是可以进去的。王德发带着王成龙进了庙院。 先去哪个庙上香、再去哪个庙，都是有顺序的，看庙的老头会带着一波又一波来上香按顺序去磕头。 喇嘛庙，肯定先得给喇嘛爷磕头上香的，既然来了，王德发按着看庙老头的安排，烧香。 但到了磕头的时候，王德发不磕，他也没让王成龙磕。看庙的老头什么话都没说，来上香的人多了，他也见得多了。 王德发和王成龙子在其他人磕头的时候，笔直地站着，显得特别扎眼。 王德发心里给喇嘛爷说了几句话：“喇嘛爷，今天这个头，我就不给你磕了，五年前，我女人病重，来求签，你给的是上上签。可没多久，人没了，这么多年了，逢年过节，我就再没来给你老人家上过香，今天，我站着，算是把咱们两之间的恩怨，了结了吧。” 之后，按照庙里的安排，逐个去各个庙里烧香磕头，到了庙里，最忌讳的就是把哪个神给落下了。 明天就要考试了，魁星殿里的孩子们特别多。王成龙随着人群进来之后，殿中央，魁星爷眼睛放光，右手拿着一个个大大的毛笔，左手举着一个方形的斗，看上去非常威严。看庙老头在招呼大家跪下之后，敲响旁边的铁磬，一声悠扬清脆的磬声响起，仿佛把魁星爷和在地上磕着头的孩子和大人连在了一起。 大人们很认真，跟着的孩子们就也很认真，磬响了以后，看庙老头说：“魁星爷保佑明天考试孩子，都能金榜题名！”这句话，在烟雾缭绕的魁星殿里激荡回环，美好的冤枉被寄托在这座殿里。 所有的香上完之后，王德发带着成龙在庙院里转了转，给她讲喇嘛爷的历史、给她讲关老爷的故事、给她讲送子娘娘的传奇。王成龙听的非常认真，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安静的和爸爸交流过。她甚至觉得，她爸讲起这些事情是那么的饱含韵味。 去坟上和庙里烧香，是马秀娥让王德发这么做。马秀娥说，她爹在的时候，大事小事就一定要去祖坟和庙里烧个香，祈求平安顺遂。 王德发知道这事情，只是，五年多不进庙门的他，多少显得有些仓促，他嘴上说不关心王成龙，身体却是诚实的，只要能让孩子考个好成绩，喇嘛爷说话不算数这账也可以一笔勾销的。 两天的考试，镇上没有考点，所有的考点都在县上。 王德发去烧香的时候，马秀娥已经把该带的东西准备好了，除了王成龙的考试资料、证件，她不懂、也不敢动外。 回到家之后，带上东西，王德发就开着自己的货车，带着王成龙就上县城了。 他选的是县上最好的宾馆，安顿好住下之后，已经快八九点了，两个人就早早的收拾着睡觉了。 两天的考试时间，王德发全程陪着，准时准点的接送王成龙。跟所有的家长一样，每考完一场，王德发大气不敢出一声，赶紧带着娃娃吃饭，休息，准备下一场。 这种为孩子揪心的感觉，王德发以前从来没有过，如果不是因为李月萍的坚持、王成龙以死相逼，这辈子他估计都无法体会这种做父亲的紧张感。 直到考完最后一门，王德发接着王成龙回家路上，才简单地问了一句：“考的怎样啊？” “正常发挥吧！” 一路上两个人过多的话语再没有，但经历了这次之后，关系的微妙变化，他们自己都已经发现了。 这个暑假，是王成龙最轻松的一个暑假，帮着王德发照顾弟妹，还能帮着多点家务活和地里简单的农活，同时，焦急的等待着考试的结果。 学校张榜的那一天，王德发守在校门口。密密麻麻的榜上，“王成龙”三个字清清楚楚的写在榜首。王德发的激动，就好像是自己考中了状元一样。 此时此刻的他，绝对没有功夫想到，王成龙这孩子是个丫头。 整个夏天，喜悦的氛围笼罩在王德发家。全镇第一名啊，是王德发的大闺女，这让王德发走在街上更神气了。逢人他不是自夸，就是被别人夸，那种心理上的满足，比他压低价格收苹果再高价卖出去都强烈。 王成龙大部分同学没有考高中，而是选择了中专，早点出来能找个工作户口。这让王成龙会时不时的想想，自己的选择到底对还是错。高中，王成龙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镇中学的高中部，另一个呢，就是去县一中上高中。最终促使她选择县一中的原因，是高老师。高老师一直很看好王成龙，觉得是个苗子，不是镇高中不好，而是县一中的竞争更激烈，能激发出王成龙的潜力。 。 ------------ 第九十章：贵生内心世界 王成龙以镇第一名去县高中上学的事，让王德发很自豪之余，还有一丝丝的感慨。 时间过的快的，连个眨眼的机会都似乎没有。当年，在王德发父亲下葬的那天，王成龙的那个眼神，到现在他都忘不了。而现如今，她已经是一名高中生了。 李月萍活着的时候，不止一次地说多，王成龙这孩子能成大器，照现在这个样子，她还说的真准。 娃娃么的时间，一学期、一学期过的快的很。王德发的日子，也快，脸上的皱纹，也开始记录他辛辛苦苦的大半辈子了。 九月新学期开学的时候，王德发家比任何一年开学季都忙。 王成龙去县上读高中，是要住校的，马秀娥忙前忙后的准备宿舍里用的铺盖，王德发坐在沙发上，叮嘱着王成龙把该拿的全都数一数，看有没有落下的。 其他三个，来弟、贵生和玉婷，看着大人们都在忙姐姐上学的事，根本顾不上自己的时候，还有点不乐意了，三个约上出去玩了。 有一件事情，王德发自己发现了。王成龙给三个弟妹，开了个头，也启发了他们。来弟已经在上初二了，再过一年，她也要中考了。 受了王成龙的影响，来弟的一举一动，也越来越像她姐了，而且已经不止一次的无意中表达出了，她的选择和成龙一样。 这让万多个发很头疼，这两个闺女啊，性格看似不太一样，来弟柔了很多，可骨子里，跟李月萍一样，是个不服输、不信命的性子。 别人家估计也出不了像王成龙这样天资聪慧的姑娘、也出不了像王来弟这样性格好、能隐忍的姑娘，真遇到这样的姑娘，或许开心都来不及，而王德发却别两个姑娘的是事情弄的一团糟。 最不让他担心的，就是贵生了，这么多年，在放弃治疗后，孩子的情况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行动傻乎乎的，人倒是长高了很多，脑子却一直停留在过去。 贵生很听话，要不是是个傻子的话，王德发肯定会倾尽所有来培养王家的这根独苗。对于贵生，王德发回首看自己为他做的一切，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听了雷老师的话，让贵生在校园力学习、生活、成长，尽管学校里的大小考试，王贵生雷打不动是倒数第一名。 正是这样的原因，街坊邻居家的孩子，尤其是王贵生的同学，在被家长训斥不好好学习、考试成绩不好的时候，都会脱口而出：“我考的咋了？我考的比王贵生还好咧！”此话一出，惹的家长更生气，“没出息的家伙，你咋不跟王贵生姐姐比？你跟一个傻子比你考的好？” 这话王德发耳朵里听到过，他心里不是滋味，却又没法反驳，谁让自己生的养的，好的就好的不得了，傻的就傻的没个底线。 跟过去一样，开学报名的时间是两天，因为王来弟吵着闹着要去送姐姐到县城，无奈之下，王德发决定报名第一天全家都上县城去送成龙。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王德发就把所有准备好的东西装在了自己的货车上。临出发前，王德发去他老母亲的屋子里，做了一番安顿，马秀娥已经把持的软馍馍、水杯子，整整齐齐地摆在了炕上的小方桌上。 “娘，你饿了你就先凑合着吃点，今天送你大孙女上高中去！我早去早回啊！” 老太太点了点头，蠕动这嘴巴，就好像是在说：“去吧！去吧！” 王成龙坐在副驾上，这也是她第一次坐在爸爸的副驾座上。马秀娥带着其他三个孩子坐在第二排，一家人一路上说着、笑着，这种场景，像极了四个孩子所憧憬的家。 “成龙，你也长大了，现在要住校，在学校里，少跟同学们起摩擦，专心学习。”王德发开着货车，跟王成龙聊着天。 “知道了。” 自从中考前，王德发带着王成龙去了李月萍的坟上以及喇嘛庙之后，父女两之间的隔阂似乎少了很多，王成龙有什么想法愿意跟他王德发说，王德发也愿意听成龙的话。以前针尖对麦芒的犟脾气，两个人都有所收敛了。 “每周周末，一定要回家，在宿舍，自己做饭，一定要做熟了，来不及的时候，就吃你妈给你带的馍馍，应个急！一周给你留二十块钱的零花钱，你别乱花，放好，别丢了。” “知道了。” “成龙，你爸说的每周必须要回来，你一定得回来啊，妈给你做好吃的，好好给你改一周的馋。” “知道了。” “姐，以后你住在学校、吃在学校，真好，再也不用背拴在家里，都没自由了！”王来弟从第二排把头伸到她姐跟前，羡慕兮兮地说。 这话说的，说出了王成龙和王来弟的心声，可王德发听着就不舒服。 “来弟，你咋说话呢？说的家里跟监狱一样！”王德发气呼呼地回答。 “监狱”两个字在王德发的字典里，是个禁词，没想到，十几年没有提及的两个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了。 大家一下子就静默了，王成龙也默不作声，换做以前，她肯定会说：“监狱你最熟悉啊！”现在不一样了，没有哪个孩子不会不理解自己的父母，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时间、成长、阅历都会让一个孩子更加成熟的。 一路上，王德发的车，开的不紧不慢。 报名的流程，很顺利，老师们也都一一做好了所有的住校生的安排工作，一挺是镇上的第一名王成龙，老师们都一副终见其人的惊喜。 县一中王德发以前来过，不是来念书的，是来拜文庙的。 校园中央，有一座文庙，全县走出去的，读书读成了的人，基本上都来文庙拜过的。 走在校园里，没有初中和小学校园的那种嬉戏打闹的身影，偶尔还能听见教室传出来的读书声，升入高三的年级，假期就已经早早地开学了，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可能就会告别校园，走向天南地北去寻找自己的梦想了。 因为担心家里的老母亲，带着王成龙把校园熟悉了之后，看一切都安顿好了，又是一顿啰里啰嗦的嘱咐之后，带着马秀娥和三个孩子就出了校门。 在县上经过新华书店的时候，王德发带着三个孩子进去买了自己新学期要用的参考书，来弟选书选的很认真，她现在在学习没有什么可督促得了，一心就想着像姐姐成龙一样，能考上高中，能独立自出的学习、生活，典型的无须扬鞭自奋蹄的状态。 玉婷和贵生这两孩子，天生就有缺陷，所以，王德发和马秀娥把更多的爱和怜悯，给了这两个孩子。时间快的，他们不得不为两个孩子的以后着想，两个大闺女，以后是什么命运，王德发感觉自己已经坐不了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而对玉婷和贵生，他肩上更多的是责任啊，他俩的状态，没有一个做父母的不担心。 秋季新学期开学之后，孩子们忙学校的事，马秀娥和王德发就忙着地里和果园的事情。 王德发做梦都没有想到，在他忙活着果园里的事情，忙活着自己果窖收苹果的事的时候，贵生让他这一辈子难忘的事，发生了。 从雷老师调走，把王贵生劝着重新回到学校算起，已经过去了有五年的时间了，这五年，王贵生在学校慢慢的不怎么惹事了，老师也了解他的情况，同学们也知道他的情况了，除了每年新学期，有新生入校的时候，才会有人觉得王贵生是个怪胎。其他时候，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王贵生每次考试结束后的家长会，是王德发开的最轻松的家长会，向来如此。 老师分析学习成绩，和王贵生没关系；老师分析在校表现，和王贵生没关系。总之就是，这个家长会，王德发到与不到无所谓，内容和他、和贵生的关系不大。只是出于对儿子的爱护和理解，这个会王德发次次都参加，他不想自己的儿子被同学说，连个开家长会的人都没有。 秋季学期的期中考试结束后，马秀娥去开胡玉婷的家长会，王德发则无旁贷去开王贵生的家长会。而这次会，让王德发永生难忘。 家长的座位，基本就是孩子们在学校的座次，王德发被安排在最后一排，离老师最远。 黑板上用粉笔写着稚嫩的“家长会”三个字，三个大字下面，一个破折号，又写着“关爱成长·守护童年主题宣讲”。王德发给四个孩子，开了无数次的家长会，今天这个标题就让他有点好奇。 班主任老师在台上做了总结，各任课老师把学科进行了介绍，对家长也提出了一些要求、讲解了家庭教育的重要性之后，班主任再次走到了讲台了。 “亲爱的各位家长，非常感谢上半学期大家对咱们班各项教学任务的支持。为了响应县教育局的号召，开展关爱孩子健康成长的活动，这次家长会最后一部分呢，我想给在座的各位读一篇作文，我们一起体会一下，在家庭中，家长到底承担起什么样的角色。” 底下的家长在刚才的紧张的各项分析中，已经神经紧绷，听到老师要读作文，都觉得，轻松一刻来了。 “题目《我的妈妈》，作者王贵生。”班主任在台上开始读了起来。 王德发愣住了，是王贵生的作文，突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期待这篇出自儿子的作文，还是希望老师不要拿自己傻儿的作文让他在班里丢人现脸。 “我的妈妈，已经死了，我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我爸爸骗我说，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很想她，她在我的傻脑袋里，越来越模糊，感觉就要消失了。” “我不知道我妈妈姓什么，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因为，我什么也记不住，除了在妈妈眼里我不是个傻子，在其他任何人眼里，我都是他们嘲笑的对象。” “我想我妈妈，如果我能再遇见她，我想问她，为什么要把我生成一个傻子，为什么让我饱受所有人异样的眼神。” “我很痛苦，我最后能看到我妈妈的时光，她也是和我现在一样的痛苦吧？我有两个姐姐，她们都很优秀，这个家，原本有她们就够了，可为什么就又有了个我？” “我隐约能记着，当我睡意朦胧的时候，妈妈对我说的那些话。她总是在对我说对不起。我不明白，她没有对不起，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因为我是个傻子。” “有很多次，我都在想，既然是多出来的累赘，又何必给我的家带来这样一个包袱。我想过，去找我的妈妈，但又舍不得什么都依着我的爸爸；我想过，去找我的妈妈，可有觉得既然我是她生命得延续，我没了，那妈妈不也没了？我很痛苦，我也很矛盾。” “我的妈妈，我已经再也看不见了，我脑子里她的画面，可能也会在不久的将来消失，但我知道，是她给了我生命。我爱我的妈妈。” 班主任在台上读着王贵生的作文，下面的家长已经能听到她的哽咽。所有家长们， 再没有起初听到要读一篇作文时候的不屑，陷入了沉思。 人多，王德发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却止不住眼泪哗哗的流着。 “这是我们班王贵生写的作文，在大家的眼里，他是一个脑子有问题、肢体不协调、语言表达混乱的傻子。当我看到他写的自己的妈妈，我才明白，作为一个老师，我是多么的失败。” “家长朋友们，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精灵，哪怕是，有缺陷的孩子，当命运关上一个不幸的孩子一扇门的时候，到底会不会打开一扇窗？答案是肯定的。我们班，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每个孩子都能尊重王贵生，没有嘲笑、没有歧视。” “希望所有的家长们，父母们，能真正的去关心孩子的成长，去关注他们的真正想法，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是傻孩子、是傻学生，只有傻父母。” 王德发泣不成声，他从来只关注王贵生不要受欺负，不要缺衣少食、不要饥寒交迫，却从来没关注过，孩子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贵生不会表达，可不代表他不会想。 此时此刻，王德发才幡然醒悟，在王贵生的生命里，到底缺了什么；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成长对王贵生意味着什么。 。 ------------ 第九十一章：放羊供给姐姐 王德发开完家长会，回家的路上五味杂陈，闷着头一心想着过日子，忽略了太多的孩子成长的细节。 从贵生的作文看，这孩子，如果脑子没有被摔坏，也是很好的苗子啊。看看下面的家长们吧，从开始不屑的态度，到最后每个人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就直到一篇简单的文章，写得多么令人揪心。 男人和女人在家庭里的角色，本来就是无可替代的。王德发只管温饱问题，都是第一次当父母，他哪里懂，孩子成长的问题还有这么多的问题啊。 还没回到家的时候，半路上就碰到了马秀娥，也开完家长会了。两个年级的家长会是错开的，王贵生的班，是先开的，那明显胡玉婷的家长会，开的加单快捷。 “咋样？玉婷的考试成绩。”王德发边问，两个人边回家。 “成绩不行，也在倒数呢，老师说，主要就是因为玉婷不会说话，听懂还是没听懂，不会表达，课堂上学生又多，没办法顾及到她。贵生呢？” “一个样子，贵生更差，不过他的情况，能在学校一边学习，一边慢慢地长大就行了。” “哎，你说着两个娃娃，以后可咋办啊？他们越来越大了，我们越来越老了。”马秀娥叹息着。 “赶紧回吧，你想的问题啊，我比你还头疼。” 有一点，王德发和马秀娥都做的很好，那就是绝不会因为学习成绩的事情，对玉婷和贵生大发脾气。学习这件事情，除了努力，多少还真得要靠点与生俱来的天资呢。两个孩子不是学习的料，跟他们急没用。 王贵生和玉婷两个娃，很能玩到一起。自打胡玉婷来到王德发家开始，成龙和来弟没少排挤她，但是贵生就不一样，在既不惹怒两个姐姐的同时，还能和玉婷玩到一起。贵生给两个姐姐当弟弟当习惯了，突然有一个妹妹，他非常享受当哥哥的感觉。 王德发想明白了，王成龙和王来弟，已经有了她们自己的想法，只要不走歪路、偏路，王德发也就依着她们了。他有多大的能力，就供给他们多长时间，他不想再看到这四个孩子，任何一个把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情再发生。 最应该让他关注的是贵生和玉婷。 王德发这么多年在周边收苹果，走南闯北的卖苹果，见了很多人，经了很多事。他给任何人都没有说过，没到一处，他都会留心着看有没有适合给贵生当媳妇的女娃娃。他的标准就是，孩子可以有缺陷，但必须脑袋是正常的。什么聋着、哑着等等，都问题不大，王德发只要遇到谁家有这样和王贵生的年龄相仿的孩子，就会开玩笑的说：“闺女长大了，嫁到我家俩，咱两家做亲家。”但有一点，王德发很干脆，身上有味道的，哪怕就是囫囵人，他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王德发给贵生想的最长远的，就是能给他成个家，身边有个伴儿互相扶持着把日子过着就行了。 王成龙自打去了县城念书之后，全家人，尤其是三个弟妹，最盼望的就是周末大姐回来了，因为她回来家里就有很多好吃的。 在家住一晚上，赶在星期天下午上晚自习前，王成龙背着着马秀娥给她准备的一大包吃的，急匆匆的就往学校赶，周周如此。 全镇、全县的苹果产业已经是经济支柱了，量大了，做苹果生意的人也多了。王德发作为最早一批开始收购苹果的果商，钱是赚着了，现在做生意的人多，竞争更大，收入大不如从前，也就勉强能把家里的开销给抵住。 翻过年开春的时候，隔壁王德发的小叔家，准备动土开工翻新房子了。 这次王有财的规划就很好，把祖上留下来的自留地，和老宅全部打通了，院子显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 有一天中午，还是马秀娥觉得奇怪问王德发：“老汉，你没看嘛，小叔家靠着咱家的那堵墙，一直不动弹是咋回事啊？” “什么小叔，别叫小叔，话都别跟他说。我一会出去看看是咋回事。”王德发教育着马秀娥。 白天王德发不好意思去王有财家的院墙地基上看看到底是咋回事，晚上估摸着所有人差不多都睡了之后，王德发拿着手电筒，把王有财家新打的地基看了一圈，心里就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正当他准备往家走的时候，王有财家的大黑狗叫了起来，吓得王德发在砌墙的乱石中摔了一跤，起来拔腿就跑。 王有财听到狗叫声，随后就把灯打开出来看个究竟，没发现异样就回去了。 被王德发一阵紧张兮兮的折腾，再回头炕上的时候，马秀娥也醒了。 “这么晚你干啥去了啊？”睡眼朦胧的她，懒洋洋的问。 “天黑趁着没人，去看了看隔壁王有财家的院墙地基。” “老汉，我就一直没搞明白，王有财是你叔，你们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老死不相往来。” “你就别问了，赶紧睡吧，那大黑狗，吓死我了！”王德发惊魂还未定，拉了拉自己的被子，一时半会睡不着。 事情他搞清楚了。十几年前自己因为院墙往外挪占了王有财家的地方，听了陈队长的，挪出去的地基就埋在地下，一直没拆，时间过的是真快，陈队长已经从小队队长，升级了大队队长，还是镇上的代表。王有财肯定是发现了这件事情，啥话没说，就在王德发家进门的巷子一侧的墙根上，往外挪了和王德发占他家的一样尺寸的地基，砌砖的墙就砌了三层砖，一直在那放着。 王有财的头脑和为人，方圆之内，大家都是非常认可的，他在发现了十年前王德发埋在地下的地基之后，啥话没说，自己作为一个长辈，犯不着和低一辈的王德发再较真，十年前，那是因为血气方刚；十年后的现在，他懒得用嘴去和王德发理论，直接用行动。 王德发在想，为什么王有财这面墙就砌了三层砖，也许就是应该在等他一个态度，如果他把十年前埋出去的地基，挪回去，估计王有财也会把他家巷子的墙也挪进去。 王德发躺在炕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果不其然，后来几天，王德发就通过给王有财干活的师傅们说，王有财那面墙一直不砌起来，就是在等着王德发把自家的挪回去。不然墙起来之后，再拆，就很麻烦了。 而王有财这一等，就一直等到整个院子里的屋子都修起来了，还没王德发的行动。 王德发家在这条巷子的最里面，独门独院，可以说这个巷子，就是队上专门留给他一家的，地皮浪费了不少。巷子本来就不宽，能进去一辆三轮车。王有财也是拿捏住了这个利害，才出此下策的。 他不怕王德发去告他，反而巴不得王德发能去反映这个问题，这样，队上、镇上总的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王德发没去告，他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一条巷子，两处地基，两家人，就这样僵持着。 王有财最终还是没有等到王德发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因此，王有财也成了方圆数公里内，第一家修房子最后才砌墙的。 王德发宁可自己的轻型货车进巷子磕磕碰碰，也没有让王有财的想法得逞。 可能这件时间遗留下来的问题，从此就会随着时间慢慢地被两家人遗忘，也可能，就成为他们后人了解以前的一把钥匙。 世仇或者隔阂，应该都是这样产生的吧？ 王成龙夏天就已经上高二了，王来弟的选择，没有出乎王德发的意料。来弟选择了考高中，考的成绩没有王成龙好，但是上镇中学的高中，绰绰有余。 一家两个高中生，学习都还不错，让周围的人越来越羡慕王德发，妥妥的不久将来，就是两个大学生的爹了。 秋季开学季，事情又出来了，王贵生不念书了。 王贵生新学期就该上初一了，今年都已经十三了，他闹出这一场，倒是在王德发的意料之中，只是稍微有点早，他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虽然早已经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但是镇上小学毕业辍学，结婚成家生子的事情，还是偶有发生的。 王德发想想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已经算的上半个顶梁柱了，十六不到的时候，就已经和李月萍订了亲。 王贵生不上学的理由很简单，也没法反驳，升学考试，几门课加起来，都没超过三位数。 暑假的是后，王德发和马秀娥为贵生的事情，没少交流。 马秀娥的意思，孩子也都十三了，脑子和肢体是不如同龄的孩子，可继续上着初中，确实意义不大，还不如让他早点进入社会，体验生活，积累一些生存之道。对成长来说，小学六年的时间，她觉得够了。马秀娥的想法很朴素、很现实，能这样为贵生着想，她是把他当了自己的儿子的。 王德发知道马秀娥说的有道理。和对王成龙和王来弟不一样的态度是，现在他倒是希望贵生能留在学校，哪怕就是一无是处，呆在学校里，能混三年就是三年吧。 他和贵生交流了很多次，学着家长会上学到的一些技巧，认真地聆听儿子内心深处的真实的想法，在最后一次爷俩讨论完上学的事情之后，王德发果断放弃了。 “贵生，义务教育阶段，不管你成绩考的怎么样，学都是可以上的啊。你听爸的话，再坚持三年，咋样？” “我，我我我不，念了！”贵生熟悉的结巴节奏。 “那你总得有个原因吧？你不念书，你想干什么啊？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这两个，王贵生说的干脆。 王德发很惊喜，有时候，别看儿子傻，简单的言语之间，总能让他这个当父亲的觉得一切都值得。 “我，我要，要放羊！” “放羊？放羊干什么啊？” “卖了，卖，卖钱，给两个姐姐，上上上，大学用！”王贵生越是着急，越是说话结巴的厉害。 王德发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明白儿子为什么这么说，还没等他开口，贵生又说话了。 “爸，我，我知，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姐姐上学。” 王贵生一次说不了太长的的话。 “你给我买，买几只羊，我，我会越放，越多的，我，我只能帮她们这些。” 王德发听着儿子的话，已经哭的不成个样子了，他无法相信，这是一个身患脑疾的傻孩子说出来的话。家庭的影响，没有一秒钟是不起作用的。 王德发回顾着两个女儿因为上学的问题，跟自己产生的各种各样的矛盾，尤其是对王成龙，今天让贵生结结巴巴的话，把他彻底惊醒了。 “这就是你不想念书的原因吗？”王德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问贵生。 贵生不说话，使劲的点点头。 “姐姐们，不需要你放羊来供给上大学，爸爸答应你，一定让她们两上完大学。” “我，还是，要放，放羊！” 王德发看着贵生把自己手里的弹弓拽来拽去，大概明白了。 “让爸爸再想想吧，毕竟这不是件小事，你去玩吧。” 王德发把这件是给马秀娥说了一遍。 “多好的孩子啊！你说说，你是造了什么孽，把孩子耽误成这样。那你咋想的啊？他的学上还是不上了啊？”马秀娥问王德发。 “我也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贵生的确不是个念书的料，可只有在校园里，他才能不受社会的现实啊！这孩子想放羊，其实，也是想着打鸟呢啊！” “这么多年，贵生是不是第一如此认真的跟你谈自己的想法啊？” “没错，这算是第一次吧，就这一次，把我说的，你不知道我当时看着他的时候，是痛苦还是幸福。” “你答应孩子吧！对贵生来说，这不是一件坏事，放羊，得时时刻刻盯着，要动起来，还得动脑子数着自己的羊在不在，对他有好处！孩子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和你沟通，你这次也尊重一下他的选择！” “让我再想想想吧！” 王德发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总觉得，两个姑娘能上学，为什么自己的儿就不可以，这就是命吧。 。 ------------ 第九十二章：羊倌梦想成真 王贵生不念书了，要去放羊。 王德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自古以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贵生想不明白的事，王德发作为父亲不能不想明白啊。 十三岁，也不小了，王德发心里也很清楚，他只是，想把贵生保护在单纯的校园里，他知道，让贵生念成书，是天方夜谭。 多么讽刺的对比啊，两个姑娘天资聪慧，王德发总在想着怎么让她们不读书早点嫁人，到了贵生跟前，他就纠结着怎么能让儿子在学校多待几年，如果，学校能待一辈子的话，估计他都乐意。 最终，连王德发都不知道是理智战胜了盲目，还是现实战胜了传统，他决定依了王贵生的决定。 做决定的一刹那很快，王德发跟自己斗争的过程非常痛苦。他想起了雷老师的话，贵生读书，是为了能和同学们学会去交流，现在，他把这句话改了改，现如今，贵生放羊，也是为了他以后能更好的融入到社会的生活中去。 “秀娥，我决定了，贵生这书他不想念，就算了。”王德发一边给玉婷包这新学期课本的书皮，一边给马秀娥说。 “决定了就好，不管咋说，不是我这个当后娘的狠心或者对他不好，对贵生，我觉得，只要能活着，以后能自己吃一口饭就可以了。不能对他的期望太高，反而给娃娃压力太大了。” “嗯，我也想明白了，但是，放羊这事情，肯定是不能答应他。我想着马上就开始收苹果了，带着他，到处走走，给我看个车还是可以的。” “老汉，有一点我得给你说一下，你最好是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你自己忘了，成龙好端端的孩子，以前拿着刀解决问题呢，亲兄妹啊，要是你非要贵生跟着干生意，他不同意，作出个三长两短的事，那可就不合算了。” 王德发被马秀娥说的哑口无言，抽着烟，等着贵生从外面回来，心里盘算着到底该怎么给贵生说这件事。他嘴上没回答马秀娥一个字，心里知道，她说的话是实心话。 “贵生，你看你玉婷妹妹明天都要去上学了，爸再最后问你一次，这学你到底去不去上了？” “不上！”干脆利落的两个字。 “行，不上就不上吧。那你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放羊！” 王德发只能说，自己生的孩子，比自己还倔的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贵生，你先听爸给你说，现在一下子到哪给弄几只羊啊，马上果窖里又开始收苹果，爸也忙，要不你每天跟着爸爸，到处去收苹果咋样？要是遇到有人卖羊，就给你牵回来，咋样啊？” “我，我就，就想放，羊！” “行，放羊就放羊，但你得跟着爸爸到处去给你买羊回来啊，不能急。” “行。”王贵生的单字表达干脆利索的很。 贵生辍学之后，一直在盼着他爸能给自己早点把羊群弄好，他特别期待右手拿着弹弓、左手提着羊鞭的神气。 但他等来的却是王德发每天带着他到处联系和考察苹果的情况，有些常年把苹果交给王德发的人家，也都很好说话，只要价格合理，苹果还卖给王德发。 苹果还在树上长着呢，王德发已经预定很多家的苹果，只要苹果下树，他就来收。 王德发带着贵生一起到处转的时候，专门就去他盯好家里有跟贵生年龄相仿的女娃家去。目的也特别清晰，让王贵生跟人家打个照面，剩下的事情，还得他以后多打点打点，这样看能不能给贵生找个媳妇。 王贵生的心思在放羊上呢，成天跟着他爸到处跑着忙生意，就是家里一只羊也没买回来。他不愿意了。 一天晚上吃完饭，王贵生说他不想再跟着去收苹果了，他就想放羊。 王德发非常尊重王贵生的想法，说白了，是他担心不满足自己傻儿的要求，会发生什么。 第二天正好是双日，镇上有集，王德发想着去看看，先买上两只，哄哄贵生。 现在有一个问题，牲畜这行当，王德发一点都不熟悉啊，既然要买，肯定得挑好羊啊。 “秀娥，你知道怎么看牲畜不？” “你说笑话呢吧，我哪知道，我这辈子最多就宰过鱼、杀过鸡啊。” “哦，贵生这孩子，这不是为难我着呢嘛。明天有集，我去了也不会挑啊。” “队上，万家老大不是队上的养羊大户嘛，你可以带点东西去请他明天陪你走一趟啊，他去，肯定一眼都能相中好羊啊！” 马秀娥嘴里的万家老大，就是那个被埋掉的老万的哥哥。的确是队里，甚至是镇上为数不多的养羊大户。别看万家人满身的羊骚味，可日子不比别人过的差。 “你说的没错，可是，有些事情，你不了解啊，人家愿意不愿意帮，那还得另论呢。” “我有啥不知道，不就是因为他弟弟的事么，都过去了成十年了，再说了，你又不是没给人家道歉、没给人家赔钱啊。我觉得是你想多了，我有时候和他家媳妇聊天，觉得人还不错，你去试试啊。” “你说的也对啊，我去问问，请人家帮忙，咱得主动点嘛。” 王德发把自己抽的烟，从柜子里抽出来一条，找了黑塑料袋包上就去万家了。 王德发很多年没去过万家，上一次去，还是因为老万他爹去世的时候，他去嗑了个头，又不是同族的，逢年过节也没有往来，平日里互相见了，也都客客气气地打个招呼。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吧。 “王哥，快进来，坐！”万老大也挺惊讶的。 一进院子，王德发就能闻到刺鼻的羊骚味，没有闻惯的人，还真不适应。他想到以后王贵生要是把自家院子里也弄得羊骚味弥漫，饭可怎么吃啊。 “王哥，来，喝点水！” “哎好，谢谢啊!” “王哥有好多年没来家里了啊，我这后院就是羊圈，味有点大。”万老大尽量用自嘲的口吻对王德发说，以更好地化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挺好，挺好，你去我家看看，一股子苹果味！哈哈” “苹果味可比我这羊骚味好哪去了！” 王德发把自己包好的一条烟递给万老大，说“万老大啊，今来呢，哥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我知道以前确实是我的失误，你可能对我有成见。” “看你这话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再不提了，你有啥忙你就说，还带啥烟嘛，你拿回去，我不能收。” “万老大，这烟你收着，我这个忙才好对你说啊，不然，我也不张口了！” “行，行，我收着，啥事你说。” “我想请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趟集市挑几只羊！”王德发言简意赅。 “挑羊？你要羊干啥啊？你要的话，你去后院给你挑几只，成本价给你啊！”万老大说。 “使不得，使不得。我那傻儿，贵生，新学期死活不去上学，就要放羊！已经闹腾了好久，我怕要是不答应，这孩子走极端啊，先给挑着买几只，哄哄再说。” “哦，是这样啊。”万老大听王德发这么一说，心里后悔极了，就怕王德发到后院去挑自己的羊，他养的羊，拉到集市那可是最抢手的。 “你看你明天方不方便啊？这牲畜啊好与坏，我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是养羊专业户，肯定能帮着我挑几只好样啊。” “王哥，行呢，明天我跟你去一趟，给你挑几只好羊，钱你带足就行。” “哎呀呀，万老大，太感谢你了啊，我替贵生谢谢你！” “不客气，这都是应该的。”万老大差点就说成看在这条烟的份上了。 “王哥，赶牲畜的集，得早点，不然好的被人就挑没了，明天一早，你过来叫我，我们一起去。” “行呢，那我明天一早过来找你。” 事办成了，王德发急匆匆的就离开了老万家，一路上王德发闻着自己身上的羊骚味，久久不能散去。 “回来了？帮忙的请上了吗？”马秀娥看王德发出门时拿的烟已经不在了，断定应该办成了，就像王德发确认一下。 “请上了，还挺好说话的！” “我说的没错吧，那万老大媳妇，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你知道我最受不了的是什么吗？就是一股子羊骚味啊，你闻闻，你闻闻，我就在他们家待了不到一个钟头，这味道，到现在还散不去。”王德发一边说，一边就往马秀娥跟前凑。不用凑近，马秀娥都闻到了。 “别、别，你离远点！”马秀娥一脸嫌弃。 “就你这个样子，你还能同意贵生养羊，也真是难为你了。”马秀娥打趣地说。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啊，这些羊买回来，圈在哪啊？”王德发突然好像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自己问自己。 “后院你不是留着猪圈嘛，就养在猪圈里就行，以后就叫羊圈。” “猪的味道，可没羊骚味这么大啊！哎，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儿子就是来治老子的病的。也只能就先圈在后院了。” 一大早王德发喝几罐罐茶，吃了几口馍馍，就找万老大去了牲口集市。 整个集市，一靠近牲口交易的区域，空气中就混杂着猪、牛、羊、马等的屎尿味道。 大清早的，牲口区的每个圈已经大大小小的牲口挤满了。王德发跟着万老大，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动物群中，用自己的袖筒把鼻子遮住了。 有很多万老大认识的熟人，他一会忙着打招呼，一会又仔细的查看着羊群。 做牲口生意的道上，万老大已经轻车熟路。要是换做是给别人看个牲口，他铁定会带着去那些牲口贩子跟前，做个中间人，成交了还能抽一层油水。今带来的是王德发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贩子跟前肯定是不能去。 要想买好羊，就得找人群中的陌生面孔、新面孔，这样的人呢，牲口基本上都是散养的，数量不多，在家里都当宝贝的喂着呢，卖掉的原因就只有一个，用钱！ 包括贩子在内，所有人都在盯着这样的人，因为他们没啥经验，说话好商量、价格又好谈，甚至有时候为了压价，贩子们会无形中联系起来，不是对牲口挑三拣四，就是出的价一个比一个低。 刚开始这些新面孔还能坚持的住自己的开口要的价格，时间久一点，市场上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他们自己就着急了，家里还等着用钱呢，可这价格低的也太离谱了，昨晚思想工作之后，最后就只能忍痛割爱，看着贩子们洋洋得意的牵走自己的牲口。 这些，王德发要是不请万老大来帮忙，绝对会入坑，即使有很多贩子都镇上的，但他们就是靠这个养家糊口的，他不挣钱难不成还免费当志愿者啊。 王德发不懂，也不搀和万老大的挑选，他跟着万老大就两个作用，一，付钱，二，牵着羊回家。 在一个角落里，万老大看到一个衣衫褴褛、手里拿着根柳树条当鞭子的人，把三只羊挤在角落里不让它们乱跑。 “这羊是你的啊？”万老大问。 “是我的，你想要吗？” “想要，来，谈个价格啊！”万老大说着，把自己的袖筒已经整理好了，那卖羊的看万老大干脆利落，感觉是真心想要，伸手就塞进了万老大的袖筒里。 王德发知道他们是在谈价格，两个人用在袖筒里握着手，出自己想出的价格，有点像猜拳一样，经常来牲口市场的人，都会这个。 两个谈价格僵持了很久，一会两个人点头， 一会摇头，一会把手都抽了出来，万老大赶紧上前一步，再次把男人的手拉在袖筒里继续商量。 王德发看着他们两，就好像看哑剧的一样，无奈之余自己点了跟烟抽了起来。 市场上已经有很多人成交了，卖了牲口的人，数着手里的钱，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买到牲口的人，使劲拽着认生的牲口，气呼呼地骂着听不懂人话的牲口。 “行，那就成交！”万老大和卖羊的人几乎是同时大喊一声。 “王哥，王哥，过来！”万老大喊王德发。 王德发赶紧过去。 “王哥，这三只羊，一只六百，总共一千八，牵了吧！” “没问题吧？”王德发问。 “放心吧，转了一圈，要不是我们来的早，这三只羊，早就卖了，价钱也合适着呢。” “行，钱我带着呢！” 王德发从最里面的口袋里掏出来自己准备好的钱，手指在舌头上沾了沾，数了十八张给了卖羊的人。 王贵生想当一个放羊娃的梦想，在王德发递出去钱的那一瞬间，成真了。 。 ------------ 第九十三章：渴望喜结良缘 王德发牵着三只羊，和万老大一起回队里。虽然不懂，但是王德发还是很好奇的和万老大聊起了牲口的一些话题。 万老大很爽快地给他说一些方法和技巧，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是有大学问在里面，真是隔行如隔山啊。 万老大说，他给王德发挑的这三只羊全是母羊，羊龄都在四年以内，这样的羊，很容易下羊羔，保不齐明年的时候，就会生三四只小羊羔，那可就有得赚了。 王德发觉得万老大说的有道理，正如万老大自己的说的一样，他这个养羊专业户，就是从自己家里那头母羊开始，羊群规模一年比一年数量庞大。 “王哥，这羊啊，一天得拉出去放养，贵生要是不会放啊，你就让他跟着我，跟着我，你也放心点！”到了路口，两个人要各回各家的时候，万老大给王德法说。 “行啊，这敢情好，到时候就多照顾下贵生啊！” “么麻达！那我就先回了啊。”万老大说 “行，那你回吧，今天谢谢你啊！”王德发话说的简单，是因为那三只羊啊，一会听话，跟着他走，一会一股子羊劲上来之后，拽都拽不动。 “王哥，你是在要是拽不动的话，路边拔点草，拿在手里，羊就跟你走了。”万老大看着王德发牵羊，实在是牵得太辛苦了。 这方法果然好用，王德发手里攥着一把草，三只羊就乖乖地跟在后面，它们想吃王德发手里的草，无奈怎么追，就差那么一截距离才能够得着。 王贵生在门口玩着呢，看见王德发牵着三只雪白雪白的羊回来了，起身就跑过去要自己牵，开心的不得了。 “贵生，你先一遍待着去，这羊也认生呢，你看它头上的角，生人，你要惹它，把肚子都能给你顶破呢。”王德发故意吓唬贵生，让他能有个保护自己的意识。 “不怕！”王贵生说。 爷俩互相合作着把羊拉进了后院的圈里。 “买回来了啊？”马秀娥在厨房还没看到王德发和王贵生牵着羊进了后院，听到了一声羊叫，就出去问。 “买回来了，三只，一千八百块钱。” “这几年日子好了，吃肉的人多了，牲畜也值钱了啊！”马秀娥说。 “就是，这一身羊骚味，难闻死了，你说贵生，这脑子到底咋想的！” “贵生的脑子咋想的，咱们谁也不知道。”马秀娥说得非常含蓄。 羊给贵生买来了，这孩子开心的不行，每天只要一睁开眼，先去后院看看自己的羊，时间一长，羊熟悉了贵生身上的味道，当然贵生也满身都是羊的味道。 起初，王德发怕贵生把羊牵出去吃草，管不住，每天都是让贵生去麦面拔草，拿回来在圈里喂。 渐渐地，羊和贵生之间也熟悉了，贵生最喜欢揪羊耳朵了，挼在手里特别舒服，有时候还让他的羊用舌头舔他的脸，甚至，还尝试着骑在羊身上。完全已经做到人、羊合一了。 国庆前后，王德发开始忙碌了起来。此时此刻，也是放羊人最活跃的时候。已经收割了的满川的麦子地里，掉落的麦粒又重新长出了新芽，这新芽，羊最爱吃了。 王德发和马秀娥决定把自己家果园里的苹果先早早的摘了，然后启动今年的苹果收购生意。摘苹果的那天，王德发同意贵生在果园周边的麦地里去放羊。 “贵生，你一定把羊看好了，一不能丢，二不能吃别人家的果树皮，拴羊的绳子一定要攥牢了。”王德发叮嘱贵生。 “知，知道，了！” “去吧，别走太远。” 这是王贵生第一次在外面放羊，羊开心、他也开心，他甚至能和羊一起玩游戏，在心里和羊说话。哪地方的草多，王贵生就在心里说：“来，过来，吃这里的草。”羊好像就能听懂的一样，真就朝着他想要去的地方吃草去了。 对王贵生来说，他在羊的身上体会到了满足感，体会到了在现实生活，别的小朋友无法给予他的尊重、配合和默契。他不责怪，他明白是什么原因。可这羊不会说话，只会听话，三只羊能满足贵生所有对不平衡的抗拒。 一手攥着羊绳，一手王贵生在兜里摸着他的弹弓。国庆前后的，川里树梢上的鸟没以前多，麻雀身上的毛也开始丰满起来了，立在树枝头就像一个胖乎乎的沙包。 麻雀的叫声，慢慢的比羊的吸引力更大了。攥在贵生手里的绳子，慢慢地松了开来，他拿着自己的弹弓，追着去打麻雀了。 松开了绳子的羊儿，撒欢了，满川找着自己的喜欢的草吃，可最好吃的就是树皮了，比低着头啃草舒服多了，仰着头、撅着嘴啃起来舒服多了。 麻雀把贵生引开，离三只羊越来越远了。 “哎，哎，谁家的羊啃我家树皮呢？”一声怒吼！ 这声音离王德发家果园不远，听着特别清晰。 “坏了，肯定是贵生的那三只羊。”王德发从摘苹果的梯子上下来，赶紧循着声音过去了。 是王德发家旁边的果园，有三棵树，被羊啃得露出了乳白色的树干，羊已经被他们赶走了，发现的及时，要是再晚一会，那可了得啊，苹果树就毁的更多了。 “德发，这是你家的羊吗？”隔壁邻居气呼呼地问，有点不信。 “是我家的羊，贵生放着呢。实在对不住啊。” 事情已经发生了，树就活着一张皮，这三棵苹果树，肯定是毁了。既已成事实，又都是果园挨着的隔壁邻居，两家一阵争吵之后，心平气和的商量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刚才的一声大喊，把王贵生从打鸟的沉迷中下了一跳，他才想起来，自己是牵着羊放羊的，手里的羊没了。等到他追到三只羊，已经看到了王德发和邻居在争论着。 “这三棵树咋办，德发你说。”邻居问。 “老弟，这样，你看这三棵树，肯定是活不成了，树得重新栽，树钱我出，新树苗再结果，至少得三年，三年三棵树的苹果钱，我也给你咋样？” 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王德发对处理这些问题，现在显然已经老道的很了。 邻居也明白，树都毁了，也只能这样解决了，难不成他王德发还有观音菩萨的玉露，能让树起死回生不成啊。 “行呢，都是隔壁邻居，就照你这么说的吧。” “那这你看，一棵树多钱啊？”王德发自己不好意思给多少钱。 “一棵树三百，三棵九百！” 王德发听了啥话都没说，这个数字，没有讹人，这三棵正值壮年的果树，一年轻松卖个一百块钱绰绰有余。 “行呢，老弟，三棵树苗的钱，我也给你，一千二吧，今天忙完，明天我给你带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贵生那孩子你也知道，理解一下。” “行呢，行呢，就是可惜了我三棵树啊。” 这是就算是解决了。王贵生在远处牵着羊，一动不动。 “老汉，我给你说，你给他讲道理可以，可别凶他，孩子肯定也心里不好受，再说了，川里这么多苹果树，麦地越来越少了，就是个大人，稍不留神羊把树皮啃了都是可能的事情。”马秀娥给王德发消着火。 三只羊，一千八，从买来到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赔出去了一千二，贵生的羊倌梦，是真费钱啊。 从那次之后，贵生再也不允许去川地里放羊了，王德发只让他在队里的路两旁，牵着三只羊吃草。 自己的苹果入库之后，王德发就按着之前带着贵生去谈好的那些家收苹果，自己的货车，他就带着马秀娥一起一大早出发，晚上天黑再赶回来。 中午的一顿饭，马秀娥早上出门前就收拾好，中午王来弟回来很快就能做好，在家里的玉婷、贵生还有他们的奶奶，在王德发两人忙生意的时候，基本上都能把肚子填饱，这就行了。 “秀娥，我在收苹果的时候，给贵生也悄悄的盯着做媳妇的人选呢。”王德发开着车说。 “你是真吃饱了胀肚子，贵生娶媳妇，还在哪呢，远着呢。”马秀娥回答。 “这你就错了，你看看，比贵生大一两岁的，不念书的，孩子都已经哇哇的哭着呢。真的，不骗你，不信的话，回去了我可以带着你去看。”王德发非常认真的说。 “该不会下一家就是你给贵生说媳妇的人家吧？”马秀娥突然反应过来了。 “就说我有啥都瞒不过你嘛，在你跟前我就跟个透明人一样。就下一家，有个比贵生小半岁的姑娘，女娃模样长的好的很，但是情况比咱家玉婷更严重一点，不会说话，也听不见。”王德发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嘴里跟马秀娥聊着天。 “你了解的够清楚的啊。但是我觉得还是有点太早了，贵生和人家女娃，都还是个孩子，怎么成个家，现在又不像我们以前，十几岁就成家了。” “那是不能和以前比，可贵生的情况，不早点着手，怕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个合适，或者愿意的女娃啊。等会去了，你了解下，这家人穷是穷了点，没办法，毕竟是在山上嘛，但是那一家人为人都挺朴素的，打交道、做生意让人很舒服。” “行呢，行呢，我瞧瞧，看你的眼光咋样。让你这样说的，我都开始担心我的玉婷了。”马秀娥被王德发说的，一股担心劲儿也从心底升起。 “咱玉婷除了不会说话，多机灵、多水灵的娃，不愁。前面那个路口翻过去，就到了。” 王德发说的这家人，他带贵生来过，贵生和他家的姑娘玩的不错，都快十四的年龄了，孩子之间知羞耻，贵生的表达慢，但是他愿意去揣摩自己身边这个女娃娃的想法。女娃不会说话，但是一双清澈的眼睛就好像是她的嘴巴一样，看一眼就知道她在说什么，而且很会用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那天下午贵生和女孩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对方的交流方式，熟悉了之后，临走的时候两个人还有恋恋不舍。 “王老板，来了啊！”女孩的爸爸听见汽车的声音，早早就出门等着呢。 “说好今天过来，那肯定得早早过来啊！” “走，走，进屋，这是嫂子吧？”女孩爸爸问。 “嗯，贵生他娘。” 山旮旯里，穷，院子里也显得有点破败，房子还和以前王德发父亲在世时候的土房子一样，颜色跟周围的黄土大山融为一体，更显得苍凉。 “苹果摘的咋样了啊？”进屋之后，喝着水。 “昨天摘了些，等会你先看着苹果的品相收，车上不够装的话，我给几家子都说好了，会过来帮着现场给你摘。” “咋没见水仙啊？”王德发欲擒故纵，终于说到自己想问的话题上了。 “女娃子，在果园里呢，看苹果着呢。摘下来的苹果，都在树底下放着呢。” “老弟，你看你，让一个女娃子一个人在果园里，危险着呢。” “不会，水仙听话着呢。” “行，那我们就直接上果园，还是上次的价，你也是老熟人了，如果苹果价涨了的话，涨的部分，我补给你，要是价掉了，算我的。”王德发从来没有给任何一家果农做过这样的承诺，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王老板，这么多年啊，我家的这苹果啊，多亏了你啊，先谢谢你了。”水仙爸爸非常感激。 男人们在聊着生意，说着话，马秀娥手挽着水仙妈的胳膊，显得特别亲热，跟在前面两个男人的后面，聊着女人的话题。 “老弟，我突然想起来了，上次我给你说的，把你家水仙说给我家贵生当媳妇的事，你咋考虑下了啊？”王德发问。 “哦，这事啊，王老板你是真这么想的吗？”水仙的爸爸确认性的问王德发。 “真的啊，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嘛！” “你家贵生，除了语言和肢体，没有什么其他缺陷吧？”水仙爸试探性的问，他脑子急忙找不出个怎么表达对贵生有没有犯病或者发疯的现象，就想起了电视上听过“缺陷”这个词，就说了出来。 “老弟，这你放心，知子莫如父，贵生这孩子，就是因为小时候从炕上摔下来的时候把脑子给摔着耽误了发育，其他方面，这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要不是摔了，这孩子聪明的很。” 四个人聊着，说着，马秀娥从王德发的着急想要促成这桩大事的语言中，也对水仙这姑娘充满了好奇，她也想看看这个王德发眼里，未来的儿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 ------------ 第九十四章：水仙要来王家 水仙在果园的小房房里，感觉到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很警惕地出去看了看了看。 她爸妈带着两个人来了果园。王德发她见过，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他带着贵生。这次贵生没来。 旁人说什么，水仙听不到，别人说话的时候，她就仔细地看着他们的嘴唇，通过嘴唇能知道他们大概在说什么。她打招呼的方式也很简单，用一双囧囧有神的眼睛，有礼貌地看着对方，算是在打招呼了。 马秀娥看见水仙的时候，心疼的不得了，一眼就觉得对着孩子很有眼缘。也有可能是因为玉婷的原因吧，她心里可怜这孩子。 王德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水仙交流，见了她就笑着。 虽然王德发和马秀娥今天来是收水仙家的苹果的，但不可否认，给贵生瞄个媳妇比做生意重要得多了。 简单看了看果园里的情况，王德发和水仙爸两个负责从树上摘，马秀娥和水仙妈就在树底下装袋。 “老弟，我看咱们得多找点人呢啊，这个速度，估计今天下午我回去可就得半晚上了啊。”王德发说。 “王老板，你放心，咱们把现在已经装袋的给你弄车上，回家去吃中午饭，我联系的亲朋好友下午就过来，帮着装起来快得很，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今年你家的苹果长势不错啊，个大，颜色也好！能卖个好价钱呢。” “价高、价低，卖给你王老板，实在！”水仙爸说。 “你的苹果好，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在还没来水仙家的时候，王德发就给马秀娥安顿好了，让她在挑选苹果的时候，不要那么严，个头大点的，稍微有瑕疵的，能收就都收了，给水仙家多点收入。 “老弟，贵生和水仙的事，我可真没跟你开玩笑啊！你是啥想法吗？”王德发站在梯子上，对着在对面梯子上的水仙爸说。 “王老板，我觉得这是件好事情啊，而且，你们镇上，条件比我这山旮旯里好多了，水仙能嫁到你家当儿媳妇，我是高攀了。” “可别这么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咱两都是当父亲的，孩子的情况，也类似，我懂你咧。”王德发意味深长地说。 “这还能嫁到你家，是她的福气啊。从我一个做父亲的角度，我是同意呢，但是，关键得看看两个娃娃的意思，即使他们两也愿意，今年这事办的话，有点早，明后年吧，明后年他俩没啥为的话，我是愿意的。孩子和我女人的工作到时候我来做。”水仙爸手里一边摘着苹果，一边对王德发说。两个人摘苹果的地方，离马秀娥和水仙妈越来越远了，说这话，女人们听不到。 水仙家的苹果，王德发和马秀娥能收的，全都装在了货车上，临走的时候，王德发破天荒的给水仙爸先结了一半的钱，让他拿着用。这要是换做别人，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到苹果卖出以后，王德发再来结账的。 王德发能给水仙家想周全的事，他样样都想到了，为啥嘛，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嘛。 他们在拉着苹果回家的路上，王德发把这事给马秀娥说了，问她是啥想法。马秀娥思考了半天，深情地说：“我就觉得娃娃可怜，看见玉婷，我就特别可怜水仙，都是苦命的孩子啊。人家要是真来了王家，可得好好对啊。” 那次收完苹果之后，王德发只要计划这出去路过水仙家的话，就会提前给贵生说好，第二天会带着他。两个孩子之间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就熟悉了。 每当看着在院子里，两个吱吱呜呜、手舞足蹈地交流，王德发和水仙爸的心里，又有欣慰、又有心酸。 日久生情嘛，谁都逃脱不了这个魔咒。渐渐的，王贵生对水仙也产生了好感。他每次和玉婷吵架了的时候，就会在嘴上慢吞吞地说玉婷：“水，水，水仙比，你好多了！” 胡玉婷每次听到王贵生在嘴里夸水仙的时候，就气的哭了起来。玉婷一哭，王德发就训斥贵生，训斥完之后必须让贵生去把玉婷哄好了。 马秀娥在孩子的矛盾上，有一点做的很好，她知道，只要是孩子，就不可能没有矛盾，只要是不互相伤害，她不会站在玉婷角度去批评贵生，也不会为了讨好王德发而去数落玉婷。 第二年开春，羊圈里憋了一个冬天的羊，成天“咩咩”地叫着，就好像是在求着王贵生能把它们带出去吃新鲜的草。 王德发同意贵生出去放羊，但是，不能靠近川地里的庄稼，也不能靠近果园，贵生拍着胸脯向王德发保证以后，才被同意了。 开春农忙的时间，王德发穿梭在荒地上放着自己的羊，偶尔遇到鸟的话，他就会把羊拴起来，打完鸟之后，再继续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吃冒出新芽的小草。 王德发把苹果一直压到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才全部卖给了客商，赚了些钱。和往年一样，他到处转着把各家各户的苹果钱给结了。他说到做到，给水仙家的苹果钱，王德发不是按年前的价格结的，而是按他年后的卖出去的价格结了。 “老弟，今年的苹果价格好，收入也还可以啊！”王德发在水仙家聊着天。 “就是的，几年的价格确实还不错。” “你有空，带着水仙去趟我家里嘛，认个门也好啊！”王德发暗示水仙爸。 “行呢嘛，有时间了，我就带着去一趟，老让你跑，怪不好意思的。” “也别有时间了，今年的五月五，镇上请了省上的戏班子，在舞台上唱戏着呢，你带上水仙，还有弟媳，一起来看戏来，热闹的很！”王德发盛情邀请。 “这不好吧，大过节的，跑过去给你们添麻烦。” “你看你这话说，就见外的不行，什么叫添麻烦啊。过节了，两家人就该多走动嘛，就这么定了，五月五，你把家里安顿好，都过来在镇上过节。” 水仙爸觉得已经在年前把两个孩子的事情定调了，去王德发家看看也是有这个必要的。 王德发把账结了，没坐多久就赶着回去了。 回到屋里的水仙爸，反复又琢磨了一下这件事情。 “女人，你说，这个王老板，这到底靠不靠谱啊？水仙，能不能给他家当儿媳去啊？” “能不能当的，你以前也说过，得看两个孩子愿不愿意，我觉得吧，这王老板，看着还行。不是他这一年多半赶着追啊，我都没意识到，咱水仙也是个大姑娘了啊。” “那五月五去还是不去啊？” “你刚才不都答应人家了吗？” “那这件事，你到底是什么意见啊？” “王老板家的儿子，你说到底是先天的还是因为摔了脑袋的原因啊？如果是先天的，我觉得那病遗传呢，不能把水仙嫁过去。水仙本来就够命苦了，以后的孩子要是再不正常，那可咋活啊。” “那孩子是从炕上摔下来没及时治疗，这个我知道，这个问题我也给王老板提过，有一次他来的时候，还拿着很多年前贵生拍的片子给我看了，假不了。” “哦，那就好，我觉得吧，五月五去一趟也好，咱们家啥情况，王老板心里有数了，他们家是什么情况，我们去了看看才心里踏实啊。这是嫁闺女你呢，可不是送东西。” “这我知道呢，咱是穷了点，但也不至于卖闺女吧。那行吧，你要是同意的话，那我们今年五月五就去镇上看戏。” 王德发回家之后，把邀请水仙全家来家里过五月五的事告诉了马秀娥，两人依然默契如初。 不过王德发准备正准备去忙自己的事去的时候，马秀娥随口说了句：“你别光自己一头热的给娃娃找媳妇，你得给娃娃说啊，娶媳妇是干啥的，别到头来贵生不知道结婚成家位了个啥啊。” 这话绝对让王德发醍醐灌顶。没错啊，关键的主角是贵生和水仙啊，别两家子的工作做好，最后两孩子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娶媳妇、嫁男人是什么意思，不就做了无用功嘛。 接连几天，王德发要跟着贵生一起去放羊，这反常的事情，让贵生很不适应。 “贵生，爸有话要跟你说，你让羊自己先吃着草去吧。” 贵生不说话，但是看了一眼王德发，王德发明白，贵生的眼神是告诉他，让他说就是了。 “你觉得水仙妹妹怎么样啊？”王德发问。 “好！” “你喜欢她吗？” “喜欢！” “那就好啊，你也是个大小伙了，你水仙妹妹呢，也是个大姑娘了，让水仙妹妹嫁给你，给你当媳妇咋样？”王德发问。 “可以。” 王德发没想到这么好沟通啊，有点意外，有追着问：“你知道娶媳妇是干啥的吗？” 王贵生用结巴的话，解释了娶媳妇是干啥的，解释完王德发明白了，这些孩子啊，从小就一起玩过家家，谁当爸爸，谁当妈妈，谁当孩子，清清楚楚的。 “哎呀呀，贵生，你真是长大了啊，等把水仙给你娶回来，以后你当爸爸，水仙当妈妈，我就可以当爷爷了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五月五的时候，水仙就来咱家呢。” “真的？”王贵生眼神里充满渴望，他现在说两个字的话，溜得很。 “真的，爸爸不骗你。” 可能贵生还是停留在过家家的游戏中，知道自己娶媳妇是干什么。可他不清楚，娶媳妇的真正意义和责任是什么，现在他很难懂，或许只有某一天，当王德发和马秀娥都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再回过头想的时候，会明白，娶媳妇到底意味着什么。 五月五学校都放假了，王成龙、王来弟、胡玉婷都不用去学校，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一大早，王德发就带着贵生去后山上砍要挂的杨柳去了。 家里是马秀娥和三个女娃，成龙在厨房里帮着马秀娥收拾吃的，来弟和玉婷在屋子里试着新买的衣服。 砍杨柳的路上，已经能看见远处高高的山顶上，有人已经在点高高山，看不见熊熊大火，但是冒出来的烟，蜿蜒着升向天空。古时候的狼烟，就跟这个差不多吧。王德发想象着围着那堆火跳过来跳过的情景。 “贵生，你知道为什么五月五这天要挂杨柳吗？”王德发问。 “知道。” 贵生艰难的把为什么要在五月五这天挂杨柳的传说，告诉了王德发。 “可以啊，我的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以，以前我妈，我，妈给我讲的。” 王德发看着儿子，说不出话。看见柳树，就拿着翘刀砍柳条。 王德发让贵生拿的少，自己捆了一大捆，想着今天水仙要来，贵生就不去放羊了，多出来的树枝就喂羊行了。要是年轻点的话，这一捆他随便就自己驾到肩膀上了，现在人老了，王德发找了个土台阶，把柳条捆架在上面，然后在即蹲下来才背的肩上。 岁月不饶人，人也没有可以虚度的岁月。 一老、一少背着柳条捆，在大清早还不是很红的太阳照射下，那背影就像是王家的缩影， 有着说不尽道不完的故事。 水仙家一大早就开始收拾，院子扫的干干净净的，房檐的杨柳挂好之后，三个人骑着两辆自从车就出发了。水仙坐在她爸的高梁自行车上，她妈自己骑着一辆女士无梁自行车。 骑自行车去镇上的话，至少得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水仙今天打扮的非常漂亮，坐在她爸自行车的后座，俨然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了。 马秀娥忙着做招待客人的吃食，王德发转过来转过去的在屋子里收拾零碎东西，就等着水仙一家子来过节了。 “我给你们说啊，今天，贵生未来的媳妇水仙要来家里，你们多照顾着人家女孩子，别欺负人家！带着她去镇上多玩，注意安全，知道没？”在等水仙的空隙，王德发先把四个孩子安顿好。 “老汉，你要不去街上迎一下啊，估摸也应该快到了呢，人家第一次上家里来，不一定知道门啊！”马秀娥在厨房里喊。 “行呢，一早出发的话，这会也应该到了，我和贵生去迎，你有啥帮忙的，你就让成龙她们帮你。” “贵生，走，跟爸接人去！”王德发高兴地拉着王贵生的手，就出门了。 。 ------------ 第九十五章：嫁女还是卖女 王德发带着贵生去镇路口迎接水仙。 五月五端午节，家家户户都已经有了节日的氛围，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都是准备去看看戏的。 水仙一家一年会有那么几次来镇上赶个集，路是知道，但是要找王德发家的位置，要想找到的话还是不容易的。 王德发估摸着约到的时间的差不多该到的时候，沿着街道朝着水仙家到镇上必经的那个路口。 刚到没多久，就看见了水仙和她爸妈推着车子漫无目的地走着。 “唐老弟，唐老弟，这呢，这呢！”王德发高兴的挥着手，向水仙爸爸喊着。 “哎呀呀，路上辛苦了，骑了一个多小时吧，那天从你家出来，我就发现忘了一件事，我应该今天开着车去接你们，让你们这样跑一趟，这是考虑不周。”王德发等到了未来的亲家脸上的喜悦不言而喻。 “王老板，您客气的，不累，自行车走着呢，又不是我们用脚走。” “自行车也得用脚蹬啊，快走，快走，回家。” 三个大人聊着天往王德发家走，贵生已经凑在水仙跟前，几个月没见，两个人还挺亲密的。 贵生用手胡乱比划着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水仙看着贵生傻傻的样子，时不时的就笑着他。别看他们两个交流起来是有很大的问题，走在一起的样子，没有一点拘束的样子，就跟贵生和玉婷一样。 “来了啊，弟妹！”王德发带着一家子进门，马秀娥就出门打招呼。 “嫂子过节好啊！给你们带了点我家山上散养鸡的鸡蛋，给你。”水仙妈妈把手里拿着的鸡蛋递给了马秀娥。 “来就来，带什么东西，让你们破费的。” “应该的，应该的，自己家的鸡蛋，味道可比你们镇上饲料鸡蛋好吃得多了。” 王成龙、王来弟和胡玉婷看见大人们进门，却不见王贵生和唐水仙。想迫切想知道，王家的第一个媳妇是什么样子，出门找贵生去了。 王贵生和唐水仙本来是跟在大人后面的，两个人在交流起来慢，边走边说边停，距离就拉开了。 在门口的时候，五个孩子碰到了一起，王成龙最大，在娃娃堆里，就是个大人模样，她看着弟弟身旁的水仙，俊俏的模样和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一下子就让她的好感升起。 “贵生，你媳妇叫什么名字啊？”王来弟开弟弟的玩笑，问。 “水仙！” “这个名字好听啊，走吧，赶紧回家吧，一会就开饭了。”王成龙把弟妹和水仙带回了家。 到了王德发家，在马秀娥的饭还没上桌前，王德发带着水仙父母在家里转着看了看。王德发明白，人家来一趟，不是简单的来看戏的，关键还是要亲眼看看看王家的情况。 干净整洁、布局合理的院子，宽敞、高大的砖瓦房，让水仙父母心里踏实了很多。 “这是贵生的三只羊。”到了后院后，王德发给八字还没一撇的亲家介绍着。 “这孩子说他喜欢放羊，你看，还真没错，羊被这孩子喂的肥的。” “羊确实肥啊，贵生这孩子还是挺能干的。”水仙爸夸着贵生。 “家里就是这样的情况，每年收的苹果，都在果窖呢，有点远，时间允许的话，下午我带你去看看啊，唐老弟。”王德发说。 “不用不用，我去又不懂，也帮不了你什么，就不去添乱了。” “老汉，你干啥呢，赶紧把亲戚带过来，准备吃饭了。”马秀娥喊。 “来了，来了。” “走，进屋，进屋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看今年的第一台戏。”王德发把两个人带进了屋子。 午饭吃完后，王德发用架子车拉着自己的老母亲，带着水仙一家人广场的舞台看神戏去了。 王德发给五个孩子没人五块钱的零花钱，让他们自己玩去，于是，五个孩子就分成了两组。 贵生和水仙肯定在一组，后面跟着玉婷。 成龙和来弟都已经是高中生了，两个人逛着街，聊着学习，也不忘讨论点学校里的八卦。 胡玉婷跟着贵生水仙，脸拉的很长，没人能明白她的心思，但是她起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翻译。水仙是既听不到，也说不出来。玉婷虽然说不了话，但是能听得清楚贵生在说什么。她就想是贵生和水仙之间的桥梁，三个人看着玩的挺好，只是心里，都在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玉婷不欢迎水仙，自从水仙一来，贵生都不怎么跟她玩了，注意力全都在水仙身上。 和水仙闭起来，玉婷幸福得很，玉婷到现在还在上学，而水仙，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之外，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孩子与孩子之间的差距，也就是这点点滴滴中逐渐拉开的。 玉婷觉得是眼前这个既不会说话，又听不见的女孩子把自己的哥哥抢走了，脸色就从来没好过。 看了第一场神戏之后，水仙爸妈的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想要回家的意愿。王德发明白呢。 “唐老弟，要不今天就在家里住一晚，晚上咱哥俩再喝点小酒。” “王老板，今天把你麻烦了，你看饭也吃了，戏也看了，你家门也认下了，这会回去，把自行车取上我们就准备回呢。”水仙爸说。 “那行呢，回去先吃碗臊子面，你们要回的话，我也就不挽留了。” “行呢。” 吃完饭临行前，王德发对水仙爸说：“老弟，今呢，你看，你和弟妹了解的也过来了解了下家里的情况，回去后，你俩商量下，看两娃娃的事能不能成，能成的话，咱们就张罗着，我看也能办事了呢。” “王老板！” “可别再叫什么老板了，显得生疏，就叫老哥。”王德发打断水仙爸爸的话。 “王哥，行呢，这事回去，我两再商量一下，也再征求下水仙的意思，这孩子听不见也不会说，一定得要给把工作做透了。” “行，肯定得考虑好，把娃娃的工作做好才行。还有，你有啥要求或者什么条件的话，你也好好想想，咱合作这么多年，有话你就直说。” “么麻达，王哥，这都好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路上小心点啊！” 看着水仙坐在她爸的车上走了，王贵生见状，忽然反应了过来，赶紧追在后面。 王德发看着这一幕，心里有数了，这孩子啊，是看上水仙了。 “秀娥，你说今天他们两来看了家里之后，这事有没有把握啊？” “这个可说不准啊，看两个孩子的意思，是没啥问题，看水仙爹妈啊，也不一定，不好说。” “哦，过上个十天半个月，我再去他们家一趟，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两孩子的事情到底能不能成。你说贵生和水仙是不是现在谈婚论嫁的话，还有点年龄小啊？” “那你要看跟谁比了，跟成龙和来弟两个姐姐比，那年龄确实还小着呢，你看看，跟成龙一般大模样的，队里好几个女娃，孩子都有了。跟贵生一样年龄的，小学毕业，结婚成家，又不是没有。” “你说的也对啊，年龄小没事，况且，也不小了，先把事办了，证件等等，年龄够了再办也没啥事。那我就趁热打铁，把这事给尽早定了吗？”王德发问。 “能定当然好啊，这又不是坏事。” “行，这个月月底，我再去他们家，看看他们家都有啥条件。只要能做到的，合理的条件，咱就答应了。” “对着呢，能做到的，尽量给孩子办到，也了却一项你当爸的任务。” 镇上的人呢，为人父母的，都是这样想的，一辈子再苦，孩子的终生大事就最大的任务，这任务要是完不成啊，会死不瞑目的。 水仙的爸爸，唐永生，半辈子都在他家的那个山旮旯里生活着，照现在的情况，一辈子也基本就在山里了。和王德发的想法一样，把孩子的任务完成了，一辈子也就完满了。 王德发操心的是儿子王贵生的终生大事，唐永生操心的，也是儿子的终生大事。 这两个男人不同的地方是，王德发操心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给贵生找上媳妇的问题，恰恰相反的是，唐永生的问题是钱的问题，现在娶个媳妇，太贵了，尤其是山旮旯里，谁愿意把自己家的闺女嫁到深山旮旯里啊。 这娶儿媳妇的钱，从哪来啊？那就先把水仙嫁出去，要点彩礼钱，留着给她哥娶媳妇呗。 唐永生从王德发家回来之后，心里大概有个数了，王德发家确实家境殷实呢，也在镇上，多少女娃子都想嫁到镇上去啊，水仙要是能嫁到王家，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跟水仙妈商量过这件事，两个人的主要问题是，彩礼怎么要。 “不是我说你啊，咱又不是再卖姑娘，三万八千八，我觉得太多了，那王老板是个生意人，这账划不划算，你觉得他算计不来啊？”唐永生女人说。 “我也不想这样啊，水仙只要能嫁出去，我都觉得就烧高香了，更别说嫁给王德发家当儿媳，他那儿子是有点傻，可毕竟是个意外导致的，那孩子你也看了，听话懂事呢。可事实是，你儿也该娶媳妇了，动辄三四万的彩礼，你出的起不？你想让咱儿子打一辈子的光棍啊？”唐永生说的很认真，说的也都是事实。 女人被怼的没话说了。 “还有，我觉得要水仙去了之后，必须得让王家给找个活干，不能就一天白天黑夜的在地里干活。”唐永生说。 “就咱苦命的女娃，还能做什么啊？能把自己照顾好，要是能给生个正常的娃娃，那才是最重要的。” “那都是后话了，让王家给水仙投资在他们街上开个百货商店，既是个活儿，也能挣点钱。彩礼，三万八千八、开一个百货商店，他们要能接受，水仙咱就嫁。”唐永生终于理清楚自己的思路了。 “就你这要求，你以为你嫁的是公主啊，没准人一听扭头就走了。” “你还是水仙娘不，咋说话呢，不管水仙啥情况，那在我眼里，就是公主。吓不吓走的，等他们家再来人的时候，说了看情况。” 五月五一过，王德发的心思就全在贵生娶媳妇的事上了。要是贵生是个正常娃娃的话，要是知道在找媳妇，踏破门槛的可能都是有的，现在，只能王德发自己一趟又一趟的跑。 还没等到他自己说的十天半个月，五月中旬的时候，王德发就去了趟唐永生家。 “老弟，你这个彩礼也太高了啊！”王德发到唐永生家，听了唐家的两个条件，按住自己的情绪，感叹了一句。 “王哥，以水仙的情况，的确，彩礼是有单高了，这个我知道呢。可也是没办法啊，水仙的哥也不能打光棍啊。再说了，贵生和水仙，你也看到了，两个人能走到一起，这就很不容易了。”唐永生说。 “开个百货商店的事，我今天就能做主， 可以开，我回去在街上看着找门面，彩礼的事，就再没商量的余地吗？”王德发在底气上，就已经落后唐永生大半截了。 “王哥，这个事，是真的不能再商量了。” “行吧，我知道了，我回去和你嫂子商量一下，如果商量好的话，什么时候可以办事？”王德发无奈地问。 “如果咱两家沟通好了，什么时候办事，都听你的，听男方的。”唐永生爽快的说。 “那就这，商量好了咱们再做下一步打算，我就先回了。” 看着王德发走了之后，唐永生紧张了起来，他怕王德发这一回去，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王德发骑着自己的摩托，一路狂奔，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情，不断的在嘴里骂着，这哪是在嫁姑娘，这是卖姑娘呢，是穷疯了还是逼疯了？能说会道、聪明伶俐的女娃子，都没这么高的彩礼啊。他都不知道回去怎么给马秀娥说这件事情，虽然是给贵生娶媳妇，可这后面还有三个女娃，迟早都会轮到出嫁的时候。 给贵生花这个大价钱，娶个媳妇，成龙、来弟和玉婷，哪个不如水仙啊，难不成以后也得要个三万八千八的彩礼吗？ 。 ------------ 第九十六章：成龙即将成凤 王德发实在是想不明白，水仙的模样是长的好看，可说白了，也是个不会说话、听不见的姑娘啊，唐永生咋就这么能狮子大张口，三万八千八的彩礼，王德发算了算，他王家不吃不喝，两年才能攒这么点钱啊，是不吃不喝的情况下，但是，一家七口人啊，肯定不能把嘴缝上过日子。 这个钱，王德发盘算了下，有呢。这可能是从贵生出生到现在，王德发第一次因为钱，而去思考为了贵生，这么做值不值的一次。 回家后王德发把这唐家的意思给马秀娥说了，马秀娥不表态，王德发也知道是什么原因。换做谁，谁都不好表态，家里又不是只有王贵生一个孩子，如果这次以这么高的彩礼，给王贵生娶个媳妇，那以后嫁另外三个姑娘的时候，怎么收彩礼？不收或者收少一点吧，水仙既聋又哑都要三万八千八呢，成龙、来弟和玉婷，哪个比水仙差了啊。 有一段时间，王德发和马秀娥都没有再讨论过这件事情。 唐永生等着王德发的回话，迟迟不见音信，开始有点后悔了，可能这个彩礼钱，把水仙这门婚事给吓跑了。他都做好了准备，如果王德发再来他家的话，这个彩礼就有商量的空间。但是他不能主动去找王德发说彩礼可以降一降。 王德发家今年有件大事，王成龙七月份要参加高考，日子也越来越临近了。 王成龙的学业忙的，从今年去了县上，两个多月，中间就回来了两次，王德发偶尔会去县上看看她，给点钱、带点马秀娥做的好吃的。 王成龙和王德发之间的隔阂，早已随着时间越来越窄了。王成龙读的书，目前是王家几代中，读得最多的了，很多道理，别人不懂，成龙不可能不懂。他亲眼看着，从母亲走了以后到现在，王德发是怎么维持这个家的。 父母和孩子之间最有说服力的语言，就是少说多做，孩子都能看在眼里，也能在心里进行判断。 “秀娥，七月马上就到了，成龙的高考也快了，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王德发说。 “嗯，你说嘛。” “我想着在县上租个房子，这半个月时间，想着让你去县上，给孩子每天做三顿饭，改善下伙食，考完你们就回来，你看咋样啊？”王德发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 “哦，这没问题啊，可是家里、地里活也多啊，我要是去县上伺候成龙，咋安？不能两头跑啊，路费都不少钱呢。”马秀娥没有拒绝，更多的是从家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个你就放心吧，家里和地里有我呢。这半个月时间，我一定把你的那份活干好了。自打你来到王家，一年四季就没歇过，一天做完三顿饭，你也在县上转转，公园啊、戏台上啊，比咱镇上热闹太多了。” “你要是能把家里和地里的活忙得够来的话，那我就去，这也是成龙最重要的考试嘛，正好，我也能成龙更好的增进下感情。”马秀娥回答。 “行呢嘛，那你要是答应了，我明天就去县上看看，找个离学校近点的地方租个半个月的房子，这样，考试的时候，咱也不用去住宾馆了。饭菜啊，每天蔬菜、肉你都给做点，正常吃就行，千万别给把肚子吃坏了。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说每天一定要吃青辣椒，说是能增强记忆力呢，你每天就给弄上一两根。”王德发说这话的时候，是真正的那种父亲对孩子的爱，没有任何杂念。 “行呢，我知道了，你去看吧，这个任务我保证能完成。” “那就辛苦你了。” “瞧你你这语气，我知道是啥原因。是不是因为贵生和水仙的事情，你觉得不好跟我商量啊？”马秀娥看着王德发问。 王德发和马秀娥也都一大把年纪了，年龄再大，马秀娥都能像王德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知道王德发在想什么。在马秀娥面前，王德发从头到脚都是透明的，马秀娥了解他，他也对马秀娥知之甚多。二婚的日子过程这样，完全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互相理解和畅通的交流。 “我心里想啥，你都知道呢。哎，贵生这事啊，别说是你，考虑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我，以前对贵生的事从来都不会说个不字。但这次，我跟你一样，我也很犹豫，不好办。” “不管咋说，有一点我听佩服你的，你能给贵生找个姑娘当媳妇，就凭这，你是个好爸爸呢。你也别考虑我的什么感受，家里的钱，大部分是你赚的，给贵生花多少，我不反对。钱没了，可以再挣嘛，虽然现在我们俩也越来越老了，可孩子们不也再越来越大了嘛；媳妇要是娶不上，那可就耽误了贵生一辈子啊。唐永生愿意嫁姑娘，三万八千就三万八千八吧，我觉得值得呢。至于开商店，时间好事情。”马秀娥一下子把自己憋了好长时间的话，趁着王德发今天跟她能敞开心扉聊天的时候，全给说了出来。 “秀娥，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你看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还是装着呢啊？我最不会的就是装了。” “好吧，贵生这事，我再想想吧，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成龙高考前的这半个月给照顾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县上，晚上你再做点馍馍，我明给她带上。” “行呢，我给你准备。” 第二天王德发就带着马秀娥准备好的东西，上县城去了。 王成龙在县上念了三年书了，每到开学之后，王德发见一次她就觉得这孩子瘦了一圈，只有在短暂的十几天的寒暑假里，在家才能吃着圆润一点。王德发心疼姑娘，每次看到之后，都会假装生气地说：“女孩子，念那么多书干嘛！”王成龙听到了也不再反驳了，她能听得出王德发的情绪，只不过是埋怨她不好好吃饭的牢骚而已。 县高中还没有食堂，走校读书的孩子幸福的很，每天都能回家。住校的学生就比较艰苦了。不大的宿舍里，挤着十二同学。大家吃饭都是自己在宿舍里用煤油炉子做。 中午的时间短，一下课，住校生就赶回宿舍打开煤油炉子赶紧做饭，要是时间紧的话，或者老师拖堂一会，中午吃不上饭的情况，也屡见不鲜。很多王成龙的同学，都有胃病，三年的时间，煤油炉子的火不大，为了赶时间，饭没做熟，吃着吃着，就把胃吃坏了。 在外人的眼里，王成龙就是王家骄傲的代表，可这受的罪只有王德发和王成龙清楚。 王德发到了学校之后，时间刚好赶在成龙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他在王成龙的宿舍门口等着。 “王成龙，你看，你爸来了！”和王成龙并肩走着的同学早早地就看到了王成龙她爸。 “爸你咋今天来了，我们再有两周就放假了。”王成龙看着说话在埋怨，心里特别幸福。 “今天中午你就别做饭了，我带你出去吃，早早吃完你还能回来休息会啊。” 王成龙没有拒绝，把胳膊夹着的书放在了宿舍，给已经准备做饭的室友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她爸出了校门。 “成龙，爸来呢，有件事想给你说，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王德发吃着饭，给王成龙说，他先把预防针给成龙打了，让成龙不管咋样，都不能拒绝。 “啥事啊？你还说的这么坚决！听着像大事呢。”王成龙调侃她父亲。 “你看你，这几个月才回家几次啊，瘦成这个样子了，自己的做大饭，连个油水都没有。我准备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子租半个月，让你妈来给你专门做饭，你就安心备考。” “是马姨，不是妈！”王成龙打断王德发。 “是，是，是，是你马姨，让她来给你做饭，你就安心复习。她也同意了。我跟你班主任沟通了，你们学校就是今年考试的考场，这样的话，三天考试也就不用再住宾馆了，你还能吃上你马姨的饭。” “你都决定了啊？”王成龙反问。 “决定了。”王德发说。 “那我也没意见了，你不都说我不能不同意嘛！” “你看你这娃娃，就是嘴硬。哈哈，赶紧吃饭，吃了去学校，我给你找房子去。” 高中三年，王成龙的变化特别大，不管是对王德发，还是对马秀娥，成龙从当初跳出来最反对的孩子，到现在，反而成了最了解他们两的。这让王德发很纳闷，难道读书还能把人读成这样嘛。 和王德发有一样想法的家长特别多，学校周围的人家，都把自己家多余的房子腾出来出租，价格还不低，王德发找了一家出了校门口右走三百米就到了人家，把他家的一间大房子给租了下来，真是抢钱呢，半个月，十五天的时间，三百块钱，水和电还得单另算。 事情办完之后，王德发就急匆匆地回了。 马秀娥把最近半个月，家里要干什么、地里每天要干什么，好好的安顿给了王德发。 最后的半个月时间，学校对学习的内容，已经放松了很多，学生三年紧绷着的神经，需要好好做好调整，只要能在高考中正常发挥出水平，就是超常发挥。 马秀娥陪着王成龙，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到什么时间干什么事，除了交流太少，一切都很和谐。 王来弟和胡玉婷都盼着高考，因为学校的老师高考期间都要抽调着去监考，全校师生是要放假的。 考前前三天，学校放假了，王德发开着货车从县上把马秀娥和王成龙接了回来。 车箱里全都是王成龙住校的物品，箱子、铺盖、锅碗瓢盆，还有很多她的书，这一趟县城上的，就跟搬家的一样。 王德发家的亲朋好友，关系不错的，听说王成龙回来了，都来给孩子加油鼓劲，他们知道，在队里，论学习，没几个娃娃能比得上王成龙的，这次高考，王成龙能考上大学绝对板上钉钉了。过来都走动走动，以后要是能拉上关系，多少也能跟着沾点光的。 考试要三天呢，家里还有老母亲，王德发和马秀娥要是都走了话，家里来弟能不能照顾的了，王德发有点犹豫。他想着如果自己一个人带着成龙去考试，饭菜做不合适的话，影响了孩子考试就罪过大了。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李启阳带着他媳妇来了王德发家。自从女人走了之后，李启阳也就在每年李月萍的祭日去坟上奠茶，甚至连家里都不来。 “启阳，你俩俩了啊！”王德发有点惊讶。 “舅舅、妗妗。”三个娃开心地打招呼。 “姐夫，人手不够用了吧。”李启阳依然很客气地说话。 “有点，成龙吃习惯了你嫂子的饭，明天考试我怕在外面吃饭吃坏肚子，家里老太太和孩子们又没法带到县上去。没人照顾。” “正好，这几天我在镇周围的收购点上去收购，你和嫂子放心去县上陪考，家里就交给娃妗妗，三天饭，她还是能做好的。” “哎呀呀，启阳，弟妹，那就太感谢你们两啊！” 李启阳再没有跟王德发说过多的话，转头看着王成龙，从兜里掏出来五十块钱， 说：“成龙，给你，想买啥就去买，明天好好考试。” “舅，我不要。” “拿着，拿着！”李启阳把钱塞到了成龙的兜里。 东西收拾好之后，王德发没再磨叽，就准备早早的出发。 临走的时候，王老弟跑到姐姐跟前：“姐你加油！老师说正常发挥就一定能考上呢。” 贵生看着姐姐要走，他对高考的意义是什么，无法理解，走到她姐跟前，慢吞吞地说：“姐，你，你加，加油，我卖羊给，给你，钱！” 一句话说的在场的大家，尤其李启阳和他媳妇，眼眶湿湿的。 玉婷说不出来，走到王成龙跟前拉着她的手，舍不得让她走。 “启阳，这几天，你们在家就辛苦了，谢谢，我们三就先走了！” “走吧，放心去吧。” 王德发带着马秀娥和王成龙，上了车。这一条路，对成龙来说可能是改变命运的一条的路，每一个选择，都有它的意义。 货车远去的影子，是越来越模糊了，王成龙的未来，大家的看的越来越清晰了。 。 ------------ 第九十七章：成龙贵生双喜 三天的考试，王德发负责接送王成龙，马秀娥在出租屋里，按时按点地做平常吃的家常饭，她想给王成龙做点好吃的，王德发拒绝了，说这个节骨眼上，家常便饭就是最好的，吃坏肚子可不行。 高中的只是，王德发自己也不懂，每天接送，王德发给成龙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别紧张”。他觉得，这女孩子读的书多了，自己交流起来也开始困难了，他跟贵生说话的时候，就从没有这么尴尬过。 王成龙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每次一进考场，卷子发下来的两分钟，她都紧张的肚子疼，让她非常的痛苦，好在进入答题的状态之后，肚子疼就慢慢好了起来。 上了高中之后，虽然王成龙是以镇上第一名的成绩进去的，但是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王成龙有一段时间，因为在镇上学习没有对手已经成了习惯，突然在班里只能徘徊在前十名，让她适应了整整高一一年的时间。知道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她才习惯了，不能在班里名列前茅的现实。 恰恰是这种激烈的竞争，让王成龙学习的劲头十足，从学校的模拟考来看，考个好大学，一点问题没有。 第三天下午，王成龙从学校的大门出来后，王德发第一次开口问：“考的咋样啊？”现在他问，不会影响王成龙，考试已经结束了，这三天王德发每次都想问“题难不难啊”“考的怎么样啊”，却最终没能开口说，他怕这无形中会增加王成龙的心理压力。 “还行，正常发挥了，就像是做了一套平时做的模拟题。”王成龙脸上的表情，是这三天当中，最轻松的一天。 “那就好，老师说过，高考，正常发挥就是超常发挥了。”王德发高兴地说，这种高兴丝毫跟成龙是个女孩无关，是那种父亲对孩子发自内心的自豪。 “爸，你和我马姨今天先回吧，老师安排了，这两天要在学校估分报志愿的，我就住在学校我的宿舍就行了，谢谢你和马姨。”王成龙跟着王德发边走边说。 十八年啊，王德发第一次听见从王成龙的嘴里说出一声“谢谢”给他。王德发半天说不出话，这算是自己和成龙之间的和解吗？ 谈什么和解啊，父母孩子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只有无尽的爱。 王成龙的这十八年，尤其是上了学之后，因为王德发是劳改犯的事，没少受歧视和嘲讽，这种外在的压力，让她对王德发的怨恨迟迟不能消散。 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人是会因为自己经历的、看见的、思考的，不断地调整自己的行为。 王成龙看到了王德发这么多年在她学习的路上，所做的一切，有让她不理解的、也有让她感到深深父爱的。 她开始理解了自己爸爸，她长大了，她能接受眼前的爸爸是平凡人中最平凡的一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盗墓的事之后，王德发也再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那也都是为了生计。 对于她妈李月萍的死，王成龙最初的态度和李启阳一样，在埋怨王德发不给她妈治病，这件事在她心里，永远不可原谅，直到随着的她高中学业的进行，她才在生物钟学到，到底什么是癌细胞。 王德发和王成龙并排往出租屋里走，简单的交流之后，就和平常一样，再没有过多的言语。 “成龙，回来了啊，考的咋样啊？”马秀娥这三天也憋着从来没问过考的咋样。 “好着呢，正常发挥了。” “那就好，那就好，来，来，饭菜都准备好了，这一顿，全都是肉菜，考完了，好好改改馋。” 在出租屋吃的这最后一顿饭，轻松愉悦，王德发就像跟以前换了一个人似的，突然显得非常健谈。 “马姨，这些天辛苦你了，今我来洗锅啊！”王成龙对马秀娥说。 王德发听了以后，对成龙的举动是满意的，但是对她对马秀娥的称呼，非常不满意。以前是担心说出来会影响她的学习，现在，高考都结束了，也该好好的跟王成龙掰扯一下这个问题了。 “成龙，你也是高中毕业生了，有些事啊，我觉得你应该懂呢。我跟你眼前的这个妈，是法律承认的合法夫妻，你都十八了，有些事我想你是能明白的，她不是你姨，她就是你现实中的妈，这称呼，该改了。” 马秀娥一看王德发脸，觉得不对劲了，赶紧说：“老汉，娃想叫啥就叫啥嘛，叫啥我都觉得好听。赶紧的，把你碗里的饭吃了，让成龙给你洗。” 王成龙对王德发说的话，不做回答，低头洗着自己的锅。王德发被马秀娥这么一说，大概也想明白了点事情。不再说了。 成龙手底下很麻利，碗筷很快就洗完了。 “爸，你们先回吧，我妗妗在家，一个人也忙得很。我在学校再待两天，后天我就自己回去了。” “天还早呢，我们再坐会，赶天黑回去就成，来，成龙，你坐。”王德发把成龙叫到自己身旁坐下。 “这两天，我知道就是估分数、报志愿，你给爸说下，你都是怎么打算的啊。”王德发终于把自己想问的问题，憋足了劲问了出来。他知道成龙的性格随她妈，有主见、性子倔，可高考选专业，那是在选一门吃饭的手艺啊，马虎不得。 这个问题，马秀娥没有话可说，她也说不了，身份所限。 “我还没想好呢。”王成龙说。 “现在没想好可不行啊，我这要是回去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选。” “老师也会给我们建议的。” “老师的建议，得要听，关键你的选个你适合的啊，你看你这孩子，光顾着蒙头学习，自己想报什么专业，都没考虑。”王德发埋怨了起来。 王成龙低头思考了一会，慢吞吞的低声说：“我想当老师。” 王德发听见了，马秀娥也听见了。 “老师？嗯，适合你这个女娃子呢。”王德发很满意地说。 其实，王德发自己心里，也有给成龙的规划，要么去学医，当医生，要么就去当老师。王德发还认为，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王成龙会选择当医生，原因是李月萍和王贵生的遭遇，王成龙不止一次的表达过，以后一定要把弟弟的病给治好了。 王德发想让王成龙去当老师，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他非常庆幸能遇到像雷老师和高老师这样的老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老师的社会地位，他也能看出来个大概呢，以后啊，大家对娃娃的学习，肯定会抓的越来越紧的。哪怕就是社会再落后，教育是个百年大计，当老师，饿不死。其次呢，一个女娃子，选其他的专业，也不一定对胃口，辛苦劳累不说，要想有个出息，肯定得走出去，当老师就不一样了，是个脑力活，而且，以后要是能再回到县里当老师，那就更好了。 “当老师啊，当老师也挺好的，你咋不想着以后当个医生啊？”王德发故意问。 “害怕！”王成龙回答的简单。 “行呢，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想当老师，那成，爸也不反对，你就好好估分，估出来之后，让老师给你参谋一下，争取报个最好的学校！给你留一百块钱，这几天你要是有啥需要的，你就买，我和你妈就先回了。” “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学校了。” “去吧，我俩一会把出租屋退了，就回了。” 王成龙走了以后，马秀娥问王德发：“老汉，男的见你第一次这么顺着孩子的想法啊？当老师，挺好的。” “是不是啊，我顺着她，那是因为我也想着是让她当老师去呢。” “嗯，我觉得成龙这孩子，现在越来越懂事了。” “我去跟东家说一声，让他们过来检查一下，你把东西，往车上收拾，一会咱们就回。” 家里，李启阳白天忙完自己的活，晚上帮着自己媳妇照顾着四个外甥和一个老人，心里也着急的想知道大外甥高考考的咋样。他知道以王德发的性子，在县上待不住，今天考完试再晚都会回来的。 “老婆子，他们两今晚肯定回来呢，你收拾一下，要事不晚的话，他们两回来，咱们就回。”李启阳对媳妇说。 “行呢。” 王德发把所有的事情办完之后，在回来的路上，买了卤肉、拿了瓶酒，他要和李启阳好好地喝一顿。 “这么晚了，还没来，估计是不回来了吧？” “再等等，你先把娃娃看着睡觉去。”李启阳说。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在县上耽误了点时间，往回走的时候，天色已晚，王德发一路开着货车走得很慢。 李启阳听见了货车的声音，出门去迎接王德发。 “王成龙呢？咋没回来啊？娃考的咋样啊？”李启阳问。 “她自己说考的还可以，后天回来，说是要在学校估分、报志愿呢。”王德发收拾着车上的东西，边下车边说。 “哦，这样啊！你俩饭吃了吧？” “吃过了，跟成龙一起的。启阳，这三天，是真的谢谢你两口子啊！” “都是为了我外甥。” “走进屋，我买了酒和肉，咱两喝点，你能主动来家里，我很知足。”王德发突然有点煽情地说。 “我还想着你们回来了，我就要回去呢！” “这么晚，咋回去？路上黑乎乎的，走，喝酒。” “秀娥，你帮我们两把卤肉切了啊。”王德发安顿着。 王德发的确是有事要和李启阳商量，李启阳是三个娃的舅舅。 这亲朋好友里，除了娘亲，可能最有话语权的就是舅舅了。因为王成龙的考试，王德发已经把贵生和水仙的事情晾了好久了，他想和李启阳说说这个事，到底该怎么办。 两个人吃着肉，喝着酒，不得不说，王成龙这次，把她爸和舅舅之间的矛盾，无形中就化解了。 “启阳，有个事呢，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王德发已经微醺地问。 “姐夫，你说！”李启阳说，这一声姐夫，也是自从李月萍走了以后，李启阳第一次再张口这么称呼王德发。 “我给贵生找了个媳妇，彩礼要三万八千八呢，你觉得这件是靠谱不啊？” “谁家的姑娘？这高的离谱了啊，那姑娘啥情况啊？” “听不见，不会说话，脑子正常呢，模样也俊俏呢。”王德发说。 “哦，如果正常地考虑话，这彩礼确实高了，不过咱家贵生的情况，如果真能娶了的话，那也值了。”李启阳说。 “那你这话是，彩礼就给了吗？” “如果真能娶回来，那就行呢，贵生娶个媳妇，有困难，钱嘛，只有花了才有意义。” “成！来，喝酒，我的想法呢，也和你一样。那姑娘家呢，还有个儿子，彩礼贵的娶不上媳妇，就等着吧姑娘嫁出去拿彩礼给儿子用呢。” 王德发和李启阳喝着聊着，什么时候上炕睡觉的，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王德发就骑着摩托去了唐永生家。 唐永生因为好久没有王德发回复的消息，还私底下托人打听了一下情况，才知道王家上下都在忙乎王成龙高考的事，想着看考试结束之后有没有消息，要是再没消息的话，唐永生就准备亲自上王家，把彩礼给降下来。 “哎呦呦，王老板，哦不对，王哥！你咋有功夫过来啊。”唐永生带着王德发进门，激动的问。 “就别叫哥了，叫亲家吧！”王德发说。 “亲家？啥意思？两孩子的事你考虑好了吗？”唐永生惊奇地问。 进门落座之后，王德发说：“亲家啊，最近家里老大考大学呢，一直就忙前忙后的，就把水仙和贵生的事放了放。这不昨天考完，我今就赶紧来给你说一声。” “行呢，你要是同意的话呢，那这事我没意见，日子你看着定，你要是觉得着急，可以先订婚嘛！”李启阳知道王德发的心思，话也说的直接。 “行，我回去找人看个日子，咱就先把孩子的事给定下来，后面的事，咱再商量着办。” “成。” 王德发在唐永生家聊到中午把午饭吃了，骑着摩托就回去了。 成龙的考试结束了，不出意外，考个大学是没问题的。痛下决心之后，贵生的事情，王德发也是狠下心来做主，成龙和贵生的大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 ------------ 第九十八章：王家出发提亲 王德发一下子觉得自己完成了自己后半生的两件大事，整个人从唐永生家出来之后，酣畅淋漓。 有时候的人啊，明明心里对一件事情早已经有了决定，却要假装出一副极力需要别人帮忙才能定夺的样子。 王贵生娶媳妇的事，唐永生是把利害关系掐中了，别说是三万八千八了，他就是再多要一万的彩礼，王德发也都能接受，只要水仙能娶上。原因很简单，很难再找到比水仙更合适的姑娘给贵生当媳妇。所以，对王德发来说，找李启阳商量，和马秀娥不断地沟通，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跟安心罢了。 急匆匆回到家的时候，马秀娥见到王德发就问：“贵生的事情说好了？” “说好了，就按唐永生说的办吧。” “事情是好事情，你嘴上可严实点，别到处说这么高的彩礼，好像我们再给贵生买媳妇一样。” “嗯，你说的对呢，我知道。” “你是不是连日子都给人家说好了啊？”马秀娥知道以王德发着急的劲儿，估计早就定好了日子。 “没，这日子得好好选一个呢，没定，我给唐永生说了，先把婚订了，让八字的一撇得先有了。” “这事我就得给你说说了，三万八千八彩礼都出了，你要是只订个婚，万一人家唐家反悔了，钱都不好要回来。” “那你是啥意思？连订带娶，一起完事吗？”王德发问。 “我觉得这样好点，拿了彩礼不给女儿的事，多得很。” “行，这事我再想想，明天成龙可能就回来了，她这一放暑假，能帮着你干点家里的活，她能做的事，你就安顿给。” “回来了她也是个娃娃，家里没那么多活，她该干啥就干啥。” 王德发一回来就马秀娥聊上了，都是操碎了心的命。 三天高考结束后，来弟和玉婷已经去学校上学了。贵生比以往放羊放的更勤快了。 万老大给他挑的那三头母羊，年初的时候，下了三只羊羔，其中一只因为王德发在接生的时候操作不当，等羊羔落地的时候，已经窒息死了，就活了两只。 贵生的羊群也从三只变成了五只，而且，当了妈妈的那只母羊，每天除了喂两只小羊外，奶水还能让家里人喝。人均喝的多少，和王贵生放羊放得好不好有关系。 他把羊拉出去，吃羊爱吃的草、肚子吃的肥肥的话，那当天的奶水肯定就多，别看就那么大的一只羊，挤出来的羊奶，多的时候，全家每人都能喝半碗多呢。 王贵生记着自己以前说过的话，要放羊供给姐姐上大学。他想着在姐姐考上大学之前，把这几只羊喂的肥肥的，到时候选一只卖了，拿钱给他姐上学用。卖哪一只羊，他都想好了。 高考结束后估分的这几天，是王成龙最紧张的几天。老师们在台上分析着各个考题的解题步骤和答案，所有的学生跟着自己的回忆，给自己打分。 各科老师把试卷带着复盘了之后，王成龙自己估的成绩出来了，她估了四百九十六分，全班排名第四。 如果高考的三天是在考验学生的话，高考报志愿，绝对是把老师和学生一起考验的。 以王成龙的成绩，既然她自己决定的方向是老师，完全可以选择省外更好的师范院校，老师的建议也是这样。 毕竟是个女孩子，王成龙自己最终选择了本省的学校，也不错，关键是离家也近点，来回路上不费事。看着把志愿填完后，王成龙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王德发骑着摩托在校门口等着她呢。 “学校报好了？”王德发问。 “好了，省里的师范。不是说好我自己就回去了嘛，你怎么来了？” “闲着没事，就上来接你！学校的事，现在算是完了吧？” “嗯，全都结束了。” “给，把头盔带上，回家。” 七月的天气很好，坐在摩托车上，浑身吹着舒服的风，王成龙第一次觉得坐在父亲的摩托上是如此的惬意。 摩托车在奔驰，风噪太大，两个人说话都得扯着嗓子才能听见。一路上，王德发就大喊了一句话：“成龙，你觉得能不能录上啊？” “估分没失误的话！能录上。” 带着刚参加高考结束的闺女进队里巷子的时候，是王德发这辈子最骄傲的高光时刻。那一刻，就连平时对王德发嗤之以鼻的街坊邻居，都满脸堆笑的说好听的话给王德发。王德发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这段路是那么的短，第一次觉得，原来所有人都是会说好听的话的。 王成龙回来之后，家里的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几乎全包了，还会跟来弟交流学习经验。她唯一的事情，就是焦急且耐心地等待录取通知书就行了。 等待成龙学校录取的通知的书的这点时间，王德发去找老二给贵生的事算了个日子。老二一听光彩礼就要三万八千八，还得再开个商店，那头摇的，就跟个拨浪鼓一样。 老二给算的日子是八月初八，日子是个好日子，就是他自己都觉得贵生娶媳妇为时过早。王德发还委托老二让他在镇上留意着有没有临街的铺面出租的，有合适的话，就准备盘下来，给未来的儿媳妇置办商店的事。 走在街上，从南头到北头，只要细心的人呢，都能发现，这开商店的啊，基本上都是嫁到镇上的新媳妇。没有工作的姑娘嫁过来，娘家人除了彩礼的要求，就是要给自己家的女子开个店。所以唐永生提出开商店的要求，王德发不觉得奇怪，都是为了自己家的孩子，无可厚非。 可临街的铺面就那么多，是有数的，即使开张倒闭、开张倒闭的在循环往复，但是一时半会要想找个铺面，还是不太容易。 老二没有拒绝，但是话也说的很委婉，“王哥，这铺面的事，我帮你留心着，但是不保证你家娶儿媳妇的时候就能给你找到啊。” “行呢，你就帮我盯着，这事，由不得我们自己，只要有的话，你就帮我早早给先说好。” 王成龙的高考成绩出来后，出乎她的意料，比她自己估的分高了十五分，分数出来的那天，她去了趟学校，班主任告诉她，以她的分数，省里的师范肯定没问题，耐心等着通知书就好了。 这个消息让全家人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等着就是了。 八月初八现在对王德发家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日子了。 王德发除了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舆论压力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在短短的时间内，让王贵生知道结婚以为着什么、结了婚要做什么。 舆论的压力主要集中在，王贵生还小，现在什么年代了，要是往前个六七十年，十二三结婚都算是晚的了，现在不一样啊，这么早结婚的例子是有呢，但大家还是无法接受。用大家闲聊时分词的话说，就是“自己都是还是个孩子，结婚了怎么生孩啊”。 王德发当然明白这些嘲讽，其实也是担忧。在他的眼里，王贵生的情况，比这些嘲讽和担忧重要多了。 祖祖辈辈生活在镇上的人，结婚，看的不是那张盖着戳的证书，关键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喜事。作为一个父亲，王德发是自私的，他完全管不了这些外来的压力，只要，贵生能有个媳妇，互相扶持着过他们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眼看着他的年龄越来越大了，能陪着孩子到哪天，连他自己心里也没个数。 正直暑假的时候，四个孩子都在家，王德发总是很难找到机会，单独和王贵生去讲一些他希望王贵生作为男人应该知道的事。有些话呢，他不希望其他三个孩子过早的知道。 所以王德发一有闲工夫，就去贵生放羊的地方找他单独聊天，给他讲，为什么要和水仙结婚，给他讲，结婚了以后怎么才能让他抱上孙子等等。 对于传宗接代这件事来说，只要是人，完全可以无师自通。不要不然的，生生不息的人，可能结局比恐龙好不到哪去。正常人没问题，王贵生，不正常，所有才让王德发担心。 王德发给贵生安顿的稀里糊涂，贵生也听得云里雾里的。贵生最后就总结了一句话，精辟的连王德发都佩服他，贵生说：“爸，你，你，你的意，意思是我，把，把水仙的衣，衣服脱了啊。”王德发挺满足的，行呢，至少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老汉，这时间可过的快得很啊，贵生的事到底怎么安排呢啊？这都啥时候了，日子你都看好了，还没动静。”有一天下雨，马秀娥坐着变纳鞋底，边问王德发。 “我把手里的账收了收了，还有信用社里的一些钱，彩礼是凑够了，等这几天雨停了，我们带上贵生去把彩礼给唐家送了，八月初八的时候，就去接人，你看咋样？” “我咋样都行啊，我就是看你一天心里着急，手底下不动弹，就问问。” “你说他们两结婚了，这房子给收拾哪一间啊？”王德发问马秀娥。 “这还不简单啊，老太太现在在上房住着呢，这边的洒房有三间呢，最里面那间，也就是靠近上房的，给贵生和水仙收拾出来，成龙眼看着要是通知书到了的话，就去学校了，中间那间就让来弟和玉婷住，这间就不动了，咱两住着，不刚好嘛。” “行嘛，那就按你说的，秀娥，我这也是第一次娶儿媳妇，好多细节啊，都不懂，这些天，你看着跟谁家已经娶过儿媳妇的，沟通一下，家里和贵生新房该怎么收拾和准备的，就交给你了啊。我跑跑外面的事情。”王德发坐在门槛上抽着自己的烟，说。 “行呢，放心吧，细软、屋子里的东西，就交给我。这酒席的事情怎么弄？” “酒席就包出去吧，叫大师傅来掌勺，你进王家门的时候，还是自己做了那么两桌子饭菜，我都觉得，亏欠的慌啊!”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呢，叫大师傅好呢，我现在啊，也觉得，力不从心，可不像当年了。” 农历七月三十的这天，王德发把贵生的新衣服拿出来，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儿子。 “秀娥，你也快点收拾！咱们早早出发。还要去接老二呢。” “知道了，马上就好了。” 把王贵生收拾好之后，王德发帮着马秀娥把定亲准备的东西盘点了一下，红筷子、红头绳、酒、彩礼等，还有一些乡俗上用的东西，全部整整齐齐地盘点了。 老二呢，是王德发请着一起去的。订婚、结婚讲究的是明媒正娶，明媒正娶，出了亲家双方外，一定得有个没人当见证人，以后哪怕是有个什么分歧，甚至订婚了，结不成的情况也多得是，都是媒人出面来解决。 老二呢，也是够荣幸的，马秀娥就是他当媒人介绍给王德发的，现在王德发的儿子订婚，他又是媒人，无上光荣，也亏了老二早早就成家立业了， 否则啊，这媒人当多了，自己连媳妇都娶不上了。 有老二跟着一起去提亲，王德发心里踏实，流程和环节，老二这半个阴阳熟悉的很。 王德发、马秀娥、老二、贵生四个人，人太少了，老二说看了属相之后，来弟和玉婷也可以去，凑够六个人，吉利。 一路上，贵生显得特别紧张，本来话就不怎么多，这一路，更是没多说几个字，王德发和老二不停的给贵生讲，去了要听着他俩的安排做。 来弟和玉婷就懂事的多了，知道这个日子意味着什么，大人说什么她们两就做什么。 唐永生家一大早也没闲着，王家提亲的的是六个人，唐永生也请了自己的房下，凑够了六个人，他媳妇在厨房里就一直忙着收拾十二个人的饭菜，水仙在一边帮着忙。 王德发开着车，老二自己掐着表，不停地指挥着王德发慢还是快，好赶在他选的吉时到唐永生家。 离唐家越近，大家的话就越少了，王贵生歪着头看着车窗外面，看不出的他的表情是激动、是期待，还是懵懂。他只知道，八天以后，水仙将会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心里的渴望、恐惧、无助和无知全都搅和在一起。 。 ------------ 第九十九章：娶得水仙凯旋 “王哥，你把握着时间啊，赶在十一点前，咱们进唐家的门。”老二看了看自己表说。 “行呢，路程呢，还有最多半个多小时了，我看这时间还早，等到了他们村口，我们在稍停留会再进，能卡的住时间呢。” “那就好，我第一次来这个村啊，不太清楚这路，只要你能把握住就行。” “贵生，今天你可是主角啊，去了之后不要紧张，该说的话话好好说，没给你安顿的话，可不能乱说，看我和你爸的吩咐，好不好啊？”老二开始给贵生讲。 贵生把自己复杂的情绪正里了下，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马秀娥在一边给贵生整理着衣服，领子翻了一遍又一遍。 到唐家村口的时候，王德发看了看时间，“老二，你看这个时间现在咋样？咱们进还是再等一会啊？” “他家里村口远不远啊？” “不远，你看，进了这条进村的路，第一个路口左拐就到了啊。” “哦，那你就把车在这停好，车不进去了，再等十五分钟，我们六个人拿着东西走进去。把东西再盘点盘点，钱，彩礼钱，一定要数够了，不能多，也不能少啊！” 六个人在车上开始整理东西，王来弟和胡玉婷被安排拿着零碎的东西。王德发和马秀娥，每人端着一个大盘子，用红纸包着，非常的喜庆，王德发的盘子里是两个红瓶子的酒，一把红色筷子，都用红纸包好后，红头绳绑着。马秀娥的盘子里，有红布包着的一块新鲜的肉，两条鱼，王德发还特意买了两条好烟。 老二是媒人，媒人是贵人，不拿这些东西的。 “王哥，那咱们走吧！” “行，走！”王德发听老二发令了，干脆地回答。 “贵生，别紧张啊，走，给你订媳妇走喽！”老二缓解贵生的紧张情绪。 唐永生出了自家门口，早早就看到了王德发的货车停在路口，见他一直没进来，就想到了应该是在等时辰呢，也就没去迎。 王家一行人，排着队，朝着唐永生家走去。 “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一路上行辛苦了！” 刚到门口，唐永生就从门里出来迎接。 唐家六个参加订婚的房下，也都从屋子里出来了。大家寒暄着，显得非常的热情，把王德发一行六人迎进了屋子。 正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王德发和马秀娥把端在盘子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在唐永生的安排下，坐下了。 水仙今天穿的特别水灵，跟她的名字一模一样的，就像是一朵水仙花。王贵生看见又想着带她去玩，王德发一个眼神把王贵生按在他的位置上不许动。 “我先来介绍一下啊。”唐永生把大家安排着坐定之后，给来家里提亲的王家，一一介绍了一下自己家来的房下。 “劳烦水仙的各位长辈，今天一起来见证贵生和水仙的订婚啊。”王德发客气地说。 “我也介绍一下，这位呢，是我请来的媒人，周定山，也是我们队上的会计，我女人，马文秀，和两个孩子。” 介绍完之后，大家又是一阵握手寒暄。 马秀娥有眼色，在和大家介绍完、认识了之后，就一头钻到厨房去了。 “弟妹，我来帮你！”马秀娥说。 “哎呀呀，那哪能行，你赶紧去屋里待着吧。”唐永生媳妇赶紧把马秀娥往主屋带。 “哎呀呀，弟妹，咱女人之间还哪来那么多的讲究，屋里的人啊，都已经认识了，我帮你收拾着做饭。”马秀娥说着，已经把袖子挽了起来，洗手准备好干活了。 “马姐，你看你这，多不好意思啊，你是客人，来了还让你帮忙。” “别客气，以后就是亲家了，一家人。” 马秀娥用别扭的手势给水仙比划着让她今天不要在厨房了，去正屋陪着贵生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聋哑媳妇说话，就是心里莫名的可怜她，比她的玉婷还可怜。 水仙看了看她妈，也让她去屋里，她才放心的去了正屋。 “永生，今来呢，咱就把水仙和贵生的婚事呢，给订了，娶亲的日子也看好了，就在下个月初八，你看咋样？”王德发开口谈正事了。 “行，下个月八号，我们在家等着贵生来娶水仙！”唐永生笑着，非常干脆的回答。 老二假装咳嗽清了清嗓子，屋子里的人也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媒人得说两句。 “既然，你们两家呢，都同意孩子的事了，那这事现在就好办了。王哥，彩礼带了吧？”老二转头问王德发。 “带了带了。”王德发说。 “贵生娶水仙呢，彩礼是三万八千八，你们两家都是同意了的吧？” “对，对，都是商量好的。”王德发和唐永生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在这呢，给！”王德发把用红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彩礼，递给了老二。 老二结果红包之后，掂量了一下，对唐永生说：“永生，这彩礼你拿着，数一数啊！” 唐永生拿着彩礼钱，沉甸甸的，这钱，不仅是水仙的彩礼钱啊，更是他儿子娶媳妇的资本，他摊开红纸，手在嘴里沾了点唾沫，仔细地把钱点了一遍。 “没问题，三万八千八，没错。”数完之后，唐永生说。 “行，今天呢，既然王哥叫我过来做这个媒人呢，我也就把话敞亮的说了，大家在场的也都看见了，礼数也都到位了，水仙这孩子，下个月八号贵生过来接。恭喜你们两家啊！来，一起喝一个。” 马秀娥和唐永生媳妇已经把菜上到桌子上了，唐永生给每个人又把酒倒满，一屋子人吃着、喝着、聊着，水仙和贵生也在一边，吃着饭。看他两的表情，真是踢他俩捏一把汗啊，他们懂不懂今天和下个月八号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老二位了替换王德发，喝的有点多了，几乎是以一个人的酒量，陪着唐家的六个房下。 王德发要开车，滴酒未沾，差不多到下午的时候三四点的时候，王德发一行六人就返程了。 王贵生恋恋不舍的，从今天起，一直到下个月八号，他是不能再见水仙的。 从唐永生家回来的路上，老二醉醺醺的，飞要一路上和王德发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王哥，这事成了！” 对于老二，王德发向来就很看重，大事小事，老二周定山，确实帮了他不少。 接下来的八天时间，就是王德发紧锣密鼓地张罗贵生的婚礼了。 老二在订亲回来后缓了几天，找到王德发说了件事。 “王哥，孩子的大喜事啊，这么办没问题，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要给你说清楚了啊。” “老二，你有话就直说，咱两你还吞吞吐吐的。” “水仙和贵生啊，八号是成亲的日子，但我知道，两个娃都还没到结婚的年龄，证你肯定拿不上。”老二说。 “这个我知道啊，先把事办了，等年龄够了的时候，就去登记，把证领了。” “你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啊，要是没领证，从法律上来说，水仙就还不是你儿媳妇，人家唐家要是不愿意了，随时可以把人带走的。”老二非常认真地说。 “这不能吧，我看唐永生也不是那样的。” “是，我们都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做事嘛，利弊都得考虑到呢。我的意思呢，就是一定卡着点，早早的把证给领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老二，你看看，除了这几天我们准备的物件，还有啥是结婚当天需要的。” “王哥，这娶水仙，那可就是王家说了算，流程上，只要不失礼，咱男方咋做都是可以的。” 王德发觉得老二说的有道理，这彩礼都给了，肯定得自己说了算，礼数上不丢人，咋操作都没毛病。 王家为傻儿子贵生张罗婚事的事情，慢慢地传开了，队里是几乎家家都知道了，镇上也差不多。 大家褒贬不一，有夸王德发有能耐的，王贵生这样的傻子，都能娶上媳妇了，让镇上那些还在打光棍的怎么想啊。王德发要是没本事，那哪能给儿子娶上媳妇呢。 也有心里嫉妒，说风凉话的。说王德发肯定是花钱买了女娃给贵生做媳妇，谁家愿意把女娃嫁给贵生啊，肯定也是个傻子，傻子配傻子嘛。 还有一些比较理智，觉得不管是谁，只要成家立业，都是件好事，但这一部分人的重点就是，这王贵生还没到结婚的年龄啊，该不会王德发给娶了个老姑娘吧。 王德发因为贵生自身的原因，也不想大张旗鼓太过张扬，况且给了唐家彩礼之后，他手头也是虚的，一切从简。 请来家里做菜的大师傅，初六就开始在王德发家的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王家这样的场景，最近一次是给李月萍烧三年纸。 初七那天，李启阳也来了，帮着王德发一起张罗自己这个独苗外甥的婚礼。 迎亲的车队联系好了，头车是一辆崭新的天津大发面包车，大红色的，看着非常喜庆，王德发把自己的的货车也好好洗了一番，车队里得有货车，女方家陪过来的东西，全都得靠货车拉。 初八早上五点多，天还没亮呢，王德发家灯火通明。 王成龙帮着贵生在穿西装，一条领带，王成龙研究了半天都打不出来，最后打出来就像是系了根红领巾的一样。还是李启阳见过世面，学着他看见别人打的模样，给贵生算是把领带问题解决了。 车队、人都已经到齐了，厨房里，马秀娥、贵生妗妗，还有一些七大姑八大姨忙活着给所以要去娶亲的人做热腾腾的长面。 众人填饱肚子之后，王德发让王成龙在主屋他妈的相框前磕头烧香作揖。 “老婆子啊，今你儿要娶媳妇了。”王德发在嘴里祷告着。 “老哥，走吧，天亮透了，早去早接回来啊。”老二催着。 “贵生，你坐前面的头车。”老二俨然像一个管家一样，安顿着娶亲的队伍。 王德发上了自己的货车，跟在最后面，每辆车上都挂着一条鲜红色的被面，绑着一朵大红花。 留在家里的人，站在门口看着车队慢慢地驶出队里的巷子，越走越远。 已经陆续有前来参加贵生婚礼的亲朋好友们前来行人情了。 礼簿王德发让王成龙来记，王成龙在队里，现在算得上是读书读成的了，她记礼簿，绝对是合适的人选啊。也是今天，除了王贵生之外，王家的最大的骄傲了吧。 娶亲，走的路，不能重复，寓意着不能走回头路。 老二指挥着车队，去的路上都是绕着远路走，这样的在娶亲回来的路上，就可以走正儿八经的正路了。 一路颠簸着，早上九点左右的时候，到了唐永生家的村子口了。 唐家远远的看见了娶亲的队伍，鞭炮想了起来！喜庆的氛围就想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味，扑到了所有人的鼻子里。 贵生被自家娶亲的队伍和唐家的送亲的人群簇拥着进了门，老二一直寸步不离贵生，咋旁边提示着贵生该做什么。 唐永生和他媳妇穿的很精神，老二安让贵生给他们两磕头敬酒之后，就暗示让王贵生去找水仙。 所有的流程，在王贵生的眼里，都是按着大人安排干的工作而已，是为了完任务，只有老二说他可以去找水仙了，他内心的向往和兴奋劲才提了起来。 扭头就朝着水仙等着的房子跑去，那一个瞬间，老二周定山都感动了，贵生哪还像个傻子啊，对媳妇的渴望、对生活的向往，是不是傻子，都是与生俱来的。 水仙穿着红红的旗袍， 坐在炕中间。 屋里、屋外挤满了村子里来看新媳妇的孩子们，老二让贵生把提前准备好的银币往外面撒，孩子抢着去捡硬币了，贵生趁机抱起水仙就往车上走。 “贵生，你慢点啊，抱好了，水仙不能落地的！”老二跟在旁边，紧张的安顿着，那模样，比自己娶媳妇还紧张。 看着贵生已经把水仙抱上了车，王德发跟唐永生也做了个告别。 “亲家，等会你俩也上车，今天的主场虽然在王家，但是没你俩是不行的。” “我两就不去了，送亲的人都准备好了，他们去就行。”唐永生看着已经在车上的水仙，对王德发说。 水仙妈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泪汪汪的，看着车上的水仙，用手比划着什么。 送亲的队伍已经把给水仙带的东西，装在了王德发的货车上绑好了，两床喜庆的厚被子、脸盆、暖壶和一些其他常用的日用品，最大气的就算是那辆女士无梁自行车，全都是喜庆的大红色。 王德发看了看，想着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陪礼，傻呆了几十秒，被老二喊醒了：“老哥，上你车，走啊！” 。 ------------ 第一百章：孩子翅膀硬了 车队接着水仙走着正道朝着王德发家出发，返回的速度比来唐永生家的快多了。 李启阳在家里，配合着所有人张罗这酒席，等会贵生和水仙来了之后，还有些仪式，这个任务，王德发交给了李启阳，让他当个串场的，把场子弄顺溜了。 王德发家的门外，跟唐永生家一样，被队里的娃娃们挤的水泄不通，都等着抢硬币、看新媳妇呢。那一个个小毛孩子们，除了兴奋，估计心里都在想着以后自己娶媳妇或者嫁人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么的热闹。 车队驶入队里的巷子口的时候，鞭炮就响了起来，听见巷子口的鞭炮声响起，家里的人知道娶回来了，除了宾客在已经安排好的席位上，其他来帮忙的所有人都各司其职。 “贵生，下车了，先给围着的孩子们撒钱啊！”老二在车上给贵生安排。 “随后，你把水仙一口气先抱到你新房的炕上。听见了没？” “知道，了。” 车在门口停下来之后，鞭炮再次想起，围着看新媳妇的人越来越多，大人小孩，几乎都挪步到了门口。熙熙攘攘的，都垫着脚尖想看看新娘到底长啥样。 王贵生按照老二的要求，一口气把水仙抱到了炕上，后面尾随的孩子们又把新房的门口围的水泄不通，甚至还有爬到窗户上看里面新娘的调皮孩子。 王成龙今天最主要的工作除了记礼簿外，还有一项就是陪着水仙，把成婚的各个流程顺利的完成。 水仙，估计除了，她爸和她妈已经熟悉了怎么和她沟通外，换做其他人还真不好沟通，王成龙念的书多，在肢体语言表达上，肯定要更准确点的。 整个流程，李启阳给王成龙已经交代好了。 水仙在屋子里简单的收拾了下，她现在已经进了王家的门了，算是王家的人了，王成龙把给她准备好的鞋子，给这个模样乖巧的弟媳妇穿上，用手比划了一下外面，又点了点她和贵生，意思是是穿好之后，他俩该出去了。 院子里已经，宾朋坐满，大门正对着的最里面，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台子，上面摆着两把椅子，李启阳忙前忙后不停的在沟通着。 李启阳看见王成龙在屋子里把水仙和贵生已经安顿好了，站在台上说话了。 “各位亲朋好友们，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来参加我外甥王贵生，和外甥媳妇唐水仙的婚礼，感谢大家。” “接下来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出贵生的爸、妈，恭喜他们在今天喜当公公、婆婆。”话音刚落，院子里一片欢呼。 马秀娥在水仙进门之后，赶紧把自己在厨房的一天衣服换了，穿的精精神神的。王德发在一旁看着李启阳长在小台子上说话的语气和神情，联想到了已经故去的李月萍。 随后，贵生和水仙拜天、拜地、拜父母，每个环节，两个手紧紧攥在一起的新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都认真的完成了。 这次没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反而是马秀娥。她拉这水仙的手，想象着以后玉婷出嫁的情景，忍不住就哽咽了起来。 李启阳对王贵生和唐水仙的表现非常的满意，最后，他示意两个朝着坐在院子里准备吃席的人鞠躬表示感谢。 就在他张口准备说“有请新郎新娘进入洞房”的时候，门口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想起了。 在吵杂的人声中，那一串铃声仿佛就有魔力一样，丝毫没有被盖住，院子里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负责镇上邮递业务的老邮递员，在门口把他那辆军绿色的自行车停好。 王成龙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就在这个老邮递员的手里拿着呢。 老邮递员以为王德发家是在给孩子庆贺金榜题名考上大学了，进门往前面一看站着王贵生和唐水仙，才知道是在成亲呢。 “老王，老王！”老邮递员喊着王德发。 老邮递员和王德发年龄差不了几岁，王德发在队里当会计没几年之后，他成了镇上邮局的投递员，一干就干了这么多年。 王德发从自己的椅子上起来，隔着中间的席位，喊：“老弟，你来了啊！” “给你送喜来了！通知书，大学的通知书！王成龙的。”老邮递员大声说着，那语气里，无形中也透露出一种自豪。 王成龙一听，箭一样冲过去，拿起通知书，看着上面精致的校门和大大的三个“通知书”，激动的跳起了蹦子。 “老王，恭喜恭喜啊，镇上就那么几张通知书，看到王成龙，我第一个就奔你这先给你送了。” 老邮递员握着王德发的手，激动的说。 瞬间，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沸腾了。才从贵生的婚礼上缓过神的大家，又陷入了王成龙带来的喜悦中。 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让大家吃席了。 “今真是个好日子，既是我外甥大喜的日子，又是我外甥女考上的大学的日子，双喜临门，来，大家，喝酒的举起酒杯，不喝酒的举起茶杯，大家都沾沾喜气，干杯！”李启阳把氛围带了起来。 “大家吃好喝好，再次感谢大家能前来参加今天的婚礼！” 话音一落，大师傅的菜，一道又一道地上桌了。 “老弟啊，你是挑着今天的日子送的嘛，真是太及时了啊！”王德发把老邮递员迎进主屋。 “没，是今天从县上转发下来的，拿到后我这就给孩子送过来，你儿子今天成亲啊？” “是，你不着急的送其他的信件吧，刚好，在家里把饭吃了再走。” 凡是参加贵生婚礼的人，今天算是尝到了什么叫做羡慕。没错，就是羡慕，儿子媳妇娶上了，女儿的大学考上了，这王德发家的祖坟一定不仅仅是冒青烟了，铁定是着了才有这样的福气啊。 没有任何人，再能把徇私舞弊、盗墓、偷奸耍滑这样的词和王德发联系在一起了。 八月初八，这是王德发家，乃至整个王家，最为高光的时刻吧。 一整天，王家都沉浸在喜庆之中。 酒足饭饱之后，前来的宾朋陆续退去，晚上天即将要黑了的时候，热闹了一天的王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老二累的吃了几口晚上的饭，就匆匆回家去了，李启阳是专门来帮忙的，天已经黑了，他也就没坚持着赶夜路回去，在王德发家住下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主屋，聊天聊到了很晚。 王德发难以掩饰的满足感，马秀娥无以言表的喜悦，还有李启阳无比的自豪感，全都写在脸上。 吃完饭，乏了一天，王德发安排好晚上大家睡的炕，就倒头睡去了。 李启阳把王成龙、王来弟和胡玉婷叫过来，让她们去闹闹洞房。 “舅舅这呢，给你准备了几个炮，等会啊，贵生和水仙睡了，你们就瞧瞧去炕门里，把炮点着，炸他俩，哈哈！”李启阳一看就是个闹洞房高手。 三个女娃高兴的跳嘣子，从来没这么玩过呢。 被李启阳的方法闹腾的，贵生和水仙蜷缩在炕上，愣是大半个晚上没敢睡觉。 双喜临门的一天啊，王德发本来就不胜酒力，一高兴就喝多了。一晚上中间闹酒醒了好几回，最后一次醒来之后，他就睡不着了。 看这外面黑乎乎的天空，偶尔还有眨眼睛的星星。王德发想了很多。 前半辈子，自己干的事，现在回头再去看，虽然已成云烟，还是历历在目。家里所有的不顺遂，他几乎都能找到自己作恶的根源。那就是报应啊，如果一切能重新来一趟，王德发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那么干。 而现在呢，今天过后，他仿佛就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似乎已经在退居二线的路上，后半辈子，咋过啊？儿子，傻的，成家了，但愿在日子的磨合中，他能自己走完自己以后的路。王成龙，通知书来了，这孩子是要飞出去了，以后的路，她自己能说了算了。来弟，人活泛，点子多，人缘好，学习也不差，明年也要高考，不出意外，考个一般般的大学，也没啥问题。 想着想着，王德发突然心里一种莫名的悲伤，好像突然在他的想象中，这个家，有他没他都可以，那种既希望孩子们有自己的生活、走自己的路，又不希望他们完全脱离他撑着的这个家的矛盾，夹杂在一起，更让他翻过来翻过去睡不着。 他起身把衣服披在身上，坐在门槛上，给自己填了一烟瓶的烟，慢慢地抽了起来。 寂静空旷的夜晚，偶尔几声狗叫和青蛙叫，让他更显得孤独了。 人啊，恐惧是从哪来的啊？全都是来自对未来的不确定。 王德发现在就是对未来充满着这样的恐惧，王家几代人，都没面临过像王德发现在这样的情况，考大学的考大学、成家的成家，因为没有先例，所以他才担忧，才恐惧。 当然，这一切，也有可能是酒精作祟，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烟抽完之后，王德发把成龙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看着封皮上烫金的三个大字，他抬头对着天空，说：“娃她妈啊，你要是泉下有知，看看吧，答应你的事，我王德发做到了。” 随后他把打开了通知书的瓤子，里面有王成龙的名字，他迫不及待地读下去。 王成龙给自己选择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专业的大方向，王德发是给了成龙定好了，不是老师就是医生，具体孩子喜欢学什么，他没有任何的干涉。 “这以后就是当语文老师啊，好着呢，语文是个主课。”王德发在心里想着。 他继续往下读，开学时间是九月十一号。脑袋晕乎乎的他，急忙想不起来今天是几号，只记得是农历八月初八。起身在墙上的撕历上看了看，王德发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满打满算，就还有一周的时间，下个周末报道两天，之后就开学了。 日子刚好就是中秋节过了。 王德发看了看贵生新房的灯，已经关了，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披好衣服回屋又去睡了。 按照乡俗，婚后第二天，王贵生得带着水仙去回门。说来也奇怪啊，这女娃子，回门也就是离开母家不到三天，就这短短的三天时间，身份就已经发生巨变。三天前，在娘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女儿，三天后就已经身为人妇了，再回到自己的家里，已经从主人变成了客人、变成了亲戚。 这到底是为什么，估计很多嫁出去的姑娘都在想这个问题，就是想不明白吧。 贵生会骑王德发的摩托车，回门这事，跟王德发也没关系，就同意让贵生骑着摩托车带着水仙去他丈人家。 “贵生，你带着水仙呢，骑慢点，别着急，不赶时间，听见了没？”临行前，王德发一再叮嘱贵生。 “嗯，知道！”贵生回答。 就在王贵生骑着摩托越走越远的瞬间，王德发才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看贵生带着自己媳妇的身影，已经魁梧的和自己不相上下了。 水仙回到娘家的时候，真的好像变了一样，她要去厨房帮着她妈做饭，被拒绝了，她妈说水仙今天是亲戚，哪能让亲戚进厨房帮厨啊。当然了，吃完饭，水仙要洗锅也被拒绝了。 新婚小两口，一个说话不利索、一个不会说话，家里显得很安静。 水仙妈把厨房里收拾干净之后，看着时间还早，拉着水仙坐在炕上聊起了天。 王贵生被结婚折腾的到现在都感觉没缓过神呢，他跟唐永生也搭不上话，寒暄了几句就去后屋炕上眯着了。 唐永生和他媳妇跟水仙沟通起来，没有什么障碍，想要表达什么，水仙都能懂。 母女两聊了很长时间。水仙妈不停的嘱咐她在公婆家，要有颜色，少说话、多干活，水仙还调皮的调侃说她本来就不会说话，把她妈惹的差点就哭了起来。 一直到下午，太阳下山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候，唐永生和他媳妇简单给女婿和姑娘做了碗面条，就让他们趁着天还早，早点回去。 水仙不想走，想住在家里，扭扭捏捏的就是不上摩托。贵生知道水仙舍不得，也不催，反倒是水仙妈一个劲的再催着孩子早点回，天黑了路上不好走。 上了摩托车的水仙，眼睛湿漉漉的，一直回头看着在门口目送她的爸妈，那种舍不得，惹得她爸妈眼泪止不住地流。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一百零一章：贵生卖羊换钱 王德发这段时间患得患失，一直自己在跟自己作斗争。 眼下除了过中秋节，最主要的事就是准备王成龙去上学的事。 马秀娥亲自陪着成龙在街上给自己选她喜欢的床单被套，她要亲自给王成龙缝被褥。 起初王德发不让马秀娥缝，说是床单被褥通知书上都写了，去了学校可以统一买的。马秀娥不愿意，非要自己亲手缝一套舒舒服服的被褥给成龙。 其他的注意事项，通知书上写的很清楚，王德发按照上面的要求，一一给成龙准备着东西。 中秋节前后，街道上还有卖晚熟西瓜的，王德发买了两个大西瓜，还有很多水果，月饼是马秀娥自己做的。 一家人的中秋节过的其乐融融。 王成龙还开自己弟弟的玩笑，说：“贵生，现在啊，咱家是两个家了，你也有自己的家了。” 王贵生听的云里雾里的，就一个劲的笑，一旁的水仙看着贵生笑，自己也笑起来了。 王德发吃完中秋满桌子丰盛的饭菜后，自己找了把小凳子，也不知道是从哪找来了一个装散酒的塑料瓶子，拿着一个勺子，把他买的一个西瓜撬开，用勺子在里面使劲舀西瓜汁，然后装进塑料瓶里。 “爸，好好的西瓜，该杀了吃啊，你这是干嘛呢？”王成龙看着她爸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爸给你自制的西瓜汁饮料，明天去学校路上，给你带上。” 王成龙听着王德发话、看着王德发不停地把西瓜汁用勺子挤出来，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这个给他挤西瓜汁的男人，就是这么多年来，她恨过、记仇过的父亲。 镇上明天有几个和王成龙一样要去报道的，学校不一样，也约不到一起，王成龙连个同行的同学没有。 王德发早在马秀娥给王成龙做饭的那半个月里，就和她说好了，如果王成龙考上了，要马秀娥和他一起去送。马秀娥还没去省城，王德发这么做，也是想着能带着她去省城走走。其实，对省城，王德发没什么向往的。那里的医院，治不好贵生的病。这次送王成龙，从心情上，要比每次带着贵生去检查要好很多。 晚上的时候，全家人都舍不得王成龙，坐在屋子里聊了好久。要不是王德发让所有人早点睡觉，估计能聊到天亮。就连王成龙的奶奶，满目慈态地坐在炕上，看着自己的大学生孙女。 “都赶紧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着坐车呢。”王德发让所有人都别聊了赶紧去睡觉。 马秀娥去了趟后院上厕所，后院的路灯虽然开着，她还是有点心惊胆战，好在厕所离羊圈近，圈里的羊一听到人的声音，就会站起来，偶尔还“咩咩”地叫两声，这几声叫，让晚上来后院上厕所的人就不觉得那么害怕了。 马秀娥准备回屋的时候，眼睛撇了一下羊圈，刚才她上厕所就觉得今天的羊叫声没平时那么吵杂。她定睛一看，羊少了一只，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马秀娥又仔细地数了一遍，没错，是少了一只羊，一只大羊。 马秀娥急了，怎么还羊没了呢。快步就回屋里了。 “老汉，老汉，圈里的羊少了一只，羊丢了。”马秀娥一脸着急。 “啥？圈里的羊还能丢呢？” “是啊，一只大羊没了，我刚上厕所发现的。” 羊在圈里还能丢了，王德发想不明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能把羊给偷了，王德发不信，起身就准备往羊圈走。 贵生的反应慢，王德发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拉住了王德发的衣服，弱弱地说了一句：“羊，羊我，我卖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愣住了。 “贵生，你再说一遍！”王德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王贵生没说话，从兜里掏出来六百块钱，啥话没说，就塞给了王成龙。 “姐，钱，钱你，上学用，用！” 贵生的话，声音不大，每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的。 王成龙没有拒绝弟弟塞过来的钱，眼眶红润地说：“傻弟弟！”随后，噙着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从气愤中挣脱出来之后，王德发说：“贵生，羊你卖了多少钱？六百？” “嗯！” “你是不是傻啊，羊买回来就六百块钱，辛辛苦苦喂了一年多了，你原价又卖了。”王德发骂贵生。 王贵生不说话，他爸说的没错，他本来就傻啊。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卖了就卖了，只要没丢就好。老汉，你也别贵生了，孩子是一片好心，况且，那羊，本来就是贵生的。”马秀娥赶紧圆场。 水仙听不到大家在争吵什么，看见贵生把钱塞给他姐姐，心里明白了。手一直在拽着王贵生，让他赶紧回屋睡觉去。 夜深人静，王德发躺在炕上，睡不着。 明天出门的兴奋和王贵生卖羊的事，让他越来越清醒。 他生气的是，王贵生把辛苦养大的羊给贱卖了，只有傻子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能怪谁啊，贵生的傻，还不是自己的报应。 他心里，更多的是欣慰。突然间，他那种因为成龙要远走、贵生成家所带来的忧虑和担心，好像有了答案一样。 在这三个孩子身上，王德发突然觉得，他对自己已经进入迟暮之年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贵生当初养羊的目的就是要供给姐姐上大学，原因是因为王德发多不想让他大姐念书了。他说到，也做到了。只是可惜的是，做生意的头脑，王贵生是一点都不像王德发。 王贵生偷着把羊卖了就卖了吧，已经成家了，应该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了，冷静下来的他，也不再责怪贵生，日子，最终还是要他自己过呢。 早上五点准，外面的天还黑黑的，王德发家一家已经全都起来了，马秀娥在厨房里忙着给大家烧荷包蛋，馍馍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王成龙仔细地检查着自己东西，尤其是各种证件和录取通知书，她装在了自己随身的包里。 王德发把准备的铺盖卷成个桶，装在了他找来的一个干净的白布袋子里。用绳子绑好之后，按着自己肩膀的尺寸，挽了两条背带，然后自己背上试了试，又放下。 水仙在厨房里帮忙你，贵生坐在屋子里，话也不说。 来弟也开学了，高中比其他年级开学早了一周的时间，等会还能不能送她姐，不一定。她也一言不发，就在那坐着。 一家人吃着荷包蛋，陆续的家里来人了。和王德发家关系还不错的亲朋好友知道王成龙今天去上大学，前来送一送。 来的人呢，百八十块的给王成龙塞点钱，王成龙起初拒绝，看见王德发点头了，就一一手下了。王德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这点他做的还可以，不管咋说，来的都是熟人，钱多钱少都是人情，王德发记着这情，让王成龙自己把钱收起来，他想让王成龙也记着这份情。 最后进门的，又是李启阳，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家离的远，这一大早能赶得上，他肯定得早早地出门。 自从王成龙高考以后，李启阳对王德发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或许是时间让李启阳也明白了王德发的不容易，马秀娥这个砍，作为李月萍的弟弟，也应该到了翻过去的时候了。 “谢谢大家来送成龙上大学啊，也没准备啥，大家不要见怪啊。”王德发给屋子里所有的人说。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发自内心对王成龙的祝福。 “成龙，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在学校，处处让着人，保护好自己。” “大学还是要好好学习呢，你脑袋聪明，可别放松啊” …… 大家给王成龙叮嘱着。 吃完荷包蛋，时间也差不多了，王德发把东西收拾好，让王成龙只背着自己的贴身书包，其他的东西，被大家早已经提在手里了，不用操心。 “去县上坐车，还是坐路过镇上上省城的车啊？”李启阳问王德发。 “就在镇中街坐车，去县上还要走到汽车站，东西多，不方便。”王德发说。 镇中街是老国道的一段，国道上来来往往上省城的车多，而且也方便。如果是东西太多，不方便上县城坐本县车站的车的话，很多人都选择在路边等过路车。唯一的区别就是，坐本县的班车，大家都是一个县的老乡，走在路上能互相照顾着，过路车就不一样了，人家肯定照顾自己的人。比如，坐本县的长途班车，中途要是晕车或者方便的话，司机师傅肯定会及时停车，让大家解决问题；要是过路车就不一样了，为了赶时间，才不会因为一个外县人打乱整个行程的。 当然这只是些个例而已，不足为奇，也不是拿道德评判的事情。 过路车每天七点半就会到镇上，时间是固定的，路途上奔走四个多小时，到省城刚好就中午了。 送王成龙的人，大部分送到巷子口，打声招呼就回了。到了长途停靠点的时候，也就王德发一家和李启阳了。 “贵生，爸和你妈去送姐姐，后天回来，你和水仙，还有姐姐来弟，把奶奶照顾好，做饭的时候，你多帮着点水仙，听见了没？”王德发给贵生安顿。 王贵生点了点头。 让三个孩子照顾一个年迈的老人，李启阳都不放心。 王德发似乎看出了李启阳的担心，说：“贵生的都成家了，来弟和玉婷也都是大姑娘了，没问题的，三天时间，他们能胜任，放心吧。” “我想着，要是得三天的话，我就让我媳妇过来，先帮你把家看着啊。” “不用，不用，你看看贵生，都成家了，你还当他们是小孩子。” 王德发说的没错，李启阳也就没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准时的很，跟往常的时间一样，车来了。王德发远远地招手。 车停下来了，车上的副驾下来帮王德发把行李放在了车顶的行李架上，绑的非常牢靠。 “几个人啊？” “三个，两个大人，一个孩子！”王德发回答。 副驾看了看王成龙，说：“都是大人啊，都是大人的票价。” “是，是。” “赶紧上车吧。” 王来弟已经去学校了，就剩下李启阳、贵生和水仙、玉婷四个人站在车下面送着三个人。 王成龙要上车的那一瞬间，贵生突然向前扑过去，抱着姐姐就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放假了姐姐就回来了，你要和水仙好好的，把羊也要放好了，听话！”王成龙也已经哭了，说完简单的话，把贵生推给舅舅，自己赶紧上了车。 班车的发动机轰鸣着，慢慢地走了起来。透过车窗，这个王成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镇子，像演电影一样从自己身边划过，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王德发想窗户外招手，示意让李启阳带着孩子们早点回去。 车外，贵生不知道怎么了，疯狂地追着汽车跑，让王成龙本来沉重的心情就更难过了。 这是离别，不是永别。在一个傻弟弟的眼里，就好像是一场生离死别，简单、朴实的亲情，才是让王成龙值得为之掉眼泪的真正原因。 马秀娥和王德发并排坐在座位上。 王成龙上车给自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她熟悉的镇子，十八年啊，她最远就去了县上读高中。今天，她就要走出生她养她的地方，去开启美好却又未知的旅途。 王德发到现在，依然只是觉得，坚持让成龙和来弟念书，只不过在告慰已经逝去的李月萍而已。 今天是送成龙，可能明年就是去送来弟，一个个的送出去了，也就完成了心愿。 “到了学校，咱两就只管提着东西，少说话。”王德发给马秀娥低声说。 “为啥啊？城里还不让外人说话吗？” “不是，那倒没有，主要是因为，你想啊，今天学校报道，能考上学的，是不是城里的孩子多？穷乡僻壤的地方，能考几个大学生啊？万一让成龙的同学看见了，笑话她咋办，是吧？”王德发一板一眼地说。 “这不对啊，看见咋了？看见了你就不是她爹了？我就不是她马姨了啊？”马秀娥想不明白王德发是怎么想的，反驳了。 班车在路上飞驰着，尽管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一路上，王成龙没有丝毫的困意，一路上，她看到了荒凉贫瘠的黄土地上，艰辛活着的人们，想象着他们的祖祖辈辈是怎么延续下来的。 山，大；沟，深。这四个字，就是对黄土高坡最好的诠释，谁愿意被束缚在这样的环境里，只不过是，祖祖辈辈在那生活着，根在那罢了。 王成龙非常的庆幸自己，庆幸自己能走出这片让她既留恋又想离开的土地。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一百零二章：步入大学校园 车子驶入省城，路还是王德发曾经带着贵生去检查的路，面貌却变化了不少。 发展的速度太快了，楼比以前越来越高了，街上的人，也时髦了很多，这速度，镇子上是永远也跟不上的吧。 王成龙看着窗外的城里，新鲜、好奇、陌生，又充满着希望。 “进城了啊，有需要在城边上下车的，提前挪一挪，不下的，就全到车站下了啊！”坐在副坐上的替班司机扯着嗓子喊着。 “秀娥，准备啊，一到城边，很快就到车站了。”王德发捣了捣旁边的马秀娥。 好在三个人都不晕车，一路上还算比较顺利。 进站之后，王德发等着把铺盖背在了自己身上，马秀娥提着两个小包，背着一个大包。 车站上的人熙熙攘攘，一眼望去，很多都是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成龙，你看看，通知书上咋写的，该怎么坐车才能到学校啊。” 王德发在成龙面前，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独断专权了，王成龙现在是大学生，学问比他高多了。 “通知里的信上说了，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有学校的校车接送呢。”王成龙想都没想就告诉她爸。 “有车接送啊，那好，在哪呢，赶紧找，咱现在是长途汽车站。” 王成龙走在前面，王德发和马秀娥在后面跟着。 在车站出口的空地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排排遮阳伞，伞下面是摆着桌子，桌子腿上拉着横幅，全都是校名加“欢迎心同学”。 王成龙看见了，王德发也看见了。 “成龙，快找，找你的学校在哪呢。” “看见了，在最前面，你看。”王成龙眼快，一眼望去就看见自己的学校。 “你好，我是来报道的新生，咱们学校的校车是在这坐吗？”王成龙一改自己的土话，用上语文课读课文的声音问。 “是的，你的通知书带了吗？”一个看着也是学生模样的男生说。 “带了，你看。”王成龙从自己的包里把通知书拿出来递给那个男生。 “好嘞，没问题，后面那辆车，上去先等等，等这一车坐满了，就拉你们回学校。” “那个，我还想问问，我爸、妈来送我，他们能不能也坐校车啊？” 竒 書 網 Ｗ w w . q í Ｓ ǔ Ｗ Ａ И Ｇ . Ｃ c “可以，可以，一个学生只能有两名家长，你们都上车吧。” “太好了，谢谢啊。” 王德发和马秀娥在后边听着，不敢说话，听到都可以坐校车去学校，高兴的不得了，不是因为可以省三个人的车票钱，关键是解决了人生地不熟的问题。 马秀娥，此时此刻，不仅仅是第一次进省城的激动，最重要的是，她刚才听见了，王成龙给接待的同学说的是“我爸妈”，这一声“妈”，虽然不是冲着她叫的，可她心里非常的暖。 这是从进了王家的门，她第一次听见从王成龙的嘴里喊出一声“妈”。她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不管是孩子不懂事还是故意给她的气，都不是什么气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就是良药，这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母女，在马秀娥的心里，彻底已经释然了。 忙着赶去学校报到，三个人上了车，就耐心等着其他报到的同学凑满一车出发。 “秀娥，是不是觉得城里特别好啊？”王德发跟马秀娥闲聊了起来。 “好的很，你看一个个的，都穿的洋气的很。” “等给成龙办完手续，我也带你去买一天，咱也洋气一回。” “行了吧，我就不糟蹋那洋气的衣服了。” 陆陆续续上车的同学，没一会就把车上的座位坐满了。 “各位同学和家长们，大家坐好了，我们要出发了。” 来的时候，大巴车就好像带着王成龙在逃离黄土高坡的束缚，而此时此刻的校车，穿梭在高楼林立的市区，仿佛是在带着王成龙去寻梦的路上。 在市区走走停停，大概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到王成龙的学校了。 校门上端庄大气的学校名称，金碧辉煌。车直接驶进了校园，正对着校门的主路，每隔十米就有一条红色的横幅，欢迎和祝贺不断地涌入眼帘。 一看在校园里东张西望的，一定是新生，不熟悉校园，老生们已经忙碌着开始新学期的学习了。 “各位同学们，下车之后就是各个学院的报道点，你们找到自己学院的点，按着学院给要求报道，班里入住手续就好了，快得很。欢迎每一位新同学。可以下车啦！” 车停在学校的体院馆广场前面，报到点一目了然，只要找自己的学院就可以了。 到了学校，那肯定对王成龙来说更熟悉了。 “爸，你们背着东西累的很，就在树阴凉下面等我，我一会办完手续就出来找你，你们别乱跑啊。” “嗯，行呢，行呢，我和你妈在那棵树下面等你，你赶紧去报名吧，把流程看好了，别乱了。” “知道了，放心吧。” 王成龙自己去文学院的报名点办理手续去了。 周围全都是陌生的面孔，每张面孔上都写满了对新的学习生活的憧憬。王成龙的脚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轻盈过，走路带风的状态，自从她妈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够，倒是沉重的脚步，她感受过很多回。 手续办理的很顺利，没有想象中的繁琐，宿舍、以及一些学校须知和开学一周的安排，王成龙全都拿上了。 严格地说，从她走出体育馆的时候，她才是一名真正的大学生了。王成龙远远的看见了王德发和马秀娥在那棵大树下面，就好像是被画了个圈一样，没有任何挪动。 “爸！”王成龙朝着他们两喊。 “走，走，成龙出来了。” “爸，我手续办好了。” “那个，宿舍在哪你问了没有啊？”王德发问。 “问了，就在前面不远的宿舍楼里。” “那行，我跟你妈帮你去把床铺好，咱得快快的去。刚你去报名的时候，我听见有同学聊天，说是宿舍的床铺啊，都是先到先选的，去晚了不是上铺就是靠门的位置。” “那，那我们赶紧走吧，成龙，你在前面带路吧，要是不知道的话，你就问问周边的同学。”马秀娥插了一句。 “嗯，走吧。”王成龙小声的回答。 王成龙在前面带路，朝着刚才打听到的地址走去。到了宿舍楼底下，王成龙把铺盖和包一个人拎着准备上楼，王德发想着帮她拿上去，把宿舍收拾好，然后一家三口在校园转转，出去给成龙买点的日用品。这个想法，被王成龙拒绝了。 王成龙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不想让室友看见王德发和马秀娥。 这个想法就很奇怪了，以王成龙的性格，她是一个极其现实，也不会为外界所困惑而坚持自我的人，而此时此刻，她却内心有了羞于室友见到自己的父母。 王德发好像没有明白王成龙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女生宿舍，我确实不方便上去，要不这样吧，你分两次网上拿，我两在楼下等你。” “嗯，行呢！” 王成龙先把自己的背的包和铺盖提上了楼。还好，宿舍是在二楼靠楼梯口，不算太远。 王德发和马秀娥看着一趟又一趟跑上跑下搬东西的王成龙，一言不发。王成龙最后一次搬东西上去之后，王德发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娃长大了，这是在嫌弃我们喽。” “嫌弃我们？好好的嫌弃我们干啥啊？”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觉得脸上没光啊，哎，没事，不管了，等会她下来，我们去吃点好的。” 王成龙到了宿舍，已经有两个舍友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好了。靠着窗户的两张下铺已经被她们两选了，还有四张床位。她高中三年就是下铺，下铺是方便，但也有个很头疼的问题，就是比较乱，容易成为公共区域。她给自己选择了单排靠窗的上铺，窗户的光让她的床位看着比下铺舒服多了。 王成龙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和两个室友打了招呼，自我介绍了一下，就匆匆下去找王德发和马秀娥了。 “宿舍都收拾好了？”王德发问。 “好了。” “你给自己选的上铺还是下铺啊？”马秀娥也跟着王德发一起问了起来。 “上铺，我上铺住习惯了，靠窗的。” “哦，那就行，你喜欢就好，其实爸觉得下铺还挺好的。走，时间还早点，我们去校园转转吧，让我和你妈感受一下，大学校园里的气息。”王德发也不再过多的去想成龙细微地变化带来的烦恼。 今天是报道的第一天，校园里人头攒动。走了一圈，大的王德发直感叹一个校园比镇子都大。 转了一大圈，王成龙基本保持和王德发一前一后的距离，话也很少说。连王成龙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奇怪，可就是无法拒绝这种油然而生的疏远感。 晚上三个人是在学校食堂吃的饭，一顿饭不贵，就是没啥油水，毕竟不是外省，所以饮食习惯等等，没有太大的差别，都和王成龙的胃口。 “爸，学校的招待所可以凭着我的通知书，可以半价住宿呢，等会吃完饭我带你们两过去。” “这好啊，半价好，行呢。”王德发说。 “我室友说班里的同学已经全都报道了，明天早上要开班会。” “你就忙你的就行，等会去招待所，你帮爸把明天到汽车站坐哪路公交车打听一下，其他的你就别管了，明早我和你妈再转转，赶着晚上就回了。” “嗯，知道呢。” “你今晚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啥需要的，我走之前给你再准备准备。” “都齐全了，你就放心吧，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又不是没住过校。” “那就行，那走吧，你带我两，先把今天晚上住的地解决了。” 学校给前来带着孩子报到的家长提供了很多的方便，在这学校上学的，那都是一个家庭或者一个家族背后的多年的积累，不容易。 王成龙带着王德发去学校招待所，被告知已经没有空房间了，王成龙觉得很对不住他俩，这是她步入校园，第一次觉得有点愧疚，这愧疚，暂时性的代替了心中不知什么作祟的疏远感。 “爸，你看，这都怪我，我知道可以半价的时候，就应该早早带你们过来的。”王成龙有点委屈地说。 “没事，没事，今天住宿的家长多，我刚才看了，校外也有很多小旅馆，在哪住，不都是一晚上嘛，一样的。” “你帮我问了明天是坐哪路车去车站的吗？” “问了，在学校门口坐301路，终点站就是长途汽车站，不用换车。” “这个好啊，中间倒车，说不准就把我两给弄糊涂了。” “我们去校外看看有没有能住上的招待所。” 王成龙说着就带着他们两往校外走。 一路上，王德发给王成龙安顿了很多事情，生活费没有了要及时给家里说，再怎么也不能饿着肚子，大学，学习还是第一位的，不能贪玩，要处理好和同学们之间的关系等等，都是王成龙觉得已经听的耳朵要起茧的老话。 学校外面的招待所，也不贵，都是周围当地依托学校优势，把家里改造成招待所的。办完入住，王德发挥手让王成龙赶紧回学校去，晚了宿舍门关了就不好办了。 王德发把大学生送到了学校，一件大事算是完成了。除了那份自豪感，一天下来，王德发还有点伤感。 马秀娥躺在找到所的床上，和王德发聊着天，说她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王成龙开口对别人说自己是她的妈。 王德发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马秀娥来王家的五年多时间，任劳任怨，不管是从外面，还是家里，受的委屈不少，尤其在孩子面前，她受得够多了，王德发理解他，却又夹在他和孩子们之间为难。更多的时候，只能让马秀娥自己去消化受到的这些委屈。 而如今王成龙在车站那句“我爸我妈”就让她已经无比满足。在她的眼里，越是简单的，越是普通的越弥足珍贵。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一百零三章：着急想抱孙子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王德发和马秀娥没着急这回家，王成龙早上说有班会，肯定也见不到。 “走，我们去周边转转去，给家里也买点成立的东西。”王德发对马秀娥说。 大包小包给王成龙之后，他们两轻松了许多，出门在早餐店吃了碗面，面不贵，味道香的很，马秀娥连里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 现在不比以前了，王德发在心里琢磨着给家里每人都买点礼物回去。特别是水仙和贵生，新婚不久，小两口的日子也还热和着呢。 “秀娥，家里啊，除了贵生，都是女人家家的，你给她们看着挑点东西啊，你们女人能用得上的。” “行，我知道了。” 学校附近有好几条商业街，两个人逛着，转着，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在一家日用品店，马秀娥停下，买了好几大包的卫生巾，把王德发羞的扔给了她一百块钱就赶紧在店外去等着了。 马秀娥看着站在门外的王德发，哭笑不得，没跟他理论。 来弟、玉婷、水仙，哪个不是该到了用卫生巾的时候，王德发平时不关注女人的事，马秀娥可是清楚的很，后院厕所里走一趟她就知道哪个娃生理期了。马秀娥是过来人啊，她苦过，孩子们也苦，这是给她们最好的礼物。 “老板，你这有没有黑色的塑料袋啊，帮我换个黑色的吧。”马秀娥临出店门的时候，又回头问。 “有呢，有呢。” 城里的东西看着好，商店多的地方，价格还便宜，马秀娥买了很多日用品，香皂啊、洗衣粉，厨房里的玩意等等。 王德发就简单的多了，给自己悄悄在怀里塞了两条过滤嘴。路过一家五金店的时候，王德发停下了，门口挂着一把金属弹弓的握把，做的是太精致了。他心里还想着，这玩意现在都能做这么精致了，那贵生玩弹弓是个好手，都是自己用树杈削出来的握把。王德发也觉得惊奇。 他进店把弹弓拿下来，在手里把玩着。做得是真好，不锈钢的，开的孔全都已经预备好了，只需要回去把皮筋和搭板绑上就行了。 “老板，这个多钱啊？” “一个五块！” “这么贵啊！便宜点啊。” 老板估计听到了王德发是外地口音，一分钱都没有让步。 “不是不给你便宜啊，你看看这是什么材质的，不锈钢的，不锈钢贵啊！” “行吧，那给我拿两把吧。” 老板给王德发取了两把，说：“握把有了，搭板和皮筋不要吗？怎么用？” “你这有啊？” “有，一套五块！要不要。” 王德发很果断的要了两套。小时候，王贵生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家里的自行车或者架子车车胎破了，破成没法修补的那种情况，他就拿着破了的内胎，整整齐齐地裁成细长条，来绑弹弓。 谁成想，现在，这破弹弓都可以挣钱了呢啊。 这两把精致的弹弓，就是给王贵生的礼物。 “老大不小的了，你就给贵生买这礼物。”马秀娥埋怨了一句。 “他爱这个嘛！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不去趟成龙的宿舍，看她回来了没，回来的话，再一起去她食堂吃个午饭，咱就回，不在的话，咱两就直接坐车先去车站，把回去的票买上了再去吃中午饭，你看咋样？” “行呢，走吧，先去看看成龙，看能不能碰上。” 巧得很，王成龙想着去看看她爸妈走了没，王德发和马秀娥想着去再看看成龙。三个人正好就在校门口碰见了。 “成龙，吃完饭我就和你妈先走了，给你安顿的事情啊，要记在心里，有啥事啊，给家里来电话。” “知道了，你们就放心吧！” 吃完午饭，王成龙把他们两送到车站，一直到坐上车。 “到终点站下，中间不要下啊！”车开之前王成龙冲着车里的王德发喊。 送大学生的时候，大包小包；送完回家的时候，也是大包小包。王德发估摸着回去的时间，也差不多就是天黑，刚刚好。 马秀娥坐在车上，依然是好奇的看着窗外，好奇外面每一幅和她擦肩而过的风景。王德发对窗外的风景已经不感兴趣了，上车没一会，就仰着头睡着了。 从县上再坐车回到的家的时候，太阳也刚刚落山。 进门后，水仙在厨房里收拾着碗筷，来弟去上晚自习了，玉婷自己写着作业，贵生在后院里喂羊呢。 真是为难他们了，除了来弟，家里都每个能正常的，在上房里的老太太，状态也是越来越差。 第一个看见王德发和马秀娥回来的是水仙，因为厨房离大门口最近，冲出门外，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真的让人怜悯。 “还，还有，有饭呢。”贵生从后院出来，结结巴巴地说。 这孩子自从跟水仙结婚以后，感觉就好像瞬间长大了一样，人好奇怪啊，总会跟着环境的变化，瞬息万变。 “哦，那刚好，这一路坐车也做饿了。今天谁做的饭啊？”王德发进屋就问贵生。 贵生抬了抬头，指着水仙。 马秀娥去厨房把水仙留下来的饭端出来，两碗扎实的洋芋疙瘩，虽然面已经坨住了，也依然能看得出来，水仙的面功不错。 王德发把东西放下后，去了趟上房，看了看自己的老母亲，已经在炕上睡着了。随后去主屋就给贵生把两个洋气的弹弓拿了出来。 “贵生，看，咋样，比你自己做的弹弓好一百倍吧！” “嗯。”贵生头没抬，拿着不锈钢握把的弹弓，左瞄瞄、右瞄瞄，爱不释手。 马秀娥吃完自己碗里的饭，也把买的东西拿出来，给贵生和水仙分了。 玉婷和水仙看到马秀娥买了那么多的卫生巾，脸也羞红了。 “你们用的时候啊，就给我说，以后可别再乱用了！记住了嘛？” 王德发家，一切又归于平静，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 苹果生意、秋后的复种等等，是除了春耕之外，最忙的时候了。 王贵生每天拿着自己不锈钢弹弓，赶着在还有草的时候，到处放羊。现在再也不会出现羊把人家麦子或者树皮啃掉的事情了。王贵生也慢慢的总结出了经验，秋后啊，是羊长膘最好的时候，一旦养肥了，年前卖个好价钱，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家人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和水仙交流沟通的问题，包括贵生。马秀娥是熟练，那是因为玉婷说不出来话。 有一天忙完回来，王德发突然问马秀娥：“秀娥，你说，贵生和水仙到底有没有洞房啊，这也有段时间了啊。” 王德发问得很不好意思，但这个问题嘛，也一直是他想要知道的问题。 “你这话问的，还把我问住了，我也不知道。” “倒不是我着急啊，主要呢，我就是想知道，我还能不能抱上孙子，既然已经结婚了，那这事也就理所当然。结婚证和他们两孩子户口的事，我给老二都说好了，年龄一到，立马补办。” “可这事，那是两个活生生的娃啊，咱也不能在旁边给指手画脚的不是，这咋了解呢。” “行吧，这样，你呢，多少能看懂水仙的手语，你多根水仙交流沟通。我呢，从侧面问问贵生。” “行呢，我操心着问问。” 自从水仙嫁了过来以后，家里家外，马秀娥有了一个得力帮手。马秀娥是真的为水仙惋惜，这孩子，干啥都是好手，心灵手巧，也算是老天爷给她的弥补吧。 后来有天在厨房，婆婆媳妇两人搭手做饭的时候，马秀娥给水仙比划了一番。先是指了指外面的王贵生，又指了指水仙，意思就是她和贵生，然后把两个大拇指放在一起，做了个碰撞的手势。 水仙看到后，把脸转了过去。马秀娥急的就差喊出来：“你们两到底有没有啊。” 马秀娥走过去拍了拍水仙，水仙还是把脑袋歪着。如果她是个正常人的话，母女两完全可以坐下来认真的促膝长谈这个问题，问题是两个人都尴尬，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在水仙这要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不太容易。马秀娥也就没再追着问。两个人配合着赶紧做起了饭。 王德发在知道这件事后，觉得还是要从王贵生着手安顿。 贵生现在成家了，好多事，王德发不能当着玉婷和来弟的面问，父子俩交流的最好时间就是王贵生放羊的时候。空荡荡的田间地头，两个人可以畅所欲言，也没有人打扰。 “贵生，爸问你个事啊。”王德发看着远处晃悠悠吃草的羊，问得很自然，就好像是没有一点准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随口问了出来。 “你，你问！” “你还记得爸爸给你说过结婚是为了什么嘛？” 王贵生不说话，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结婚呢，爸爸给你说过，一是有个人能陪着你，二来么，为了咱家以后有后啊，你得和水仙给咱家生个娃啊。”王德发说的非常直截了当。 “我，我知，知道呢。” “知道就好，这件事呢，爸就不再给你说了，等你让我抱孙子就行。”王德发起身准备把走远的羊赶回来。 “贵生，记着啊，每天都认真点，爸就你这么个希望啊。” 这之后王德发和马秀娥真的就再没提究过让贵生多在他媳妇身上做点功夫的话。 只要水仙和贵生两个人早上起来的特别晚，看着无精打采的时候，王德发总是脸上会挂着欣慰的笑容。 有一天半夜，把王德发和马秀娥吓了个半死。 半夜大家都睡得迷迷糊糊的，王德发起夜就听见贵生屋里传出来水仙的低声哭泣，除了哭声，再听不到其他动静。 王德发以为自己睡糊涂了，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再仔细一听，还是有水仙的哭声。 咋了？水仙这是咋得了，大晚上的在屋子里哭着。王德发弓着腰小心翼翼地顺着墙角到了贵生的屋子跟前。再次确认，的确是水仙在哭。 他不好直接进去，这大晚上的，小两口闹矛盾的话，他这个当公公的冲进去，太尴尬了。随后，赶紧顺着墙根回到了自己屋子。 “秀娥，秀娥，醒醒，快醒醒。”王德发把还在睡梦地里的马秀娥摇醒。 “咋了啊？大半夜的你吱哇乱喊着。” “出事了，你快穿衣服，我给你说。” “啥事，你说啊。”一听出事了，马秀娥一骨碌就翻起身把衣服套在身上。 “我刚去后院，听见水仙在屋子里一直哭着呢。” “咋了？和贵生吵架了？”马秀娥迷迷糊糊地问。 “不知道啊，我一个男的，总不能大半夜的冲进去吧。” “你意思是我去看看到底是咋了？” “你进去肯定比我方便啊，我确认过了，不是我睡糊涂了，是真哭着呢。” 马秀娥把衣服穿好，从炕上下来，就随着王德发往贵生的屋子走。 马秀娥敲了敲门，“贵生，贵生，还没睡吗？” 里面不说话，水仙听不见，依然哭着。 马秀娥又敲着门，王德发开口骂贵生：“贵生，你起来，把门打开。听见了没有。开门！” 王德发把自己的语气调整的像是非常生气的样子，吓唬王贵生。 里面不回话，但是过了一会，王贵生把门栓打开了。王德发给马秀娥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先进去。 贵生把门打开之后，随后屋子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马秀娥进屋一看，屋子里整整齐齐的，不像是个吵架的样子，水仙抱着被子裹着自己蜷缩在炕角，还哭着。 大晚上的凉着呢，马秀娥脱了鞋上炕坐到了水仙身边。 “老汉，进来吧。” 王德发估摸着马秀娥是把里面的稳住了，叫他进去呢。 四个人，在贵生的屋子里，无言以对。马秀娥把水仙抱在自己的怀里，就像是抱着玉婷的样子。 “贵生，咋会事？水仙哭着咋了？”王德发终于忍不住，第一个开口说话。 “她，她疼，疼哭了。”王贵生结结巴巴地说。 “啥？”王德发起头上呢，现在更一头雾水。 马秀娥听明白了，懂了。 “老汉，你回屋休息着去，没事了，我来解决吧。” 被马秀娥这么一说，王德发呆呆地看了一眼贵生和水仙，好像也明白了，话也没回，扭头就去了前屋。 水仙在马秀娥的安抚下， 情绪好多了。 王贵生本来就累得很，被王德发和马秀娥这么一折腾，躺在炕上，没一会有扯起了呼噜。 把水仙哄好之后，马秀娥回了自己的屋。 第二天，王德发和马秀娥起来的很早，来弟和玉婷已经去了学校。 王德发喝着早上的茶，问马秀娥：“昨天到底咋回事啊？这贵生是犯啥病呢？” “就你这猪头脑子，还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呢，啥脑子啊。”马秀娥脸上堆着笑骂王德发。 “你说清楚，别拐弯抹角的，磨叽个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可能要当爷爷了！”马秀娥自豪地对王德发说出了这句话。 “啊？那昨晚，明白了，明白了！这是好事啊，好事！太好了。” “别高兴得太早，到底是不是，还得看后面的情况呢。” “是不是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俩开始想着生娃娃的事情了，王家要有后了啊。哈哈，天无绝人之路。” 王德发一顿大笑，笑的有点痴颠。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一百零四章：两亲家闹矛盾 “瞧你那德性啊，我只是能确定，他们两确实已经洞房了，水仙哭啊，主要是被贵生给吓着了，到底有没有怀上你王家的种啊，现在还不好说。”看着王德发痴颠的样子，马秀娥给泼了点冷水。 “你看你这话说的，肯定是已经有了嘛！”王德发跟犟驴一样，认定就是怀了孩子了。 马秀娥能理解王德发的苦衷，也不是苦衷，可以说是王家三代人夙愿吧，贵生要是能有个儿子，王家的烟火续上了，王德发对贵生摔傻的事，在心里能多少解脱一点。 王德发每天都仔细观察着水仙的肚子，看看有没事有什么变化，一时半会，他啥都看不出来。马秀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挺上心这事的。 有一天一大早的，马秀娥早早就把早上的荷包蛋烧好了，给水仙准备的那碗里，她少到了点醋。这醋是王德发在粮站上买的顺手工酿的，味道扑鼻。 “老汉，你去叫贵生两口子赶紧过来吃早饭吧！都这会了，还没起来呢。”马秀娥对着王德发喊。 “行呢！” 刚到贵生门口，两个人出来了，贵生无精打采的，水仙肿着眼睛。 “赶紧吃饭了。难不成还给你端过来啊。” 王德发要去给秀娥帮忙，被拒绝了，“你把你的那碗端上去，剩下的我来端。” 马秀娥把那碗她倒了醋的荷包蛋，给了水仙。 水仙端起自己的晚，刚放到嘴边，就刺鼻的一股醋味呛着了，想吐，捂着嘴就冲出去了。 “咋了？贵生，你去看看你媳妇咋了？”王德发对贵生说。 “别去了，好着呢，哈哈哈。”马秀娥笑的非常开心。 “咋回事？” “一早闻不了醋，那可不就有了嘛，这么明显的。八成啊，是有了！”马秀娥非常满意她的测试。 旁边还多了一碗没倒醋的荷包蛋，等水仙从院子里回来，马秀娥给她换了一碗。 王德发明白了，这下是彻底明白了。他仔细看着小两口，这段时间，也不哭，也不闹了。王德发倒是想起了，这段时间偶尔半夜起夜，还能听见贵生屋里的动静挺大。 吃完饭，马秀娥在水仙跟前比划了好多，有一个王德发看懂了，她指着水仙的肚子，然后又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个圆，意思是说，水仙的肚子里有孩子了。 吃完早饭，和马秀娥去果窖的路上，王德发问：“你说这个，新媳妇呕吐，就一定是有了孩子了吗？”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也不一定啊，也就只要八成的把握。”马秀娥说。 “那是这，我觉得你应该带着水仙，去趟庆祥药铺，让给把把脉，看到底是真是假。” “行呢，今天不行，还有那么多苹果进窖呢。明天，明天我带着去看看。” “行呢。” 这女人的事，王德发几乎是插不上手，让去庆祥药铺检查一下，王德发想着他就可以直接去问吴庆祥结果到底是咋样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俨然吃成了一个家庭会议。会议由马秀娥主持。主要就是给贵生和水仙安顿一些应该注意的地方。 狠话都是让王德发说的：“贵生，从今天起啊，你再不能碰水仙了，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听见了没有！”王德发故意装出一副非常严肃的表情。 王德发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自从水仙哭哭啼啼的那天起，两个人每天起床，是越来越懒了。 是马秀娥带着水仙去的药铺。这么多年过去了，吴庆祥的老态尽显，岁月在他脸上写了多少的故事的啊。 道明来意之后，吴庆祥不好拒绝马秀娥，给水仙把了脉。临走的时候，对马秀娥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把脉没问题，但你们还是带着媳妇子去趟医院，做个检查吧！” 吴庆祥把了脉，结果和马秀娥判断的一样，水仙是有了。吴庆祥最后的话，也是有他的意思的，毕竟水仙是个聋哑女人，贵生的脑子也受过伤，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三个什么情况，把脉很难把出来啊。 马秀娥把这事告诉王德发之后，王德发专门又去了一趟庆祥药铺，事情可能也不简单。 “老哥啊，你给我说个实话，我家媳妇，把脉是不是脉象不好啊？” “老弟，脉象正常呢，没啥问题，你既然来了，我就告诉你，我只是担心啊，你家贵生和水仙的的问题，会不会遗传给孩子，现在医疗条件也好了，医院啊，也都能通过化验检查的，国家也提倡优生优育，我也不打击你，实话实说，如果要是检查出来孩子有缺陷啊，我就建议，别要了。” “贵生肯定不会遗传的，他是后天的，这你也知道的，水仙嘛，她家三代也都没有出现过她那样的情况，况且，我那亲家也说，水仙是因为高烧导致的。”王德发说得很着急，仿佛说着急了，这事就跟说的一样，就不会出现了。 “话是这么说，你们还是去检查一下，我这药铺啊，也慢慢地落寞了，看个头疼脑热的，没问题，现在，仪器比我们这些老古董可准得都了。”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那些洋玩意，在咱老祖宗祖传的中医跟前，那还是小巫见大巫。那行，我听你的，让我家那媳妇去趟医院，好好的检查一下。” “哎，对嘛，这就对了。”吴庆祥用手捋着他长长的灰白相间的胡子。 “老哥，不是我说，你药铺，你也快干了一辈子了，也该在家享享清福了！” “我是想啊，现在的年轻人，学的都是外国的一套，我怕是歇着了，这铺子也就没了，能坚持一天是一天吧。” “行呢，那你就忙着，我先回了。” 吴庆祥的担心有道理，所以王德发对这个事够重视。回家之后就想着第二天带着水仙去县城检查，被吴秀娥拦住了。 “你的这头啊，到底咋想的，这才几天，能检查出个啥啊？好歹得等着两三个月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坐稳了，再去啊。” 王德发被怼的无话可说。 没人主动去传王德发家的媳妇子有了孩子，但消息走的快得很，出门，大家都知道，争相恭喜王德发。 王德发跟自己年轻的时候，别人夸他肯定能生个儿子的时候一样，了呵呵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早着呢。” 消息传到了唐永生耳朵里了，他坐不住了。 “娟，你手是一下，明天咱两啥都不干，去趟水仙家，你听说了没啊？”唐永生说。 “听说啥啊？”唐永生女人问。 “你们女人一天吧嗒吧嗒的倒是非厉害的很，到了正经事上，消息咋就不灵通了？”唐永生骂着。 “你闺女，怀了王家的娃娃了！” “真的假的啊？” “应该是真的，所以呢，咱两明天去看一看，这打嫁过去，有段时间没见水仙了。”唐永生说。 “行呢，那明天咱们走，这要是水仙真怀了王家的种，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啊，要是个儿子，那就美上加美了啊。”唐永生媳妇激动地说。 “明天去了，你把姿态放高点啊，咱家家底是比他王家薄了点，可是，现在，咱关键位置有关键的人啊。明天去了，我还有件事要和王家商量，给水仙的商店，我看他们是忘的一干二净了，别看他们给了三万八千八，商店也是说好的。”唐永生中气十足地给她女人说。 唐永生安排时间安排的好，第二天早上，先带着女人去地里干了会活，因为去的早的话，王德发两口子肯定都出去干活了。唐永生看着头顶的太阳，估摸着到了正好的是中午饭的时间，两个人才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几乎是王德发和马秀娥中午回家的同时，在巷子里四个人遇到了一起。 “哎呀呀，亲家，走走，赶紧回家！”王德发看到唐永生先是有点不可思议，几秒钟后，知道他们来为何事了。 “秀娥，你去街上买点肉啊，菜啊，今两家子在一起好好吃个饭。” “么麻达，我这就去啊。”马秀娥连家都没回，就赶紧去收拾食材去了。 “亲家啊，听说水仙怀上了！”唐永申问。 “有了，去镇上药铺把脉了，准备下个月准备再去县城医院里好好的检查一下。” “这就得恭喜你啊！亲家，恭喜你这身份，升级了啊！” “谢谢，谢谢，走，赶紧进屋。”王德发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国。 水仙看到自己爸妈来了，跑到跟前一顿亲热，吓得她爸妈赶紧用手比划着，意思是要慢点，小心点肚子里的孩子。 水仙在她妈跟前，就像个孩子一样，不用听见，也不用说话，坐在她妈跟前，什么都能感觉得到，踏实和幸福的感觉，全都写在那双水灵的眼睛里。 马秀娥推着挂满了肉菜的自行车回来后，简单说了两句，就去厨房赶紧收拾饭菜了，水仙起身要去帮厨，被马秀娥拒绝了。 “你看着孩子，自打知道肚子有孩子以后，就不让干活，还没改过来，一到做饭的时候就往厨房里冲。” “娟子妹妹，你就带着水仙好好的歇着，一路上也辛苦了，我去给咱们收拾吃的，今给你们露一手。” “亲家嫂子，你也比别一个露一手了，中午时间紧，我帮你，咱两一起做，快。”唐永生女人起身说。 水仙还是想去帮忙，不料想被两个妈给按在了自己的凳子上。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配合得挺默契的，也就个把钟头，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就好了。 王德发还是熟悉的样子，把自己藏着的好酒拿了一瓶。一开始唐永生还是在拒绝，被王德发一句话给噎住了，“亲家，你骑得是自行车，又不是开车，喝酒没问题！” 唐永生想了想，喝就喝，他正愁要跟王德发说的事怎么开口呢，酒壮人胆。 酒喝的差不多了，王德发脸已经红透就了，唐永生也喝的舌头都捋不直了。 “那个，亲家啊，今来呢，知道水仙有了孩子，我是打心底里高兴！来，我们再喝一杯！”唐永生醉意十足地说。 “那是，那是，我也高兴啊，来，一起走一个！” 又是一杯酒下肚。 “亲家，有个事呢，我还一直想问你来着，一直没机会。”唐永生是喝醉了，今天来干嘛的，他还是心里明白着呢。 “老弟，嘛事，你说就是了，我，王德发，现在孙子都有了，啥后顾之忧都没了，你说！啥事？” “水仙嫁到你家呢，也快有半年了，当初咱两家可是说好的啊，彩礼和商店，都是你答应了的啊！” 王德发拍着大腿说：“啊呀呀，你看我这个记性，还真把这件事给疏忽了，老弟，这件事啊，你放心，你提出来的时候，是为了水仙，能让她有个事做，我答应你呢，是因为你说的对！你放心，这事啊，一定能办到的。” “能办到？能办到的结果就是，给疏忽了啊？老哥，不是我说你啊，半年都过去了，这事只要你上心，肯定早就办好了，你是不是就不想让水仙开这个商店啊？” 两个人说话，火药味越来越浓，唐永生女人在一旁拽着唐永生的衣角，示意让他少说两句。 “别拽我，我没喝醉，今天我就要把这事说清楚了，我闺女，水仙，娃都给你们王家怀了，你们答应的事，就这样托着啊，啊？”唐永生大声问。 “亲家，亲家，这个事我一定抓紧时间办！你也知道，现在街上的铺面，不好找，有位置好的铺面，那我也盯着呢啊！” “亲家，我今天来也不是要跟你吵架，水仙不容易，从我家是个孩子，到嫁到你家当了女人，她苦得很，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我希望你也理解。” “我理解，理解呢。” “这事，今天你得按我的要求办，要么，你就答应这个月给水仙把商店给开了，月底我再来，如果你要觉得这事有难度，那就把开商店的钱，给我，我给水仙保存着，一万！” 说出这话的时候，连同两个女人在内，都愣住了。 王德发明白了，唐永生今天来，不是看闺女的，这是来讹人来了。这个月，商店肯定是开不了，那不就明摆着要钱来了么。凭着水仙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在坐地起价呢。 王德发平常看着性子挺软和的，但不是吃素的。 “亲家，你这话就过分了啊！有事咱们好好商量，我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来讹人来了啊！” 两个人在酒精的催化下，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本来，三万八千八的彩礼钱，王德发就一直憋在心里难受着呢。 “今天，要么是钱，我给水仙保管着，要么是你当着我的面答应这个月把商店给水仙开起来！不行的话，我现在就带着水仙回家。” 唐永生起身拽着水仙，就要出门。 两家的矛盾，突然就被唐永生酒后的举动，推向了极端。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3章 两亲家闹矛盾）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零五章：女婿鞭抽丈人 事情的动静弄的有点大，马秀娥是真害怕唐永生喝点酒这么拽着水仙，容易出事，水仙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啊。 唐永生的女人郭娟在一遍看愣了，女人就是女人，关键时刻就六神无主了。 水仙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从她自己的判断，她爸和贵生爸，这两个爸爸是因为意见不一致吵了起来。 王贵生不见状，不乐意了。敢拽着他的媳妇跑，别说是王德发花了那么多的彩礼才娶回来的，就凭现在唐水仙肚子里的孩子，他都觉得自己不能无动于衷。 唐永生还在酒劲上，他女人在一旁使劲地劝，没结果。 贵生啥话都没说，自己去了后院，等再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手里拿着他放羊的鞭子，大吼了一句：“放，放开，我，媳妇！” 话音刚落，就拿起自己手里的鞭子，朝着唐永生抽了起来。 贵生也没想着真抽，就是为了吓唬唐永生。放了快一年多的羊了，鞭子在他的手里玩的很熟了，每甩一下，打不着人，还能在空中有响亮的“啪啪”的声音。 唐永生见状，这还了得，以下犯上啊，哪有女婿拿鞭子抽老丈人的，手松开水仙，就朝着贵生扑过去，贵生虽然不太灵活，但是跟一个喝了酒的醉汉闭起来，行动敏捷的多了，他往后撤了一步，扭头就跑了。 趁着唐永生放开水仙的那一瞬间，马秀娥和郭娟赶紧把人抢过来。 一切全都失控了，王德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现在，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吧，唐永生完全失控了。让他放心的是，水仙已经不在被她爸拽着了，一切就都好说了。 一阵歇斯底里之后，唐永生似乎从疯狂中慢慢醒了过来。失去控制的大吼大叫，反倒让他身体里的酒精挥发了不少，人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院子里在争吵，院子外过来过往的人，多少能听到点动静。刚才一团乱，王德发都没来得及把们关上，看着吧，不出今天，发生的事就会传遍整个队里，又成了傍晚大家茶余饭后嚼舌根的好故事了。 “亲家母，是这样啊，我看永生也是喝多了，我扶他去炕上先睡会，这种情况，你们回去，我也不放心啊。”王德发对唐永生女人说。 事情闹成这样，唐永生女人的脸都臊得慌，啥话没说，只一个劲地点头同意。 王德发试探性的跟唐永生说话，“亲家，你消消气，消消气，有话咱好好说，先去炕上歇一会吧。” 唐永生不说话，突然蹲在地上，抱着头就开始哭了起来。只有他自己明白这哭是为了什么。可能有自己的失态的原因，也有自己对水仙畸形的爱吧。反正除了他，旁人是读不懂这哭的，他女人郭娟知道。 唐永生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来到王家闹出这么一场闹剧。 唐永生的儿子，也就是水仙的哥哥，年龄也大了，一直说不上媳妇，原因呢，显而易见。自从有了水仙三万八千八的彩礼之后，唐永生就开始各种给儿子找媳妇，自己找，找媒人牵线搭桥等等。 介绍过来的姑娘，还都不错，可就是一来家里，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唐永生问了好几次媒人，到底是啥原因，媒人才把实情说了出来，原来都是在嫌弃他家老旧的土房子，房子的事，唐永生觉得是可以解决的，大不了就修新房，可还有一点，人家姑娘来一趟唐永生家，觉得太偏僻、太远了，不愿意嫁到这样的地方，这是个硬伤，唐永生就是再能耐，也没办法，除非举家搬迁，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之后，唐永生核算了一下，给儿子相亲的几个姑娘啊，彩礼要的还是比较合理，最高的也就一万八千八，他都想好了，如果姑娘真愿意嫁给自己儿子，哪怕再加一万，两万八千八，只要能把事办了，他都愿意。 也就是说在这样的情况，水仙的彩礼是有剩余的，唐永生想着既然这些姑娘都嫌家里的房子破旧，他就萌生了修房的念头。 正式因为这个念头，钱的问题就来了。水仙的彩礼剩一万，自己再添一万，就是两万。两万块钱，钢筋混凝土的房子，肯定是起不来，但是，砖混结构的房子，还是有希望的，如果手里有三万块钱的话，那肯定能把房翻修了。 差多少？差一万。 唐永生和王德发刚才争吵，张口就要把水仙开店的钱让王德发给他保管，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看唐永生这会是彻底冷静下来了，王德发扶着他躺在了炕上。 “秀娥，你就倒点水，喝完酒口渴。” 郭娟是个明白人，知道今天唐永生来的目的是什么，没想到演了这么一出，让她也觉得有点难为情。 唐永生躺在炕上没一会功夫就睡着了，郭娟就把实情给王德发和马秀娥说了。 “两亲家啊，今天这丢人现眼的玩意，你们就别在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谁还没有个失控的时候啊，正常呢，我有时候发起疯来，比他还厉害呢，不信你问你她。”王德发用脑袋指了指马秀娥。 “亲家，今天这个事呢，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也能理解，我也是当爸爸的，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家贵生，算是半个残废，我能理解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成家的迫切渴望。不怪你们，换做是我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也会和永生一样做。”王德发说。 “当初，我修这房子的时候，不满你说，我刚从局子里出来，要钱没钱，连请个建筑队，都是找队长才了找到了一个，因为没人愿意给一个坐过牢的人修房子。我为啥坚持要修这房子，还不是因为面子嘛。这面子特重要，没有的话，在这队里都让人瞧不起。家家户户都是新房，就我家着破土房，我心不舒服。” “永生睡着了，我就跟你商量个事吧，你看咋样？”王德发问郭娟。 “还跟我商量，跟我商量真没用，我家，我说啥都不顶用啊。”唐永生女人低着头说。 “没事，这个事呢，我给你说了，你不用做决定，你告诉永生就行。也算是我的一个决定吧。”王德发说。 “行，我给他说，啥结果，我就没法给你个答复啊。” “事情呢，我也明白了，今年你家的苹果钱呢，今天我就给提前结了，按现在的价格也有个六七千呢，另外呢，给水仙准备开商店的钱呢，我就先借给你们，能借的原因，你也知道，水仙现在肚子里有孩子，这商店即使开了，也没有多大的精力去打理。时间刚好，你们先拿着些钱，明年开春把房修了，等水仙把孩子生出来，杂说也得休息到明年这个时候，那苹果不是又下来了嘛，你就再把钱还给我，我来张罗开商店的事。就这么个事，你跟永生说说，如果可以，我就给你们准备，今年苹果的钱，我现在就给你取。” 王德发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一种真情流露，这种真诚和理性，让马秀娥和郭娟都很佩服他。 如果不是对水仙和贵生的爱，谁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 一下午的时间，王德发和马秀娥哪里也没有去，唐永生在炕上睡的跟个死猪一样，醒着的人，都如同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浩劫。 睡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唐永生迷迷糊糊地醒来了，马秀娥和郭娟已经在厨房里收拾好了汤饭，让他醒酒，暖暖胃。 头晕乎乎的唐永生情绪稳定的多了。 “亲家，醒来了啊，来，来，吃点汤饭，暖暖胃来！”王德发非常客气，就好像中午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自知理亏的人，永远不会自己揭自己的伤疤。唐永生只字不提中午发生的事情，闷头吃了一碗自己饭，就带着自己的女人回了，再也没提究要把水仙带走的事情。 亲家走了之后，马秀娥的情绪也来了。 “我说老汉，你是没看明白还是自己装糊涂啊？你看你那亲家，明摆着是来讹钱来了，亲家母不说实情我都能猜得到，你还大方得很，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啊？说给就给，你张嘴皮吧嗒下嘴皮的功夫，将近两万块钱又给人家许下了。” 如果不是逼急了的话，马秀娥平常对王德发关于钱的事，很少掺和。这次她是实在忍不了了。 “秀娥，你得听我说。你以为他唐永生今天跑我家里这么闹，我心里舒服啊？那还是个人嘛，喝点酒就耍酒疯。但是，他不可理喻，我们也不能不讲理啊。讹钱你说的对呢，与其让他讹，还不如我们主动提出来借给他们，不还的话，明年的明年的苹果钱，咱就不结，抵消。” “那明年，你这耍酒疯的亲家，苹果不卖给你窖里呢？你拿什么拿捏人家？”女人在气头上的时候，绝大多数时候，都比男人理智。 王德发被马秀娥的话怼住，一时半会说不出来话了。 “我觉得他么应该不会这样的，关键是，咱这样做，是不是水仙就能安安稳稳的怀孩子、生孩子了啊。有舍有得嘛。”王德发无奈地看着马秀娥。 “不过我给你说，你看见了没，今天啊，咱贵生是彻底长大了，好家伙，拿着鞭子就来抽他老丈人，我都吓坏了。”马秀娥对王德发说。 王德发坐在门槛上，抽着自己的烟，听马秀娥提起这事，脸上有点欣慰。 “就是啊，我也没想到，这孩子啥时候反抗过啊，今天那架势，真像个爷们！不过也不是啥好事，你等着瞧吧，很快就传开了，女婿拿着鞭子抽丈人，哈哈，不过，我倒是满意得很啊！”王德发吐着自己嘴里的烟圈。 “这孩子要不是被你耽误了，我看不比他两个姐姐差。以前都没发现，贵生还有这股子男人的脾性。” “我现在是信了那句老话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间到了，该会的，啥都会了。男人嘛，就该这样，他要是连他媳妇都护不了，那以后还能干啥。” “行了，不聊了，这半天啊，算是啥活也干不成了，我去收拾晚上的饭，你把你们喝的乱七八糟的茶几收拾收拾。”马秀娥给王德发吩咐。 唐永生知道自己借着酒疯，事情做的有点过了。回家后，郭娟没着急把王德发说的事告诉他。郭娟想给唐永生足够的时间，让他去想想，在王家他是多么的丢人现脸。 过了大概一周，一天在果园里扫树叶的时候，郭娟看唐永生心情不错，才把王德发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唐永生。 “他真是这么说的？” “真的啊，你醉的跟个死人一样，在炕上睡着的时候，他给我说的，闹成这个样子，我估摸着他是不好意思直接跟你商量，所以就让我找个机会，把这事告诉你。” “哎呀呀，这老王家，你别看着亲家做过牢，做事还真是够义气啊。我觉得他这个事情安排的，合理着呢，水仙现在确实有身孕，那商店开起来，也确实不太方便。那你说，这钱咱要不要？”唐永生反过来问他女人。 “家里的事都是你做主，我哪知道着钱你要不要啊，不过，今年的苹果前，人家是提前早早地给了我们了，六千五，回去了我就给你。” “苹果前都结了？那这房子明年开春，咱就能修了啊，王家既然给，那钱咱就要，你说这娃娃越来越大了，说不上个媳妇，大家都在背后倒闲话呢。” “你要确定好了，找个机会，就去趟水仙家，陪个不是，把你的想法给人说说。你以后，去水仙家，可把脑子带上，别再冲动了，不仅给你丢人，你让咱水仙在王家连头都抬不起来。” “行呢，我知道呢。” 唐永生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王德发的这波操作，没啥可说的，这亲家啊，王德发比他做得好。 天越来越冷了，今年的苹果王德发收的也差不多了。在王家，忙忙碌碌的今年，时间好像过的飞快，贵生结婚、成龙上大学、王家有后，一切看起来，是越来越顺心随意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章 女婿鞭抽丈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零六章：化干戈为玉帛 水仙估摸着怀孕快两个多月的时候，王德发和马秀娥带着她去县医院检查，贵生也陪着。 王德发开自己的货车，开的特别慢，后座上，马秀娥用家里的被子，把座位铺的软软的，生怕把水仙给颠着了。王德发尽量克制这自己心里的紧张，这紧张只有一个原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正常不。 医院里的妇产科，人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县城里的孕妇在做检查。 镇上现在还算好的了，家里的媳妇要是怀孕了，想着去趟县医院做个检查的人多了起来，宣传工作也做的到位。走在镇上的大街小巷，到处能看见“只生一个好，轻松奔小康”“少生优育”“医院分娩，健康母婴”等等各种各样的标语，标语口号的作用还是有的，谁都不想家里出生的孩子，像以前的老万那样。 到了医院，王德发没跟着水仙做检查，他在车上等着，马秀娥带着两口子去检查的。 医院人是不多，检查的项目可多着呢，王德发在马秀娥进医院的时候专门交代了，医生让做的项目，全都做，别怕花钱。他就是有点疑问，就凭这样的检查，能检查出肚子里的孩子健康与否？ 马秀娥带着水仙一项又一项的做检查，抽血、监测等等。大半个早上结束了，太阳都快顶到头了，三个人才从医院出来。 “咋样，秀娥，检查结果咋样？”王德发迫不及待的问。 “好着呢，除了抽血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其他的检查项目，医生看了，都说好着呢。” “那抽血的结果啥时候出来啊？” “说是上午出不来，下午上班了才可以呢。” “哦，那行，是这，咱四个今中午就在县上吃饭，等下午医院上班了，把结果拿上了再回。” “那家里老太太咋办啊？要不我先回，你等着取结果。” “你不能回，你等着拿结果，就一顿中午的饭，来弟我给安顿好了，中午能做出来饭呢，你就不操心了。” “行呢，那走吧，赶紧吃东西，为了检查，水仙一早上都没吃东西，这可是饿着两个人呢。” 四个人在县城里找了个餐馆，王德发特意要了一大盆的肉骨头汤，给水仙补补。 “检查了那么多项目，给你的钱够用不啊？”吃饭的时候王德发问马秀娥。 “够了，没话多少钱。医院里还有优生优育办公室，专门就是给孕妇做检查的，说是为了减少不健康宝宝的出生率，提高人口质量，好多费用国家承担着呢。” “这是好事，自从不干会计，国家的这些政策什么的，也不关注了。医生都怎么说的啊？” “医生对检查的结果还是比较放心，就是有一点，挺难堪的。” “啥事?” “医生一看水仙的年龄，有点小，把我一顿说，还说我这个当妈的真是够狠心的。问我孩子出生了户口都不办不上。” “哦，这事嘛，我以为是啥呢，没事，户口的事情，还有水仙和贵生结婚证，我早给老二说好了，时间一到，他能想办法办好的。迟早的事。” “行了，快快吃吧，吃完也差不多该去医院等着了。”王德发把自己想要问的问题问完了，才想起了大家是在吃饭呢。 医院给水仙做的检查，是唐氏筛查，很多一些遗传性疾病，全都能检查出来。下午在医生办公室等了一会，马秀娥把检查结果拿到了。 “胎儿一切正常，在家的注意事项也都给你交代了，最好是每两个月来检查一次，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生长的过程，不是一次检查就能确保万无一失的。” “那个，医生，我想问一下，这肚子里的孩子，听力和说话正常着呢吧？”马秀娥问的是王德发最想问的问题。 “你看你这问题问的，孩子现在也就枣子大小，筛查结果是正常的，能不能听见，会不会说话，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啊。但百分之八十是没问题的。后期按时来做检查。” “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医生。那我们走了。”马秀娥连声道谢。 回去的路上，王德发知道检查的结果后，高兴的。哪怕就是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这个比例也很高了啊。 “医生让每隔两个月就去做检查，是不是有点太……”马秀娥也心疼那些钱，现在生个孩子，哪是生孩子啊，简直就是生金疙瘩呢，她们那时候，哪有这样的折腾啊，怀上了孩子，该干啥就干啥，到时间了，炕上一躺，接生婆就把孩子取出来了。 “做，就按医生说的做检查，隔两个月做一次，怀胎十月，也就是五次，这次你花了多少？两百多是吧？那也就是一千多块钱。”王德发看着前面的路，账算得一点都不含糊。 “对了，你就没问一下医生，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问了，医生训斥了我一顿。不给说。”马秀娥无奈地说。 “为啥？他们肯定是已经看出来了，咋还就不能说呢。” “你识字呢，我又不识字，医生问我就没看过墙上写的标语。我说我没见过。” “啥标语？” “叫什么严禁非法医学鉴定胎儿性别。” “哦，我知道了。” 队里的巷子口第一家的墙背上，就写着这句话，王德发知道。 以前啊，大家都想要儿子，家里没男人不行，现在，也一样，只要家里媳妇生孩子，都想要儿子。都想要儿子，不要女儿那怎么行啊。那时候医疗条件不行，要儿子也只能碰运气，碰不到了，就一个接一个的生。王德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现在条件好了，抽个血，医生看一眼都知道是男是女了。 水仙做完检查的事情，传到了唐永生家，得知这件事之后，唐永生就安排去了趟王德发家，以来是把上次在唐家闹出来的矛盾给熄灭一下，二来呢，王德发说给他女人的事，唐永生也想着早早给解决了，开春之后这房子就得抓紧时间修，房子修好，他儿子媳妇的事，也就能快快地解决。 其实，唐永生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之所以他能在王德发家那么闹，完全是抓住了王德发的弱点，水仙肚子里的孩子。王德发在唐永生面前不止一次的表现出希望水仙能给王家生个孩子，注意是孩子，不是儿子。只要能生，就好，生儿子，一个又一个的生，总能生出来的。王德发越着急，唐永生在他跟前就更底气十足。 母亲子贵，唐永生也希望水仙这次能生出个儿子，那他姑娘在王家就彻底站住了脚了。 “我明天去看水仙，你去不去，她的检查出来了，我想去问问咋样。”唐永生问他女人。 “我不去，上次的事，我都嫌丢人。”郭娟说。 “我真想把你一锤，咋了？那还不是为了水仙啊。你不去我去。” “明天去了你可长点心吧，再别喝酒了。” “放心吧，我想，就是我要喝，估计王家都不给酒了，哈哈。”唐永生笑着说。 第二天，唐永生在村子里的商店里买了一条王德发经常抽的烟，将近一百，可是心疼坏了。也是个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要让王德发帮他的忙呢。 王德发是已经过了记仇的年纪了，人一上了年龄，好多事情就是得过且过，不在乎了。唐永生在自己家里闹出来的事，也没少让别当笑话看，他都无所谓，没有必要斤斤计较。现在啥事都比不了水仙肚子里怀着王家的种重要。 “亲家，上次喝了点酒，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唐永生进了王德发家的第一句话就是赔礼道歉。 “没事，没事，能理解呢。都是为了孩子啊。”王德发非常平淡地说。 “那就好，我看你喜欢抽这个牌子的烟，给你带了一条。算是给你正式得赔礼道歉。”唐永生脸上堆着笑。 “你看你，这是干啥呢，破费啥嘛。” 两个人聊着。要说王德发心里不介意唐永生在家里闹事，那是不可能的。哪怕就是喝酒了，也少见谁家两亲家之间那么样的闹过。贵生拿鞭子抽老丈人的梗，都在镇上传遍了，王德发心里不在意，脸上也挂不住。 可这亲家还得做，唐永生能主动来，至少也是个态度。 “水仙的检查都还好吧？” “都好着呢，医生让每两月做一次检查。” “那，有没有检查出娃娃有啥毛病不？”唐永生把声音压低了一点。 “检查结果说是百分之八十的准确率，娃娃好着呢。” “那就好。” 王德发一直在等着唐永生说今天他来要说的正事，可就是等不到他张口说。 饭后两个人坐着，王德发看唐永生有点别扭，就自己主动问了起来。 “亲家，上次我让你女人给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咋样啊？” “啥事啊？”唐永生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就是给你借钱，开春修房的事。你家女人没给你说吗？” “哦，这个事啊，说了，说了。我还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呢。” “亲家老哥啊，这事我女人说了之后，我真的是，真的是服你了。你说我上次那么闹，你还能处处为我们家着想，我实在是惭愧啊。” “都是亲家，就不说那些客气话了，我也相信，要不是真遇到个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也不会着急成那个样子。” “是这样的，如果要是不影响你的支出的话，我想着，这钱你要借，我就借。就权当是你帮我提前付了我家果园的苹果钱，我家那些果树，现在也成熟了，产量上来了，果相也不错，年年都交给你。” “我这么做决定嘛，那肯定都是盘算好了，不影响家里的。那这事你要同意了，我就把这钱给你，你说的也有道理，就算是我把来年的苹果钱提前给你预支了。”王德发依然非常平静地说。 “行呢嘛，你这一万块钱到位，开春我肯定就能动工了，后面一大串的事情，也就好解决了。亲家，这事，我得好好谢谢你啊！” “亲家老弟，不过有些话啊，我还是要和你说说。水仙现在怀着孩子，你也看到了，肚子慢慢也大了起来，这商店的事啊，还是等她把孩子生完，娃娃稍微大点了，再开。开商店，那也是要精力的，现在这个情况，是真开不了。” “你说得对呢，现在这情况，水仙的第一要务就是安安心心地生孩子，我同意你，这开店的事，等娃娃生了以后再说。” “那就行，你等等啊，我去信用社给你取钱，快得很。” 王德发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一张单子，跟唐永生说了声，就去镇上信用社取钱去了。 唐永生在王德发家等着，水仙把厨房里的活收拾完之后，也坐下来陪着她爸。上次生拉硬拽的事情，也确实把水仙吓着了，她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唐永生发那么大的火。 水仙不敢离她爸太近，贵生有怕自己的老丈人跟上次一样，一直寸步不离。 唐永生用手语比划着，给水仙赔不是，还安顿她一定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照顾好。生孩子是女娃的一个劫啊，哪有父母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啊。 半个多钟头的时间，王德发就回来了。 “亲家老弟，这钱我就给你，以后啊，有啥事，咱两家呢，商量着来，再不要大动干戈了，和和气气的就没啥问题解决不了。水仙你就放心，照顾的好呢。贵生这孩子也不错呢，把他最好一只羊，拉出去跟人家换了一只奶羊，天天学着人家挤羊奶给水仙喝。”王德发说着，情绪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孩子都是好孩子啊，水仙，听话，懂事，贵生，看着傻乎乎的，也知道心疼自己的媳妇。这就是命啊。” 唐永生被王德发的话，彻底击溃了，两个老男人，两个亲家，两个父亲，第一次在情感上有了共鸣。 “亲家，你说的我都明白，明白。命就是命，由不得你我，也由不得他们两，认命也没什么不好。我很庆幸，水仙能嫁到你们家，这是她的福分啊，老哥，啥话都不说了，只求你原谅我之前的无理取闹。” “不说这些了，今天你能来，什么事就都能解了。” 马秀娥没怎么参与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她心里对王德发给唐永生一万块钱的事，耿耿于怀。但两个人的聊天，马秀娥停在耳朵里了，男人，确实不容易，尤其是王德发，两个人能冰释前嫌，算是给这个家的以后，开了个好头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5章 化干戈为玉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零七章：两个世界碰撞 王德发最想要的结果就是，两亲家之间没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他只想让自己的儿媳妇能安稳的把孩子生下来，不要节外生枝。正因为这样想，所以，对他来说，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全都不是什么事情，而唐永生就恰恰被钱拿捏住了。 还有几天，王成龙就要从学校放寒假回来了，来弟高三，还在补课，玉婷已经放寒假了，初中的学业，对她来说，有难度，可九年的时间，也马上就快熬出头了。 王贵生自打水仙怀孕之后，整个人的变化很大，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像脑袋里，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责任感在升起。对于贵生的变化，王德发总是在马秀娥跟前说贵生越来越像个男人了，放羊，知道保护自己的羊，在家，也知道保护自己的老婆孩子了。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冬天，王德发家显得热闹多了。全家的焦点，都关注在水仙越来越大的肚子上。 都快到腊月中旬的时候，王成龙还没从省城回来，因为是假期，王德发打电话也找不见她。王成龙提前给王德发说过，假期的时候她想要找一份家教的活，多少还能有点收入。 王成龙告诉这件事的时候，王德发是不同意的，还骂了王成龙一顿，说又没少她吃少她喝，放假不早点回，假期在学校多危险。王成龙的回答只有一句话：“我们的同学都是这么安排的。” 王成龙在大学的第一个学期，过得非常的艰辛，这种艰辛，不是来自学习上的艰辛，而是，从一个偏僻的小镇，步入大城市、看到外面的世界，在适应融入的时候所带来的艰辛。 班里有十几个家在省城的同学，对王成龙的这样从山里走出来的学生而言，短时间内，要想缩短和他们之间的社交距离，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只有在学习上，每个人都是凭自己的实力说话，这点实力，让王成龙在班里，感受到的差距稍微小了点。 王成龙很少主动像家里要钱，每次都是王德发主动给她把钱寄过去。一个月的生活费能用多久，如果能创造吉尼斯纪录的话，那王成龙一定是纪录创造者。不是她不需要吃喝，每个周末在校外带的几个学生，恰恰能够让她手头宽松点。寒假带学生的注意，还是她们宿舍一个邻县的同学提议的。 学校的宿舍，假期也是会开着的，方便那些来自全国各地无法回家的同学继续住着，所以假期的住宿问题是解决了。学校周边的人家，家里有学生的也都愿意找大学生家教来辅导自己家的孩子。 万事俱备，就差王成龙这样的大学生行动起来就可以了。 王成龙当了二十天的家教，一天三十块钱，她挣了六百块钱，这六百块钱，相当于她两个半月的生活费。 腊八节的那天，王成龙回家了。 王德发去县上接王成龙的时候，见到的第一眼就是绕着王成龙观察了一圈，看看自己的孩子囫囵着没，随后就把她的包提上，往车站走去。两个人话不多，王成龙知道她爸想的是什么，王德发也知道自己为什么生王成龙的气，两个人从县城到镇里的路上，交流的非常少。 在省城近四个多月的打磨，王成龙坐在公交车上，一眼望去从打扮到气质，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旁人都说不出这种变化。 这点变化，王德发很自豪，辛辛苦苦地把姑娘送到大学，图的是啥，不就是能出人头地，把书念好了，也对得起家里挂着悼念她爷爷的那幅“光耀门楣”的挽联啊。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王德发不去想了，王成龙也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她就是个从着黄土大山里走出去的一个普通姑娘而已，再怎么经历学校和外面世界的洗礼，她的根，还是在这片生她、养她的黄土地上。 马秀娥在家里已经把腊八粥熬好了，知道王成龙今天要回来，她收拾的饭菜可是真不少。 王成龙回来后，四个月的分离，让她的妹妹弟弟有点生疏。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不一样。 王来弟看着这个已经进入了大学象牙塔的姐姐，心里除了羡慕，就是对自己的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自己的选择，或许心里还有些许的嫉妒吧，以她的努力，想要赶上这个从省城念书回来的姐姐，还是有点难度的。 胡玉婷不敢接近的原因很简单，眼前这个没有血缘的姐姐，她是害怕的，她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里，胡玉婷总是害怕王成龙那种能看破她心里痛处而痛击，听在在耳朵里话无法拒绝，可埋在心里的苦又说不出来，这才是最让她难过的事情。 王贵生和水仙两口子，明显在这件事上，表现的要比来弟和玉婷要自然得多。王贵生看着姐姐，显得有些拘谨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卑，婚后的生活让他明白很多事情，现实残酷的都不像个现实了，眼前的姐姐，迟早会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有时候这种心理上产生的距离，远比实实在在的距离更让人无法接受。 这些细微的变化，也就是在一进门的瞬间，四个月的分离，一顿饭的时间，又全都回到了以前的氛围。 饭后王成龙把自己给每个人买的礼物拿了出来。 王成龙给他爸的礼物是一个非常精致的烟锅，看起来就像是个艺术品，尽管她特别讨厌王德发烟不离手的习惯；给马秀娥买了一件毛衣，颜色不艳，样子看着好看，关键是，马秀娥穿在身上，不大不小，刚刚合身；给来弟和玉婷的是两支特别漂亮的钢笔，她自己都舍不得用那么好的笔。 王德发一言不发，心里暖暖的，多半辈子过去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父亲，在孩子面前所得到的满足感。 给贵生和水仙的礼物，是王成龙自己在宿舍亲手织的一顶毛线帽子，等到来年自己的侄子出生，她肯定是回不来。 “贵生，这是我给侄子亲手的织的帽子，你看可爱不？” 贵生连连点头，水仙接过帽子，竖着大拇指直夸王成龙好手艺。 随后，王成龙从包里拿出来了一大包尿不湿，说：“贵生，这是尿不湿，当爹了，你学着用，镇上没有的话，你就给姐说，我给你寄，穿上这个，就不怕娃娃尿炕了。” 贵生听着王成龙的话，连连点头，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就起来了。 看着成龙在给大家分带回来的礼物，王德发心里高兴，嘴上骂着成龙不懂事，乱花钱。 “爸，这钱可是我自己带家教挣的呢，给弟弟妹妹们，弟媳买点东西应该的呢。” “那也不能乱花嘛，家里都有呢。”王德发把弄这姑娘送给他的烟锅，嘴里埋怨着。 过了腊八就是年，家里除了准备着过年，啥事也没有。王德发每隔两天就去趟果窖，看看里面的情况。 除了马秀娥和王德发，家里最忙的就是贵生了，干活慢，可是他眼里有活，只要是能帮的忙，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自从王成龙去县城读高中开始，家里的活几乎就和她绝缘了。贵生的羊买回来到现在也快两年了，王成龙特别好奇，每天看着他在固定的时间去放羊，就特别想尝试一下。 “贵生，明天让姐去帮你放羊吧！”王成龙问贵生。 “放羊，放羊有，有啥好的嘛，你，你别，去。” “哎呀，就这么定了，我就是想去放放羊，明天我去。” “我也去！”远处的王来弟也凑热闹，想要去放羊。 “好啊，好啊，我们两明天去放羊。”王成龙说。 “那，那你，们看好，羊，别把人，家，家的冬麦，吃了！”面的两个姐姐的要求，贵生也不再坚持。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你的羊啊，姐两给你丢不了。”王来弟调侃贵生。 成龙和来弟第二天把自己穿的严严实实的，赶着贵生的六只羊就出门了。 冬天的羊，除了要吃饲料之外，还得赶出去让好好的溜溜，吃啥啊？吃一些干枯的草叶、树叶。一个冬天要是圈到圈里不出去，开春了，羊的病就特别多。 羊被赶到一片空地上，撒欢着找吃的去了。 王成龙和王来弟坐在埂子上，两个人眼睛不离开六只羊的身上，嘴上聊着天。 “姐，你考试的时候，紧张不啊？”王来弟先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紧张啊，咋不紧张，除了紧张，还有一点点的害怕，咋了？过完年七月才考试呢，现在就已经紧张了啊？”王成龙看着她妹，问。 “有点紧张，其实，也有点迷茫。” “都坚持到这个点了，有什么迷茫的啊？” “你回来也看到了，咱爸和马姨你看一年也比一年老，奶奶，已经卧床不起快一年了，贵生也都快当爹了，明年我要是再选个学校，哪怕就是没你的好，走了的话，家里可两个能顶事的人都没有了。有好几次，我都在想，咱家已经有你这个高材生大学生了，够了，我要是明年一走，家里咋办？”王成龙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冷静。 王成龙听了之后，半天说不出来话，她没法判断坐在自己旁边的妹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想法，或许是因为她太懂事，或许是因为她觉得作为老二，自己就该是这样的选择，突然间，在她的脑子里闪出一股愧疚感。 想想自己从上学到现在，因为脑子好，学习成绩好，家里有什么好事，都是紧着她来先考虑的，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十二年的时间啊，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在学校渡过的。她也想过为家里着想，李月萍走的时候，不想念书的也是她，可最终还是回到了校园。 王成龙非常理解妹妹的想法，因为这想法，和她四年前的想法一模一样。 “来弟，你知道，当踏上去大学的路上，当我徜徉在大学的校园里，当我穿梭在省城里的高楼大厦之间的时候，是什么想法吗？”王成龙用眼神搜寻着来弟的目光，希望能看着她问出这个问题，来弟低着头，不看她。 “你想的是什么啊？”王来弟的声音。 “以前，我觉得我们生活的这片黄土地，再怎么走，也还是这个样子。当车子在蜿蜒的路上行走，我才看清楚了这片土地真正的面貌。贫瘠、荒凉，一山连着一山，我是何其幸运能走出去看一看。” 王成龙说完，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想什么。 “以前，我觉得咱爸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是在倾尽全力让我们家的日子，能过得下去。可当省城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黄土地的外面，有更精彩的世界。这四个月的时间，我过得也很痛苦，根深蒂固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模式，和那些城里的同学比起来，相形见绌。” “她们刷牙有专门的刷牙缸，为了省钱，我就买一瓶罐头，罐头吃了，用玻璃瓶当水杯，当牙缸。你说，这在咱家，正常不？太正常了吧，直到后来偶然间，我才知道大家都在嘲笑我。” “嘲笑？他们有啥好嘲笑的啊，往前推三辈，谁家不是老农民啊！”王来弟听了，气愤地说。 “话是这么说，说实话，我不在意，但是这件事，让我觉得，我们应该融入到外面的世界里，把这黄土地带来的隔阂，消除。” “有时候和同学们周末走在城里的大街小巷，我总问自己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我能真正的成为这个令人向往的城市主人。什么时候，这些高楼大厦，不再把我当一个读四年书的过客。” 王来弟渐渐地听着入神了，她听进去了。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和你炫耀，我去了省城，我是想告诉你，你还有半年就高考了，你想呆在家里照顾家人，我可以理解，我也和你有过一样的想法。但是，你顾得了所有人的感受，是不是也该为自己高中三年的辛苦给个答案啊？你不要有什么压力，他们在一天天的老去，我们也在一天天的成长啊，不是吗？有能力，别说咱爸了，就是咱妈现在还活着，我都能照顾的来。” “当我们走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才会有对比，有对比就会有思考，有思考，我们当然就会权衡利弊了。” “你说的外面的世界，我无法想象，我也没去感受过，我只知道，明年要是咱两都走了，家里贵生撑不起来。” “我们是要离开，可离开，不就是为了更好的回来吗？”王成龙说。 “你是大学生，你说的都对。”王来弟听着身边姐姐的话，觉得一个学期的时间，她的变化是真大啊。 “所以，来弟，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心无杂念，好好备考，不要去想任何事情，为了自己能更好的回来，照顾这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王来弟不说话，王成龙眼里外面的世界，她也充满了渴望。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6章 两个世界碰撞）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零八章：羊水破在路上 两个女娃，在空旷的地里头放着羊，聊着天，除了她们两自己，没人能知晓，这两个姑娘在将来会怎样改变命运。 王来弟对她姐姐描述的外面世界，特别向往，可内心深处却又无法说服自己面对现实。王成龙给她说，如果这个时候选择放弃，那又何必当初选择了坚持呢，王来弟被这句话多少解开了心里的疑虑。 没错啊，三年前中考的时候，她也面临着这样的选择。如果没有王成龙给家里开了女娃上学读书的头，王德发早就想让来弟嫁人了，也就没有现在来弟考虑的问题了。 正因为有个姐姐带头，中考的时候，王来弟多次不想继续读书的时候，王德发狠着牙让他继续。她看得出自己的老父亲做这个决定的为难。最后是在王德发的坚持下，王来弟考上镇中学的高中。 现如今，高考在即，王来弟这个想法在此冒出来，挥之不散。 “来弟，你要明白，你和我不一样，我是刀架在脖子上、老师三番五次的家访，才能继续念书，而你，是咱爸支持你，为啥，不就是因为，他看到了念书的希望了嘛！你现在不好好备考，你不是为这个家好，你是辜负了一个老父亲的期待，他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多么不容易啊！” 一句话最终让王来弟对自己的想法，有所收敛。姐姐说的对，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再去为谁来照顾这个家而迷惘，得不偿失，辜负的的确是大家的期望。 “来弟，真好，能跟你敞开心扉的聊这么多，别有压力，咱家情况是特殊，简单点，现实越复杂，咱就越简单，知难而上。” “我知道了，姐。”王来弟释然了。 “羊呢？羊去哪了？”王成龙大喊。 “完了，完了，快找，看看是不是在那边的沟里。”王来弟从埂子跳起来，就跑了起来。王成龙跟在后面。 两个人学着羊“咩咩”地叫着，看能不能有羊的回答。 羊没丢，去了一个离她们两远一点的一个深坑里，在里面吃着落下来的干树叶。 羊没有一点吃饱的意思，时间也还早，姐妹两慢悠悠地走着，很多话，可能只有姐妹之间才能说。 差不多到中午饭的时间，王成龙看羊走的离家越来越远了，就和王来弟赶着慢慢地往回走。 “姐，今天可是感受了下贵生放羊的日子啊，有时候，我真羡慕他，我要是也能像他那样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无忧无虑？你怕是想多了，你没发现贵生比以前的脸色，要沉重了，眼神满是成年人的负担。” “早都发现了，我天天见着他呢，能发现不了嘛。” 王贵生一大早把羊交给两个姐姐，就没放过心。牲畜也是有灵性的，换了人就跟换了脾气一样。 王成龙和王来弟把羊赶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王贵生在路口等着。 “咋了，老弟，还怕我两把你的羊丢了不成？数数吧，六只，一只也没少。”王来弟说。 贵生悬在心里的石头落地了，笑着啥话都不说，就把羊圈后院去了。 家里出了大学生的第一个年，王德发家非常的热闹，全家出了缺个已经长眠在地下的李月萍，处处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多年不走动的亲戚，正月里也都陆续来王德发家走动走动，联络下感情，谁也不知道王成龙以后干成什么大事，玩意日后有事相求呢。 正月十五一过，第二天，王贵生就从羊圈里挑出来一只羊，看着个头就大，一个冬天，吃着饲料羊的虚胖虚胖的。所有人都没怎么在意王贵生是要干啥。 一个上午的时间，王成龙趁着正月十六有集，把他那只羊卖了。回到家把钱塞到了王成龙的手里，说：“姐，给，给你，上，上学，用！” 全家人都不说话，王成龙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眶湿了。 曾经“我放羊供给姐姐”的一句话，对王贵生而言，就是承诺，这承诺，只要他能做得到，他就不会停下来。 王成龙看了看王德发，王德发抬了抬头，意思是让她拿着。 没错，这钱，她该拿着，这不仅是钱的事情，更是一个，脑子受伤的傻弟弟，一份发自内心的情意，这情比金坚，比钻石更可贵。 “谢谢你，贵生！”王成龙想了很多话要说，最后就只憋出了这一句话，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贵生，无法改变这个傻弟弟的行为，那就欣然接受吧，把这份情意埋藏在内心深处，让它长成一棵姐弟情深的参天大树。 王来弟正月初八就已经回学校上学了。 王成龙是正月十八自己在镇上做过路车返回了学校，一个人去的，王德发想要去送她到学校，被成龙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一个来回的路费也是钱啊，况且，她已经基本熟悉路了。 一切回归正常之后，全家的焦点全都集中在了水仙的身上，新的一年，水仙才是王家天大的事情。 没两个月的产检，已经成了马秀娥和水仙必做的功课。尤其是近几次，水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越来越大，检查的准确率也越来越高。 马秀娥每次带着水仙检查回来，王德发总是问“结果咋样”。从现在来看，水仙肚子里的孩子一切都正常，可毕竟是隔着肚皮做检查，医生也只是通过检查分析而已，孩子，到底健康着没，还是得生出来才能知道，甚至，很多孩子生出来都看不出个毛病，长着长着问题就出来了。 正月里的最后一天，唐永生带着女人、儿子来了趟王德发家，按理说，这亲家，正月里的安排，都是安排在最前面的，唐永生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啊。王德发挺在乎的，但也没过多言语，人情的招待了远道而来的亲家。 不过相比之前，唐永生的态度比以前好太多了。两亲家聊了很多，唐永生告诉王德发开春之后他就准备家里的房给翻修了，又说了一大堆的客套话。 “亲家，你看你周围要是有合适的姑娘啊，你给水仙哥留意着，这能解决的硬件问题呢，我都想办法给他解决，只要有姑娘愿意的话。” “行呢，么麻达，周围要是有，我一定给你说道说道。放心吧。” “水仙的预产期大概是啥时候啊？”唐永生问。 “大概就到了四月了，十个月零十天嘛，我自己估算的，检查的医生也是这么测算的。”马秀娥说。 “行呢，村里现在通电话了，比你们镇上是晚了好久啊，我给家里也装了一部，这是号码，水仙要是快生的，亲家母就提前来个电话，我让郭娟过来帮忙。” 王德发心里听着这话，稍微舒服了点，以往啊，唐永生在他的眼里，就只有生意，连水仙都是他设计好的生意，这点让王德发很看不惯。王德发没回话，关于生孩子的事情，基本上女人能搭的上话。 马秀娥接过唐永生提前写好的号码，说“行呢，我提前给你们打电话，现在啊，生孩子可不像咱们那会，躺在炕上等着就行了，现在的娃幸福，医院里的条件，比家里好多了。” 出了正月，水仙的肚子越来越大，马秀娥不让她干任何活，每天就是在院子里转转，运动运动。 王德发已经每天睡不着觉了，焦急地等待总是太煎熬。王贵生显然要比任何人都淡定，这种淡定不是因为他傻，而是因为他对水仙充满着信心。 贵生和水仙已经默契到，贵生能看懂水仙心里的话，水仙能明白贵生的肢体动作。两个人很少闹矛盾，顶多也就是置气，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马秀娥早就开始给水仙的孩子准备各种各样的东西，虎头鞋、小被子、棉帽等等，但是她会的，她就照着当时怎么给玉婷准备的，就给水仙肚里的孩子准备。 王德发对这些事上不了心，是因为一个男人，生孩子的事，他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方便。 “秀娥，这水仙快生了，你就多忙忙，有啥我能做的你就吩咐，生孩子的事，我是真帮不上什么忙。” “放心吧，这还用你吩咐啊，我操心着呢。这生孩子啊，也就是在刹那间有反应了，我问你啊，水仙是在家里生，还是去医院生？”马秀娥问。 “当然是去医院了啊，去医院咱肯定放心嘛！” “行呢，这日子越来越近了，这最后一次的检查，就不做了吧，来回一趟县上，我怕水仙颠着。这月份大了啊，最怕颠，万一颠着生在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镇上的医院检查不了吗？” “镇上的医院，生孩子没问题，检查的话，哪有县医院那样的设备啊，做不了。” “颠，上县的那一路确实挺颠的，我觉得吧，还是得去做检查，越是临到跟前，越重要啊，我那货车肯定是不信，我去找辆小卧车，那个不颠，路上走慢点，还是去把检查做了。” “那也行呢，你看啥时候去，检查完就快快地回来。” “我一会出去，找找镇上好一点的卧车，问问，肯定是越快越好。” 王德发去联系镇上开出租的小卧车，坐着也舒服，好多年前，他就是坐着方文海的车了趟省城，那是他第一次坐小卧车，除了有点闷，舒服着呢。 车联系好之后，有个问题，人家的活安排满满的，要送他的话，只能是后天才可以，王德发答应了，后天的话，时间也宽裕。 “师傅，那后天的时候，麻烦你在我们队巷口上等着，早上八点，我们早早出发啊。”王德发给师傅安顿好之后，就回了。 水仙整个人在短短的一周时间内脚和脸都肿了起来，马秀娥有经验，水仙临盆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去检查的一大早，王德发让马秀娥把要用的东西全都带好，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了来弟，就是中午的一顿饭，再晚，下午他们也能赶得回来。 “给你奶奶的饭，多煮一会，煮软了，来弟。” “知道了，你们去吧，中午放学回来我跟玉婷能做好。” 车子慢慢地行驶在去县城的路上，王德发让司机慢上加慢，就怕把水仙给颠着了。 路，坑坑洼洼的，底盘再低的小卧车，都会颠。王德发坐在副驾上房，水仙两口子和马秀娥在后排。 车还没走到一半的时候，水仙坐在后排喘着粗气，最先察觉的是贵生。 贵生给马秀娥说：“是，不是，要生了啊？” 一句话把看着窗外的马秀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水仙脸色苍白。 “老汉，老汉，让师傅开快点吧，水仙有点不舒服。” 老司机，开慢车难，把车开快简单的很，一脚油门，车的速度就起来，当然颠得更厉害了。 马秀娥把水仙扶好，让她躺平了，枕在自己的腿上。刚挪了身子躺下，贵生看到水仙屁股下面湿湿的。 “我，我媳妇，尿，尿了！” “啥？尿了！哎呦呦，我的车啊！”司机师傅发自内心的一阵叹息。 马秀娥用手摸了摸水仙的屁股底下，“师傅，麻烦你再开快点行嘛，县医院，越快越好。” 王德发一听水仙尿了，也不敢回头，强装振作的问：“咋样了，秀娥，你看看水仙是咋得了啊？” “不是尿了，羊水破了！”马秀娥说 “啊？师傅，你稍微快点，这可是我家第一个孙子啊，羊水破了，娃娃可能有危险。 ” “知道了，知道了，够快了，你们别催！” 马秀娥把准备路上用的卫生纸垫在水仙屁股下面。 羊水流的越来越多，水仙完全不会表达自己的状态。马秀娥知道呢，羊水破了的时候，的确就像是尿失禁，疼倒是不疼。问题是，没了羊水，肚子里的宝宝，可能会命在旦夕啊。 “老汉，水仙可能要生了，在县上生啊，还是回去生啊？”马秀娥问完这个问题，就后悔了，答案肯定是在县上啊。 “这都到县城了，还回去，你咋想呢，就在县上生吧。孩子要紧。” 都是一个镇上的人，一听到水仙羊水破了，司机师傅的埋怨也没了，带着一家人，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县医院奔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7章 羊水破在路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零九章：生来死往轮回 师傅的车，直接停在了医院的门诊楼门口，王德发和师傅两个人把水仙几乎是架到了门诊楼的大厅。 王德发急的已经不知道该干嘛了，看见不远处的医生，跑过去拽着人家的衣服，就往水仙跟前拉。 医生过来看完情况，找人拿推车把水仙接走了。 王德发、马秀娥和王贵生在后面紧追着。 推到的是产科，水仙进去之后，门被关上了。 “秀娥，你说应该没啥事吧？” “都到医院了，能有啥事啊，放心吧，羊水破了咱发现的早呢，没事的。” 一旁的司机师傅看人送到了地方，问王德发：“老哥，给你们也送来了，还回不回了，不回的话我就去再拉业务去了啊。” 这句话才把已经六神无主的王德发、马秀娥和王贵生拉回了现实。 “老汉，本来是来做检查的，带的的东西也少，谁知道，看这样子，水仙今天可能就生了啊。她和孩子要用的东西全在家里啊。” 王德发想了一会，这现场，现在唯一在分工上显得有点多余的就是他自己了，马秀娥，肯定得伺候水仙，贵生要当爹了，让他回去取东西也不合适。 “是这样啊，我跟着师傅回去，秀娥，你把要拿的东西给我好好安顿一下，回来的时候，我开货车回来，正好东西都能拉上。你俩在这守着，寸步不离，我快快就回来了。” “行吧，那你快去快回啊，这有我呢，你就放心吧。” 王德发跟着师傅又往镇上赶，回去的路上，速度就快得多了。 一路上，王德发比当年看着李月萍生孩子还紧张。他被马秀娥说的羊水破了，肚子里的孩子就命在旦夕吓着了。 此时此刻，他完全把水仙生儿生女的事情放在一边，只希望王德发的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来到世界上，如果是女孩，没关系啊，至少证明贵生和水仙是可以生孩子的啊，完全可以继续生，他就不信，贵生生不出来个儿子。 弥漫着药水味的走廊里，马秀娥和王贵生倚靠在产房的门口。 刚到医院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水仙被推进去时候，前面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孕妇。马秀娥透过门窗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索性就把耳朵贴在门缝上，里面要是能传出来孩子哭声，那肯定就是水仙的孩子。 等了许久，没有动静。里面也听不见数显撕心裂肺的喊叫，也有可能水仙再疼也是哭不出来的。 两个人都在想自己的事情，门被推开了。 走出来的医生喊：“谁是唐水仙的家属？” “我们是，我们是，我是她婆婆，这是她男人。”马秀娥赶紧回答。 “产妇呢，羊水已经破了，孩子得抓紧时间取出来，征求你们的意见。羊水破了，孩子得抓紧时间取出来，不然的话容易在肚子里呛着，有两个方案，一是剖腹产，一个是顺产，剖腹产的好处是，孩子遭的罪少。你们商量一下。” 这可把马秀娥难住了，别说这次做决定了，长这么大，她都很少有机会做这样大的的决定。 她看着贵生，贵生看着她，不知所措。 两个人干瞪眼了好一阵，马秀娥看贵生也不说是什么选择，斩钉截铁地告诉医生：“顺产吧！” “顺产是有一定分享的，你们想好了啊。”医生回答。 “想好了，就顺吧。”马秀娥稍有点迟疑了，但还是确认了自己做的决定。 马秀娥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对不对，表面上看着挺坚定，实际上，她也很矛盾的。之所以让水仙顺产，是因为她见到的女人，哪个不是在家里的炕上顺产的啊。水仙在哪啊？水仙是在医院，医院比家里的条件好多了吧，肯定没问题。 医生再没有说什么，贵生在不知道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医生让在确认书上把他的名字签上。 王贵生的名字，写的很漂亮，从他念书开始，王德发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会写自己的名字，而且写漂亮了。 再次看着医生进了产房，两个人又默默地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王德发随着师傅返回之后，急匆匆就往家赶，时间差不多到了王来弟和胡玉婷放学的时间，估计两个孩子已经把中午的饭收拾的差不多了。 王来弟和胡玉婷还纳闷王德发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 “爸，我弟他们呢？”来弟问。 “水仙在路上羊水破了，住到县医院了，我回来拿要用的东西。” “啊？那是不是快要生了啊？” “差不多，你俩饭收拾好了没？好的话，我就也吃点，没好的话，我就不吃了，医院得有人跑腿呢。” “快好了，马上就好，你等着吃了再去吧。”来弟说。 不出十几分钟的时间，两个姑娘的饭就上桌了。 “爸，你跟玉婷先吃，我去把饭端给奶奶。” “去吧，给你奶的面，多煮一会，煮烂点。”王德发安顿来弟。 王来弟端着在锅里多煮了一阵子的面，去上房给她奶奶。 她奶奶都已经九十六岁了，行动不便、饭一天比一天吃的少，自打她上了高中以后，就很少能看见奶奶到院子里晒太阳了，她下不了炕，也上不了。每次进到奶奶的屋子，王来弟都会想很多，她会不自在的把水仙肚里的孩子和奶奶联系到一起。 生命就像是一段多彩斑斓的旅程，有些人刚启程，有些人已经身在旅途中，而还有些人，或许再踏出一步，就结束了这段旅程。 王来弟小心翼翼地端着碗，身子背对着门帘，一转就把门帘掀到了身后，还没看见她奶奶，来弟就喊着：“奶奶，奶奶，起来吃饭了。” 声音喊得很大，就这么大的声音，有时候她奶奶都听不见。看上没有回应的声音。 “奶奶，起来吃饭了，饭给你端过来了。”王来弟把饭放在奶奶炕上的小方桌上之后，又喊着奶奶吃饭。 依然没动静，来弟半个身子上了课，摇了摇她奶奶，还是没动静。她以为是奶奶睡着，睡的有点深。 当无意中碰到奶奶冰冷的双手，王成来好像明白了。 “奶奶，奶奶，你醒醒啊。”没反应。 王来弟嘴里一直喊着奶奶，赶紧往主屋王德发跟前跑，她不敢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一个字。 “爸，我奶不醒来，醒不来了，你快去看看。” 王德发放下自己的手里的筷子，跑着去了上房。 老太太的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王德发哭了出来：“娘，你醒醒啊，你醒来！” 跟在后面的来弟和玉婷看见王德发的表情，知道了，她们的奶奶，走了。 王德发跪在炕上，不停地喊着“娘”，可惜她娘再也醒不过来了。 王来弟和胡玉婷去找自己的同学，把请假条让同学带给了老师。 悲痛中的王德发陷入了两难，一边是自己已经千古的老娘，另一边，是王家的香火能够继续延续。可是就只有一个王德发啊，顾哪头都不为过，他就恨自己没有分身术。 老太太就王德发这一个儿子，王家少男人，单传到王贵生跟前已经是三代了。去县城给自己即将要出生的孙子带东西，重要吗？很重要啊。作为儿子，娘没了，该不该在守在身边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啊？该啊。 跪在老娘身旁，王德发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艰难地作出了选择。 他留下来陪着他娘，让王来弟带着大包小包坐车去了县城送东西。 “来弟，去了有啥消息，你就用医院的功用电话给我来个电话，去了要是不知道路，你就做县上的三轮车，让把你直接送到县医院。” 红着眼睛的王来弟不住地点头：“我知道了。” 玉婷默默地站在王德发旁边，渴望着能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其实，突然之间，连王德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从悲痛中慢慢缓过神的王德发，把上房收拾了一下，正对着进门的八仙桌下，被王德发腾空了。他去后院的工具房里找出来一张草席，铺在桌子下面，草席上又铺了一层蛇皮袋子。 竒 書 蛧 Ｗ Ｗ ω . q í s ú Ｗ à Ｎ Ｇ . c c 玉婷看着躺在炕上的奶奶，除了悲伤，还有一点惊恐，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死去的人。 王德发吃力地把老太太从炕上抱到了他铺好的桌子下面。随后在桌子的香炉里点了三根香。 把老太太刚好之后，王德发才出门去给自己的亲房、房下去告知。前来帮忙的人多了起来，除了院子里忙碌的身影，王德发家被老太太的死笼罩着。 所有在王德发脑子里关于自己母亲的画面的，又开始像放电影的一样，是不是每一个离去的人，都会让活着的人，在脑海中帮他们回顾自己的一生是如何度过的？ 王来弟吃力的扛着大包小包，看着窗外，奶奶走了，贵生的还要出生了，这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的剧本一样，怎么演，早就注定了。奶奶已经那么大岁数了，每天的日子，那叫日子吗？或许走了，也是一种解脱。只是王来弟觉得比较遗憾的是，奶奶见不到重孙一面，多少是有点遗憾吧。 产房的门外，马秀娥和王贵生寸步不离，两人依然时不时的把耳朵帖到门缝上听听里面的动静。马秀娥让王贵生带点钱去医院门口买点吃的，成龙不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样等待这王家的新生命诞生的时候，马秀娥的婆婆、贵生的奶奶，已经没了。真希望老太太是用自己的离开，换来王家一个健康的孩子。 王来弟提着大包小包找到马秀娥和王贵生的时候，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产房的门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咋样？大人和孩子都还好吧？”马秀娥急迫地问，王贵生和王来弟跟在后面。 医生走到不远处的办公台上才停下来说：“大人和孩子都安全，非常顺利！” “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啊？”马秀娥脱口而出。 “男孩，来，家属在这签字确认。” 王贵生第二次在医生手指指着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此时此刻的他，已经眼含热泪，医生说出母子平安的那一瞬间，王贵生已经从一个丈夫，晋升到爸爸，他可能无法体会得多么深刻，可为人父的本能，在那一瞬间，王贵生感受到了。 “医生，我们现在能进去了吗？”王来弟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你们不能进去，里面护士把大人孩子处理好，会带出来的，还有，至少住院三天观察，虽说是顺产，但羊水破了，孩子是被呛了的，观察三天没啥问题，就可以出院。你们谁去班里住院手续？” “我去吧。”王来弟说。 “来弟，要不我去吧。”马秀娥跟王来弟商量。 “我去吧，办理手续就是流程的事，你留在这，水仙和孩子出来了，我可不知道咋照顾他们啊。” 王来弟说的还挺有理的，是这么个道理。照顾孩子和水仙，还真就得马秀娥在跟前。 生都生出来，还见不到的着急比刚才两个听门缝更强烈。 医生还没走，马秀娥看着她，弱弱地问了一句：“医生，孩子都正常呢吧？” “刚不给你说了嘛，母子平安。” “不是，医生，我是说，刚都没听见孩子哭，是不会哭还是？你看孩子爸妈，都是有点残疾，我就是想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情况。” “孩子目前啥问题都没有， 会哭。” 大概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水仙和孩子被推了出来，大模样像水仙。脸上的褶皱让马秀娥怎么都想不到可爱这个词，刚出生的孩子，都说特别丑。 “水仙，水仙。”马秀娥用嘴型叫着水仙的名字，水仙点着头，疲惫之后脸上的笑依然是那么清澈。 王来弟办完住院手续，用医院的公共电话，给家里的王德发打了个电话。三声“嘟嘟”之后，电话接起来了。 “爸，生了。医生说是个男孩，母子平安！”来弟不知道此时此刻到底自己该用一种开心还是悲伤的语气说这句话。 男孩，母子平安，王德发落泪了，这泪，就给王家生来死往的这一天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8章 生来死往轮回）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一十章：续香火心愿了 看着办理好了住院手续后，马秀娥和王贵生悬着的心终于安心了。 马秀娥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来弟，你今天不是应该去学校吗？你爸咋没来送东西啊？” “我请假了，玉婷也请了。” “请假？好端端的，你俩请什么假啊，水仙生孩子又不耽误你俩上学啊。” 来弟坐在病房的凳子上，被马秀娥逼问的受不住了，哭了起来。 “来弟，咋了啊？啥事啊？家里出事了。” “我奶奶走了！”王来弟终于憋不住了，哭着说。 “天啊！”马秀娥喊了出来。 “奶，奶奶，没了？”贵生也一脸惊愕。 “中午我去给奶奶送饭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我爸来不了了，所以我和玉婷就请假，我来送东西，他们两在家。” 马秀娥刚还在为水仙的孩子激动，被王来弟待会的晴天霹雳打了一个趔趄。 医院这头，是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不到几个小时的小生命；王德发家里，却是一个九十六岁高龄的老人离开的悲痛。 马秀娥去了趟医院的公共电话，给王德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王德发嘱咐马秀娥一定看好了孩子和水仙，马秀娥呢，也不会去安慰这个失去母亲的老汉，一个劲地“嗯”着。 “你帮我找找唐永生留给你的电话号码，我给郭娟打个电话，让她来照顾一下水仙，明天我回去帮你处理娘的后事。” “郭娟会去照顾水仙啊？” “那你就别管了，把电话给我，我打电话沟通，沟通好了，我回去帮你。” “那你好好记一下，我给你念号码。” 马秀娥识的字也不多，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写十个洋马数字。公共电话的小桌板上，拴着一支铅笔，马秀娥认真的记下了唐永生家的电话号码。 “喂，亲家啊，我是马秀娥啊！” 接电话的是唐永生。 “告诉你个好消息啊，水仙生了，在县医院生的，男孩！母子平安。” “哎呀呀，哎呀呀，太好了啊，太好了啊！亲家母啊，你们啥时候回去啊？我这就准备准备，去家里看孩子啊！” “是这，还有个事呢，我想跟你家郭娟商量一下，医生让水仙住三天院，观察观察孩子和大人的情况再出院，可今天中午，家里的老人又没了，你王个现在在家一个人，老人的后事得办，伙房里的活，还是得我来弄，能让郭娟到县上来照顾下水仙和孩子，出院接到家的时候就能腾开手了。”马秀娥说的很委婉，生怕唐永生两口子误会，水仙给王家传宗接代，到头来住院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像什么话嘛。 “家里老太太今天没了？不用问了，这主我做了，我这就让郭娟去县上换你照顾水仙，她到了，你就赶紧回去帮我王哥吧。”唐永生在电话说的非常坚决。 “你不和郭娟商量下啊？” “还有啥可商量的啊，已经这样了。你就再等等，她到了你就回。” 在知道水仙生了个儿子之后，郭娟也特别高兴，唐永生说让她去照顾水仙，她收拾好东西就准备上县城。 “永生，你给我点钱。” “你要钱干啥啊？” “水仙生娃了，我不得给她买点好吃的啊？” “好吃的，好吃的，水仙现在是王家的媳妇，你花这钱干啥。” “你还有个当爸的样子没，快去给我取！”郭娟罕见地骂唐永生。 唐永生骑着车子把郭娟带到了村子里的候车点，看着郭娟坐上了车，自己就回去了。 女人毕竟是怜惜女人的，郭娟到县医院，摸索着到水仙的病房，看见旁边白胖白胖的娃娃，喜极而泣。母女两都眼含泪花对视着，此时说不说话都不重要了，水仙能不能听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两个人，有了一个共同的身份，母亲。 “亲家母，你赶紧回吧，水仙和孩子这，有我和贵生就行了，你说这老天爷啊，是怎么安排的，重孙来了，太奶奶也没了。”郭娟和马秀娥的脾气还是比较对付的，两个人交流起来，不像唐永生和王德发。 “行呢，我家老汉在家张罗老人的后事，肯定忙不过来，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出院了你们就赶紧回来，在家照顾比医院方便多了。” “行呢，我知道了，你就放下吧，是你孙子，也是我孙子啊！赶紧回吧，再不回，天黑都没车了。” 贵生对也彻底被这件折磨得他左右为难，在家里，奶奶最疼的就是他了。逢年过节，贵生总是第一个从奶奶那里拿上零花钱的。打他有印象的时候，奶奶就已经是现在脑海中的样子，弯腰驼背、满嘴的牙都已经掉光了。 王贵生觉得他奶奶的上衣的口袋就像是个魔法袋一样，总能从里面给他变出来零花钱买零食吃，而他的两个姐姐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他也想回去帮忙，可病房里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留下来照顾老婆孩子。 马秀娥和王来弟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水仙和孩子，匆匆地就赶车往回走。 家里陆续前来送老人最后一程的人越来越多了，水仙生了孩子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所有人也都听尴尬的，喜事和丧事在一起，都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来表达对老太爱的哀思和对孩子的祝福。 老二得知王德发家老太太走了，主动过来给王德发看了个下葬的日子，悬在了后天，也就是走了的第三天。那日子，如果不出差错，刚好是水仙和孩子出院的日子。 以前，王德发年轻的时候，总觉得那些生离死别是那么的遥远，时间让她把所有该经历的都经历了，生离死别对他来说，短短的十几年时间，目睹得太多了，自己的父亲、女人，今天又是他母亲，身边最熟悉、最亲近的人，一个个让无情的岁月带走了。 好在，时间对于每个人，都礼尚往来。带走的，总会用另一种形式再做个弥补，水仙生下来的孩子，就是给王家最好的礼物。 马秀娥和王来弟回来，看见已经被布置成灵堂的家里，不是个滋味。马秀娥进门第一件事情是找了王德发。 “孩子好着呢，大胖小子，专心操办老太太的后事吧。” “孩子会说话吗？能听得见不？”王德发问马秀娥。 “刚出生的孩子，我也不会判断，会哭，医生说没啥问题，应该是个正常的娃。” “哦，什么时候出院啊？” “三天以后。” “三天后？跟老太太下葬同一天啊。”王德发自言自语。 “嗯，要不你就问问老二，我看他还在呢，医生说是三天后就可以出院，如果不能回来的话，那就提前给医院说，多住一天，不能出院了没地方去啊。” 作为一个女人，马秀娥很好过问家里该男人管的事情，但这件事她建议的没错。 王德发起身去找老二，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老二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抽着，某一个角度，王德发觉得老二太像他爹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老阴阳的影子。 “老哥，以我的判断，应该是孩子出来以后，老太太才咽了最后一口气，这个事情嘛，可能不懂的人，会胡思乱想，觉得孩子命硬，克死了老太太，其实不然，恰恰相反，隔代亲，隔代亲，老哥，你这孙子啊，是个有福的娃啊。” “那这后天咋弄，你嫂子说后天他们出院，正好和下葬是一天。” “贵生媳妇现在是该坐月子了，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她得回避一下，至于娃娃，没事，完全可以，他是王家的人，又是个男娃，问题不大。” “那咋回避啊？马秀娥说实在不行就在医院多住一天，可你知道，那医院住一天，费用也不低。” “那是这样吧，实在不行，水仙回来了，你先让去我家待着，老太太出门的时候回避一下，就行了，老太太入土之后，再接过来，你看咋样？”老二说。 “行呢，那就先按你说的吧。” “老哥，我还有个事情要跟你说说啊，你觉得有道理，那你就听老弟的，你觉得没道理的，那就当我没说。” “看你说的，你说就行了，咋还能没道理呢。” “你这个孙子啊，从某种意义上，不仅是你王家的香火，更是老太太用命换回来的，这孩子的名字啊，要起的讲究点。” “你说的对着呢，肯定得讲究点，老二，你是不是给这孩子已经算了个好名字啊？”王德发从老二的话里头听出来了些话外音。 “按理说孩子的名字啊，得贵生给起，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建议，你觉得王念祖这个名字咋样？” “王念祖？”王德发在嘴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要让这个孩子，记着祖宗长辈对他的恩情啊，保佑他健健康康的成长。”老二补充着说。 “这个名字好，老二，这名字可以，贵生回来我跟他沟通，就用这个名字吧。” 跟老二这么一沟通，不仅解决了水仙出院的事情，还解决了孩子起名的问题。王德发对老二起的这个名字特别的中意，念祖，念念不忘老祖宗，人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才能更好地走向未来嘛，希望这孩子，真的就像这个名字一样，牢记着他的使命。 老太太下葬的那天，王贵生和他丈母娘在医院给水仙和孩子办理出院手续。马秀娥把老二安排的事情给郭娟说了之后，郭娟觉得去人家老二家让水仙等一等，还不如在医院耗点时间，等回去差不多老太太也已经出殡了，坐月子的女人去别人家，不好。 所有的场景都是那么熟悉却又与众不同，送丧的队伍让王德发忍不住会想起他爹和李月萍。 一辈子，看着且长，过着很短，就这么结束了。 中午十二点前退病房，不算第二天的住院。手续办完之后，郭娟去医院外面找了跑出租的小卧车，坐来回往返的面包车，颠的厉害，水仙和娃娃都受不了。 王德发把老太太和他爹葬在了一起，老坟、新坟看上去的对比特别明显，终于，都彻底的融入了自然。 坟上的事忙完之后，王德发招呼着大家回家再吃碗饭。院子里这时候才显得稍微轻松了一点，高寿老人的离开，想王德发娘这个年龄，没受什么痛苦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郭娟找的司机师傅看车上坐的是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一路上开的不快，把车直接停到了王德发家进门的路口。 “老哥，水仙他们回来了！”老二对王德发说。 “老太太已经下葬了，现在不需要回避，可以进门吧？” “可以呢，赶紧让回屋坐月子啊！” 王德发冲出门外，马秀娥跟在后面。 “亲家母，辛苦了啊，来，慢点，贵生，你把水仙扶着，下车。”马秀娥麻利地安顿着，自己已经上前赶紧把孩子抱了出来。 坐月子的屋，就是贵生和水仙住的屋子，马秀娥已经给收拾好了。 王德发凑到马秀娥跟前，拨开孩子脸上遮着的被子，看见了白胖白胖的孙子，啥话都说不出来，挥着手让马秀娥赶紧抱着进屋。 院子里送丧的亲朋好友，此时此刻似乎换了一种心情，都在给王德发道喜，恭喜他升级当了爷爷。 不过从大家的表情上来开，都很为难，今天到底是来干啥的，大家心里清楚呢，这么多年，还真鲜有一老一少，一走一回的事情在队里发生过， 镇上都很少听见过。 王贵生把水仙搀扶到屋子后，去了奶奶的灵堂前，磕了个头。 “奶，奶奶，在哪，埋着呢？”贵生问王德发。 “和你爷爷埋在一起呢。” 王贵生拿起桌子上的香表盒，夹在胳膊下面就去了他奶奶的坟上。见不到他奶奶的最后一面，回来了去当着她老人家的面，点根香、磕个头，尽一下一个孙子该尽的孝。 王德发家同一天一喜一丧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镇子，成了大家闲谈的谈资。有热闹说孩子命硬，克死了老太太，有人说，是老太太为了让王家有后，用命换来了王家这个男孩。 众说纷纭，说归说，王家的香火，算是续上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9章 续香火心愿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一十一章：念念不忘祖宗 王成龙在学校，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在她奶奶去世后的地五天，打电话的时候，王德发也只告诉了她水仙生了，没说她奶奶走了的事情。 王成龙和王来弟之间，每隔两周，都会写一封信。每次王来弟看到印着她姐姐学校名称的信封，都特别激动，给她的鼓励特别大。 自从和王成龙一起放羊之后，来弟对学习更加用功了，天资赶不上她姐，但那股努力的劲，王成龙都比不了。 老太太头七的时候，王成龙在学校里做了一个梦。梦醒时分她唏嘘出一身冷汗，她梦见奶奶哭着问她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她。紧接着她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电话是王德发接的，王成龙把梦一句话说完之后就问：“爸，我奶呢，好着呢吧？” 电话一头的王德发半天没说出话来，王成龙才觉得有问题了。 “我奶咋了啊？你说啊！” 王德发磨叽了半天，才把实情告诉了王成龙。 王成龙这才明白了自己昨天晚上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爸，我想要回去一趟。” “今天都头七了，不必要了，路上远的很，你就别折腾了，朝着家里的方向，给她烧个香，祷告一下吧。” 王成龙又聊了几句，哭着把电话挂了。 头七过了之后，全家人的重心慢慢的全都放在孩子身上。 郭娟把水仙和孩子安全的带到了王家之后，第二天就回去了，女儿重要，可家里也不能没有她啊。 这个孩子的出生，给王德发带来的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满足的渴望。水仙坐月子的屋，他不方便进去，他就在门口转悠，听娃娃的哭声，一天能转悠十几次。 “老汉，你得和贵生说一下啊，该给孩子起个名了，这都多久了，还没个名字。孩子的名，就得从小叫呢。”有一天晚上，马秀娥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都不知道叫什么名来哄，气呼呼的直接对王德发说。 “行呢，我问问贵生，是该起名了。” 贵生被王德发叫到主屋，父子两聊着。王德发问贵生孩子起个啥名，贵生摇着头，一脸困惑。 “贵生，这名字呢，按理说该你起，你现在已经是个父亲了，就像当初，爸给你起名贵生一样，就是希望你一生富贵，如果你现在还没有什么好的名字，那我就给孩子起个，爷爷给孙子起名，也理所当然，你看行不？” “你，你起，你给起吧。” “行，那就叫念祖吧，你儿子出生，奶奶走了，起这个名字啊，就是让他以后能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你看咋样？就叫王念祖。” “念，念祖，念……”贵生在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叫起来是真顺口啊。 “贵生，你觉得咋样啊？” “好！” “行，那就叫王念祖吧，有了名字，孩子也就有了归属感了，没事你就赶紧睡觉去吧。” 王德发每天除了听着王念祖的哭声，满脸堆着笑容，其他时候他总感觉愁眉苦脸的。 马秀娥问他都已经抱孙子了，怎么还一脸愁容，王德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担心的是念祖这孩子，智力、听力、语言功能是不是正常。马秀娥告诉他医生早就说了，基本上能确定是正常的。 为这事，他可没少往吴庆祥的药铺跑。每次去就是咨询吴庆祥，有没有法子能看看这个孩子正常不。吴庆祥总是捋着自己的胡子，若无其事地告诉王德发，只要孩子健康着，剩下的全是命。 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嘛。王德发私底下给马秀娥安顿着在孩子跟前多叫名字，看有没有反应，有反应的话，那就是听见了。 马秀娥看着王德发为了这事操碎了心，笑着给他说她早就试过了，孩子机灵着呢，让王德发放心，别一天瞎担心。 “你看看念祖哭的时候，那是真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你还担心个啥啊。” “行吧，我知道了，我就是着急。”每次王德发讨论完这个问题，就是这句话，嘴上说着知道了，过几天就又开始各种想法。 整个家里，王成龙和王贵生算是已经步入了正轨了，对王德发而言，就是这两个孩子的任务，王德发已经完成了。王成龙大学出来要干什么，王德发已经隐约能感觉得到，他能干预和安排的机会渺茫，只要大方向不错，他没啥可担心的了。 现在就剩王来弟和胡玉婷这两个孩子了，两个都还在读书，也都面临着对以后的选择。 尤其是胡玉婷，这九年的学马上就要结束了。摸着良心说话，王德发不能怠慢了胡玉婷，母女两进了王家的门，别说胡玉婷没怎么给他惹过事，她妈，马秀娥，在这个合二为一的家庭里，出了多少力，怎么对待孩子的，王德发的心里最清楚。 马秀娥自从很久以前，因为无意中给胡玉婷好吃的，而一起了四个孩子的矛盾，打那以后，宁可委屈玉婷，也不会让王德发的三个孩子吃亏，这样当着后妈，王德发没什么怨言，更没什么可挑理的地方。 水仙坐月子期间，马秀娥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不停的给她教怎么带孩子，别看水仙听不见也说不出来，当了妈妈之后的本能，让她对照顾王念祖没有带来丝毫的不便，马秀娥不止一次的为水仙感到惋惜，多好的孩子，都是造化弄人啊。 “老汉，念祖是过出月呢，还事过百岁啊？”水仙快出月子的时候，马秀娥问王德发。 “唉，秀娥，也是辛苦你了，这些事啊，按理说，现在都是贵生该操心的事。” “按理是没错，该贵生张罗，可情况不允许嘛，咱还不得替贵生操办不是。” “出月吧，念祖还小，我想着等孩子百天的时候，咱再过吧，那时候，念祖也硬气了，让大家抱来抱去也就放心点了。” “你啊，真是把心操碎了，不过你说的对呢，还有啊，娃娃的手续你可得早点张罗着办。” 马秀娥的提醒，让王德发有活干了。以前他熟悉队里的事情，孩子都出生了，也就没有计划生育上的各种要求了，户口这事是该早早地解决。他心里也明白呢，王贵生和水仙现在从国家的法律角度上来说，不是真正的夫妻两，再直白点，王念祖是个非婚生的孩子，这样不好。 王德发去老二在队上的办公室，专门把这事提出来，看能不能通个人情，给解决一下。按照他当年的操作，这事是可以解决的，派出所的资料拿出来，把出生日期往前改一下，啥事就都迎刃而解了。 三番五次的沟通，老二都说不敢，现在可不像以前，现在严格的很，牵一发动全身，谁都不敢冒这个险。 “老哥，你就说说，贵生今年多大了？” “十七了。” “再等一年，等得住吗？”老二问。 “等肯定是能等得住啊。”王德发说。 “能等得住，你就等一年，明年，我给你把贵生的结婚证、你孙子的户口本，全都给你解决了。咋样？” “我是能等啊，可你知道，这补办有个时间范围嘛，到了明年，贵生和水仙结婚都几年了，结婚证还能办不？念祖的户口本倒不是重点，迟早都能办了。” “老哥，这是我现在还真说了不算啊，要不你去跟陈队长支一声，我是真没这个权利，有胆子我也给你办不了啊。” 最后王德发得到的结果就是，去找队长。多少年了，王德发和队长之间的联络，越来越少，也没有什么有交集的地方。 最近一件王德发记得非常清楚的事就是，李月萍走了以后，队长来收她名下的地，这事是怎么回事，王德发心里门清，就跟陈队长好说歹说，队长就一句话，别人怎么做的，他就该怎么做，不然难以服众啊。 后来马秀娥来了王家，该办的手续都办理完，王德发也去找队长，人补上了，那地也得补上啊，陈队长不同意，说队里的地，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多余的不啊，让王德发等着，等再有收回来的地，就给他补。谁知这一等就是这好几年。 这老太太的名下，还有一亩地，现在种的是果树，王德发都做好了准备，如果队长来收，就让队长把这一亩地补给马秀娥，这样刚好就抵平了。 怎么和队长打交道，王德发清楚的很，拿了一条自己平常抽的好烟，就去陈队长家办事去了。 两个人聊了很多，队长只答应了王德发地的事，老太太的地不收了，就分给马秀娥。对王贵生和水仙的结婚登记的事，断然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派出所哪会听队里的啊，虽然陈队这几年已经爬到了整个大队的队长位子上，但是也卖不了面子给派出所。 王德发实在是没办法，就打道回府了。孙子都有了，还担心个啥啊，王德发这样安慰着自己，这点他是相信国家的，没有证就没有证吧，明年要办不了，那就不办了，谁都知道贵生和水仙结婚了。 这几句自己安慰自己的话，还真管用呢，王德发一下子就觉得自己释然了，轻松了不少，回家抱孙子不幸福嘛，尽一天想这些婆烦的事情。 回去的第一件事，王德发就告诉马秀娥他把地的事解决了。 “啥意思？就是不收回咱家老太太的地了吗？”马秀娥有点不太相信。 “就这个意思，我娘要收回去的地，就不收了，直接补给你，这样不就是你有地了么。” “那贵生和水仙的结婚登记呢？咋处理啊？” “我给你说啊，以后这事，咱就不管了，明年他们两到年龄了，如果要去办理，能办就办，如果办不了，就不办了，让这件事把咱们一天折腾的闹心实在没意义。” “咋了？去了趟队长家，你这是茅塞顿开了，还是气上来了啊？” “应该是茅塞顿开吧，你说说现在，孙子抱着，心疼着，还想那些事干啥，爱办不办，影响咱什么了？” “你这话没毛病，对着呢。”马秀娥说。 天气慢慢越来越热，地里也都忙了起来，王德发通过这么多年在苹果生意上的打拼，有了一定的人脉积累，每年就果窖的生意，基本上能满足全家的开支了，还能有点结余。 王念祖满月的时候，唐永生带着一家三口到王德发家来看水仙和孩子。 出了月子的水仙看着白白胖胖，起色好的很，郭娟看着闺女状态，不停地夸马秀娥照顾的好。 唐永生就更不一样了，腰杆一下子就硬了起来，跟王德发说话，都透露出一股雄赳赳气昂昂的劲儿。 “亲家啊，真是太好了，看看，咋样，娶我家水仙，没让你失望吧，哈哈！” 王德发心里是看不惯唐永生得意忘形的样，嘴里却说：“那是，那是，能娶上水仙，是贵生的福气，也是王家的福气啊，香火续上了。” “我给你说，亲家老哥，你可要盯好了，我觉得吧，让水仙再生一个姑娘，今年缓缓，明年就生，儿女双全嘛！” “哈哈，就是，就是，能生就让他们生！生的越多越好！”王德发非常同意唐永生的这个建议。 两亲家聊着天，抱着娃，马秀娥带着郭娟去厨房做了好多菜，算是给娃娃在家过个满月吧。 “亲家老弟，家里修房，啥时候后动土啊？”王德发抱着念祖，和他那个永生闲聊着。 “就到这个月中了，建筑队都联系好了，日子到了就开始动工了。” “有啥帮忙的， 你就说。” “没啥，没啥帮忙的，要不是你帮助，我还动不了呢。” “念祖过百天，你可带着全家一定要来啊，别光顾着修房子的事了。” “那是肯定，我跟你一样，现在都升级了，我是娃舅爷，那能不来吗？” 唐永生说着，用嘴巴学着吹口哨的样子，“嘘嘘”地逗着在王德发怀里的念祖，念祖就会不由自主的寻着声音到处看。 “亲家，看见了没，看见没，能听的见舅爷喊他呢。” 王德发和唐永生两个开心地笑着，此时此刻，他俩的笑，都发自内心对念祖能听得见而欣慰的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0章 念念不忘祖宗）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一十二章：玉婷离家出走 这两年的王德发，很累，用他自己的话就是，每年家里都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从容面对的同时，也有些吃力。好在最近几年的事情，对王家来说，今本上都是好事，收获了大学生，也有了孙子。在外人眼里，王德发家的确是开始转运了。 一个家庭里，特别是两个家庭合二为一的环境下，难免会对孩子的疏忽而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遗憾。马秀娥为了能赢得王德发的三个孩子的认可，有时候会无意甚至是故意的冷落胡玉婷，这种冷落，在胡玉婷的眼里，她能理解，但是说不出来。 胡玉婷不会说话的唯一好处就是，谁也不会知道她自己心里的想法，也没有人可以理解她。 马秀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王德发更不会去关注玉婷，他只是觉得玉婷是个听话的姑娘。 在全家人都在准备给王念祖过百天的时候，出事了，胡玉婷找不见了。 “秀娥，这都啥时候了，来弟都上晚自习回来了，玉婷咋还没回来呢？她有没有给你打招呼啊？” 王德发晚上有个习惯，就是等着两个学生娃下了晚自习，把大门闩好之后自己才去睡觉，这个晚上就迟迟不见玉婷回来。 “没给我打招呼啊，中午就没回来吃饭，你还问我为啥不回来吃饭呢。” “对啊，中午我还问你呢，你说可能是在学校住校的同学那里吃饭了吧。中午没回来，可以理解，这都啥时候了，晚上都十点了。” 王德发说的马秀娥开始紧张了起来，这种情况，胡玉婷长这么大都没有发生过，人呢啊？ “老汉，要不咱们去学校找找？”马秀娥脸上露出了不安。 “走嘛，这晚上的，这不是在着急人嘛，你赶紧收拾，我们去一趟。” 王德发把自己的手电筒拿出来，带着马秀娥摸黑就去了学校。 学校看门的拦住了他们两。 “你们不能进去的，晚自习都结束了。” “就是因为已经下了晚自习，我家孩子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俩才来学校的嘛！” 空荡荡的校园，在黑夜中显得寂静，看不见一个学生和老师的身影。 “那是这，我们不进去，你能不能帮我们找找初三四班的班主任老师啊？孩子叫胡玉婷，中午就没回家，晚上到这会了，还没回来，你说我们做父母的能不着急吗？”王德发激动地说。 门卫看王德发和马秀娥也不是来硬闯校园的，想了想就把大门打开，带着他们两去找班主任老师去了。 见到胡玉婷的班主任后，被告知今天胡玉婷是请假了，而且假条都还在老师的手里。 “请假？不可能啊，胡玉婷一天都没在家，也没说过要请假的事啊。”王德发拿着老师递过来的请假条。 “看自己就是玉婷的字。”马秀娥看着上面写的整整齐齐的字说。 “也就是说今天玉婷一天都没来学校啊！”王德发顿悟，说出了这句话。 班主任老师也着急，胡玉婷本来在班里就属于比较特殊的学生，平时老师的关注还是比较多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老师，是这，玉婷班里在学校里住校的学生，咱们能不能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知道玉婷到底去哪了？”王德发毕竟是个男人，冷静了下来赶紧就想办法找人。 “行呢，赶紧走，这要是孩子不见了，别说你们家长了，学校也会无法接受啊！” 马秀娥已经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哭了起来。 “秀娥，你先别哭，没事的，玉婷肯定没啥事，一会要是找到了，你话也被说的太重，知道了吧，没事的，别哭了。” 班主任老师带着王德发和马秀娥，学校门卫也跟着，在初三四班的宿舍楼挨个敲门询问有没有知道胡玉婷去哪了，所有的学生都一脸雾水，都说今天就没见过胡玉婷。 “老师，你手里的请假条是谁给你的啊？”王德发突然问。 “班长给我的啊。” “班长肯定是知道胡玉婷去哪了啊，或者他肯定会问玉婷为啥要请假吧。”王德发说。 “有这可能，但是班长家就在镇上，又不是在住校，这会咋去找啊？” “老师，就麻烦你一次，只要在镇上，我都熟悉着呢，你看看班长是家是哪个队，家长叫什么名字，我去找着问问，如果还是没啥消息的话，就报警吧。”王德发现在是彻底冷静下来了，思路也清晰多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胡玉婷的班主任也不敢怠慢，一直跟着王德发和马秀娥。 在这个镇上，知道大人的名字，找个人还是难不住王德发的。 大半夜找到胡玉婷班长之后，班长说他也不是很清楚胡玉婷到底要干啥，只是在给请假条的时候，还给了他张纸条。 “纸条呢？写的啥啊？”王德发着急地问。 “你们自己看吧。”班长把纸条递给王德发。 王德发展开纸条，读了起来。 “妈，书我不想念了。哪怕是即将毕业，我也坚持不住了，我不像大姐、二姐那样，学习好，也不像弟弟贵生能受到所有人的关爱。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的路我想自己走着试试。你们别担心，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等我落定脚了，会给家里写信。” 皱皱巴巴的纸上，写着寥寥数语，王德发轻声读给马秀娥听。 “你有这纸条呢，你咋不早点给我？”班主任指着班长训斥。 “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老师的，你还把纸条自己拿着，今天要是想不到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说这件事了？胡玉婷还有没有给你说其他的事情啊？” “没有，老师，她啥话不说，在本子就安顿了两件事，一是让我把请假条给你，二是你们找的时候，就把这张留言条给你们啊。其他的我也是啥都不知道。” 老师和王德发被班长的话说的无言以对。 “你俩也别太着急啊，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玉婷这孩子呢，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一天的时间，足够她按着自己的计划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了。这件事情呢，我作为班主任，也有责任，今天咱就先回，大晚上的也确实没办法去找，也不好找。明天一早我就把情况上报学校，同时咱们报警，先把人找回来，你俩说咋样？” 现在还能咋样啊？这黑灯瞎火的，到哪去找？关键是还不知道她去哪的大概方向，也只能听老师的了。 一晚上马秀娥没睡着，王德发就在旁边一直安慰她。 “谁都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我都想不到玉婷能做出这样的事。她去哪了啊。”马秀娥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她想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是收了什么刺激，才会选择离家出走呢。 王德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默默地陪着，现在还有个问题，白天一天的时间了，玉婷到底去哪了，还真不好找。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宿两个人都没合眼。 第二天天还麻麻亮的，马秀娥就起来收拾东西，一副找不回来胡玉婷誓不罢休的样子。 “秀娥，你现在也不能着急，咱得好好的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 “我能不着急啊，一天一夜啊，在外面吃了没？冻着没？活没活着，我这个当妈的现在都不知道！”马秀娥哭了。 “是这，咱先去学校，让学校也发动学校的力量找找可能的线索，等派出所上班了，咱就报案，人失踪了，派出所要管呢。” 马秀娥没回话，使劲的点了点头，跟着来弟，一起去了学校。 胡玉婷不见了，这事也的确惊动了全校，昨天是班主任招呼着王德发和马秀娥，今天是校长亲自过来和他们商量怎么做。 校长的意思也是报警，一早校长就已经给全校的班主任做了通知，务必详实、详尽的在各个班里打听胡玉婷的消息，哪怕就是一点蛛丝马迹，或许都有很大的帮助。 上班点的到了之后，是校长用自己的办公电话，拨通镇上的派出所，报了警。派出所介入之后，比马秀娥干着急就有方法的多了。 警察把玉婷留下来的纸条仔细看了看，询问了班长和平时跟玉婷走的比较近的同学，初步判断玉婷可能是外出打工去了。 “你们呢，作为家长，也不要太过于的担心，事情呢，我们也都了解清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已经成了既成事实，就做好面对现实的准备，什么样的可能性都有。”派出所所长的话，就说的非常简单明了了。 “孩子的情况也已经向上一级机关都报送了，人，肯定是要全力给你们找到的。” 再别无他法了，马秀娥听着警察说的话，瘫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椅子上站不起来了。警察说的没错，马秀娥和王德发现在确实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等结果。 胡玉婷从到了王德发家，从最初的被排斥，到后来慢慢的融入，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让她非常的煎熬。可在所有人面前，她永远是那个什么话都说不了，脸上见了就会笑的姑娘。包括马秀娥，其实她也不懂自己的女儿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作为一个母亲，让自己的孩子吃饱穿暖就是她的责任，心里怎么想的？她哪知道怎么关注啊。 王来弟和胡玉婷都面临着人生的选择，王来弟如果不是假期和她姐姐的交流，估计也早就放弃了。胡玉婷就没有王来弟那么幸运了，她的压力，完全来自她自己本身。 看着王成龙，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王来弟学习比她好到哪去了。只有她，高不成低不就，学习不行还不会说话，多年积累的自卑终于让她在初三即将要毕业的时候，爆发了。 她不想去做艰难的选择，能一直坚持着上学到初三，完全是为了不让马秀娥操心，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恰恰就是因为她的懂事，只可惜方法错了，最终她选择了逃避。 同学们之间经常在讨论各自以后要干什么，大部分的憧憬就是要去大城市，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只是，他们的前提是参加完中考之后。显然，这种在同学之间传染的对外面的世界的向往，提前影响了胡玉婷。她知道自己不是快学习的料，与其在学校里混日子，不如早早地去看看外面，她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的步入社会，她完全受够了在一群正常的同学中间，假装自己也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而事实就是，自己就是连个话都不会说的哑巴而已。 胡玉婷要去省城，去省城找个餐馆当服务员，她在班里的读书角上挂着的一张报纸看到了各种招聘信息，给的钱是真多。 胡玉婷对省城的向往，除了外面的世界，还有在大学上学的王成龙。她没法想象大学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她想去找王成龙，让她带着自己在大学的校园里走一走，看一看，权当是她自己也置身其中过吧。 她知道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告诉马秀娥和王德发，一定不会同意的，一边是承受着多难的心理压力无法继续忍受，一边是绝对不可能得到支持的父母，她只能以不告而别的方式选择离开。 给家里留下的那张纸条， 是她好几天前就已经写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路上的钱，是她的压岁钱和少的可怜的零花钱，刚好凑够了三百五十块钱。 一个人，三百五十块钱，勇敢的胡玉婷出发了。到底该怎样理解这样一个孩子的行为？父母、老师，包括兄弟姐妹，都无法理解。只有胡玉婷心里清楚，她做的是自己想做的事情，迈出去第一步的时候，她也开始了和自己命运斗争的序幕。 马秀娥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两天的时间人好像老了一岁。每次她要冲出去找胡玉婷的时候，都被我那个大拦下。 “秀娥，你能去哪找啊？警察已经在找人了，我们得相信他们！你这样的状态出去，你不觉得自己也很危险吗？相信我，玉婷肯定没事。” 被王德发拦下的马秀娥，又开始抽泣。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1章 玉婷离家出走）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一十三章：出门举步维艰 前一天上晚自习的时候，胡玉婷就把自己的请假条给了她们班的班长，说是第二天要请假，班长也没有什么异议，就收下了，保证把假条给老师。 第二天一大早，胡玉婷和平常一样，跟着王来弟一起出门了。王来弟去了学校，而她选择了背向学校的路，坐着最早的一趟车，上了县城。 一切对她而言，全都是陌生的，脚下的路是陌生的，眼里看到的人也是陌生的，所有经过的地方，全都是陌生的。 胡玉婷心里的矛盾，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一个想让她原路返回，回到熟悉却又封闭的地方；另一个怂恿着她，一路向前，向外面未知的世界继续走。 要走出去，只能从县上出发先到省城，到了省城，四通八达的，全国想去哪就去哪。 怀揣着自己攒的钱，胡玉婷坐上了去省城的班车。 省城的繁华，把胡玉婷只身一人的孤独和胆怯照射的更加明显。每走出去一步，胡玉婷都觉得困难，却又充满着迈出去第二步的渴望。 大街小巷的商店，门口贴着手写的招聘，胡玉婷只要看见饭馆招服务员的就进去应聘，没人愿意要她这样一个哑巴，服务员不说话，怎么跟客人沟通啊，而且胡玉婷提出来的是包吃包住，怎么可能，简直是异想天开。 到省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就这么到处转着找活干，胡玉婷已经精疲力尽，肚子也饿的咕咕叫，最要命的是，手里的钱，越来越少了。 天色渐暗，省城霓虹初上，胡玉婷完全没有心思去看这个五彩缤纷的夜晚，停在一家还在卖包子的摊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买了包子塞在嘴里，而她只有咽口水的份儿。 足足站了有半个小时，包子的味道也闻够了，依然难挡肚子里的饿，只好扭头就走。 半个小时的时间，卖包子的老大娘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当胡玉婷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老大娘熟练的拿起两个肉包子塞给了胡玉婷。她杵在原地，手里拿着两个包子看着老大娘，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已经哗哗地流了出来。 “孩子，吃吧，吃吧！” 听了老大娘的话，胡玉婷拿着包子撒腿就跑，她无法面对这样一个能让她想起家里妈妈的人，边跑边往嘴里塞着包子。 第一个晚上，家里人知道胡玉婷已经离家出走了，而胡玉婷，这个晚上，她都不知道自己该睡在哪。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好在天气暖和了，但即便如此，昼夜巨大的温差也让人受不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哪能抵挡得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寒冷啊。 夜深人静，还亮着灯的，不是旅馆就各种酒吧，就是没有一个能容下过个夜的地方。越是不动，越冷的荒，胡玉婷不停地走，最后厚着脸皮进了一家旅馆的门，蹲在里面怎么赶也赶不走，那一夜，胡玉婷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旅馆的门口，整整一晚上。 算上知道胡玉婷离家出走，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王德发每天都跑两三趟派出所，问人找的怎么样了。他担心要是这样下去，不仅玉婷没找回来，马秀娥也是要急疯了。 派出所已经求助省内各兄弟单位帮着找胡玉婷，两天的时间，对一个没走出过县城的孩子来说，出省是更不太可能的。 王德发和马秀娥现在就像是老虎吃天爷，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这种不知所措的盲目和玉婷不见了一样折磨人。 “秀娥，派出所都说了，全省范围内开始帮着找了，你就别太担心了，吃点东西，别把自己的身子搞垮了，可咋办啊。” 马秀娥依然不说话，带着哭腔呻吟着，她这样的状态已经整整快两天了。 “秀娥，要不这样，你把玉婷的生辰八字给我，我去趟喇嘛庙，求个签，解一解，看看人在哪啊。喇嘛爷灵着呢。”王德发这会知道，只要是动起来找玉婷，马秀娥心里一定会舒服点。 马秀娥把胡玉婷具体的生成八字告诉王德发，王德发要求马秀娥必须吃点东西，他才能放心的去趟喇嘛庙上。马秀娥妥协了，两天，终于第一次张开口吃了些饭菜。 王德发夹着自己的香表盒，在后院里抓了一直大公鸡，就去了喇嘛庙上。 这是王德发被喇嘛也哄着说李月萍死不了的事之后，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上庙上来求签。 他抱着的大公鸡，在喇嘛爷的像前啄五谷杂粮啄的可听话了，王德发看着大公鸡的状态，知道这事是有希望的啊。 “你是有何事来求啊？”喇嘛爷庙里看庙的老头说。 “家里孩子离家出走了，咋找都找不见，都已经报警两天，也没消息，想让喇嘛爷给算算，到底是去了哪个方位，我们也好找啊。” “心诚则灵，给，摇个签吧！” 王德发拿起已经磨的发亮的签桶，摇了起来，旁边的大公鸡吃了喇嘛爷的五谷杂粮，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定地卧在一边，摇着脑袋看着王德发。 一根签从桶里面掉了出来。 王德发拿起签，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看不清楚，只看清楚了“上签”两个字，王德发心里就紧张了起来，不是上上签啊。 签是当着喇嘛爷的面摇的，解签的人呢，就是看庙门的老头。他拿着王德发摇出来的签，从喇嘛庙里拿出来一本厚厚的书，对着签，查阅了很长时间。 “孩子心里有事，离家出走是正常的啊。” “这话怎么理解啊？”王德发坐在庙门的台阶上，详细地问着。 “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命苦，委屈也受了不少，却无处发泄。” 王德发觉得老头说有几分道理。 “那能不能看看，我们去哪个方位找比较容易找到啊？还请喇嘛爷明示啊！” “世界之大，东西南北，皆有可能。只是，这孩子向往的是外面的世界，往省城的方向找吧。为人父母，衣食住行固然重要，也要抽丝剥茧看孩子的内心世界。了解他们，才能更好地让他们成长。” “省城的方向啊？明白了，谢谢啊！”王德发说完，抱起自己的大公鸡就走了。 看庙的老头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别忘了事后抱着你的大公鸡来还愿啊！” “知道了，知道了，人找到我就来还愿！”王德发头都没回，就往家里赶。 喇嘛爷这次还说的有点道理，王德发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从胡玉婷留下来的信上看，的确是想出去，这黄土高坡，要出去，肯定得先到省城啊。 “秀娥，有方向了，有大致方向了！” 马秀娥不说话，渴望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王德发。 “喇嘛爷算出来的，签我求的可是上上签，你就放心吧，说是玉婷可能去了省城。我回来把大公鸡放下，这就去派出所，让他们帮着从省城好好给咱们找玉婷，你就放心吧，别担心，上上签啊！” 这句话说的马秀娥脸色似乎一下子就有了血色，可就是着急地说不出话来。 到了派出所，王德发把自己算出来的结果告诉了警察，所长连同上班的同事强忍着对王德发愚昧的嗤之以鼻，冷静地说：“你的心情呢，我们理解，你的建议呢，不瞒你说，目前所有的寻找轨迹，也确实跟你说的一样，应该是去了省城，放心吧，我们已经跟省城联系了，如果，如果人还在，肯定能找到。” 听到这话，王德发心里踏实多了，不过，派出所说的话，很全了，如果人还在，那就有两种情况，是什么结果，王德发不敢想，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个结果。 在省城的第二天，胡玉婷一早就出了旅馆，太阳出来后，慢慢的也热了起来，和昨天一样，一看见有招聘服务员的店，她就进去应聘，想要用她的店倒是有几个，最终因为胡玉婷不会说话而放弃了，服务员是要跟客人打交道的，话都不会说，还怎么做服务啊。 碰了一鼻子的灰，胡玉婷不知道自己该干啥了，毫无头绪。她数了数自己身上的钱，决定去找她大姐王成龙，哪怕找不见，也可以在校园里转转，这也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可惜的是现实和梦的差距太遥远。 公交车一上一下就一块钱，胡玉婷手里的钱还够用。问不了别人路，她就自己看站牌，年了九年的书，这会是派上用场了。谁知道上的第一辆车，方向坐反了，把她越拉越远，后来，胡玉婷才搞明白了方向，一路坐车往王成龙的学校走去。 换乘了一辆车之后，大概走了有半个小时，报站的说下一站就到了王成龙的学校，胡玉婷蹭的一下起来就往车门口窜。 下了车，王成龙的学校就在不远处，校园里学生成群，个个都行色匆匆，精神面貌是胡玉婷从来没见过的，原来，大学生都是这个样子的。 看看头顶的太阳，胡玉婷想着应该是到了中午下课吃饭的时候了。 她走在偌大的校园里，不知道上哪去找王成龙，这么多学生，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啊。加上跟别人没法交流沟通，雪上加霜。 白天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胡玉婷觉得还能撑得住，只要能撑住，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胡玉婷在校园里转着，一个垃圾箱里扔着一块纸板，干干净净的，既然说不了话，那就用笔写出来，自己想找王成龙，大家不就知道他要干嘛了嘛。 在人来人往的学生中，胡玉婷拦住一个同学，用手比划着握笔的姿势，被拦住的那个同学秒懂了，知道胡玉婷想要借支笔，很爽快的从包里给她拿了只笔。 胡玉婷在她捡回来的纸板子上，先用小字写了“我叫胡玉婷”，随后在流出来的最大空间里写上“找王成龙”，单用笔写的字，太细，在纸板子上看的不是很清楚，她一遍又一遍的把“王成龙”三个字描得特别粗。一旁借给她笔的同学看着是真心疼自己的笔啊。 牌子写好了，把笔给了同学，胡玉婷向人家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校园里的学生，胡玉婷举着牌子满校园转。看见的同学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边走边议论着。 这事在校园里传开了，王成龙没有碰到胡玉婷，是她宿舍的舍友吃完饭急匆匆地告诉王成龙：“成龙，你咋还这么淡定呢，外面都快炸了。” “咋了啊？”王成龙问。 “大家都在传，校园里有一个女孩，不会说话，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找王成龙，该不会是你吧？” “女孩？不会说话？找我？你确定吗？”王成龙站定，问她的舍友。 “是啊，没错，我也看见了！” “在哪呢？” “学校食堂旁边的那个小公园呢，她满校园的转，不知道现在走哪了啊。” 王成龙拿起自己的外套，冲出宿舍楼就朝着食堂的小公园跑去，不会说话、找王成龙，不是水仙就是玉婷啊。水仙不太可能，孩子快满月了应该不会乱跑，很有可能就是玉婷。 食堂附近没人，从舍友告诉她到现在，估计也就是十几分钟时间，走不了多远，王成龙一路小跑着，在食堂的周围找人。 从王成龙身旁走过一群学生，嘴里好像是在讨论举着牌子的女孩的事。王成龙赶紧往前跑，应该就在不远处。 小公园的旁边不远的小十字路口处，王成龙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是胡玉婷。 “玉婷，玉婷！”王成龙边跑边喊。 胡玉婷听见有人喊她，转过身来，王成龙朝着她跑过去。 胡玉婷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委屈，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王成龙跑到跟前，看见狼狈的胡玉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抱着她让她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个够。 等胡玉婷情绪稳定下来之后，王成龙才开始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婷，你出来给家里说了吗？” 胡玉婷摇着头。 “到底是咋了，你就一声不吭离家出走了？” 胡玉婷不说话。 “咱爸、咱妈在家肯定急疯了，走，先去电话亭给家里打个电话。” 家里接电话的是马秀娥，马秀娥提起电话，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谁呀？” “妈，是我，成龙，玉婷在我这呢。” 就这一句话，马秀娥放下电话泣不成声，王德发在一旁赶紧接过电话，王成龙把事情告诉了王德发。 “人在你那就好，成龙，你把玉婷照顾好了，我赶紧去趟派出所，说人找到了，你带她去吃点东西啊。” 王成龙挂了电话，带着胡玉婷去了食堂。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2章 出门举步维艰）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一十四章：姐妹齐聚校园 胡玉婷找见了，派出所和学校也都送了一口气，压力最大的就是学校了，这万一要是胡玉婷有个三长两短，的确不好给王德发一家交代，既然现在人没事，在哪也知道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秀娥，你看看，现在放心了吧，在成龙那你就放心吧，没事的，成龙能照顾好呢。你看你这两天熬的，脸上都没个气色，这样吧，先收拾着做点吃的，你看咋样？” 马秀娥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听见玉婷在成龙那，心里的那个焦急和担心，很快得到了极大的释放，这是这一辈子，她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好在，有惊无险，人没事。 王成龙带着胡玉婷在食堂里吃饭，已经过了饭点，食堂里有没打完的饭，王成龙就将就着给胡玉婷打了一份，就这一份将就的饭菜，对胡玉婷来说，就好似离家出走吃上了山珍海味一样。 看着狼吞虎咽的胡玉婷，王成龙心里不是个滋味。 王成龙和胡玉婷在家里的交流不多，原因很多。从一开始马秀娥带着她来到王家，王成龙是带着来弟和贵生强烈反对的，那时故意欺负、孤立胡玉婷都是王成龙出的注意。后来学习忙，王成龙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上了高中，要住校，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时间也让王成龙更加成熟，慢慢地，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在她的眼里，都变得顺利成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埋怨王德发坐过牢的心结也打开了，埋怨在自己母亲烧完三年纸就续娶的结也打开了。她开始从内心深处理解自己父亲，她也开始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理解和同情马秀娥了。 “玉婷，你慢点吃，不急，不够了我再去给你打一份。”想着心里的事，看着胡玉婷吃的慌慌张张，王成龙让她慢点。 两个人很难交流起来，玉婷说不出来，只能听着王成龙说。有时候不知道说啥的时候，还会冷场，两个孩子，一对姐妹，在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彼此之间彻底释然了。 “玉婷，吃完我们回宿舍，我下午有课，你就在宿舍休息休息，我下课了来找你，还有，从今天起啊，你必须随身带一支笔和小本子，有啥事情，想要说的时候，你就写出来，记住了没？” 胡玉婷吃着嘴里的饭，点着头。 “晚上我没课，带你好好在校园里转转，你给姐姐也分享一下，你这次出来的感受，我看看是不是和我第一踏进省城的感受是一样啊！” 胡玉婷没抬起头，只是在停了会嘴里正在吃的饭。 “吃饱了没？没吃饱的话，我再给你打一份。” 胡玉婷抬起头，没有摇头，也不好表达还想吃。王成龙明白她的意思，又给她打了一份。 “好好吃啊，吃饱了。玉婷，我是真佩服你的勇气啊，撇开中考多么重要，单就你能走出来的这股劲，姐都佩服你，真的。不过，下不为例，刚才打电话你也听到了，家里人找你都快找疯了。咱们在父母那啊，长多大都是个孩子，儿行千里母担忧，记着啊，以后干什么，来有声，去有踪，听见了没？” 胡玉婷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确实欠妥，可不这么做，马秀娥肯定是不同意她走出学校的。 用这种无声的行动直接反抗，往往比唇枪舌战更容易达到效果。 吃完饭，王成龙带着胡玉婷回了自己的宿舍。舍友们有些在休息，有些在看书，进门之后，大家看见胡玉婷，都一脸惊讶，就是她们刚才在校园见到的女孩。 “成龙，真的是找你啊，她是？” “嗯，是找我的，没错，我妹妹，不会说话！” “看吧，我就说是找你的，找见了就好。” “那个，下午我们上课，就让我妹在我的床上休息下吧，大家没啥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是你妹妹，也就是我们的妹妹，是吧，姐妹们！” “对，对，对！” 王成龙宿舍的舍友都非常的热情，王成龙带着胡玉婷把宿舍的水房、卫生间熟悉了下，指着自己的床铺安顿着胡玉婷一会要是困的话，就上去睡会，让她再不要乱跑，下午下课她来接。 在家里，王德发和马秀娥总算是能安心的干活了，马秀娥动了起来，话依然很少。摆在王德发面前的事情，一大堆，玉婷的事，马上王念祖的百天也就在大后天了，啥都要准备。 “老汉，我想着，要不咱两去把玉婷接回来吧。”马秀娥从胡玉婷离家出走后的第一句完成的话。 “可以啊，我们去接也好，这孩子，这几天肯定吃了不少苦，能找到成龙，也算是让咱们放心了。” “我们明天就去城里接，可以不？” “行呢，明天就明天。”马秀娥说啥王德发都同意。 “但是有一点我得提前给你说，见了孩子，你可不能打骂，知道了没？要不是她心里憋着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也不会选择离家出走这么极端的方法，只要她安安全全的，你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你能不能做到啊？” “嗯，行呢，只要她好着，能接回来，我啥话都不说，啥都不说。” “那明天我们就出发，我估摸着今天成龙还会给家里打电话的，你在家呢，你把电话注意听着啊。没啥事干的时候，你就守在电话旁。” “知道了。” 王德发完全理解马秀娥的担心，去城里接回来，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啊，因为谁也不知道，胡玉婷现在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要去的话，还一定要快去快回，家里水仙和贵生照顾王念祖基本上已经熟悉了，要是马秀娥和王德发不在，这两扣子估计也会手忙脚乱的，要是王念祖被他们来再折腾出来个三长两短，那就麻烦了。 “秀娥，你得给贵生今晚好好讲一讲该咋样带娃，明天我们要是去城里，最早也得后天才能回来，我怕他不会带孩子，水仙虽然轻车熟路了，可毕竟听不见也说不出来。” “行呢，晚上我好好给他们两安顿，把准备的东西，给他们准备好，啥时候喂奶，啥时候掂尿，吃多少，喝多少都给写好，贵生你别看，还真是个好爸爸呢，学起来快得很。” “那就好，我这会去趟队里老木匠那一样，我看看我前几天让给我打的炕上的围栏做好了没，如果好了话，今晚我就给他俩炕上装好，就怕念祖从炕上摔下来。” “嗯，你把你的安排，早早的弄。” 王贵生从炕上掉下里摔傻了这件事，王德发这一辈子心里都无法原谅自己。王念祖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想着给王贵生屋里的炕上做个围栏，这样就不会重蹈贵生的覆辙。 现在王念祖还小，不会翻身也不会爬，还不太担心能从炕上掉下来，慢慢长大点，调皮起来的时候，可就要非常小心了。 王德发手里点着一根烟，就朝着对里老木匠家走去。 一进门王德发就看见两排护栏在木匠家的台子上，看样子是已经做好了。贵生屋里的炕，两边是墙，也就是只要围着另外两面，就能把孩子安全的圈在炕上了。 他定了两排，木匠巧的很，还给他做了个开关，简单便捷。 跟老木匠寒暄着，王德发的重点是这护栏今天能不能拿走，能不能用上了。 “老会计啊，已经做好了，今天你可以拿走，合页我给你准备了，你回家在炕墙上用合页固定住，就可以了，护栏已经打磨了，光光的，建议你再缠一些细软，不割人。” “嗯，行呢，你算下这两个护栏多钱，还真得谢谢你的老手艺啊。” “一个一百，两个两百。你是我见过第一个给自己家孙子做护栏的爷爷啊！费心了啊。”老木匠说。 两百块钱，说实话不怎么贵，木料是老木匠家的，手工算上，要是在外面买，这个价格可拿不上。 “老木匠，你也辛苦，都是自己人，多少也要挣点啊，这两百是不是少了点啊？” “不少了，不少了，都是队上人，趁着我还能动得了，成本价做着就行了。” “那就谢谢你了啊！”王德发把钱给老木匠，用自行车驮着两个护栏就回家了。 一晚上，在王贵生的帮助下，王德发算是把两个护栏给装在了炕上了，围起来的炕，就像是给王念祖做的乐园一样，同时，把王德发的担心也围堵在炕外面，王念祖，是咋样都不能够再从炕上摔下来啊。 王成龙下午是两节大课，等她上完课，基本上到了饭点了，宿舍的舍友直接去了食堂。王成龙快步回了宿舍。 玉婷找见了王成龙了，心里对外面世界的恐惧和陌生稍微好了点，蹲了一晚上的旅馆大厅，的确让她疲惫不堪。等王成龙回来的时候，她还在铺上踏实地睡着。 王成龙想让她多睡会，可是食堂的饭，这会去是热腾腾，要是晚了的话，又跟中午一样，成了剩饭了。 “玉婷，玉婷，起来了！”王成龙捣了捣没有一点察觉的胡玉婷。 睡迷糊的玉婷，睁开眼的时候完全混乱了，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把头转向成龙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一骨碌从床铺上就翻了下来。 “小心点，没住惯上铺，翻身小心别从床上掉下来了。赶紧起来吧，吃饭去，要是晚了的话，食堂的饭都凉了。” 胡玉婷从铺上翻下来，收拾着自己。 “玉婷，给你，送给你的礼物。”王成龙把下课后从学校文具店买的一支精美的钢笔和一本小小的笔记本递给胡玉婷。那小本子刚好就能装在口袋里。 “以后啊，重要的事跟人交流的时候，你就用笔写下来，你的字写的那么好看。”王成龙俨然已经是把自己当成胡玉婷的大姐了。 胡玉婷点着头，拿着钢笔和小本子，就塞到了自己的兜里。 从食堂吃完饭，王成龙带着胡玉婷徜徉在学校里的羊肠小道上，给她讲每一栋建筑的故事，讲学校的奇闻轶事，讲她在这大学校园里的生活，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让胡玉婷羡慕和渴望的激情。 她带着她去灯火辉煌的图书馆、去安静的教室，去学校所有开放的地方，她想用这种方式，激起玉婷对学习的欲望，能早早地回到学校面对即将到来的考试。 两人走累了，王成龙带着胡玉婷去一间人不多的教室，安静地聊天。 “玉婷，你给姐说说，你是怎么想着要离家出走啊。” 两个人说了一路，聊了一路，胡玉婷的心门，已经被她眼前知性的大姐打开了。她掏出王成龙给她的笔和小本子，认认真真的在上面写着，写完之后，唯唯诺诺地递给了王成龙。 “我不想在成为家里的累赘，学习我比不上你和二姐，我也不原因像水仙一样，嫁人、结婚、生子，我想闯一闯。”本子上认认真真地写着这些字。 王成龙半天说不出来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胡玉婷，她只觉得，和这个妹妹比起来，她是何其幸运啊。她也能完全理解胡玉婷这个年龄考虑自己的未来。 谁是什么命就好像是定好的一样，有时候能逆天改命，有时候在命跟前，人无力改变任何东西。 “玉婷， 我理解你，我和你一样，曾经，不想考高中，也压根没想过要考大学，你知道嘛，当我知道让我把书念下去的愿望，是我已经死去的母亲遗愿的时候，我是拿着刀逼咱爸同意让我继续上高中和考大学的。因为我也不想过在家里今天就能清楚后半辈子是什么生活的日子啊。”王成龙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了，大学校园的熏陶，让她的言谈举止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只要自己觉得对，选择了，就坚持走下去吧。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回吧，今天咱两一起挤一张床。走。” 回宿舍的路上，刚好经过电话亭，王成龙给家里打了电话，王德发把明天来接玉婷的安排告诉了她，还特地安顿王成龙，一定要把玉婷照顾好，吃好、睡好。 胡玉婷在旁边听到了，一句话也不说，她在心里思考着，到底怎么去跟马秀娥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书，她是铁了心不读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3章 姐妹齐聚校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一十五章：如愿留在城里 “玉婷，爸妈明天来省城接你回去。” 胡玉婷跟着王成龙，头摇着不同意跟着他们回去。 “玉婷，没关系，他们来，也是为了你好啊，跟爸妈把你想说的说清楚，离家出走又不和家里沟通，这样真的很危险。” 胡玉婷虽然一直在拒绝，可毕竟找不出更好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挂了王成龙的电话，王德发非常满意的对马秀娥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两个孩子肯定会打电话过来，好了，你就放心吧，有成龙照顾这，玉婷没啥事，早点睡，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知道了，我把东西再收拾一下就睡。” 王德发还是不太放心自己和马秀娥走了，贵生和水仙会不会照顾孩子。临睡前，又去了趟贵生的屋子，啰里啰嗦的安顿了很多事情，才放心地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王成龙和胡玉婷晚上挤在一张铺上，虽然拥挤，可姐妹两都觉得很兴奋，在家，或者其他任何场合，她俩都没有如此亲密过。 王成龙让玉婷谁在靠墙的里边，自己睡在外面一侧，这高低床，没睡习惯的人，从床上掉下来的可能性太大了。 明天正好是周末，王成龙也没有课，有的是时间陪着玉婷一起等马秀娥和王德发。 整个宿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没有睡着的，是胡玉婷。她听着宿舍里逐渐此起彼伏的鼾声，满脑子都是如何面对明天出现在她跟前的马秀娥，她努力地在脑子里组织自己想要表达的想法，想来想去，都被自己这两天在城里经历的现实粉碎了。 退一万步讲，即使马秀娥同意胡玉婷到外面打拼，胡玉婷能干什么呢？什么也干不了，饭馆的服务员，都没人愿意要她。这就是现实，无法回避的现实。 胡玉婷什么时候睡着的，不清楚，或许就没睡着吧，漆黑的宿舍里，只有鼾声在回荡。 天蒙蒙亮，马秀娥跟以往送胡玉婷上省城的一样，早早起来就煮鸡蛋、做早饭，王德发被马秀娥在厨房的哐啷声吵醒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临出发前，王德发放不下心的还是自己的孙子。 “贵生，你把孩子看好了，我回来之前这两天，羊你就别去放了，喂点麸子就行，和你媳妇把念祖照顾好，一定一定要细心啊！” “知，知道，知道了！把，把玉婷，带，带回，来！”王贵生说的断断续续，可语气非常坚定。 去王成龙学校的路，马秀娥和王德发送王成龙去学校报道的时候就走过一次，已经轻车熟路了。 将近五个小时的车程，对马秀娥而言，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她感觉这是她这辈子走过最难走的路。好在，找到了玉婷，如果找不见，就不说玉婷是什么状况，马秀娥估计都会疯癫了。 “秀娥，我给你说的话你还记着没啊？” “啥话啊？” “去见着玉婷了，不能打骂，就当啥事没发生过，别给她太大压力，知道不？” 马秀娥半天没回答王德发，对胡玉婷，她现在除了愤怒就是自责。她是真的想狠狠地揍一顿胡玉婷，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啊！用这一顿揍，让胡玉婷永远记住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秀娥，你听见了没？”王德发追问。 “哦，知道了，只要人好着，我不打不骂，我就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这就对了，好好和孩子沟通，玉婷平时也懂事呢，不是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我们也要理解孩子。” 王成龙的周末，基本上是和平时一个点就起来了，胡玉婷可能是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比她晚很多。王成龙也没打扰她，快快的去食堂买了两份早餐。 回来的时候，胡玉婷已经醒了。 “玉婷，你起来了啊！” 胡玉婷点着头。 “这是我洗漱的盆子、毛巾，你就别嫌弃，赶紧去水房好好洗脸，把自己收拾收拾，今天爸妈来，你可要精神点啊！” 胡玉婷点着头应承了。 王成龙知道她爸到的话，也是中午饭时间过了以后，等胡玉婷收拾完之后，就带着她在学校周边转了转，大街小巷里，好多都是胡玉婷没见的零食啊、小玩意等等，一起都是新鲜和好奇。 “玉婷，今天中午咱两在外面吃，姐带你吃好吃的去。下午估计咱爸妈就到了。” 玉婷点着头，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迷茫神情，明显比刚来省城的时候少多了。 “你给姐说的想法，姐都懂，今天在爸妈跟前啊，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就用姐给你买的笔和小本子。我觉得他们一定会理解你的。其实呢，作为过来人，我也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回到学校。哪怕就是把初中的毕业证拿上，那也是你的一个证书啊。” 胡玉婷不说话，跟着王成龙走着。 王德发和马秀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下车饭都没吃，就直接奔着王成龙的宿舍走去。 在宿舍登记处登记完，上楼推开王成龙宿舍的门，马秀娥看见站在原地的胡玉婷，跑过去一把就将胡玉婷搂在怀里。 三天的煎熬，在见着胡玉婷的瞬间，全化成了唰唰的眼泪。马秀娥已经不在乎是什么场合了，放开了自己的清楚，任由发泄。 王德发和王成龙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王成龙的舍友看着此情此景，个个都默不作声。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不能说，就要离家出走啊，你离开的是这个家，可你知不知道，你要的可是我这个当妈的命啊！”马秀娥自己委屈对胡玉婷说。 王德发把带来的苹果和其他吃的放在地上，对王成龙宿舍的同学说：“同学们，谢谢你们，这两天打扰你们了。”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成龙，快，把我带的苹果给你的同学们拿出来吃！”王德发说。 “知道了！” 这话一说开，宿舍里刚才紧张的氛围慢慢就化解了。 胡玉婷本以为挨一顿毒打少不了，没成想确实马秀娥撕心裂肺的一顿哭，让她心里十分难受。 “爸、妈，你们下车还没吃饭吧，我带你们出去先垫垫肚子吧。”这是女生宿舍，王德发一个男人，待的时间长了不方便，王成龙一是想着他们能去吃点东西，二来呢，也可以不让舍友们尴尬。 “玉婷，你把你的笔和小本本拿上，走，我们陪着爸妈出去吃饭。” 一家人情绪平静了很多，跟着王成龙，出了宿舍楼。 “秀娥，你有没有发现成龙的变化啊？”王德发跟在两个孩子身后，对马秀娥说。 “嗯，发现了。玉婷到她跟前的时候，打的那个电话，是她第一次叫我一声妈，刚才，你也听见了，叫的也是爸妈。” “就是，这也是我想说的，这么多年，在王家，你真的是受苦了，几个孩子里，性子最倔的就是成龙，看到她能理解我们，我很满足。” 人，毕竟是个有感情的，这么多年，马秀娥在家里是什么样的角色，王成龙看的清清楚楚，她依然记着自己高考前的那段时间，是马秀娥任劳任怨做着一日三餐让她安心备考，她也记得自己因为马秀娥只给胡玉婷一人吃了个好吃的，而让她和自己的父亲闹矛盾。这些，终究是过去了的事情，现在回过头看，只能让她倍感眼前这个和自己没有血缘的女人，个李月萍一样伟大。 王成龙带着他们去了一家牛肉面馆，每个人都点了一碗牛肉面。这是王德发的习惯，只要是坐车，出了远门，下车吃的饭一定得是带汤的面，吃着舒坦。 “爸，今天你们就不回了吧，时间也赶不及。” “嗯，今天回去的话，太晚了，我们来的时候，家里都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再回，后天你侄子过百天。” “这么快啊，时间真是太快了，幼苗不愁长啊！念祖现在一定特别可爱吧。” “乖着呢，长的像水仙。”马秀娥说。 “等我假期回去，再好好的心疼，后天过百天，等会我给他买件衣服，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 “还你买，你的钱还不是家里的钱！你这姑姑当的好啊，很会借花献佛嘛，哈哈！”王德发调侃王成龙。 “你可不一定，我课外辅导学生，可是有辅导费的呢。”王成龙自豪地说。 王德发这才意识到，这个月忙着家里王念祖，还没给王成龙寄生活费。他在心里埋怨着王成龙，这孩子是真的能隐忍啊，花钱都是精打细算。 “嗯，你有钱，你现在是大学生，能耐着呢！以后每个月月中，你就给家里打电话，这个月你看，忙着念祖的事，都忘了给你打钱了。” “没事，没有了我会要的。” “成龙啊，谢谢这两天你照顾玉婷，肯定也花了不少你的生活，妈这攒了些钱，你就拿着。”马秀娥从她的兜里掏出来一块包的整整齐齐的方巾，打开后里面有三百块钱。 “不用，不用，你留着用，没花什么钱，你留着用吧。”王成龙推脱着。 “成龙，你妈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就当是给你这个月的生活费了。”王德发觉得这钱，王成龙该收着。 碗里的面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话锋一转，大家就开始和玉婷聊了起来。 王德发一直极力反对马秀娥用语言刺激和训斥胡玉婷，但是犯了错，该给的教训还是要给，最起码得让胡玉婷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全家人都为之担心。 “玉婷，下次有啥事，你要说呢，再不能像这次一样，给家里也不打声招呼，就自己离家出走。这三天多，你不知道你妈是咋够来的。记住了没？” 胡玉婷点着头，她看了看马秀娥，只要一提起她离家出走的事情，马秀娥就忍不住哭起来了。 “秀娥，你给玉婷说说话吧。” 看着女儿在自己的身旁，一时间马秀娥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脱口而出一句：“你为啥不念书了？” 胡玉婷拿出笔和小本子，认真的在本子写着。马秀娥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字，没认识几个。写完之后胡玉婷把小本子递给了王德发。 “我不是念书的料，我怕就像水仙一样，一辈子是什么样的生活，一眼能望到头，我想在外面打工。”王德发给马秀娥念本子上写的内容。 马秀娥明白，胡玉婷的确不是个念书料，能一直坚持着念到现在，一半的功劳还在王德发，要是她自己一个人带着胡玉婷，早早就让她收拾了，或许现在，的确跟水仙一样，已身为人母了。 “那你也不能就这样说走就走，话都不留一句啊！”马秀娥埋怨。 “秀娥，玉婷，现在是这样的事情，首先你俩得达成一致，首先书念不念，其次，如果不念，要做什么？咋们大老远的跑过来，都好好把眼前该想的事情想明白了，沟通好了。” 胡玉婷没再拿笔写，指着刚才的的小本子，意思是自己的想法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秀娥，孩子不想念书，这事你咋看啊？” 马秀娥看着态度坚定的胡玉婷，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她心里清楚的很，要想让胡玉婷能把书念成王成龙这样，比登天还难。 “玉婷，这书呢，以你现在的程度，比我这个当妈的，那厉害的多了，你实在是不想念了，那就不念了。可社会不比在校园里啊，你是怎么打算的啊？” 胡玉婷拿过小本子，在上面快速的写着。 “我想在城里打工挣钱。只要不让我回去，不让我去学校，什么苦我都能吃。”王德发再次把内容读给马秀娥。 “可你这样，当服务员，都没人要你啊。你在城里，我哪能放得下心呢？即使我同意让你留在城里，你拿什么养活自己的一张嘴啊？” 陷入了无限的担心和忧虑之中。 “现在是这样的情况，秀娥，你先告诉玉婷，她不念书了，你同意不？” “只要她再不这样离家出走， 我同意！” “那就好说，既然你同意，玉婷呢，也愿意留在这，天无绝人之路嘛，这事就好办了，下午啊，我们就在学校附近，帮玉婷找个活干，能包吃包住的那种最好了，你们看咋样啊？”王德发说。 “爸，既然这样说开了，我觉得可以，在学校附近嘛，我两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秀娥，你说说，咋样？能成不？” “行呢，但是，玉婷，我可给你说最后一遍，一声不吭离家出走的事情，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牢牢地记在脑子里。”马秀娥把自己的底线趁着大家都在，说了出来。 胡玉婷想留在省城的目的，达到了。一家四口，吃完饭后，开始在学校周围转着给玉婷找活干。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4章 如愿留在城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一十六章：玉婷留校打工 不着急的赶在当天回家的话，下午的时间对于马秀娥和王德发来说，是充足的。 王德发之所以想着要让胡玉婷咋学校周边的地方找个活干，是他早早就和马秀娥商量好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不太放心胡玉婷。来之前两个人都说好了，面对胡玉婷，不能生拉硬拽，孩子有自己的脾气离家出走，也完全不会吃硬的，如果带不回去，那就让留在离王成龙近点的地方，有个照应。 王成龙是周末，没课，就一直陪着他们三个人在周围给玉婷找能干的活。 大部分找干活的店，还是饭馆，就要服务员。 可现实情况太残酷了，每进去一家，刚开始谈的好好的，老板看了玉婷的形象也觉得不错，一般来说，在城里的生意人，都喜欢用乡下的工，成本低、好要求。可一听玉婷不会说话，饭馆老板的回话都惊人的一致：“不会说话怎么跟客人沟通啊，这活，她干不了！” 一两家这样说也就算了，连续三四家，都是这个理由，走了大半个下午，没找到一个愿意让胡玉婷打工的店。 “爸，我看着一时半会要找个店用玉婷，不容易啊，时间差不多了，晚上的饭我们四个人去食堂吃法吧。” “行吧，时间也不早了，学校的饭好吃，量还大，能吃饱。”王德发也走累了，就等着王成龙说回去的话呢。 周末在食堂吃饭的学生，明显比平时少多了，食堂就像是个大包厢一样。 “爸，你看你们今天来的时间刚好，你看看食堂人不多，像不像是专门欢迎我们，包场了啊？” 王成龙忙活着给大家端茶倒水。 “玉婷，今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的确是不好给你找个活干啊！要不，你就跟着回去吧，在家不念书的话，好歹能找个你可以干的活啊。”马秀娥在等饭的间隙，对胡玉婷说。 胡玉婷非常坚决地摇头，咋说都不想回去了，就好像是这个家把她伤害了一样，不想再回去。 “阿姨，我要四份米饭，四份菜。”王成龙最终选定的就是家常小炒。 “好呢，同学，你在座位上稍等一会，好了之后我们回送过去的。” “谢谢阿姨！” 正当王成龙转身离开的时候，食堂橱窗口的玻璃上贴着一张招聘，上面的清清楚楚地写着：“招聘洗碗工，包吃包住，勤工俭学优先”。 王成龙脑子转的快，“阿姨，还招洗碗工吗？”她问在里面忙活着做饭的阿姨。 可能是炉灶的声音太大了，里面没听见，王成龙扯着嗓子问了第二遍，阿姨才回了一句：“招呢，急需啊！” 王成龙听完，赶紧跑到他们三个身边。 “爸，我觉得玉婷的活有着落了！” “你快说，啥活？”王德发问。 王成龙用头指了指橱窗的位置，“爸，你看见那间餐厅的橱窗上贴的招聘了吗？要洗碗工！” “真的？” “真的，我刚才都问了，确实是需要呢。我觉得这个非常适合玉婷。” “那你去帮忙问一下啊，如果可以，在学校里打工，比在外面好太多了啊。” “等会那个阿姨说菜好了她送给过来呢，到时候你把她留下好好问问啊。” “行呢，等会要是过来了我就给她说。秀娥，你看咋样，如果能谈成那就让玉婷留下？” “能成的话，那就让留着吧，反正她也不想回去。”马秀娥回答。 周末食堂的人不多，我那个成龙是单独点的米饭菜，相当于吃的是小灶，每炒出一道菜，那个阿姨就端出来一道，王成龙的菜也简单实惠。 学校食堂里面的铺位，都是学校统一承包出去的，价格都是学校在监控着，比外面的饭菜便宜多了，当然对这些承包点位给学生做饭的老板们，学校也是有补贴的，不然的话，想要做学校餐厅生意的人也不会多。 那个阿姨最后给王德发他们四个人端过来了米饭。 刚转身要走的时候，王德发叫住了她“老板，你这还在招洗碗工啊？” 食堂阿姨看了看，说“是啊，之前有个勤工俭学的孩子，今年就要必要去实习了，不干了，最近勤工俭学的又不好找。” “来，来，老板，你坐下，有个事呢，还真相和你商量下。” 食堂阿姨看现在也没啥人，厨房里也不忙，就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他们四个旁边。 “老板，这是我家的四姑娘，初中毕业了，就再没上学了。想出来锻炼锻炼。这个，是我家的大姑娘，就在咱们学校念书着呢。” “了不得，了不得，能供给出来个大学生，确实不容易。你伟大着呢。” “刚才大姑娘去你那打饭，说是你的餐厅里招洗碗工呢，我家四姑娘，恰好想着就找个服务员或者打杂的工作呢，你看看这孩子，你中意不？”王德发非常含蓄地说。 食堂阿姨看了看玉婷，孩子模样长的可以，看外面就是个干活麻利的女娃。 “她要是愿意，当然可以啊！我就一个要求，能长久的干，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这个没问题，没问题，这孩子踏实得很。但是呢，有件事，我得给你说说。” “啥事啊？”食堂阿姨问。 “这孩子呢，不会说话，能听见，就这一个问题，你就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就让在她在你这锻炼着。” “哦，不会说话啊，听力正常的话，也没啥问题。只要她愿意，认认真真的干活就行。这孩子也是苦啊，你们也不容易。” 王德发被老板这话说的非常感动，是啊，玉婷确实在四个孩子里算是苦的了，虽然苦不过水仙，可水仙毕竟已经身为人母了，人生开启了和玉婷不一样的路。 “阿姨，那你这就算是同意了让玉婷在你这干活了啊？” “嗯，同意了。” “我看你那招聘上写的是包吃包住，包吃能理解，在餐厅咋样都是饿不着，那住哪啊？”王成龙知道这些敏感的问题，王德发和马秀娥不好意思问，一口乡音，他们也不好意思多说话。 “学校给我们开餐厅的，都配了一间宿舍，和你们的宿舍一样，我住的那间宿舍，还有两个空铺，她就可以住那，这也算是包住，对不对？” “对，对，那就太好了。”王德发现在听明白了，赶紧回应老板。 “那行，我看着孩子也干练着呢，活也不累，就早中晚三餐的之后比较忙，其他的时间，帮着打打下手就行。你们先赶紧吃饭，吃完了，跟孩子沟通好了，你就放心交给我。” “行，行，谢谢啊！” 王成龙这次算是帮玉婷解决了一件大事啊。一家人吃着饭，明显没有了一下午四处碰壁的沮丧表情。 “玉婷，你姐给你找的这份工作，你觉得咋样？”马秀娥快快就把自己的饭吃完，问她。 胡玉婷点了点头，坚定的眼神告诉大家，她愿意。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给你应承下了，出门在外，不像在家里，眼里要有活，手底下干活麻利点，不惹是生非，记住了没啊？” 胡玉婷使劲地点头。 “那等会呢，就给人家老板把这事说定，玉婷呢，你既然选择了要在省城呆着，那就踏踏实实地干，常给家里联系。主要有一点好处啊，成龙也在学校，两姐妹能有个照应，对吧，秀娥？” “嗯，对着呢，成龙，这次，妈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马秀娥一边应承着王德发的话，一边头转向王成龙，发自肺腑的说了这句给成龙。 “都是一家人，玉婷还是我妹妹呢。” 吃完饭一家人就给老板把这件事说定了，老板最后强调了一下工资的事，特别说明在学校里的餐厅，本身价格就比外面低，所以工资也相对要低一点。王德发和马秀娥都表示可以理解，他们也不指望着玉婷能挣多少钱，关键就是置身在这环境中，多打磨，多多锻炼。 “老板，你看，这会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给孩子准备些被褥，明天让她正式来你这干活，你看咋样？”王德发问。 “行呢，宿舍就离食堂不远，我把地址给你写下，收拾好了，你就带过来，今天也没啥人，你们回来估计我也回去了。” 胡玉婷的事就这样定下来，就正如王德发上省城前就给马秀娥说的一样，只要人好着，做什么决定，就都依着胡玉婷。 看似一件简单的事情，从踏上来省城找胡玉婷的开始，对马秀娥而言，就是一个不平凡的开始。不管对马秀娥，还是对胡玉婷，孩子长大离家出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迟早该面对的事情。 任何父母，都要面对孩子的独立问题。这种独立，形式有可能千差万别，父母的情绪和接受程度也是千差万别的。 胡玉婷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马秀娥；马秀娥一手把胡玉婷带这么大，也从没有让她离开自己一天。 好像矛盾一下子从因为胡玉婷不打招呼就离家出走，演变成了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父母的断舍离。 和去年给王成龙来学校购置宿舍用品的一样，王德发带着马秀娥和胡于婷，在校外的商店里置办各种日常用品。 王成龙跟着，看着此情此景就想起了自己刚步入校园，王德发和马秀娥也是同样的一举一动。 胡玉婷的事情就安顿好了，第二天一大早，王德发就和马秀娥就返程了。 “成龙，你是当姐的，多照顾着玉婷。赶紧回学校吧，我和你妈走了。” 去长途汽车站的公交车慢慢地离开了学校，马秀娥透过窗户看着站在原地不停招手的胡玉婷，眼泪哗哗地止不住。 这种感觉，王德发曾经感受过，一路上，他很少说话，以免打扰脆弱的马秀娥。对于一个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离开独自生活，什么样的语言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时间才可以做到抚平内心的无法接受的现状。 当父母的，就有操不完的心，胡玉婷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回去的一路上王德发都在担心在家的王贵生两口子，到底有没有把王念祖给照顾好。 “秀娥，玉婷的事算是解决了，你说说王念祖在家没事吧？这班车坐的我心慌慌的。” 看吧，不管是王德发，还是马秀娥，当了爹妈谁都不容易啊。 “你就别担心了，你看水仙和贵生，照顾念祖，可是一点都不像个新手爸妈，有时候比你我都会照顾，贵生看着粗心大意，对念祖是真上心呢。估计快到县上了，赶下午肯定能回去，快得很了。” “嗯，现在还有个棘手的事啊，明天念祖百天，半天的时间恐怕是不够啊！” “其实也来得及，百天啊，主角是念祖，大家都是来看孩子的，把孩子收拾乖乖的，其他的都好准备呢。要是来的人多的话，厨房的活，就找个大师傅包出去，我也就能腾出手在家里帮忙。” “包出去，到镇上我就去联系大师傅，让他们早早地准备食材，明天你的任务还重着呢，你就跟着水仙，把孩子看好就行。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到了镇上， 王德发没直接去找大师傅，而是跟着马秀娥赶紧回家看王念祖。一切都好，正如马秀娥所说，水仙和贵生确实把王念祖照的很好。 在家里屁股还没坐热，王德发就到镇上去找能承接百天宴的大师傅。还有一件事，王德发一直记在心里呢，明天不仅是王念祖的百天，也是他老娘的百天祭日，这祖孙两，一来一去，真是赶的巧了。 两个大事堆在一天，来家里的人肯定不在少数，饭菜的准备也得足。 时间短，好多大师傅都觉得仓促，不好准备，很多开饭馆的大师傅都拒绝了，逼着王德发只能降低标准，抬高雇人家的钱，最后才知道了一个愿意接活的师傅。 吃完晚饭，王来弟去上晚自习的时候，马秀娥跟着一起去了趟学校，把胡玉婷的情况给班主任老师讲了，事已至此，班主任也束手无策，只能答应马秀娥有时间来学校把手续给办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5章 玉婷留校打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一十七章：完成孩子任务 从一回来到现在，王德发和马秀娥就没停住过脚。 王德发忙着请大师傅，忙着置办个自己老娘百天祭日的祭品。马秀娥忙着收拾王念祖明天要用的东西，谁都忙的晕头转向的。 “贵生，快过来看，你大姐从省城给念祖买的衣服，你看看，帅气不！”马秀娥把王成龙买给念祖的衣服从包里掏出来，喊着王贵生过来一起看万成龙买的衣服。 “咋样，好看吧？” “好看！”王贵生说。 马秀娥把衣服在王念祖身上比划着看了看大小，刚好合身。厨房里已经烧着热水，如果没去城里的话，白天就应该给王念祖洗个澡，这一下午回来各种忙活，也只能晚上才有时间洗。 “老汉，就下午这点时间，你外面找的大师傅咋样了啊？” “都说好了，可能吃完晚饭，他们就过来了，说说时间仓促，只能晚上过来早早的准备，有可能还会通宵的。” “那是自然，明天可算是两场啊，人肯定不在少数，饭菜的量也大。有师傅接这个活都是走运了呢。” “你这呢，念祖的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好了，晚上给洗个澡就全了，明天帅帅气气的就可以见人了。你把你明天要穿的衣服找出来，晚上我给咱们都烫一下，明天穿的展展的当爷爷！” “行呢，我去柜子里找找。对了，明天尽量能穿深色的就穿深色的衣服，毕竟，也是老太太的百天祭日。” “知道了，我知道呢，贵生和水仙，我也提醒了，你就放心吧。” 家里忙活着第二天的事，而在省城的胡玉婷，如愿留下来之后，也开始了自己的人生的新起点。 餐厅的老板阿姨人不错，打心底里是怜悯玉婷这孩子。胡玉婷上班的第一天，王成龙就带着自己的好几个姐妹来她打工的餐厅吃午饭，老板阿姨脸上乐开了花，知道王成龙是玉婷姐姐，给她打菜的时候，分量特别足。 “成龙，餐厅里刷碗的真是你妹啊？”吃饭的时候，一个同学问王成龙。 “就是我妹啊，这又不骗你。” “你姐妹两还真是差别巨大，长得不像也就算了，命运都差别这么大啊！” “每个人的的选择都不一样，我妹只是不适合读书，再加上不会说话，所以，她做什么选择，我觉得只要是对的，都应该支持，她人真的很好！大家每次来吃饭，可不嫩当着她的面，说尖酸刻薄的话啊！”王成龙最怕的就是大家对胡玉婷的偏见。 这大学校园里的学生，也就大胡玉婷两三岁，算是同龄人吧，不用王成龙刻意去给自己的同学打预防针，胡玉婷自己心里本身就有与生带来的自卑感。她一直躲在后面的洗水池，不停生怕走在前面打菜，会受到这些精英们的嘲笑。甚至担心，会不会因为她的缘故，大家会嘲笑王成龙。 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胡玉婷自己克服的，迟早的事，就只需要充足的时间，就什么都能解决好了。 胡玉婷就这样开启了自己远离家乡、远离母亲独自为生活打拼的梦想。 第二天的王家热闹非凡。虽然熙熙攘攘的亲朋好友来来去去显得家里有点凌乱，但整个氛围，比王德发想象的要好很多。中午吃席之前，王德发带着男人们去他老娘的坟上烧纸，女人和孩子们则在家里闹腾着百天的王念祖。 王德发从自己年轻时候当会计的威风，到中年时期的没落，登门拜访的亲朋好友少之又少，直到自己做生意养活着全家、王成龙考上大学、贵生有了儿子，王家似乎旺了起来，以往不怎么走动的人，这些年慢慢的又开始联络了起来。 一直让王德发耿耿于怀的是唐永生提出来给水仙开商店的事。唐永生可是王念祖的舅爷，舅家的身份和地位，那可是高得很。王德发安排着他和李启阳坐在一个桌上。 中午阳光正好的时候，马秀娥带着抱着王念祖的水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一下子就沸腾了。 “哦哟哟，今天的主角出来！” “白白胖胖的，秀娥，你可是把孙子和水仙伺候的好啊！” “看着像贵生！” “不对，我觉得吧，大模样像水仙。” 大家此起彼伏的开始聊了起来。 水仙抱着王念祖在马秀娥的引导下，先到了李启阳和唐永生坐着的桌前。 郭娟看着自己闺女已经怀抱着自己的儿子，眼含热泪，都是女人，她能理解女儿走过的每一段路和经历。 唐永生用手指捏着王念祖的脸蛋，舌头打着卷在逗他。 “哎哟哟，我说娃他舅爷啊，你可能捏娃的脸蛋，以后噙不住口水可咋办。”马秀娥着急地阻拦唐永生。 “亲家母说得对，说得对，不捏了，不捏了。”唐永生乐呵呵地说。 王德发不敢凑近唐永生的桌上，就怕过去之后，唐永生又提起水仙商店的事，说实话，王德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水仙安安心心地把王念祖照顾好就行，他还真没指望着贵生和水仙能做成生意。 唐永生能理解作为男人，在孩子百天的日子，基本上是属于袖手旁观的角色，自打今天进门，他还没和王德发说上话，看完孩子，唐永生径直走向王德发。 “亲家，今天这个日子，我不知道该说恭喜还是让你节哀，总之呢，你老王家啊，现在是越来越好了。” “谢谢老弟，当舅爷了，很高兴吧！房子修的咋样了啊？” “主体已经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个把月就能完工了，进火的时候，你带着孙子都来啊！” “行呢，没问题，到时候一定去！” 王德发聊的心惊胆战，就怕唐永生揪着开商店的事说话。 两亲家聊着，唐永生也再没有提起水仙开商店的事，王德发全是舒了一口气。 要是换作王德发，他估计也会和唐永生一样，精力都集中在家里顶梁柱身上，水仙能有现在的命，已经是烧高香了。 唐永生两口子对水仙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也知足。他们现在的重点就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王成龙知道今天白天家里肯定人特别多，打电话反而影响大家。晚上下了自习，正好玉婷也从餐厅忙完了。 “玉婷，今天侄子百天，奶奶百天祭，你给老板阿姨说一声，咱们一起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玉婷点头答应。 忙碌了一天，王念祖被折腾的累了，比平时早很多就睡了。 大师傅把今天剩余的食材，给王德发一家做了一顿晚餐，非常的丰盛。 吃着饭的时候，王成龙的电话来了，马秀娥一直在盼着电话，现在的电话，基本上是王成龙打来的，很少有外人，到了苹果旺季，可能还有一些王德发生意上的电话。 王成龙把这两天玉婷的情况认真地给马秀娥汇报了一番，强调一切都好。 “你俩好着就好，成龙，你大，念的书也多。多担待着点玉婷。”马秀娥说。 “知道呢，你就放心吧！” 马秀娥把电话给了王德发。 “侄子都乖着呢，你买的衣服穿上，今天可是给王念祖叫上增光了。合身的很。在外面，你姐妹俩多互相帮助，你们现在比我和你妈见识的多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就行。就这，你们赶紧回宿舍吧，晚了。挂了。” “那行，我挂了啊。” 胡玉婷在一旁听着，对她来说听得见马秀娥的声音就是幸福，对马秀娥来说，只有看见胡玉婷，她心里才是放心的。 这几年，四个孩子棘手的事情，接踵而至。让王德发发自内心的疲惫。 而时间的推移，让眼下最重要的事，又变成了王来弟高考。 王德发也是作为父亲，第一次着手面对曾经没有经历的这些事情。 有了王成龙考学的经历之后，王德发在处理王来弟的一些问题上，措施和方法就游刃有余了。 王成龙就在镇上的高中，从家里到学校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不用住校，还能放学回家就吃上马秀娥热喷喷的饭，比王成龙上学那会条件好的不能再好了。 王德发偶尔会在王来弟有空的时候，和她聊聊。问王来弟想要以后干什么，问她对自己未来的职业有什么规划等等。每次听到这些，王来弟都会以要去学校而草草离开。 也就最后的两个月时间了，王德发不能不替王来弟考虑。王成龙自己选的是当老师，在王德发的期望范围内，王来弟相比她姐稍逊一点，但从老师的口中，考个一般点的大学也没问题，况且，现在一般的大学，也都不是那么好考的。 王德发想让王来弟去学医，出来当个医生也挺好的。他和王来弟谈过这个问题，还把已经过世了的李月萍都搬了出来。李月萍是因为绝症离开的，学医学好了，不就可以治这病嘛，哪知王来弟就根本不落王德发的套路，简单的一句“学医学的再好，人死也不能复生。” 王德发隐约感觉到了，让王来弟学医是不太可能了。为了这事，他专门和王成龙聊了很久，希望能从王成龙在省城的所见所闻，能帮助王来弟选一个比较有优势、比较有前途的专业。 谁知道两姐妹都是一个脾性，王成龙是给王德发讲了些外面未来的趋势，可最后却落到了一句“你就让来弟自己选择，你就别过于干涉了！” 这哪是王德发想听的回答啊，说了等于没说。 高考前的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即是王来弟冲刺的一段时间，也是王德发思考的一段时间。 王德发天天晚上夜不能寐，没想到最后却是马秀娥彻底把他的心结给打开了。 马秀娥给王德发说：“女孩子，尤其是像成龙和来弟，我说你压根就没有必要过多的担心，女孩子就是女孩子，终有一天，等她们嫁人了，跟家里还有什么关系。你就看好你的孙子健康成长，女娃们，只要给她们掌握着正确的大方向，具体怎么选，就随她们去吧。” 这话最终是点到了王德发的心坎上，一点都没错，女娃，最终还是别人家的，嫁出去了，成龙和来弟，包括未来的玉婷，谁还能顾得了老王家？不可能的。 去年怎样照顾王成龙的，现在马秀娥就怎样照顾着王来弟。 对王德发而言，王来弟高考一结束，就意味着，除了三个女娃的婚姻大事，这辈子对孩子，他作为父亲应尽的责任，基本已经全部尽到了。 水仙和贵生两口子的生活基本上捋顺了，地里有活的时候，贵生去地里帮忙，晚上回来天还早的时候，就把后院里的羊赶出去吃点新鲜的草，羊群的数量在短短的两年内已经快增加了一倍了。 水仙的活就是好好照顾王念祖。 王念祖每天除了吃点碎面条之外，最喜欢喝羊奶，王贵生每天会定时定点的把新鲜的羊奶挤好。那只奶羊，从产奶开始就收到王贵生特殊的照顾。 王德发在王贵生身上还没有卸下作为父亲的身份，贵生已经承担起了父亲的责任。一辈子看着很长，却又短的让在王德发眼里还是孩子的贵生当了父亲。这不就是应了那句“老子不死儿不大”嘛。 王来弟考试的几天， 王德发在县上租了间小宾馆，提前在附近找了间比较接地气的家常饭馆，每天都是家里吃的饭，给王来弟就提前订好了。 三天的考试，王来弟的状态比去年王成龙的要淡定得多了，但从表面上，王德发看不到一点王来弟的紧张。他还在心里犯嘀咕，这状态哪像是参加高考的样子啊，这孩子到底有没有认真的对待这件事。 王成龙在四个孩子当中，吃了活泛，心理素质也是最好的，最不容易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在面临高考这样的大考的时候，这种心理承受能力反倒让她能更加稳定地发挥出自己正常的水平。 王来弟到底在心里给自己的安排是什么，现在，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对王德发来说，这四个孩子，做什么样的决定，以后的路只要不走歪，怎么走就随他们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6章 完成孩子任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一十八章：孤独开始蔓延 高考结束回到镇上后，王来弟几乎每天都在学校里，到了吃饭的时间，准时回来把饭吃了，着急忙慌地就又出门了。 王德发干脆就插不上话，表面上不干涉王来弟自己的选择，心里着急，不知道王来弟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呢。作为父亲，要说完全放开让她自己去处理，显然是做不到的。 王来弟把自己的成绩估出来后，不惊不喜地告诉王德发：“爸，成绩我估出来，可能不太准，我正常发挥了，会的基本上和老师讲的差不多。” “那就好，估了多少分啊？” “比我姐的差多了，四百六十多分。” “你怎么打算的啊？想好要报的学校了吗？”王德发问。 “想好了。” “什么学校？啥专业啊？” “我想报考军校。” “军校？不行，不同意。你就别想了。”王德发非常严肃地反驳。 “为什么啊？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选择上军校啊？” “什么原因都不可以，女孩子家家的，上什么军校。” 王来弟委屈的不知道怎么给王德发解释，话憋在嘴里，脸都憋红了。 “我姐为什么选师范？还不因为可以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嘛，你以为军校好考啊？我就是报了，也不一定能考上，还不是因为军校也有补贴，上学的费用，家里的压力就小嘛。” 王来弟喊完这句话，就冲出去了。 王德发没追王来弟，在屋子里打转，这孩子到底是咋想的，是太懂事了还是故意在折腾人啊。 报志愿前的时间，王德发和王来弟陷入了冷战，马秀娥在中间不管怎么调解，两个人都不给对方台阶下。 填志愿截止的最后一天，王德发给王来弟下了死命令：“除了军校，想报什么学校都行，还没有到让你考虑为家里减轻多少负担的时候，如果，你一意孤行，今天，你就亲手把我埋了。” 王德发以死相逼。 王来弟听了这话，被震住了，面对眼前的老父亲，她也撇不开脸面说软话，在心里却已经妥协了。 “我知道了，我不报军校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原则性的问题，被王德发解决了之后，他都没有心思再去考虑什么帮助来弟选择什么学校、什么专业了。就由着她的性子去吧，强扭的瓜不甜。 王来弟比王成龙的胆大，这一点，从小就能看得出来，她想着，既然自己已经坚持着高考结束了，要出去学习闯荡，就不能像她姐一样，留在离家近的地方，要走，就走的远远的，去看看比省城更远的外面的世界。 在黄土高坡十八载，被大西北的荒凉团团围困，王来弟最终选择了去冰天雪地的东北上学，选的专业很符合东北的环境，工业设计。王来弟就是典型的男孩子性格，选的学校、专业也都倾向于男孩化。 王德发了解王来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既然已经答应他不报军校，也就不必过多的担忧了，况且他还知道，私底下，王来弟也没少在王成龙那里取经。王成龙给她的建议也是，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任何人的意见，包括父母，也只能是建议。 王德发不做过多的干预，心里有一丝丝的失落，还有点感叹。在孩子面前，他觉得，突然自己已经不像曾经那样了，在家里的主导地位，已经越来越弱，以前他在这个家中的话语权，是来自于实实在在的撑着这个家的底气。现在，除了每个月定时定点地给王成龙打生活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能有些许的存在感之外，这个家里的事，他能插手的事，开始慢慢的少了起来。 这种感觉从王来弟考完试之后，就更明显，四个孩子，胡玉婷已经步入社会了，王贵生最小，也已经当了父亲了，王成龙和王来弟远走他乡求学，未来的事情，王德发就更插不上手了。 家里，永远是老大或者老小的天下，老大的每一个成长经历，在家里都能吸引足够的关注，老小，人人都疼不在话下。像王成龙和胡玉婷处在中间的，就显得有些尴尬，该给的惊喜，王成龙已经给了，剩下的就是平淡而已。 把学校的事处理完之后，王来弟去镇上的饭馆去打杂工去了，王德发没反对，指望这女孩子能在地里帮忙，指望不上。高考结束的假期长着呢，就算是让王来弟提前适应下踏入社会是什么滋味。 八月初的时候，唐永生有一天来赶集，到王德发家坐了一会。 唐永生无事不登三宝殿，除了来赶集，还是来给邀请王德发一家去给他的新房子进火的。王德发满口答应了，一定带着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去。 唐永生家的房子修好有一段时间了，新房潮得很，也就一直通风晾着，一直就拖到了八月份才定下来进火的日子。 要去唐永生家进火的一大早，王德发就去镇上买了新鲜的蔬菜和肉，装在自己的货车上，这是近几年来，王德发养成的习惯，只要去亲家，都是带些唐永生赶集要买的必需品。两人闹的矛盾也不少，几乎全部因为王念祖的出生，一笔勾销了。 王德发、马秀娥、王贵生、水仙和王念祖，五个人收拾好自己就出发了。 这是王念祖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去他舅舅家。全家人都显得非常兴奋，一路上有说有笑。 王贵生说他要开货车，被王德发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车上还有他的孙子呢，王贵生开车他不放心。 小家伙过了百天之后，一天一个变化，咿咿呀呀的每天让王德发心疼不够。就现在来看，“念祖”这个名字叫顺了之后，王德发已经发现了，王念祖能听得见，只要有人叫“王念祖”，圆圆的脑袋就循着声音转过去。哭的时候，也很卖力，会哭的话，王德发觉得以后说话没啥问题，一个健康的娃。 王德发把车停在了以前经常的停的巷子口，远远就能看见唐永生家的新房子，在村里显得异常显眼。 水仙抱着孩子走在最前面，当了妈之后，这算是第一次回娘家。身份不一样，心情也不一样。 时间赶的刚好，进火的仪式还没进行，高大的门头外聚集着村上好多人，看见水仙抱着孩子，带着婆家人来了，都挪步向前迎接。 大家簇拥着王德发家一家五口。 夸孩子的、夸水仙的的话不绝于耳，大部分人都是对水仙的命运无比羡慕。 唐永生和郭娟闻讯出门赶紧迎接。 “亲家，来了啊！快里面请，里面请。”唐永生招呼着王德发一家。 “大家都先到家里坐一会吧，等会时间到了，咱再进行仪式。” 院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房子的结构，比王德发修房子的结构更好，布局显得大气，一进来，就能感觉到跟以前的土房子不一样。 唐永生家的两个老人早就过世了，家里现在就是唐永生两口子和水仙的哥。水仙嫁到王家之后，其实唐家也没什么变化，不声不响的水仙，在与不在，家里热闹的就三个人。 唐永生带着大家把整个院子参观了，马秀娥找到郭娟，一头钻进厨房里就开始帮忙。 进火仪式都是前来参加的亲朋好友自发组织着，火把、大公鸡等等，全套的进火流程严丝合缝。 吃完饭大家都陆续退走以后，唐永生和王德发聊起了给儿子娶媳妇的事。 “亲家，之前给你委托的事，有没有个信啊，你看我这儿子年龄比贵生还大，就是找不到个合适的姑娘。” “我给你留意着呢，还真说了几个，啥都愿意，就是觉得嫁到你这来啊，有点太偏僻了。”王德发说。 “哎，都是这个样子，我委托了好些个媒人，双方见了之后，不是嫌家里穷，房子破，就是觉得嫁到这山沟沟里啊，一辈子也就交代了。愿意来的，没几个。” “亲家，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我就建议你啊，多委托着大家在周边的山上的村里找一找吧，镇上的女娃，多是多得很啊，可你是不知道，现在那些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追求的可不简单是能过日子，说实话，我也头疼以后三个姑娘嫁人的事啊。” “都难啊，我这房是给翻修了，什么时候能有个人，让我能像你一样把儿媳妇的心愿给了结了，我也算是把当爸的任务给完成了啊。” “可怜了咱们两当爹的心啊，这事啊，急不得，想想我，盯着水仙可不是一年半载啊，不瞒你说，我到处跑着收苹果，就一直在留心，跟贵生情况相仿的，我是找了很多，知道那次跟你嫂子见了水仙之后，特别有眼缘，咱两才做成了亲家啊。” “从心里讲，水仙的命苦，但是运好啊，我看我这外孙，就是个健康的小子，你我的担心，也能放下了。” “亲家，今年的苹果长势咋样啊？” “树有些老了，没力气，今年看果形，不是很大。”唐永生说。 “今年的苹果可是说好了啊，今年的苹果，还是给我。” “那是，去年就说好了的，只要你果窖里能看上的，都给你，价格卖高卖低都是你的！你把借给我的账持平。亲家，你走南闯北，全县去的地方也多，你帮念祖舅舅留意着点媳妇的事啊！” “有合适的，我一定给你留意着，再过不到两个月，开始收苹果的时候，我好好的盯着。” 因为开的是车，王德发一家一直聊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准备动身回家。 郭娟看着水仙，实在是舍不得，娘两恋恋不舍。 “亲家啊，要不今天就让贵生一家三口住在家里吧，你俩要是想回，就先回，又是新房，今喜庆，你们看咋样？” “贵生，咋样？今天要不你就陪着水仙住下来？”王德发问贵生。 贵生把脸转过去看了看水仙，水仙抱着孩子，显然郭娟早就和水仙商量好了，水仙一副舍不得走的样子。 “你，你们，回吧，回吧！”王贵生说。 王德发没料到，完全没料到贵生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他没有阻拦，毕竟，他的一家三口，他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王德发明白越走放手让贵生一家子独立生活，对这两个有缺陷的孩子有好处。 “娟，可是这念祖要用的东西都在家呢，他每天都要喝贵生给挤的羊奶啊。今天啥都没准备，要不下次准备好了，就让他们三来多住几天。”马秀娥抢着说，她明白王德发怎么想的，嘴上说同意，心里估计都担心死了。 “羊奶有呢，隔壁邻居家的奶羊就有奶呢，我这就去给说一声，给我这宝贝外孙留上一缸子。你就放心吧，咱都是女人，过来人，我能帮着看好孩子的。好不容易来了，就让他们三留下来吧。” 马秀娥没话说，王德发也没话说，同意了。 返程的路上，王德发和马秀娥一句话都没说，去唐永生家一路上的热闹，荡然无存。 家里，王来弟已经从打杂的饭馆回来了，王德发和马秀娥进门后，王来弟就问了一句：“你们吃法了吗？没吃话我去做！我在饭馆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在水仙娘家吃了才回来的。”王德发回答。 就这两句简单的话，说完，王来弟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平时热热闹闹的院子，现在安安静静的，往常这会，还能听到王念祖哭闹声，现在，啥也听不见。唯一还留在家里的孩子是王来弟，如果录取通知书来的话，也将远赴他乡。 一时间，王德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和马秀娥并排坐在茶几前，也没话可说。 如果不是此时此景， 王德发不会或许觉得自己进入迟暮之年还早呢，看看现在掉根阵都能听见响声的家里，他尝到了什么叫孩子的翅膀硬了，各自飞了，留下孤零零的他和马秀娥。 “老汉，想什么呢啊？”马秀娥似乎看出了王德发莫名的孤独。 “没想什么，突然之间，一种落寞席卷而来。” “孩子们，该走的走了，觉得自己孤单了？” “哎，我们是老了吧？” 一辈子的时间快的，让王德发还没享受到王念祖带来的天伦之乐，就让他饱尝从未经历过的孤独感。 王德发的情绪也传染给了马秀娥，她把头朝向窗外，看着那一轮明月，假想着胡玉婷此时此刻要是也在看着月亮，那该多好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7章 孤独开始蔓延）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一十九章：说不出的苦楚 王德发夜不能寐，心里牵挂的还是在唐永生家的王念祖。马秀娥被王德发翻来覆去的动静，打搅的一晚上也睡不着。 “老汉，你要睡就赶紧睡，不睡你出去转去，折腾的我想睡都睡不着。”马秀娥说。 “我也想睡，睡不着啊，不知道念祖在他舅舅家，认生不，有没有哭闹。” “你是当爷爷的，这些心啊，该贵生和水仙操了，把你的担心就装在肚子里吧。哎，眼看着，来弟也要走了，家里就剩下咱两和贵生一家三口喽。” “我这几天就觉得心神不安啊，不知道是怎么了。”王德发看似自言自语地说。 “还能是咋了啊，不就是孩子一个个都离家，上学的上学，闯社会的闯社会嘛，我也看明白了，以后啊，还得是咱两个孤苦伶仃的过后面的日子呢。” 马秀娥一句话就把点到终点，王德发也就再没说啥，睡了。 王成龙谁家的时候，回家了。原本已经找了好几个暑假带的学生，她把时间往后推了推，估摸着王来弟的通知书快到的时候，回去了。 其实，王成龙执意要回趟家，除了给来弟送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爷爷的十周年祭日也快到了。 将在外不由帅，第二天贵生从他丈人家给王德发打了个电话，说是水仙想在她家再住几天，王德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嘴上却说着：“想住，就住着吧，能早回就早点回，把念祖看好了，现在开始到处能翻滚了。” “知，道了。” 白天王来弟去饭馆打杂，家里就只有王德发和马秀娥。王德发待不住了，马秀娥下地干活，他也跟着，满川干活的人多，都比他一个人待在家里热闹。 自己的同龄人，在川地里能看见的身影也少了起来，能吃苦、干活利索的年轻人，王德发已经基本上叫不上名字了，只是看着在谁家的地里干活，能猜到个大概是谁家的孩子。 时间的流逝，让王德发突然对这片他长大的土地有点陌生，仿佛都是昨天的发生的事情，却遥远的回不去了。 马秀娥也一样，以前，早上出来干活，整个上午，中间只休息喝水吃馍馍一次，现在干不了多长时间活，就坐在埂子上得休息一会。腿脚也没有以前那么麻利了。这些变化，可能她自己不知道，王德发是看在眼里的。 “秀娥，今天成龙放假要回来呢，估计也就到下午了，做点啥吃的啊？”王德发对马秀娥说。 “做米饭菜吧，中午回去的时候，在镇上买点菜和肉。” “秀娥，成龙打电话说要回来的时候，还说学校餐厅假期也有吃饭的学生，有活干呢，回不来，我不知道咋给你说。”王德发看着马秀娥。 “那有啥不能说的呢，成龙是大学生，放假回来天经地义，她就是个打工的，就该好好的干自己的活。”马秀娥表面上说得很简单。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同意，不管是上学还是打工，那都是自己的孩子，既然玉婷已经在外面打拼呢，忙点的话，也好！” 王成龙回家前在城里买了很多东西，都是她自己课余时间辅导学校周边孩子挣的钱，给侄子王念祖和王来弟各买了两套衣服，给马秀娥买的是好用不贵的棒棒油，带给王德发的是城里的成品烟叶。 东西看着不多，她的书包刚好鼓鼓地塞满了。 早上坐车出发的时候，是胡玉婷送她的，临走前，胡玉婷把五百块钱塞给王成龙，然后把自己早早就写好的纸条递到了王成龙的手里。 上车把东西收拾好之后，王成龙打开了胡玉婷递给她的纸条。 “姐，这五百块钱，帮我给妈，让她给来弟姐和侄子念祖买点东西，告诉他学校里的活不苦，也不累，让她放心，等放了寒假，就回去过年。” 王成龙看完，鼻子一酸，吸溜了一下，顺手把纸条塞到了自己的包里。 这条带着她能走出大山的路，王成龙已经熟悉了，当班车行驶在光秃秃的土山之间的时候，王成龙安稳地睡了一路。 王德发估摸着王成龙快到的时候，已经早早在镇上的十字路口等着，所有的经过镇上的班车，都会在那里下人。 王成龙下了车门，早早就看见了王德发在路口守着，背好书包，就朝着王德发走过去。 “路上都顺利吧？” “顺利着呢。” “走，赶紧回家，洗洗，准备吃饭，你妈给你做了好吃的。” 王德发把我那个成龙背着的书包挎在自己肩上，走在前面领着王成龙朝家走。 路上遇到认识的熟人耽误了点时间，走到家门口，我那个成龙就已经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 “秀娥，我们回来了！”王德发喊了一声。 “成龙回来了啊！赶紧进屋，洗着收拾一下，饭已经好了。” 王成龙进屋，脸盆里的水，都已经准备好了，洗完脸，一路周折劳顿的疲惫似乎消失了。 “爸，家里咋就你们两啊？贵生一家子呢？来弟呢？”王成龙问。 “哦，贵生和水仙，带着念祖去了水仙家，估计后天就回来了吧。来弟考完试，现在也闲着，她去镇上的饭馆打杂呢，刚往回走的时候，没经过，要是经过的话，你能看见的。” “哦，这样啊，挺好的，锻炼锻炼也有好处。贵生当了爹是真的不一样了，把自己小家经营的可以啊。” “嗯，贵生当爹之后，确实变化挺大的，他疼儿子的架势，一点都不亚于我当年疼的程度。” “赶紧吃饭吧，吃完再聊！”马秀娥把米饭菜端上来后，看两个人聊天不动筷子，催着他俩。 “来弟啥时候回来啊，她回来咋吃饭？” “她在饭馆干完活就吃了，不用管。” 三个人吃着饭，沉默了一会。王成龙再也找不到以前和弟妹四个人一起围在桌子上吃饭的氛围了，除了嘴里嚼饭的动静，再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吃完饭，三个人啥话不说，坐着稳会肚子里的食。 王成龙起身把自己的书包打开，把自己买的棒棒油和烟叶给了马秀娥和王德发。 随后她从自己的兜里，把装的严严实实的五百块钱掏了出来，说“妈，这五百块钱，是玉婷让我带给你的。” 马秀娥听了王成龙话，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如果，王成龙再多说一句关于胡玉婷的话，马秀娥眼里的眼泪估计就噙不住了。 “秀娥，愣着干啥啊，孩子给你大老远带回来的钱，拿着啊。” “哦，好，好，谢谢你啊，成龙。” “这有啥好谢的，玉婷挺好的，那个老板阿姨也听心疼玉婷的，学校的餐厅不像外面，不太忙，钱能挣上，但比外面少点。玉婷让我告诉你，寒假了就和我一起回来回来过年。” “只要她好着就行，她的情况，能在外面找个活干，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爸，这可是城里的烟叶，等会你给自己卷一根，试试，味道咋样。” “好呢，我这就去烟枪，装一罐罐试试。” 这顿饭吃的，说是午饭吧，太晚了，说是早饭啊，又太早。王成龙帮着马秀娥把锅台上收拾完之后，自己去了上房。 她奶奶走的时候，王成龙都不知道。她是家里的老大，那时候，成长记忆最清楚的那几年，王德发在狱里，李月萍几乎被地里的事情整天缠身，她和两个弟妹基本上是由爷爷奶奶带的。 上房里，王德发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八仙桌上，两个相框被遮着，王成龙伸直了胳膊，把布揭开，照片上爷爷奶奶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王成龙跪下来给他们磕了三个头。关于爷爷奶奶的记忆，就从心头升了起来。 奶奶今年的走的，算是高寿了，十年前，爷爷的走，王成龙一直把责任怪在王德发身上。要是没有他锒铛入狱，也就不会有爷爷意外而亡。 十年，弹指一瞬，真快啊。院子里的那棵酸梨树，还活着，吃力地结着几颗果子。八仙桌上摆着的老钟，王成龙还能听见走着的声音。爷爷和奶奶用过的东西，能保留着的，王德发都保留着。 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模样，一切又再回不去当初的模样。从上房出来，王成龙走到了院子里的梨树下，满脑子都是她爷爷的画面。 小时候，王成龙和王来弟闹着要吃树上的果子，她爷爷就告她俩，果子太酸了，等摘下来放到冬天，放软了才好吃。不依不饶的总是王来弟，哭着闹着就要吃，她爷爷只能踩着椅子，在树下用长长的推耙往树下打果子。王成龙和王来弟在树下开心的指手画脚，一会要左边的，一会又要右边的。衣服襟子上兜满了爷爷打下来的果子。 想到这些，王成龙就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就压根没想到爷爷的安危。 弹指一瞬，王成龙感慨爷爷已经离开十年了。恍然间，她反倒有点害怕会想起这些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院子里、屋子里处处都是回忆，就是看不到那个真实的身影了。 除了父母，最疼王成龙姐弟三人的爷爷奶奶，已经都走了。 轮回已经到了自己父亲王德发的身上了，干净宽大的院子里，很难再有以前一家人挤在一起的快乐。她和王来弟以后肯定是不会再回到这里生活，如果她俩不跳出这个大山，那读书还有什么意义啊。王贵生虽然能留在家里，可毕竟也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生活。 天底下，能陪着父母终老的孩子，有多少呢？更别说在外面打拼的了。王德发的发小，后院隔壁的方文海就是典型的例子，也只有逢年过节了才能从城里回来一趟看看家里的老人。 就短短的一下午的时间，王成龙从自己的父母情绪中，已经能感受到王德发和马秀娥在面对孩子四处奔波时候的迷茫和舍不得。 晚上来弟回来后看见姐姐高兴地跳蹦子，姐妹两之间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王来弟把自己的选择告诉了王成龙，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诉了她，两姐妹之间说的话，总是心底里无法给别人说的话。 “来弟，选择都是我们自己做，只要做了，就不要后悔。”王成龙在两个人睡觉前，意味深长的给王来弟说。 “我知道呢，姐，其实我最应该感谢，就是你，如果你没有在前面蹚出一条能走出咱家这黄土高坡的路，或许我现在早已为人母了。” “学校有没有消息，通知书啥时候来啊？” “快了吧，就在这几天了。” “有没有把握？分数你估了几遍啊？” “有把握，老师也帮我把关了，估分的差距应该误差也就十来分吧。”王来弟说。 两姐妹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王贵生带着孩子和老婆，已经在唐永生家住了三天了，第二天，王德发让马秀娥给唐永生家打了个电话，目的很明白，无论如何，今天得让小两口带着回来。 “他们不回来，你就说他的羊快要饿死了！”王德发补充了一句。 “得罪人的事，你全撂给我，你咋不自己去叫呢？”马秀娥有点不太愿意。 “你先去打电话，把要回来的事情说明白了，我开车去接他们。” 中午饭点前，马秀娥揣摩着应该唐永生家干活回来了后，打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郭娟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姑娘，马秀娥能理解，理解同时，话也说的很漂亮。 “亲家母，当妈的，你想让水仙多住几天的心情，我能理解，不瞒你说，这电话啊，是贵生他爸让我打的，你想闺女，老汉想他孙子啊。你看中午吃完饭，让老汉下午去接咋样。” “行呢，行呢，我就觉得吧，男人都一个德行，水仙爸就天天催着让水仙赶紧回呢。” “那行， 那就说定了啊，下午去接他们。” “行呢。” 打完电话，马秀娥就让王德发收拾收拾，下午就可以去接人了。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啊？” “不用了，我去就行了，咱两去还得麻烦人一家做饭，我一个去快去快回。” “爸，我也跟你去，我还没去过水仙家呢，还没见过我的小侄子呢。”王成龙自告奋勇要跟着一起去。 “行呢，那就一起去吧，带你走走水仙家的山路。” 把王贵生一家子接回来后，这个暑假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没消息，王来弟的录取通知书。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8章 说不出的苦楚）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章：贵生被迫分家 王贵生一家接回来之后，王家又热闹了起来。王成龙天天围着自己的侄子转，喜欢的不得了。 “贵生，你儿子是真可爱啊！”只要在屋子里碰到贵生闲先来，王成龙就在他面前夸孩子。 王成龙回来，看孩子的一大部分工作就交给了水仙和王成龙，马秀娥忙完家里的活，就趁机去地里多干点活。现在镇上的人，种麦子的越来越少了，大部分地都种成了苹果，以往秋收农忙的场景，已经被郁郁葱葱的果园代替了，也就到了中秋国庆前后，是一年当中最忙的时候。 果园里的活，还不像种粮食那么简单，看着果子是在树上长着就行，可要让苹果又大又圆，就得掌握技巧，王德发经常在外面跑，别人种苹果的一些好的经验，他能第一时间接触到，马秀娥跟着王德发也算是队里管理苹果比较好的女人了，这其实也很讽刺，别人家都是男人管理着果树，王德发做着生意，愣是逼着马秀娥把苹果园的半边天给顶了起来。 种苹果是技术活，特别累的活没有，就是要操心，细心，和园子周围的邻居要多交流经验。 穿梭在果树的空档里，一边干着自己的活，一边和隔壁园子里的邻居聊着天，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王成龙来的第二天，马秀额在果园和邻居聊着天。 “秀娥，你有没有听说啊，队里最好的一块地，马上就要划宅基地了。” “这个我还不知道啊，哪个地段啊？”马秀娥问。 “就是咱们队的场，现在麦子种的一年比一年少，那场留着也派不上用场了，没有麦子可以碾了啊，即使有种的麦子，大家都选择收割机或者脱粒机来收，以前咱们的老方法，用不着了哎！” “那块地要划院子分了啊？” “就是啊！” “羡慕也没用啊，我家也没法申请的。” “一看你就没反应过里啊，你家咋不能申请？贵生成家了，孩子也有了，完全就是独立的一家人了，咋不能申请？” “哦，这样啊。” 马秀娥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对她来说，能不能再申请一道院子，关系不大，现在的老院子，足够她容身了。但她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王德发，多一道院子，杂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中午回家，王成龙已经把饭收拾好了，王德发不知道干啥去了，还没回来。 王成龙说要不就先吃，给她爸把饭留着，马秀娥说不用，再等等，回来了一起吃。 前后脚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王德发骑着自行车就回来了。胳膊下面夹着那个已经磨的发亮的香表盒。 “咋了？你又去庙上了啊？赶紧收拾吃饭，孩子都做好了。” “嗯，今是个十五，庙上开着呢，我去还愿去了。” “还愿？啥愿啊？”马秀娥问。 “我也是才想起来，你忘了，玉婷去省城的时候，咋找找不到，我去喇嘛庙上算了一卦嘛，后来，你知道呢，卦上说去了省城，人不就真在省城嘛！这愿得给喇嘛爷还了啊！” “嘚，一只大公鸡又没了！”马秀娥没好气地说。 “你这是什么，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吃饭吧！” 王成龙虽然一直忙于学业，很少有时间能给全家做饭，可厨房里的手艺活是一点都不差，假以时日，肯定是能超过马秀娥的。 这顿王成龙做的饭，让王德发尝到了久违的李月萍的饭味。 “老王，有个事你有没有听说啊？”马秀娥吃着饭问王德发。 “啥事啊？” “队里今年要划院了。” “这我知道啊，每年都给年轻人要划院子的嘛！” “早上我在园子里聊天，这次划的地块特别好，就是咱们对的那块场，位置不错吧！” “那是不错，肯定抢的人特别多。” “你这个脑子啊，我都说道这了，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啊？” “亏你还当过会计呢，咱家，也可以要一道啊。住不住的U币考虑，多一道院又不是坏事。” 王德发一下子明白了，说：“你是说可以给贵生一家三口要一道院？” “对啊，我也没想到，是今早在园子里聊天的时候，隔壁告诉我的。” “贵生一家子单独要一道院，我觉得没必要吧，他俩的情况也不允许啊。” “你这生意人的头脑，现在是越来越不行了，住不住没关系啊，多一块地又不是坏事。” “这消息靠谱着没？”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就是聊天的时候，聊到了，要是以前，这些事你比知道的早。” “吃饭吧，我知道了，我再去打听打听。”王德发招呼着大家赶紧吃饭。 要分那一块队里的麦场，王德发不知道，但是队里每年是怎么划分院子的，条件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每年的分院子，两个条件得满足。一个是肯定登记结婚了，国家法律承认了，另一个呢，是跟父母分家，单另过日子。第一点只要是正常登记了，就能满足，第二条呢，也不难。 王德发知道什么问题，王贵生一家三口到现在，是一个条件也不符合啊。结婚证的事，王德发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年龄是够了。 王德发决定还是去队上问问，看到底能不能先把国家法律上的要求先解决了。 王德发不准备再麻烦老二，每次一有事，他就去老二家里，家里毕竟好说话，王德发求的事，老二帮也得帮，不帮，在家里也不好拒绝。 这件事，王德发知道除了满足条件，否则，找谁都没用，政策就是这样定的啊。 在队里，找见老二，王德发确认了，的确是队上要把那块麦场划分院子了。 “老二，麦场那块地，在队里算是位置比较好的，划成院子的话，抢着排队的人不在少数吧。” “那块地，最多就能划十家，排队要院的六七十户，所以啊，一直都安排不妥。” “这个我就先不管了，我家贵生结婚证，还有孙娃子的户口本，现在到底能不能办啊？” “老哥，只要年龄够标准，就能办，这是我给你应承下来的事情，我帮你！” “年龄够了，贵生的年初就够了，水仙小点，这个月也刚好到了结婚的要求。” “如果是这的话，那我抽空给你在派出所查一下，如果确实是够标准了，那你就抓紧时间办。结婚证有了，孩子上户口的事就简单了。” “老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能不能也给贵生把要院子的名先报上？” “啥意思老哥？你要让贵生另起炉灶单过啊？” “嗯，就是这么想的。” “为了要道院子，我能理解，可你家贵生和水仙的情况，不是另起炉灶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娃娃大了，日子终归是要它们两过，还能靠我靠到什么时候啊，我这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 “排队没问题，先把证件的事，我给你解决一下。院子的事情，也只能手续证件齐全了才能报名排队的。” “这个我知道，我把贵生两口子的的证件给你带过了，你帮着问可以的话，就让他们两亲自去把这结婚证给办了。你忙吧，我不打搅了。” “行呢，放心吧！” 接连几天，王德发闷闷不乐的，他能预感到贵生的证件办下来已经没啥问题，可这怎么跟贵生提分家的事啊，孩子百天不久，贵生和水仙的情况，分家的这事啊，他是真张不开口给贵生说这件事。 王德发就是典型的心里藏不住事。 马秀娥问他是不是因为分家的事情没法和贵生说，王德发坐在门口上抽着王成龙带来的烟叶，点了点头。 “这事你逃避也不是个办法啊，你就给贵生直说，但有个前提是，分家得是假分，该一起搭伙过日子的，还是一起过，院子要上了，也没人在意这些事情了。再直白点，就是假装分家，贵生肯定能理解呢。”马秀娥出的主意，听着还挺有道理。 王德发抽着自己烟，没说话，心里自己琢磨着。 王德发爹十周年祭的当天，一家人从坟上回来后，马秀娥和王成龙在厨房里收拾了很多吃的。 很少进厨房的王德发，找了个空，一头钻进了厨房。 “秀娥，成龙，我有个事想和你们两商量一下。” “啥事，你跟做了贼的一样，溜进厨房？”马秀娥问。 “今，大小也是家里的事，等会吃饭的时候，你俩找个机会，和贵生谈一下分家的事。你们挑起话之后，有再需要解释的，我来解释。” “分家？爸，你咋想着呢，贵生是那种分家能过日子的吗？”王成龙听了有点气。 “你让你妈给你说，我就不多解释了，秀娥，你想想啊。”说完王德发就出去了。 马秀娥和王成龙在厨房里边忙边把王德发说的分家的事，算是说清楚了。 “这事啊，这就简单了嘛，说白就是假分家，先把院子排队要到手嘛！”王成龙一句话就总结了。 “对，读，就这个意思，你看你们读过书就不一样，我和你爸就纠结了好几天了，不知道怎么给贵生两口子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简单了，等会你先给贵生说，说不通我来说，贵生好说话呢。”王成龙说。 “好说是好说呢，就是怕他误会，觉得是要把他赶出去。其实啊，你回来之前几天，王念祖在他舅舅家，你是不知道，你爸就急的啊！” “那是，就这么个宝贝孙子，而且，我都能猜到，他肯定到处打听人，看看念祖听说正常着没，对吧？” “呵呵，就是的，念祖这孩子争气的很，你看在炕上哭起来的那个劲！” 王成龙跟马秀娥把分家的事聊明白了，在给贵生沟通的时候，也很顺畅，贵生就问了一句话：“就，就是假，假装吗？” 王德发想都没想就说：“就是假装，今年要划的地，位置不错，能申请上那就是最好了。” 王贵生同意了，也没有王德发想象中那么困难，也就是他自己想多了。 贵生的功过做通之后，只能等着老二给打听的事，看能不能给及时解决了。 其实派出所根本不管结婚证的事，之所以要去问问，老二周东海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两个孩子到底是多大了，年龄够，要结婚，民政上办个证快得很。 公安局给老二的反馈结果是，年龄到了，能结婚，这就把老二的疑虑打消了，他是担心王德发偷偷地把年龄修改了，那去民政上办证，一查底子，不一样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老二忙完自己的活，就直接去了王德发家。 王德发听完，就问了一句：“明天星期几？婚姻登记处上班不？” 老二告诉他是星期五，上班着呢。第二天就让贵生和水仙去登记了。 王贵生和水仙因为登记结婚，两个人第一次拍了合照。王贵生特意让照相的师傅给他多洗了一张。 好在王贵生上过学，登记边上简单的内容，他能应付得了。所有资料交齐之后，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让们他们到下周三以后来取，相片洗出来要时间，又碰上个周末。 结婚证能领上，这算是了了王德发心里的一个大事，接下来的事情，什么分家，给念祖上户口等，都是小事，路全都铺平了。 镇上人分家，都有了潜移默化的共识，公公婆婆和儿媳之间关系好的，分家其实就是做样子，走形式，以前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关系不好的呢，分家不匀而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儿子打老子的事不是没有。 王德发就有一个不太亲的叔叔，一辈子在地里勤勤恳恳攒了点家业，谁知在娶回来的儿媳撺掇下，父子两反目成仇，闹的最凶的时候，他这个叔叔两口子被儿子赶到了果园里的小房房里过日子。 王德发的这个婶婶， 受不了，跑回了娘家再也没回来，前几年的冬天，队里一个放羊的在川地里发现他叔叔上吊死了。 这只是个个例，但这样的矛盾，估计大大小小每家每户都能遇到。 王德发觉得庆幸的是，至少对贵生来说，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分家就得分的让大家都知道。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 他把靠近后院的农具房改造了一下，自己忙活了几天，在里面盘了个锅台，趁着镇上有集的时候，给王贵生两口子收拾了全套的厨房用具。一路上有人问起，王德发就高地输：“给贵生分家了，长大了，也该让他自己过日子去了。” 这一说，慢慢的，大家都知道王贵生和王德发已经单另过日子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9章 贵生被迫分家）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一章：贵生分院有望 外部造势基本已经完成了，大家都知道王德发已经把儿子分开单独过了。 “秀娥，后面的农具房，我都收拾好了，这几天也都干净了，最近你做饭就在那凑合这做着，好歹让大家看着家分了，这烟囱里的烟也冒了出来啊。” “真是佩服你的不行，演戏演全套的是吧？行，可以！”马秀娥讽刺王德发。 王成龙在家待了有十多天，帮着家里干了点活，快到了她约暑假上课的时间了。眼看着要走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就王来弟的通知书还没到。 没人敢直接问王来弟是不是考不上了，私底下能问的，也就只有王成龙了。 “来弟，我马上就得去学校了，暑假回来一趟，爷爷的十年祭参加了，可爱的侄子也心疼了，就等着你的通知书呢，咋还没来啊？你也一点都不着急啊，饭馆的活赶紧结束了吧，如果没考上的话，那就早点做补习的准备。” “应该快了吧，我也不知道啥时候通知书到，其实我着急呢，咋不着急，我觉得自己考的还可以呢，应该不会落榜的啊。你啥时候回学校啊？”王来弟问。 “后天吧，提前一天去，收拾一下，去看看玉婷，也就可以忙着带课了。”王成龙说。 “姐，我是真的佩服玉婷，太有勇气了。她在外面还适应不啊？” “不适应也得适应，她的适应能力挺强的，人也讨人喜欢，就是交流成个问题，不然的话，那模样，在大酒店当个前厅接待，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是，总觉得吧，以前老欺负她，不待见她，现在想想，太愧疚了。你看看咱后妈，这么多年，确实做的够好了，有些事，我觉得未必亲妈能做到，她都做到了。” “就是的，这以前啊，以前还是不懂事，对我们怎么样都还好说。关键是对咱爸，现在他们两，你看看皱纹一天比一天多，你，我和玉婷都在外面，一年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贵生又忙着自己一家三口的日子，以后能陪着咱爸的，也就只有她了。” “就是，这个暑假在家里，我就觉得他们两啊，越来越沉默寡言了，整个家里也比以前安静了许多，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变化啊？”王来弟杵着自己的脑袋问。 “早就发现了，只是咱爸嘴上不说，我现在才明白，城里人说的孤寡老人是什么情况了。还好啊，要是当初咱们三个死活都不让他找个伴，全家的命运，可能就是未知数了。” “姐，我有预感，你走之前肯定我的通知书能到！” “你还能得很，你以为你是先知啊。但愿早点到吧，你选那么远的地方，来回光路上就得两天两夜，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没想啥，就想着能走的远远的，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哎，我和你一样，觉得走出去，看看这外面的世界，长长自己的见识，可谁知道啊，人心都是不足的，我也是，以前觉得能走出去，就觉得很满足，当真正走出去的时候，就又不满足于现状了，物欲横流，人心难满足，我都现在害怕自己。”王成龙说的这句话，是真正发自自己这快一年在外面的感受。 王来弟听懂了，可感触不深，她还没有置身在王成龙所描述的环境中，自然就无法感同身受。 “以后咱们多联系，咱爸是把咱们当成是以后泼出去的水，可这个家，贵生是肯定撑不起来的，不管走多远，能力有多大，这，都是我们的家啊。” “哦呦，你们学语文专业的，说话就是让人听着舒服，知道了，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不然书都白读了。” 两姐妹之间就好像有说不完的，每次王成龙和王来弟的对话，她们自己都能发现，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天真烂漫了，这种自然而然从心底迸发出来的责任，一下子就好像让她们长大了。 父母老去的轨迹，正式孩子门踏着成长的轨迹。 两个姑娘已经感受到了时间的厉害，时间把他们往前推，把父母却渐渐地往幕后去。 王德发最近和周围聊天的时候，非常愿意和他们谈起贵生分家的事。他经常说的话就是“看，贵生家的烟囱冒烟着呢。”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这样的事实。 大家也都明白王德发意思，符合着他说：“你现在可是任务完成了，可以高枕无忧当你的太爷了啊！” 这就是王德发最想听到的话，分家的舆论战，王德发赢了。 王来弟的预感没错，王成龙走的前一天，通知书到了。 送通知书的还是去年送王成龙的那个镇上老邮递员。起到王德发家门口，他使劲地按着自行车的铃铛。 院子里的王来弟听到这声音，冲出去就问：“是不是通知书到了啊？” 老邮递员笑眯眯的从自己的邮袋里掏出一个大信封说：“等得着急了吧？你这学校远的啊，路上也比较费时间，祝贺你啊！” 王德发、马秀娥和王成龙闻讯也赶紧出来了。 看见老邮递员，脸上笑着把他迎进了屋子里。 “老会计啊，你家祖坟冒青烟都不行，得是着火了，连续两年都出了大学生啊！” 老邮递员的一句话，把王家人都给逗乐了。 “女娃子嘛，读那么多书干嘛，谁知道，这两丫头还真就成了呢。” “这次你家老二的通知书来得晚，我看了，学校是真远啊，咱这大西北，她学校直接报大东北了。” “孩子大了，说不了，自己选了就选了吧，我现在啊，抱着心疼孙子就好了，管的越多，心越烦躁得很。” 和老邮递员寒暄了好一阵，因为还有信件要送，就匆匆走了。 “来弟，你还是真能沉得住气啊，我们都着急的啊。”王成龙一边收拾着自己明天出发要带的东西，一边给王来弟说。 “我不是给你说了嘛，就这两天，我都预感到就会来呢。” “你是真能预感，说实话，我都感觉到你要去高三再补一年了！” “成绩虽然没你好，但是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啊。” 两姐妹聊着，王贵生在旁边看着，仿佛没了去年他大姐通知书来的时候，那股子热劲了。 王贵生和自己的两个姐姐，关系都不错，小的时候，两个姐姐带着他去上学，带着他回家，在学校的日子，那真是风雨无阻的护着他。 王贵生的生活就是再简单，生活也会教给他很多现实的问题，思考很多现实的想法。 两个姐姐已经算是两只脚走出了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王贵生比谁都强烈的渴望能出去看一看，怎奈现实不允许，命早就被注定了。 要说是嫉妒的萌芽，也对，要说是羡慕，也有道理，要说成王贵生恨自己的命，可能更贴切一点吧。 这次，王贵生没有专门为了二姐上学，卖一只羊，但是作为家里唯一已经成家的男人，他把自己攒的钱悄悄地塞给了二姐，金额不多不少，和给大姐的一样。 虽然时隔一年，两姐妹拿着弟弟给的钱，心情是一样的。都没有拒绝，这份沉甸甸的姐弟情意，比攥在手里的钱更值钱。 王德发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开学，什么时候报道，拿着王来弟的通知书，自己认真的读了起来。 距离远的，让王德发有点头疼，可又说不得，王来弟和王成龙，性格完全不同，做好的决定，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王成龙第二天要走，马秀娥在厨房里忙活着做了些胡玉婷爱吃的东西，用罐头瓶瓶装好，都是两份。 王德发就觉得奇怪的很，这个家里，最早，女孩子读书无用的拥趸者就是他，哪成想，家里念成书的，恰恰就是两姑娘，真是造化弄人。 第二天送往王成龙，王德发带着来弟去了他家果园，给爷爷奶奶，还有她妈奠了个茶，告诉三个已逝的亲人，王家又出了个大学生。 王成龙带着东西，一个人去了学校。王德发想带着马秀娥一起去送王来弟，马秀娥不同意，说是太远了，家里王念祖还小，得照顾，拒绝了。 送着王来弟去学校报到，王德发在路上整整花了一周的时间，中途三四次的转车，让王德发彻底感受了，什么叫做舟车劳顿。 送闺女出去走的时候，觉得悲凉，回到家里看着曾经其乐融融的家里，现如今空荡荡的。 老二知道王德发送娃娃已经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他。 “老哥，有个事情我得早早告诉你。” “啥事啊？” “贵生要院子的事情，我觉得是个好机会啊。” “你快给我说说。” “上头下了个通知，今年的划分有个倾向性政策，要各个队根据实际情况，针对有困难的，对于残疾人，在院落划分的时候，可以适当考虑一下优先原则，尽量能充分照顾到具体的情况。” “老二，这意思就是，贵生的院子能提前排队，或者还能选个位置比较好点的吗？” “我的理解就是这样，那个文件我见了，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好事啊？” “对，对，这还真是天上掉馅饼呢，这个政策好着呢，老二，你看，咱们对那块麦场啊，靠近巷子大路边的那一块，我就觉得位置特别好，我就准备申请那一块呢。” “老哥，你现在说这个还有点早啊，我给你捋一捋，你看，现在贵生自己单另生活着，这点没问题了，结婚证你也给办好了，分一道院子的手续，基本全活了，但是这次政策啊，我刚给你说了，得要按照情况来进行的，不是说你觉得可以走这个优惠政策就可以的享受到啊！” “这话说的，你也看到了，贵生的情况就是那样的情况，队里要是不照顾他，谁还能比贵生更悲惨的？” “你不要着急嘛，你看你急的，我不是说这件事情不行，我的意思是，这政策呢，队里肯定会给全队进行的宣传的，不然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想想，得有多少人想着这事呢？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既然已经提前来告诉你了，你就早早的做准备，贵生有没有残疾证？” “没有！” “那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去把这些证件，看能不能办上，另外，贵生以前的诊断证明有呢吧？” “有，之前我还带着经常去省城给看病呢，那些资料都在呢。” “那你就把这些资料留好，到时候申请的人多，对上肯定是要严格的进行筛查，筛查的条件肯定就是看谁的资料更全嘛！” “老二，你说的对，这个说的对呢，真是太好了，我这几天就赶紧去给跑这个残疾证去。” “还有啊，你肯定得跟队长把这个事情提前通个气，你们都共事过那么多年，说白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最终说了算的，还是具体管事的人啊。” “这个我明白呢，只是，自从不当会计，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一些事啊，和队长之间，还真说不上有共同语言，他当他一辈子的队长，我当我自己安分守己的老农民。” “反正呢，话我就给你带到这了，怎么做啊，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呢，你比我摸爬滚打经历的多。” “知道呢，这事啊，老二，你是真够义气啊。不，自打你当了会计，在我这，我是真的只能给你竖大拇指，谢谢你了。” “我就走了，事情你抓紧做，别拖着。我看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了。” 王德发把老二送走，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把带着王贵生去省城检查的所有资料都拿了出来。 “秀娥，有件事跟你商量。”收拾完王贵生的资料，王德发找到马秀娥说。 “啥事？” “刚老二来了，说了个我觉得有道理，你看看咱家玉婷，贵生，水仙，都多多少少有点缺陷，我想着给三个孩子都办个残疾证，你那有没有玉婷的检查报告之类，能证明玉婷是说不出来话吗？” “资料没有，这个还要开什么证明啊，玉婷本来就说不出来话。” “办这个证， 人家只认资料和证明，咱口说无凭。是这，今天要是成龙打了电话，你就告诉她，让玉婷抽空去省城的医院里，做个检查，开个证明，抓紧时间把证明给寄回家来。” “办这证有啥用啊？着急忙慌的。” “有啥用？用处大着呢，首先，贵生的院子，不仅能申请到，还能选到最好的位置，你信不信？国家的政策，那以后对残疾人要是有什么关照的话，肯定也很多啊。” “哦，行呢，我知道了，我要是接到成龙的电话，我给安顿，你这会着急的干啥去啊？” “我亲自去趟水仙家，问问有没有水仙的资料，两口子的情况，肯定容易把这院子给拿下。” 王德发说完，弓着腰骑在自己那辆已经破旧不堪的摩托车上，去唐永生家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0章 贵生分院有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二章：羊毛手套袜子 王德发骑着摩托，一路风尘仆仆就去了唐永生家。 “亲家，你今天来的突然啊，咋得了？是不是有合适的姑娘了啊？”唐永生期待地问。 “不是这个事，姑娘还没给你找到合适的，现在啊，还有个事。我给你慢慢说。” “你说，啥事？” “我呢，已经和贵生两口子分家了。”王德发说。 “啥？分家了？亲家，水仙给你家传宗接代，孩子半岁都不到，你就把我闺女赶出去，你啥意思啊？有了孙子，水仙的死活就不要了啊？”唐永生极力压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火气。 “咱都什么年龄了，说个事不合你意，就激动，你听我把话说完了，再发火也来的及吧。” “还有什么可说的，贵生和水仙已经被你赶出去了，还能谈什么啊。” “事情是这样的，你这个亲家啊，听我把话说完。分家，是假的，分家的目的是为了在队里给贵生和水仙分一道院子。那不分开住，没法排队等着分啊。我跟我们队里现在的会计熟着呢，可能现在还有个机会，能分个好点的地段。” 唐永生听完王德发的话，觉得自己的确是有点冲动了，非常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队上会计给我说，今年有个政策，对残障人员在分院子的时候有倾斜。我今来呢，就是来问问你，有没有水仙以前检查的一些资料，能证明她现在的情况。” “这还用啥证明啊，孩子是啥情况，谁看不清楚啊！”唐永生还是气呼呼地回了一句话。 “你看你还气着呢，看是看得见，可要申请这些政策优惠的话，有各种检查资料，肯定更好嘛！” “有倒是有呢，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水仙小时候去过医院检查。我给你找找在不在。” 唐永生在自己的柜子翻来翻去，最后抽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纸，递给了王德发。 “能有的，也就这个了，知道这孩子的情况之后，就去做了一次检查，没有治好的可能性，也就再没做过检查。”唐永生已经平静了许多。 王德发把拿着资料认真的看了一遍，医生龙飞凤舞的字，他看得非常吃力。但是关键的信息还是有的，说清了水仙的情况。 “亲家，有这个就行。就是为了能更好地证明嘛，分家的事，你也别生气，你想想，贵生和水仙的情况，还带着那么点的念祖，我能狠心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单独过日子去啊？” “行呢，我知道了，水仙啊，反正是嫁给你王家了，你们咋安排就安排吧，我没话说。”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水仙，在王家，受不了委屈，放心吧！” 唐永生明白王德发的这句话，母凭子贵。 “这资料呢，我就带上走了，还忙着呢，我就不耽误你了，回了。” 竒_書_蛧_Ｗ_ω_Ｗ_._q_í_δ_Ｕ_ω_ǎ_й_g ._℃_c 唐永生极力挽留王德发把饭吃了再回，王德发满脑子就想着怎么快快地办理贵生小两口的证明资料，还哪有功夫想着吃。 老二告诉王德发的事情，说是自己猜测的，其实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王德发从老二这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三天，队上果然开会进行了宣讲。 牵扯到大家的利益的问题，不管是镇上还是队上，现在的一贯的做法就是“有事大家一起商量”，大家都参与了，结果也就都服，少了很多以前像王德发和老队长干的偷梁换柱的事。 陈队长从一个小队的队长干到现在大队队长，他也是很不容易的，年年的工作环境不一样，他也在年年跟着一起适应。 说起来也奇怪得很，自从陈队长当了大队队长后，队上的小队队长就再也没人选，一直都是陈队长兼着。 参加队里宣讲的，群都是这次申请要分院子的，当然凑热闹的人也有，熟悉熟悉流程，以后自己家儿子分院子的时候，至少是熟悉的。 老二在会上把常规的分院标准和要求给所有人读了一遍，最后还专门强调：“不符合条件的，大家就不要报名了！” 其次把上头这次的政策读了，这政策一出，先前还和谐的会场，一下子就分成了两拨，一波是以王德发这类，家里明显符合伤透优惠政策的，另一部分是不符合优惠政策的，嚷嚷着说不同意，喊着最公平的就是抓阄，抓到哪个院子就是哪个院子。 每次对里开会，最后都是这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个不停，老二都习以为常了。要吵就吵，要嚷就嚷，最后，上头咋要求的，队上就咋办。 老二故意咳了个嗽，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说：“大家安静，安静，再不要嚷嚷了，接下来呢，我把咱们队上符合这次伤透优惠政策的名单给大家念一下，名单是队上根据走访、资料，最后确定下来的，如果有问题，或者大家不太同意，都可以建议。队上呢，一定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把事情给大家办好了。” 一听要念名单，大家都静了下来。 大家听着名单，回头四周看着被念到名字的人家，没问题，念出来的，家里的确都是有残障情况存在，队上总共也就五六户。这种政策带来的优惠，大家都想要，但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排在这个行列里。 “这些名单呢，都接受大家的监督，有啥问题，大家就说出来，咱们今天就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周老二，这名单我觉得没问题，的确，你像老会计家的这种情况，儿媳妇又聋又哑的，他家儿子也不利索，可除了这几家，咱队上其他家庭里，有小毛小病的多着呢，那这些人能不能也稍微给点优惠政策啊！”人群里面有人说。 “这个呢，除了前面我已经给大家念过的政策外，名单里的按照政策进行优选，其他人全都按照以往正常的分院办法分。” 王德发在一旁听着，一声不吭，当大家一轮这件事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心里为贵生能享受到这样的政策而高兴，还是悲哀，当他听到“又聋又哑”“儿子不利索”等等，如果年轻点的话，还能争吵两句，而现在，只是简单的掏出一根烟，自己深口吸着。 “什么政策嘛，说白了就是给少数人开个后门啊！” “我觉得这样做也对着呢，有苦难的人，就该多照顾下，谁都保不齐会不会以后也遇到困难啊！” “早知道是这个样子，还开这会干啥，等着抽签，划院子就行。” 散会结束之后，都各回各家了，王德发等到最后，问了问老二他准备的那些资料能不能给贵生和水仙办残疾证，老二也不知道能不能，告诉王德发政策的事，他肯定能享受到，至于证，还要它干嘛啊。 全队把这件事商量之后，老二带着大小队的领导，现场把今年分院的事就给早早地完成了。 王德发的资料最全，当然，主要是因为确实是比较特殊的情况，在那块队中心的麦场上，王德发第一个选了地里位置最好的一块。私底下也有人在嘀咕，说是王德发因为和队长、会计的关系，走了后门的。抬杠的人就更多了，有说只要比王德发家的残障更多的话，绝对也会第一个挑地方的。 王德发对这些事情充耳不闻，眼下的事情，已经快到了收苹果的时候了，生意上的事该忙了起来。 马秀娥最近老给王德发说，要带带王贵生，让贵生跟着他一起学学做苹果的生意。 “老汉，不是我说，我们眼看着越来越老了，有些事，就干不成了，你也该带着贵生好好教一教了，放羊是可以，但不能放一辈子羊吧！” “做生意靠的是啥啊？不就是一张嘴皮子嘛，那是要跟人交流，跟人说话的，我咋带贵生？他就是再有天赋，也不适合做生意。” 王贵生现在的羊，数量是有了，方法也有了，逐渐也养顺手了。山里的放羊娃也多了去了，日子也是一天一天的过着呢。王德发不担心贵生，他只希望念祖能健康的成长就行了。 开始收苹果的时候，王德发每天都早出晚归，马秀娥也帮不了什么忙，和水仙一起照顾着王念祖。 在外面的三个孩子，基本上每周都能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成龙和玉婷在学校基本上已经适应了，有一次打电话，成龙给马秀娥说玉婷还因为在餐厅里拾金不昧，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呢，老板阿姨还给玉婷涨了工资，平时也都非常的照顾玉婷。 要说最为揪心的，就是王来弟了，王来弟到了学校之后，才明白什么叫远走他乡。西北的冬天挺冷的，大东北的冬天，可是一点都没给王来弟这个来自远方的学子温暖。 放寒假前的那段时间，王来弟好多年前在小学的时候经常被冻出冻疮的手，时隔多年，再次被冻破了，手肿的就像个馒头一样，王来弟没想到当个大学生是这么苦，学习的苦她能吃得了，这皮肉之苦，实在是打掉了牙也只能咽肚子里，这决定可是她自己做的。 王德发和王来弟父女之间，虽然是有一点隔阂，但比起以前和王成龙的那种不理解，真不算矛盾。 得知来弟手背冻破后，王德发每次打电话，都会强调一件事。 “来弟，你是在是冻的不行了，越冻的时候，你就用雪水洗手，每天多洗几次，慢慢的就不冻了。” 电话那头永远的回答是：“我知道了。” 前两天王来弟打过来电话的时候，是马秀娥接的，电话没给王德发时候，马秀娥给来弟说要织一双手套寄过去，王来弟说不要了，等寄过去了都放寒假了，万一阴错阳差收不到的话就白忙活了。 “来弟，你早早的在学校订票，我给你把手套织好，你寒假回来了戴上。” “妈，有个事我想给你说，我不敢给我爸说，你帮我给他说说吧。” “啥事，你说。” “这地方实在是太远了，回家真的不容易，这个假期，我就想着不回去了，路上冻得很，也就三十多天的假期，来回太折腾了。” “你的脾气，你爸知道呢，当初你选择去东北的时候，他不敢阻拦你，现在你尝到苦头了吧。寒假不管咋样，你必须得回来，一个人在外面过年，你让家里人都不放心啊。” “这个我知道，你就放心吧，你先给我爸说说，他来送我的时候，知道远的很。” 马秀娥知道，王来弟要是说出来的话，基本上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了，谁劝都没用。 “行呢，我给他说，你爸来，你们两聊吧，你把自己照顾好。” 显然王来弟没有和王德发说她不太想回来的事情，两个人没打几分钟，王来弟就说长途太贵，急匆匆的就挂了。 看王德发把电话挂了，马秀娥就趁热打铁：“老汉，刚才来弟打电话，托我给你说件事，她说她不敢给你说。” “她还有给我不敢说的事？这是笑话我呢吧，我咋觉得我在她跟前不敢说话呢。” “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个啥话。来弟说今年寒假不回来了，在学校待着，等暑假天气暖和了再回来。” “过年不回来？过年不回来，在学校咋过？亏她脑子里能想得出来。不行，放假第一天就给我往回滚！没得商量。” “就你这个样子，来弟不直接给你说就是对的。孩子手冻破了，听样子，肿的跟个猪蹄一样。你是送着一起去了，光路上就得三天，冰天雪地的，我觉得吧，来弟也不是不想回来，她给说的时候，我都能听得出来她的无奈，她当初报学校、选专业你都能随了她，回不回来过年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现在有电话呢，联系起来也方便，能劝着回来，那最好，劝不回来的话，那就随她吧。” 王德发没回马秀娥的话，他也不知道该说啥，马秀娥啥都说得对，人生最重要的选择他都没有干预，寒假回不回来又是多大的个事啊。 马秀娥从这次给来弟打完电话之后，每天闲下来的时候，就用贵生剪下来的羊毛搓细细的羊毛绳子，不管来弟回不回来，她想给来弟织一双羊毛手套和袜子。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1章 羊毛手套袜子）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三章：年初二拜亲家 冬天年复一年，和往常不一样的是，现在王家多了一个会哭会闹的王念祖。往年没这个孩子的时候，王德发冬天农闲，一到中午就去巷子里的棋摊、牌摊上混光阴去了。 现在不一样了，冬天中午的太阳就是再晒，也不毒，王德发让马秀娥把王念祖包裹好，就抱着出去晒娃娃了。抱着娃娃晒太阳的，大都是女人，王德发为了让念祖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吱吱呜呜的在一起，也凑在女人堆里。开始学着各种各样夸孩子的话，什么“眼睛大”“鼻子好看了”等等。 王德发混在女人堆里，当然没有她们能说，说不过的时候，就抱着王念祖，留下一句：“我就觉得我家的念祖最乖！” 说完话抱着孩子就走了，头都不回，留下一群女人又开始热闹的讨论着。 王念祖不长大，估计王德发每个冬天都会抱出来这么晒娃吧。 马秀娥把一天的三餐管好之后，只要一停下来，就洗的的干干净净的羊毛晒干，捻成细绳，已经捻了很多了。 估摸着羊毛细绳差不多的时候，马秀娥按着水仙的手型，开始给王来弟织手套，袜子的大小也都是照这水仙的大小。 寒假到的时候，王成龙和胡玉婷给家里说，要等到年跟前了再回来，王来弟早就做好了决定，冬天，又是大老远的，她不回去，错开冰天雪地的路，到暑假了再回。 整个家里也不想以前四个孩子都在家的时候了，家里已经彻底告别了有学生娃的时代了。 “老汉，来弟看这样子是真的回不来，你趁着年前，去给孩子寄点钱，在外面一个人过年，也让娃娃吃个好的。” “还寄点钱，是这家里不要她了还是咋了，非得在外面不回来。” “你跟孩子有什么可置气的啊，又不是她不愿意回来，你爱寄不寄，以后有啥事情啊，我也不再做中间的传话筒了，把你惯的都不知道怎么和自己姑娘说话了。” 跟马秀娥聊过这个问题的第二天，王德发就取了五百块钱，从镇上的邮局给来弟寄了过去。 “秀娥，来弟的钱，我给寄过去了，你要是接上电话了，就给说一声，让去查一查到了没。” “知道了，就是嘴上的功夫，能得很你就别寄啊？”马秀娥故意气王德发。 王德发啥话不说。 胡玉婷在学校餐厅一直干活干到王成龙把在外面带的家教课结束了，两个人才商量着一起回家。 “玉婷，出来也都大半年多了，你没数数自己挣了多少钱啊？我给你说，这几天学校的信用社还上班呢，你去给自己办张卡，把钱存起来，出门在外，偷钱的事情多得很，你可钱拿好了。” 胡玉婷点着头，自己脑子里算着收入，差不多有四千块钱了。 王成龙看着认真数着钱的玉婷，不知道咋的，心里就觉得难过。胡玉现在的路，像极了李月萍刚走的时候，王成龙要辍学打工的路了。 胡玉婷在本子上寄了个数字，王成龙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了。 “玉婷，可以啊，半年挣了这么多钱呢。这样吧，你看省城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咱两明天在省城给家里置办点年货，今天都已经腊月二十五了，咱后天一早就回家吧，来弟说是太远了，不回家，咱两再不回去，家里都着急了。” 胡玉婷点了点头。 “餐厅的活听下了话，这几天你就来我的宿舍，咱们一起住，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胡玉婷点了点头。 两姐妹第二天在城里买了很多家里买不上的东西。包括各种各样的水果糖，小零食和王念祖过年的新衣服。 买东西的时候，王成龙看出了玉婷的尴尬，给她说：“玉婷，你要想给咱妈再买点东西你就买，别顾虑那么多，咱爸就好一口烟，你就给咱妈单独买点她喜欢的，这也是是你第一次出来打工，好好的孝敬下也是应该的。” 胡玉婷的尴尬被王成龙说开了之后，心里的不好意思彻底没了。她给马秀娥挑选了好多自己想买给她的东西。 腊月二十七的时候，王德发和马秀娥两个人一起在镇上等着。 马秀娥的脸上的表情比王德发显得更焦急，玉婷胖了还是瘦了，白了还是黑了，她迫切的想知道。 王德发就从容得多了，不紧不慢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波澜。他已经完全习惯了。 四点多的一趟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一车几乎都是在省城打工的，可能也有极少数是在外干着事业的吧，其余的以学生居多。 每一个下车的人，都能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判断出个大概做什么的。 王成龙和胡玉婷在最后才慢慢地出车门。 王德发一步上前就把两个孩子的包接住。 马秀娥站在两米外看着胡玉婷下车后，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孩子，变化大的她都不认识了。 马秀娥想象着电视上那种跟家人久别重逢后一个大大的拥抱，胡玉婷会不会也给她，街上这么多人，孩子一个拥抱送过来，让大家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脑子想着，胡玉婷和王成龙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没有拥抱，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终于回来了，再晚的话年都过了，赶紧回，赶紧回。”马秀娥说。 可能人老了，话也就少了吧，王德发一路上也没有太多的话，两个孩子的包他还能勉强扛得住。 一路上马秀娥跟在胡玉婷的后面，半年多在外面的打拼，已经从年初一个学生模样变成了大姑娘。 曾经最多就是抹点油的她，现在也简单的开始了各种护理。衣服也比镇上同龄女孩子穿的时尚了很多。 女孩子，稍做打扮，变化就是天壤之别，饱受黄土高原上的风吹日晒，让城里的高楼大厦和环境影响褪去了土样。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孩子一年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王德发两口子把年已经早早就备好了。 大年三十的时候，王来弟卡着全家都在吃年夜饭的时候，打来电话。王德发还气着这孩子不回来过年，电话没接，趁着王成龙接来弟的电话时，远远地说了一句：“在外面照顾好自己！”王德发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他知道隔着电话通，王来弟能听得见。 王来弟给自己买了些零食，买了些饮料，宿舍里不能用电器，不回家的学生有，但不多，学校统一安排在了一间宿舍，大家坐在一起打牌、聊天，热闹劲是有了，就是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憋屈的表情。 心情大家都明白，没回家的，都来自五湖四海，窗户外面火树银花，把宿舍里面看似欢乐的氛围撕碎了。不知道哪个同学，玩着玩着，就趴在窗户上看外面，说了一句：“真想回到千里之外的家里啊！” 一句话，让整个宿舍都安静了。 学校也很人性化，宿舍不能做饭，专门在食堂留了三间正常营业的，给没回家的学生解决吃饭的问题。食堂里三天年的饭菜很可口，都是大师傅们提前征求了留校学生的意见，天南地北的饭菜，全都有了。 和王来弟在外面的年比起来，家里的年，虽然因为缺人而没有团聚的氛围，但是喜庆还是大家营造了出来。 今年的主角，已经从以往的四姐弟转移到了王念祖的身上。 按照乡俗，大年初二要出行，王成龙一早就找到了王德发。 “爸，今天要出行啊！” “对啊，你也走吧，我开着货车把你拉上，今天安安全全的，一年都安安全全的！” “去哪出行啊？” “今年的喜神在南面，就去南面了啊。”王德发早早的就问好了今年喜神的方位，趁着出行，也去给喜神上个香。 南面，王成龙就是想去南面，她想去一趟自己的同学家，也是她答应了人家，王成龙一直难以启齿，就等着初二出行的这一天。 “南面啊，我南面刚好有一个同学，要不你带着我们去拜喜神的时候，我顺便去他家拜个年么。” “南面的同学啊，南面有人家住的地方，可是远着呢啊。” “反正都是出行，车走着呢又不是我们走着呢，对吧，爸。” 王德发感觉这孩子今天嘴甜的有点反常，可又想不明白是个啥事。 “说吧，是哪个地方啊，总有个名字吧，南面的村，多得很啊！” “南面，甘家店。”王晨龙说。 “就是大部分姓甘的哪个村？” “基本上都姓甘，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姓。” “我知道呢，收苹果去过那里，也不近啊，路上也不好走。”王德发说。 “今天不是出行嘛，就当是旅游去一趟。” 王德发慢慢从王成龙的话里体会到了点什么。 “贵生，你问问你媳妇出行不，要出行就赶紧收拾，你们几个，想出去拜喜神的话，就抓紧点时间收拾，一会就出发。” 这么一问，结果除了水仙想待在家里看孩子，其他人都想去。 王德发把车擦亮，驾驶室里也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四个人刚好够坐。 “秀娥，你把这两天来家里走亲戚的礼给我拿一份。”支开三个娃之后，王德发悄悄地给马秀娥说。 “就出行拜喜神，你拿礼干啥啊。” “一句两句话，现在还给你说不清楚，孩子不知道礼数，我们大人不能不知道啊，对不对。” “满嘴说啥着呢啊，让你说糊涂了。”马秀娥嘴上还嘟嚷着，脚底下已经去给王德发收拾东西去了。 “把好的，贵重的拿两份啊！” 东西收拾好之后，上车就出发了。 一路上，四个人说说笑笑，车窗外急速飞过身后的，是熟悉的黄色，土是黄的，草是枯黄，偶尔能看见远处的山是深灰色的，但那山，都是远的到不得了的地方。 出行，其实就是为了一个好的开头，走远走近，形式到了，也就可以了。但这次，显然王成龙的目的，就是奔着甘家店去的。孩子们一路说笑，王德发可在心里想着呢，哪有父母不知道自己孩子心里想啥的。如果去了是女同学家，那肯定是成龙的好朋友；如果是男同学家，是什么？还能是什么，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么，这肯定是谈对象了啊。 王德发不敢往远了想，他还没从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离家在外求学打工的现实，马上又要面对女大当嫁的事情，他吃不消。 甘家店王德发知道在哪呢，快要到村口的时候，王德发把车停下来，招呼这胡玉婷、王贵生、王成龙下车准备朝着南面拜喜神了。 王德发找了块空地，从自己的香表盒里抽出了三根香，点着之后，掬了一捧土，堆了个小土堆，把三根香插在上了面。 “都来给喜神磕头，希望新的一年，你们都能出入平安，喜事不断。” “贵生，来，把你带的鞭炮，去放一串啊！”磕完头的王德发才想起要放炮的事。 王贵生说话不利索，一听到要放炮，脚底下可一点都不磨叽，一会的功夫，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成龙，你同学叫啥名字啊，前面就甘家店了。村口我知道呢，具体哪一家还得打听一下啊。” “甘文虎，我也不知道他家，到村口了我问吧！”王成龙说。 王德发一听到这名字，就是个男的，看来他想的情形，也只能是第二种，王成龙可能谈对象了。除非“甘文虎”这个名字，和王成龙的名字一样，都是希望能生出个儿子，最后却是女儿身。 到村口， 王成龙下车边打听这甘文虎家，边指挥着王德发跟着她。 王成龙找见了甘文虎家的门，站在原地不动，开着车的王德发知道是找见了，四处了看了一下，就把货车停在了村里的麦场里。 “成龙，你确定就这了啊？”王德发问。 “我打听的，没错啊！” “那你等会我啊，我一会就过来，你们三个等我。”王德发看着王成龙身后破败的大门，去车上把马秀娥收拾的礼提了下来。 “走吧，成龙，你走前面带路，看看你同学在不在家。” 王成龙刚敲着泛黄的木门，里面的土狗就叫了起来，吓得大家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狗一叫，能听见里面已经有人在出来开门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2章 年初二拜亲家）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四章：懵懂爱情萌芽 狗一叫，院子里就出来人了，开门的是和王成龙年级相仿的小伙，看模样，也是去过外面的样子。 “哎呀，王成龙，你咋来了？还能找见我家门头呢。赶紧进来。”说话的就是甘文虎。 王德发看着眼前的小伙子，从模样上看，长的还没有站在他旁边的贵生好看。 王成龙让着王德发先进门，边进边给甘文虎说：“这是我爸，今天带着我们出行的，正好路过你家。” 王德发在心里嘀咕着，什么叫正好路过，明明就是故意来的嘛！ “叔叔好！”甘文虎操着南里的口音说。 “这是我弟，贵生，我妹，胡玉婷。”进门的瞬间，王成龙就已经把大家全介绍给了甘文虎。 刚走到正院的时候，正对着大门的屋子里，一个拄着拐杖的女人缓缓地出来了。这女人看上去年龄要比王德发大点，行动不便，大过年的，穿的也不像是过年的衣服。 “这是我妈。”甘文虎可能觉得大家都比较吃惊，赶紧开始介绍。 “文虎，赶紧把客人带进来啊！”甘文虎妈说话了。 王德发双手提着东西，一步跨前去就扶着甘文虎妈先进了屋，后面的娃娃们跟着一起进屋了。 “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同学，叫王成龙，这是她爸爸，弟弟，和妹妹。” “哦，文虎的同学啊。”甘文虎妈坐在炕沿上。 王德发一下子有点懵，这王成龙是完全没给他一点心理准备，进屋短短的时间，王德发环顾了四周，屋子里没人，破破烂烂的屋子里，满墙都贴的是旧报纸，炕上的一面墙上，有一个相框，里面有很多黑白相片，相框旁边贴着很多黄色的奖状，应该是眼前这个男孩在学校获得的，颜色也褪去了好多，不那么显眼了。 “来就来嘛，你还带什么东西啊，把你破费的。”甘文虎妈对王德发说。 这句话，才把王德发的尴尬打破了。 “过年嘛，又是孩子同学，正月里串门，哪能空手来！应该的。”王德发客气地说。 “你是哪一年的啊？”甘文虎妈问。 “五九年的。” “哦，那我还比你大点，我是五六年的。” “哦，那我还得喊你一声老姐姐啊！” “也就是比你大着三岁啊。” “大一天也是大，都得交姐呢！” “文虎，你给你同学，还有你王家叔把水倒上啊。” “知道了，水正烧着呢。” 王成龙也是第一次来甘文虎家，从进门的那一刻起，王成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家徒四壁就是用来描述甘文虎家的。她和甘文虎在一个学院，两个人认识就是在课外带学生的时候。王成龙给那个孩子带的是语文，甘文虎带的是数学，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了，偶尔有空闲的时间，就会约着去图书馆一起看书，一起参加学校的各种社团活动。加上两个人都是同乡，有很多共同话语，彼此之间就完全像兄妹一样。 “老姐姐，你这腿是咋了啊？”王德发问。 “在那山上挖党参的时候，没注意，掉沟里，摔的。”甘文虎妈说。 “哦，那你也没去看看啊，多长时间了啊？” “早喽，已经有两三年了吧，看啥啊，摔了去了趟医院，也没啥好的办法，就是恢复不了，医生也没办法。” “今初二，娃爹呢？走亲戚去了吗？”王德发问。 “走亲戚？哎，走亲戚还好了，走完就回来了。到现在，我和文虎也不知道他去哪了。”甘文虎妈越说越慢，还夹杂很无奈的叹息声。 “这是什么啥情况啊？”王德发追问。 端着水壶进来的甘文虎听见了，怕他妈说起这些，情绪会失控，给王德发说：“叔，我爸我们也不知道去哪了，从我妈把腿摔断以后，他就离家出走了，到现在已经好几年没音信了。” 王德发沉默不语，王成龙也听见，不说话。 “文虎，家里就你和你妈啊？你没有兄弟姐妹吗？”王成龙在中间插了一句。 “我有个姐姐，比我大，我爸走了之后，我姐跟着她在社会上谈的对象，也走了，到现在也是没消息，估计是嫁人了吧，她走了之后，我们才发现她把户口本也拿走了。”甘文虎说。 “老姐姐，那孩子去上学了，这家里你咋维持的啊？自己能吃上饭吗？”王德发问。 “吃饭么问题，自己能收拾着吃上，家里的地种不成了，给别人种着呢，一年给我一些粮食就行了，村上也关照我着呢，你看后院里那么多的鸡，都是村上给我的，让我养着，下蛋了就卖蛋，有想吃土鸡的人，都来我跟前买，多少也就有点收入了。” “哦，孩子上学的费用也是不小的开支啊！” “村里给文虎办了助学贷款，他要是书能念成了，以后就慢慢还。” “那就好，现在的政策，好着呢。”王德发实在是不知道再该说什么了。 屋子里有那么一阵子，感觉空气是凝结了，特别安静。甘文虎家没有一点过年的氛围，唯一能让心暖起来的，就是甘文虎给每个人倒的那杯冒着热气的水。 王成龙离甘文虎近，想要嘟囔着说什么，又觉得不好意思说出来。 “文虎，厨房里还有压好的面呢，你就留着你的同学一家子，中午吃碗面吧！” “哦，知道了。” “不麻烦了，老姐姐，我们一会就回了，文虎，你别忙活着做饭，不用！”王德发赶紧起身拉住要往厨房动身的甘文虎。 “没事，王叔，就吃碗面，东西都收拾好着呢，你们就坐一会，我做饭也快着呢。” 甘文虎挣脱了王德发的阻拦，面对这样的环境，王德发实在是无法拒绝这母子两的邀请，正月里，也不能让亲戚空着手回去，这道理王德发知道，吃口便饭，也应该呢。 “成龙，那你和玉婷一起去厨房帮帮你同学吧，别做太多啊，就照着每人一碗的量，就刚刚好。” “知道了，那你们聊着，我去做饭去了。” 王德发在屋子里和甘文虎的妈聊着天，三个孩子在厨房里做着饭。 王成龙在厨房里蹑手蹑脚的，油盐酱醋在哪她都不熟悉，胡玉婷不说话，坐在锅台前面，用麦草烧着锅里的水。 面条看样子是提前就压好的，在案板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上面盖了一层塑料布。 “甘文虎，做啥面啊？”王成龙问。 “做长面吧，面条有，洋芋，鸡蛋都有。” “哦，那我就知道了，你把旁边的小锅里，也倒上水，我来做汤，玉婷烧的这个锅，等汤差不多的时候，你就下面！”王成龙把环境搞清楚之后，扯开膀子就做起来了。 厨房里的条件，真的没法跟王成龙家的比。整个家里都没法和王成龙家比。 在学校的时候，王成龙和甘文虎也聊过双发的家庭，他们两心里对对方多少有点了解，但甘文虎家目前这种现实，让王成龙也措手不及，她开始后悔今天把兄弟姐妹和爸爸带到了甘文虎家。 “甘文虎，这几年，你也没尝试着去找找你姐和你爸啊？”王成龙手拿菜刀切着洋芋，认真地问甘文虎。 “尝试过，没去城里念书的那几年，我还每年寒暑假都到处去寻寻，没结果，后来上学了，离的远了，也没空闲的时间再去找了。” “人不见了，你没给派出所报案啊？让警察帮着找啊。” “没有报警，我知道他们两只是走了，如果让警察去找他们，那造成的影响多大啊，不好。”甘文虎说。 “从村里人那里有没有听到一些关于他们的消息啊？” “有，有听到过，说我爸跟着另外一个女人跑了，不要我们了，在外面现在过的比在我们村好；还有人说我姐证都没领，就给男方家生了个孩子，还是个男孩。都是我从背地里听到的，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也不去想。” 王成龙没直接回答甘文虎的话，而是说：“你在大锅里准备下面，我的汤快调好了。” “好的。” 胡玉婷说不了话，一听要下面了，手底下把火烧得更旺了。 “甘文虎，拿个马勺，我给你舀点汤，你尝尝咸淡咋样。” 甘文虎从案板边上挖出来的橱柜里拿出一把马勺，递给了王成龙。 “嗯，咸淡刚好，给，你再尝一下。” 玉婷烧着火，听着他们说的话，心里面满满的都是羡慕。 “那就下面吧，面好了，你给碗里捞，我来舀汤，家里有下饭的菜吗？” “有腌的酸菜和韭菜。” “面让煮着，你去给我拿点，我切点下饭菜。” 三个孩子也就是半个多小时，把饭做好了。贵生早已经看见屋子里放着的一张小红桌，搬到了炕上，菜和筷子就是贵生帮着整理好的。 吃饭的时候，王德发一个劲地夸甘文虎的饭做的不错，熟悉了之后，大家不太拘束了，边吃边聊着。 吃完饭，王成龙本来要抢着去厨房洗锅洗碗，被甘文虎拒绝了。甘文虎洗锅去了，王德发也不好意思带着三个娃拍屁股走人，一直到等到甘文虎把厨房里忙完，王德发示意王成龙是该走的时候了。 “成龙，那就跟你同学说一声，咱就回吧。” “行呢，文海，姨，那我们就回了，今天来打搅你们了。”王成龙说。 “看你这孩子说的，不打搅，是我们的确条件不好，哪里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们别怪啊！”甘文虎妈说。 “老姐姐，招待的很好了，真的很好，你看看你儿子，多争气啊！”王德发赶紧回话，生怕让甘文虎母子两尴尬。 甘文虎和他妈站在路口一直目送着王德发开着的货车看不见影子，才离开。 贵生和玉婷，从出行拜喜神，到去甘文虎家，好像心里明白了点什么，隐隐约约觉得姐姐王成龙和甘文虎有什么事。贵生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玉婷是彻底看明白了，在学校的时候，有时候还能碰见王成龙带着甘文虎在她的餐厅里吃饭呢。 一路开着车，王德发没怎么说话，心里也在盘算着，今天王成龙带着他去甘文虎家，到底是几层意思。 回去的氛围，可没有出来的时候那么融洽了。 到家之后，马秀娥扯着嗓子就是一阵埋怨：“哎呀呀，你们还知道回来呢，出去吃上饭了没啊？” “吃过了，吃得面。”王成龙说。 “吃饱了没啊？没吃饱的话，饺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想吃的话，我这会就去给你们下。” “下点吧，跑了个来回，就吃了碗面，没吃饱。”王德发说。 “带着孩子出行，走亲戚，还把你没吃饱啊？”马秀娥讽刺王德发。 王德发从话里听到了火药味，没说话，把烟掏出来在院子里抽烟去了。 这一根烟的味道，是王德发这辈子第一次尝到的味道。 他已经完全看明白了王成龙的心思，只不过都没有说明白而已。甘文虎家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他母亲的腿又是那个情况。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两孩子估计已经在考虑以后的事情。在一个学校，朝夕相处，肯定会日久生情的。 娶儿媳妇的事，王德发经历了；可这家姑娘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纯粹没有一点经验。 甘文虎这孩子看外表，看言谈是个不错的孩子，但王德发心里不乐意王成龙和他走得太近，这要是嫁过去，那就是在在给甘文虎妈找了个保姆啊，谁愿意把自己家的姑娘，嫁给那样的家庭啊，没人愿意。 一根烟抽完，王德发清醒了许多，才发现自己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当事人都没开口说什么，他已经在想谈婚论嫁的事情了。 王成龙、胡玉婷和王贵生显然是在甘文虎家没吃饱，马秀娥没一会功夫就把饺子端了上来，一家狼吞虎咽的又吃了一顿。 “你们这走亲戚，饭都没吃饱啊！”马秀娥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有水平了，一句话说的王德发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王德发现在在等着王成龙怎么给他说这件事，而王成龙呢，也在思考着到底该怎么给家里解释这件事情。大家都是在心里埋藏着答案而等待着正式的声明。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3章 懵懂爱情萌芽）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五章：带着母亲上学 男大成家，女大当家，这个道理王德发明白呢，和王成龙同龄没念书的，孩子再过一两年，都要上小学了，王成龙谈婚论嫁，从年龄上来说，已经晚了很久了。 只是，这大学毕业还得有两年，还是个学生，谈婚论嫁，还是有点早。 好几次，王德发想找王成龙把这件事情给了解清楚，话到嘴边就又收了回去，甘文虎和王成龙是啥关系，现在全否是他自己的猜测，王成龙也只是告诉他就是同学而已。 “秀娥，最近我这心里啊，憋的慌。”王德发趁着没人的时候，就和马秀娥聊天。 “咋了？孙子抱上了，两个大学生，你憋屈啥呢？” “你还记得初二我们去出行吗？” “知道啊，这次出行，怕是你这辈子拿得礼最多的一次吧！” “你收拾的礼，不是为了出行，是去了成龙同学家。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呢，成龙和这个同学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啊。”王德发把憋在心里的话，这才给说了出来。 “啥意思？你是说，这两孩子那个了？”马秀娥说着话，把大拇指碰在一起，意思是两个人好上了。 “嗯，我觉得这两孩子之间肯定是恋爱了。” “这是好事啊，好事你憋屈啥啊？你真是越老脑子越糊涂了。” “好事？好个啥好，你是去那个男娃家了吗？你了解情况吗？”王德发对马秀娥说。 “啥情况啊，我不知道，我肯定没去过啊，你看你这话说的。” 王德发把甘文虎家的情况，一一告诉了马秀娥。 “哦，照你这么说，这环境还真是有点复杂。穷点也就算了，小伙子肯定能努力成功，可这家庭环境，实在是有点复杂啊。”马秀娥自己也开始站在王德发这边了。 “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这两个娃之间到底有没有在谈，全都是我猜啊，成龙嘴里没说，那个甘文虎也没说。我就想着，你看能不能像个办法，咱和成龙把这个事给弄明白了。” “这个嘛，我还真是没注意啊，你说，要是冒昧的问，把孩子心给伤了，那就不划算了。” “所以，你说，我现在憋屈不？我就咋样都没想到，孙子都抱上了，还得操心这些破烦的事情。” “老汉，要不这样，眼看着成龙和玉婷过一阵子就要回学校了，要不咱就开个家庭会，两个孩子走之前，咱们把你代表家里的意见给两娃说说，关键就说说在外面交男朋友，谈对象的问题，针对两个人一起讲，这样成龙也就不会太那啥了吧。”马秀娥说。 “你的意思就是，把他们两集中起来，好好的安顿个人问题需要注意的事情啊？”王德发反问。 “对啊，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把对成龙的一些担心和问题，自然而然的提出来了啊。” “我觉得这个办法行呢，至少能摸清状况。两姑娘在外面，也的确需要这样的安顿。你看那甘文虎的姐，跟人跑了，生了孩子了，到现在也都不知道在哪呢。” “嗯，到是后你说，我附和你，也给玉婷提前打打预防针，一举两得。” 王德发两口子可算是找了个办法。 三天年过完之后，王成龙和胡玉婷已经有了要回学校的想法，胡玉婷的老板说，三天年过完，最好赶在初十之前能回去，王成龙的样子，是巴不得早点回学校带她找的几个学生。 “老汉，你要开会你就快快开啊，再不开，都来不及了，人都走了。”初五的中午，吃完饭马秀娥催王德发。 “知道了，今天晚上啊，你把这今天过年还剩下的食材，好好的拾掇一下，吃饭的时候，咱们就把这事给彻底弄明白。” “行呢，这么麻达。” 晚上，一家人吃着饭，环顾四周，就唯独缺个王来弟，不然的话，都全家大团聚了。 饭吃的差不读的时候，王德发先开口说的话：“成龙，你和玉婷准备啥时候走啊？” “我两商量了，初九走，初十玉婷就要上班了。我也要去把剩下的课给学生上完。” “哦，今天初五，还有四天的时间了。行嗯，你现在在外面也基本都熟悉了，路上注意安全就行。不过，今天呢，我还真有点的事，要给你们两个女娃说。” “啥事，你说，爸。”王成龙抬头回答。 胡玉婷听到有事给她和玉婷说，也抬起了头。 “论年龄呢，你和玉婷也都不小了，我和你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成家了，是吧，秀娥？” “嗯，我十九嫁人的。”马秀娥很配合。 “你看你们长大了，不管是玉婷不念书要去打工，还是成龙，你，坚持要考大学，最终我都是依着你们的意思。可有一件事，你们，至少得听听我和你妈的建议。”王德发啰嗦了半天就是不知道改怎么切入到正题里。 “啥事吗？”王成龙问。 “就是你们两个人问题，你看看你那写初中就不念书的同学，孩子都能上学了。你们个人的问题，只要你们觉得合适，我和你妈都不干涉，但是，前提是，必须得知根知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俩，有没有在外面谈对象啊？”王德发故做轻声地问。 胡玉婷听了这话，脸羞红了，使劲地摇头。 “玉婷，没有，她干的活也忙，没有时间谈对象也正常。你呢，成龙？”王德发硬着头皮问王成龙。 以王成龙的脑袋，已经完全知道她爸是什么意思了，她也知道，这一圈含沙射影下来，就是为了知道甘文虎和她的事情。其实，初二去甘文虎家的时候，王成龙就一直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给家里说明白，因为跟着的还有玉婷和贵生，她脸皮薄，也就没好说出来。 今天既然她爸问了起来，反倒是个好机会，迟早说清楚，大家心里就都有个底了。 “爸，你既然也问了，我就想告诉你，我有自己喜欢的，就是甘文虎，不过，只是因为在学校兴趣啊、上的课等等，都有共同之处，两个人之间也能聊得来。” 王成龙这话一出，王德发之前自己的猜想，一下子就实锤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王成龙本想是借着这一股子勇气，能把事情说明白就行，谁想这一句话，说的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爸，甘文虎人好着呢，你不是老给我们说，一定要找一个有共同语言的，知根知底的么，那天，你也去甘文虎家了，了解的也差不多了嘛。” “了解的是差不多了。但是成龙，如果我不同意，你会不会静下来心来，听我把不同意的原因说完？”王德发问王成龙。 “你说吧，你有说话的权利，我也有我自己选择的权利。” “甘文虎这孩子，确实不错，可你去也看到了他家的情况啊，家徒四壁，大过年的你看看家里有一点过年的气氛吗？我想甘文虎给你说的他家的情况，比告诉我的要多吧。家庭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受到家庭环境的影响，他爸能因为自己的女人摔断了腿，就跑了，那你想想，如果以后你有个三长两短，甘文虎也跑了呢？”王德发说的起劲了。 “呸呸呸，老汉，你说话能不能把门啊！”马秀娥一听王德发说的话，骂着他。 “我就是个比喻，又不是在咒她。没错，你们都是大学生，知识水平也高，我念的书比你少得多了去了，但我知道一件，家庭环境的影响，对每个人是有决定性作用的。试想，你是嫁过去给甘家当媳妇呢，还是任劳任怨去伺候一个摔断腿的老婆子啊？”王德发说的话，给任何当父母的人听，都说的有道理。 王成龙沉默不语，都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父母讲的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她自己好。 见王成龙不说话，王德发知道这孩子心里也在思考呢，说：“成龙，我不反对你在学校谈对象，毕竟你的年龄也到了，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我能理解，甘文虎是挺好的，但是作为父亲，我觉得你们两不合适，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王德发的话说的没错，可是现在这情况，谁理解谁啊，父母一心为孩子着想，孩子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美好，都没错却好像都错了一样。 一家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胡玉婷说不出来话，心里却以为王德发和马秀娥提起了这事，似乎反倒提醒了她，她也开始在心里幻想自己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 王德发也知道，这件事呢，肯定会有个连锁反应，家里的三个姑娘，现在的年龄，都是豆蔻年华，心中哪能不憧憬美好的爱情，只要一个没有处理好，其他的两个，肯定跟着闹腾。 “成龙，你爸呢，从他的角度出发，也是为了你好，他也不是在反对你和甘文虎谈，你也大了，堂堂的大学生，有些道理应该能明白，你两之间的感情是一个方面，以后共同要面对的现实，也很重要，好了，不说这些，还有这么多菜没吃呢，大家赶紧吃，再吃点。”马秀娥脚底下碰了一下坐在旁边的王德发，意思就是适可而止，不能再继续说了。 王德发的态度，王成龙现在知道了，一句话，就是不同意。这个结果，王成龙早就料到了，她心里的想法，她愿意去试一试，愿意坚持一下。 要出发的前一天，王成龙说是要再去趟甘文虎家，没等王德发好好的讲道理，人已经跑出去了。 今天去甘文虎家，是初二的时候两个商量好的，目的就一个，说服甘文虎的妈妈，跟着跟着他们一起去省城。 这个想法，甘文虎在刚上大一的时候就有了，把他妈一个人留在家里，真的是有太多的不放心，如果他妈腿脚方便的话，一个人在家至少还能照顾好自己，可托着断了的腿，甘文虎是真的不放心让他妈一个在家，守着这个家，对他们娘两来说，已经没有一点意义了，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妈跟着他去学校。 最终促使他决定这么做的，是王成龙，虽然甘文虎早有此意，还是有点犹豫的，王成龙从知道这件事开始，就一直鼓励甘文虎把他妈接到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一起住着。 县城里的县际公交车，经过甘文虎家的村子，在镇上就能坐上过路车。真是巧了，出了巷子口，王成龙就看到了一辆车。 到甘文虎家，院子里的狗叫声把甘文虎叫了出来。王成龙怕狗，甘文虎不出来迎，她一个人不敢进。 “你妈的工作做的咋样了啊？”没进屋子，王成龙先问甘文虎。 “实在做不通，说是要等着我姐和我爸，万一哪天他们回来了，家里没人可咋办。” “真是苦了你妈了，要是他们能回来，当初也就不跑了，我给你说，你一定要坚定，等会再劝劝，明天都要走了，你说这种情况，你走了她是怎么过日子的，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我很坚定，一定要把她带在我身边。” “嗯，还有，你要会哄呢，哄不了，你就来硬的，你妈要是不同意，你就说这大学你不上了，就在家照顾着她，跪下都行，儿子给母亲下跪，天经地义的，你就跪下求他。听见了没？”王成龙轻声给甘文虎安顿。 “知道了，走吧，进屋吧。” 王成龙走在甘文虎身后，就怕狗冲过来咬她。 王成龙前脚从家里跑出去，王德发就知道她去哪了，正月里骑摩托太冷，赶紧把货车打着，就奔着甘文虎家驶去。 快一个小时的路程，王德发把车停在路口，就赶紧朝着甘文虎家跑去，他不知道王成龙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但他就是担心。 屋子里，甘文虎跟他妈一直僵持着，一个不愿意离开家，一个非要带着一起去城里。 没个结果， 王成龙给甘文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逼宫呢。 “妈，我都给你说了这么多了，你咋就是不听呢。你担心我姐和我爸回来家里没人，我不是都已经说了嘛，咱给街坊邻居留个信，就在我学校附近嘛。你就跟我一起走，外面的机会多，比你待在家里，强多了，至少我每天能看见你，能照顾你啊。” 甘文虎妈不说话，脸上啥表情都没有，一动不动。 “砰”的一声，甘文虎跪在了地上。 “妈，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这大学我也不上了，我就留在你身边，伺候你！”甘文虎哭着说。 王德发跑到甘文虎家，大门开着，远远的就看见甘文虎跪在地上，王成龙站在旁边，顾不得院子里的狗，就冲了进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4章 带着母亲上学）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六章：愿归来仍少年 王德发不知道甘文虎跪在地上是咋了，顾不得在旁边挣脱着缰绳的狗，冲进了屋子。 王成龙看见她爸跃进了屋子，真是吓了一跳。 “爸，你咋来了？”王成龙小声问。 “我咋了来了？你给我说你干啥来了？”王德发反问。 我那个成龙不知道怎么回话。 甘文虎妈看见王德发进来了，把炕边腾开让他坐。 “文虎，你起来，起来好好说。”甘文虎妈说。 “我不起来，你不跟我走，我就一直跪着。” “起来，家里来人了，你这样丢人不啊！快点。” 甘文虎不起来，他妈行动不便，拿他也没办法。 “老姐姐，这是咋回事啊？”王德发问甘文虎妈。他知道，这会问甘文虎和王成龙，没用，他俩肯定是口径统一了。 “哎，说来话长。这孩子要回学校了，非要带着我一起去学校，不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我呢，在家自己能照顾自己，他就是不听。” “带着你去学校？”王德发反问，又说：“文虎，你带着你妈去学校，你的学习怎么办？” “叔，我都想好了，也能安排好，我走了，我妈一个在家，咋照顾自己吗？她口口声声说要等我爸和我姐回来，可他们要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这都这么几年了，你看看她那腿，一个人待在家里？哪个当儿子的放心啊？叔，要是你和我换个位置，你是我的话，你会不会把自己的亲妈带在身边啊？”甘文虎说。 事情王德发是听明白了，母子两的问题原来是这个啊。 “文虎，那你给叔说一下，你把你妈带到学校，吃什么？住什么？干什么啊？退一万步，哪怕就是你妈跟着你去，这三个现实的问题，你得考虑吧，是不？”王德发问。 王德发问的这些问题呢，也是甘文虎想给他妈要说的，谁知就闹到了下跪的地步。现在刚好就趁着这个机会，给他妈和王德发解释清楚。 “去干什么，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的现实问题，我都已经想好了。学校外面有特别便宜的房子，一个月最多也就是一百块钱，很多陪读的家长都是在哪里住着呢，我周末带带学生，房钱就有了。吃饭也没啥问题，我从食堂把饭打回去就是了。” “然后呢？你妈就一直在屋子里待着？”王德发问。 “学校学生那么多，就我妈的情况，我给她看了一台扎鞋机，来来往往的同学那么多，鞋子开绑的，烂了的，她都可以修啊，扎啊，多多少少不就也能挣点钱嘛，关键是，我每天都能照顾他，这样，最起码我心里是是放心的啊。”甘文虎说。 王德发和甘文虎妈听着，两个人都没说话，一旁站着的王成龙，听着甘文虎的打算，眼泪已经快要掉了下来。 谁都想不到，甘文虎能这么想、这么做。 王德发被这个跪在地上的孩子震惊了。他抛开甘文虎和自己女儿的事，单纯的从甘文虎的角度来判断，眼前的这个老姐姐是真的应该跟着甘文虎走，留在这样的家里，有啥用啊？只能让孩子更加担心，像甘文虎妈这样的情况，身边没个人真不行啊。 王德发可能知道了，王成龙来，估计是帮着甘文虎来劝他妈的。 “老姐姐，孩子既然这样说，我觉得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你一个人在家吧，这样的情况，确实孩子在外面也没法安心的读书，如果真能像你儿子说的，去了在学校里做个扎鞋的营生，我觉得挺好的。” 甘文虎妈听着孩子的安排，知道孩子一切就是为了她好。尤其是王德发那句“文虎在外面也不能安心读书”，刺痛了她。 “文虎，你先起来，起来再说，别跪着了。”母亲心疼儿子。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妈，你就跟我走，我保证，我把你照顾的好好的。” “你先起来，别跪着了，快起来。” “不起，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这大学，我也不上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书你得好好读啊！”甘文虎妈知道自己孩子的脾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应承了这件事。 甘文虎蹭一下站起来，说：“妈，你真的答应了和我一起去学校啊？” 他妈半天不说话，明显心里憋得慌。 “儿子，你这不是在逼妈嘛，我不是不想跟你去啊，我去了，对你是，百害无一利啊，只能让你在你的同学面前抬不起头啊！我就是你的累赘，我活着就是来拖累你的啊。”甘文虎妈的情绪，终于发泄了出来，心里话也说出来了。 “妈，你别这么说，同学们怎么说，我不在乎，只要能每天看着你，就够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我实在是不放心啊，那扎鞋的机器，我都给你看好了，去了，你先跟我们学校门口的一个阿姨学学怎么扎，我的鞋子破了，总是在他那扎的，一次一块钱，那一天也有好多的收入啊。” “老姐姐，你就听你儿子的安排，我现在是听明白了，他是真的为了你好啊，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老话说狗都不嫌家贫呢，你还担心个啥啊。” “老弟啊，我去，只能给孩子添乱，我在家，哪怕就是一口气没了，都比给他添麻烦的好啊。” “老姐姐，这你就错了。文虎这孩子，你以为大学的书是白念的？他们年轻人啊，现在脑子活，有想法，刚进来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是明白了，我支持文虎把你带走，到哪不都是活人嘛，你别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就是啊，妈，你就跟我走嘛，你一个在家，我实在是不放心啊！我姐和我爸要是回来了，街坊邻居跟前一打听，准能知道你是跟着我去了学校，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呢？”甘文虎在努力打消他妈的一些疑虑。 “好吧。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去了你可比而后悔啊，也别嫌弃我给你丢人了。” “你是我妈，我哪能会嫌弃你呢。”甘文虎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脸上的表情舒缓了好多。 “文虎，你是准备啥时候回学校啊？”王德发问。 其实问完这个问题，王德发就知道了答案是个啥，王成龙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再次急匆匆地来甘文虎家，不就是想知道甘文虎和他妈商量好了嘛。 “明天就走，去了还有些课要带呢。”甘文虎回答。 “明天就走啊？真是巧了啊，成龙也是明天走，你们可以一起，上次来你家的，成龙的妹妹，玉婷，明天也跟你们一起，这下路上的伴就都了啊。”王德发故意装作自己不知道的样子。 “就是的，我们三个一路上照顾你，没问题的。”王成龙终于插进去了一句话。 “老姐姐，是这，你如果已经答应了孩子的话，那你们就抓紧时间收拾，等会呢，就一起跟我，去我家，在镇上坐明天最早的车你们出发，不然的话，你这山上，坐个去省城的车，实在是太难了。” “就是就是，甘文虎，你赶紧收拾东西，收拾好了，时间也差不多，就跟我爸一起先回镇上。” “这不好吧，我和我妈明天早早的坐车，没事的。” “什么啊，三个人照顾，不比你一个人照顾的好啊？真是的，我家的屋子多着呢，你就放心住一晚吧，赶紧收拾东西。” “那个，成龙说的对，家里绝对有你娘两住的地方，那就收拾吧，两孩子同学，那咱两家，也就算是亲戚了，别想那么多，成龙和她妹妹两个人，一路上我还不放心呢，你们一起，互相都是个照应。”王德发说。 甘文虎妈左右为难。她真的很难，一边是放不下的家，另一边是儿子以弃学为由的步步紧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王德发和甘文虎的劝说，她嘴上是应承了，就是半天不动弹。 甘家出个大学生，要说功劳也还是在甘文虎妈身上，一次又一次的坚持让全村学习最好的甘文虎坚持着上学。现在，甘文虎以弃学为理由，她能接受吗？这就是前功尽弃了，什么都没了。 甘文虎收拾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给他妈带了要换洗的衣服，出门在外，带的东西，一切从简。最后他去趟厨房，找了些塑料布，把锅碗瓢盆集中起来，盖住。 “妈，你的衣服我给你收拾的差不多了，你看看你还啥需要带的，我再给你收拾。” 甘文虎妈不回话，静静的和王德发坐在炕沿上。 “要是没啥的话，那我就再不收拾了啊。” “甘文虎，你和你妈都走了，院子里的狗怎么办啊？”王成龙看着院子里已经不叫的狗，问甘文虎。 “这个，我还真给忘了，妈，咱家的狗咋办啊？” “你拴好给隔壁邻居吧，狗熟悉两家人，不认生，好着呢。” “那我过去说一说。” “你就说是送给他们了，是死是活，咱就不追究了，总比自家饿死的好。” 甘文虎又去忙活狗的事，邻居也好说话，同意了，白得一只狗，虽然不是什么大便宜，但总归十点好处嘛。 “叔，我就带着我妈一起去城里了，家里，我姐或者我爸要是回来的话，你就给他们说，我妈就在我学校附近呢，让他们知道我两的下落。”甘文虎送完狗要走的时候，给邻居的大叔说。 “知道了，去吧，也好着呢，你妈在你跟前啊，比她一个人在家的好。” 在目前看来，甘文虎的决定，所有人都是支持的。 把狗送走之后，甘文虎站在自己家的土门头前，前后左右看着光秃秃的黄土山。此时此刻的心情，和两年多前，他离家去省城上学的心情，截然相反。 两年前，他是庆幸自己能有机会走出围困着几代人的大山，而现在，他却有点留恋，他甚至不知道这次背着母亲出去，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面对生他养他的这些连绵起伏的大山，此时此刻，甘文虎心里是一种眷恋和不舍，他多么希望再回到这里的时候，依然是一个可以在满山奔跑着抓兔子的少年。 甘文虎进门对他妈说：“妈，咱们走吧。” 王德发和王成龙默不作声，此时无声胜有声，王成龙对这种离开，或许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王德发就不一样了，他完全能理解甘文虎妈妈现在复杂的情绪，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即使人能轻易的走，心也依然会眷恋。 甘文虎试图去扶着起他妈，他妈没有拒绝，拄着那根已经磨的光滑的棍子，起身了。 “成龙，赶紧，一起扶着你姨，我去开车。”王德发安顿王成龙。 “哦，好的。爸，这几个包，你先拿过去吧。” “行呢。”王德发提着甘文虎已经收拾好的包裹，去开车了。 出了大门，王成龙扶着甘文虎妈，回过头看着门头。 甘文虎在门前，环视了一遍这个他长大的院子，狠下心把手里拿的锁子，使劲地挂在了门关上，锁了。他把钥匙装进自己的兜里。 “妈，走吧！” 两个人扶着甘文虎妈，缓慢的走着。 甘文虎妈妈三步一回头，身后的院子，越走，就离得越远，甚至都没碰见一个在外面晒太阳的邻居们，连个告别的人都没有，这到底是孤独，是无奈，还是留恋？她用手擦着湿漉漉的眼睛。 王德发的车已经打着了，他不催这母子两， 只要赶天黑回去就行，时间有的是。 “王叔，你车里有塑料袋吗？”甘文虎突然问。 “有呢，咋了？你妈是晕车吗？” “不是，你给我找一个吧，我在宿舍养了盆花，咋养都养不活，大家都说是土不合适，我想带点家里的土回去。” “哦，我去给你取，袋子有的是呢。” 王德发给甘文虎拿了一个干干净净的装苹果的袋子。 甘文虎拿着袋子，跑到了他家门前的一个土堆上，用双手捧了好几捧黄土，装进了袋子。 宿舍里养花事小，能和家乡的水土在一起，会时刻能让他知道，家乡就在身边。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5章 愿归来仍少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七章：母子毅然进城 王德发的货车，排气管冒着浓浓的黑烟，慢慢地走了起来。发动机的轰鸣声，掩盖了四个人的说话声，谁都听不清楚别人的话，也就没人说话了。 甘文虎母子两，头朝着车位，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村子，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情愿。 王德发从后视镜上已经看不到村子的时候，脚底下的油门加大了，车速快了起来。他想着早点回去，既然答应了让甘文虎母子来家里暂住一晚，明天一起跟着玉婷和成龙出发，那就得好好的给母子两收拾好屋子，早点回去，时间也充足。 正月里，大家都闲着，王德发开着车进巷子的时候，很多人都看着。王德发和王成龙接回来了个从没见过的小伙子，还带着他妈。起初大家都是讨论，讨论着，讨论着，就跑题了，有说甘文虎肯定是王成龙对象的，有说王德发肯定接的是未来的亲家等等。 马秀娥因为早上王成龙和王德发一前一后出门，连个话也不留，一直担心着呢。听见巷子里传来车的声音，已经在门口早早地等着呢。 王德发把车停在门口的空地上，打开车门的时候，马秀娥就看见里面都了两个人。 “老汉，这是咱家的亲戚吧，从来没见过。”马秀娥问。 “不是的，这是成龙的同学，叫甘文虎，那是他妈。” “哦，赶紧下车，进屋。”马秀娥把人弄清楚之后说。 王成龙从自己的一侧下车，绕到甘文虎旁边，两个一起搀扶着把他妈从车上下来。 马秀娥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的母亲，又看了看王德发，王德发低声把甘文虎母亲腿断了的事告诉了马秀娥。 “成龙，你俩慢点，赶紧扶着进屋。” 甘文虎的心思全在他妈的身上，她妈一边缓慢的在搀扶下进门，一边观察着王德发家。 进屋坐定之后，王成龙去倒水了，闻讯过来的贵生看着家里的两个陌生人，点头示意，玉婷也很懂事，规规矩矩的在炕边站着。 “娃他妈，来，喝点水，这一路颠簸了，我家那老货车，走起来不是一般的颠。”马秀娥说。 “谢谢啊！” “你是哪一年的啊？怎么称呼啊，我看着，你可能比我要大一点。”马秀娥问。 “我比你家老汉大，我姓杜，叫杜秀花。”甘文虎妈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介绍了一番，旁边的王德发一直“老姐姐”的叫着，也不知道叫什么，王成龙记下了，甘文虎的妈叫杜秀花。 “哦，那我就该喊你姐，我比我家老汉还小好多呢。你就叫我大妹子，我姓马，叫马秀娥。” 简单的介绍，大家之间的拘束有所缓解了。 王德发安顿着马秀娥把上房收拾一下，晚上让甘文虎和他妈住，他自己去车上，把母子两的行李拿到了屋子里。 “杜大姐啊，你和孩子颠簸了一路，你们要是困的话，屋子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可以去歇一会，我去给咱们收拾晚上的饭。”马秀娥说。 “不用，不用，哪有大白天就歇着的呢。你看我这腿，也不太方便，不然还能帮你去厨房里干干活呢。”杜秀花说。 “没事，没事，厨房里的事，我一个人能解决。姐，你这腿是咋了啊？” “摔断了，治不好。” “哦。你儿子就是和我家成龙同学吧？” “嗯，就是的。” 两个女人聊了起来，马秀娥慢慢地就了解了甘文虎家的情况。 王成龙和胡玉婷早早的就把明天出发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既然闲的没事，王成龙让贵生把他的羊借给她，就带着甘文虎，两个人出去放羊去了。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出门人多的时候，大家看到王成龙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娃，都不好意思问谁。 “成龙，今天你帮你弟放羊啊！” “成龙，快要去学校报到了吧！” …… 王成龙全都乐呵呵的回答。 两个人走远了，远远地望着他们的人，话匣子就打开了。 “看见没，王德发家老大有对象了。” “那小伙看着还不错啊。” “听说，这小伙子的妈也来王家了，估计就是商量两个孩子的事情呢。” “不能吧，这王成龙上大学才几年啊，还是个学生呢，谈婚论嫁有点早吧。” “那咱就管不着了，要说年龄，那王成龙的都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不过人家也命好，这大学上着，也就不着急嫁人的事了。” …… 王成龙赶着他弟的羊群，开春还早呢，羊只能到处撒欢找着吃干枯的树叶和草。之所以选择出来放羊，王成龙就是想找个机会好好的跟甘文虎聊聊，毕竟，明天就要出发了，带着他断了腿的母亲，王成龙知道甘文虎肯定有很多顾虑和担忧。 羊群已经被贵生训的很听话，不乱跑，就闷头吃草叶。 “甘文虎，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你带着你妈，有没有压力啊？” “我说没压力，你肯定也不信，是吧？我也不知道是有，还是没有，就是觉得心里乱得很，留下她一个在家吧，我肯定是更不放心，带着她一起去城里，我又担心她会因为她的情况而自己给自己难受。”甘文虎说。 “这个我能理解，你想啊，我觉得你肯定也能想到，带着你妈去学校，周围的同学怎么看你，再好的同学，心里的偏见，那总是人性的弱点嘛。所以啊，你得给你妈好好做通心理工作。” “我就是担心这个问题啊，不过没事，我相信我能处理好，谁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做好自己就行，你说是吧。” “就是的。你这句话说的好。不过你放心，你看，我在学校也能帮你照顾一下，我妹在学校餐厅打工，大家有空闲了，都能互相照应着。说实话，我特别佩服你的勇气，你能下定决心带着你妈去上学。同样的情况，要是换做我，我肯定不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这有什么佩服的，我也是不是多么的有勇气，只不过是被逼到这份上了嘛，换做你，你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你说给你妈已经看好了扎鞋的活，是真的，还是就是给你妈宽心啊？” “是真的，我都想了很久了，也就只有扎鞋，她能做。不需要站着，也不需要到处走，只要找个人流量大的地方，一天有那么十来个补鞋的，我觉得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就不怕同学们笑话你啊？” “笑话我？有啥可笑话的话？爱笑就去笑呗，我才不在乎呢，我只知道，那是我妈，我是他儿子，这理由够充足吧。” 王成龙彻底被眼前的这个肩上背着如此沉重担子却又乐观无比的男孩折服了。 甘文虎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假思索，他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在王成龙面前，他没有必要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也不会因此而说一些丧气的话，他始终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好也罢，坏也罢，只要心里的希望在，又何必在乎这些过程呢。 两个人跟着羊群，走着，聊着，彼此之间更深入的了解着对方。 明天要打发两个孩子上省城，马秀娥在厨房里忙活着做她们喜欢吃。 王德发在屋子里陪着杜秀花聊天，同时也是在安抚着杜秀花，反复地强调，他也同意甘文虎将她带到身边利大于弊。 “老姐姐啊，孩子们都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有些想法，年轻人比我们想的更周全，你说你的腿是这个情况，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啊。” “你也是父亲，我也是做母亲的，这些道理哪能不懂啊。只是，我这样就像个拖油瓶一样，去了，只能让文虎的同学瞧不起他，给他的压力可想而知啊。”杜秀花说。 “哎哟，我的老姐姐啊，你可别这么说，这个问题，我比你更有发言权，也更能感同身受。我年轻的时候，干了很多现在想起来，的确伤天害理的事，也因此身上有了污点。我因为盗墓，坐过牢。那时候，王成龙才五岁多吧，对她的打击特别大，从来不叫我爸爸，后来，慢慢地，她也能理解我。” 杜秀花没回话，认真地听着。 “后来，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上，她能理解我，让我真的很欣慰，这就够了。所以啊，你就听孩子的安排，没错的。” 不知道杜秀花有没有听进去王德发说的这些话，总之，两个人的聊天越来越自然。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王成龙和甘文虎开始把羊群往一起赶，羊也认人呢，脾气倔的羊欺负人两个人没得商量，咋赶都不归队，到处乱跳着就是不回去。 王贵生知道自己的羊是啥货色，就怕姐姐赶不回来，就出门寻着他们两放羊的地方帮忙去了。 “贵生，贵生，我们在这呢。”王成龙远远的就看见王贵生，大声喊着他。 “贵生，你这些羊啊，吃草的时候，还挺乖的，这要回家了，感觉就跟个无赖一样，尤其是那几只，你看看，死活就是不回。” 王贵生知道在姐姐同学面前结结巴巴地说话，印象不好，拿起来自己手里的鞭子，在空中抽了几鞭子，“啪、啪”的响声震耳欲聋，羊群听见这熟悉的鞭声，乖乖的挤在一起，连回家的路都能自己找得见了。 “甘文虎，你看，羊都欺负咱两跟他们不熟悉呢！”王成龙调侃地说。 马秀娥在厨房里忙活着，只为能给两个明天就要出发的孩子，再吃一顿家里可口的饭菜。 甘文虎在王成龙家除了羡慕，就是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让他想起自己的家，他的爸爸在哪？他不知道；他的姐姐在哪？他也不知道。看看王成龙家吧，即使就是两个家凑在一起的，那也是是全的。 看着满桌子可口的饭菜，甘文虎过年都没有吃这么丰盛。这种无形中的对比，让他和王成龙之间，好像有了一层的薄薄的隔阂。 王德发想给王成龙说很多话，人多又没机会。从初二那天见到甘文虎，他强烈反对王成龙将和甘文虎简单的同学关系更进一步。 但从甘文虎对他母亲的所作所为，王德发又觉得这个孩子，也不错。 还没搞清楚孩子们是怎么想的，王德发已经经历了内心无比复杂的变化。没机会说的话，那不说也罢，如果有一天，王成龙下定决心，就许甘文虎一生的话，王德发也不阻拦了，如果没有结果，那他也就不用干涉了。 晚上没熬太久，王德发带着甘文虎和他妈早早地去上房休息了。 王成龙和胡玉婷把东西检查了一遍，也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之后，最大困难就是，甘文虎还没找到让他妈安身的地方。 王成龙的宿舍，是满的，肯定不能让他妈去，他的男宿舍，那就更不方便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胡玉婷把自己的笔和小本本掏出来，写完之后，递给了王成龙。 “我和老板的宿舍里，还有一张床是空着的，我可以去问问，住一晚上应该没问题。” 胡玉婷这一提醒，王成龙也想起来了，胡玉婷的老板阿姨，那个宿舍，也就她和胡玉婷两个人。 “甘文虎，要不等会我们就去胡玉婷的餐厅，去问问她的老板，老板阿姨很好，顺便，咱就把饭在她那吃了，安排你住一晚上，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甘文虎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只能答应试试。 的确，住一晚上的事情，胡玉婷的老板答应了。 第二天，甘文虎早早地就起床去校外找合适的房子，只要够他妈一个人住，水电齐全就行了，他自己，依然可以住在宿舍里。转了半个上午，没有结果，甘文虎就去了他经常补鞋的摊上，老板认识他，估计学校里，能因为补鞋而被别人记住的，也就只有甘文虎一个人了。 “老板，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甘文虎问人家。 “啥事情吗？” “我妈就在这附近的出租屋里住着呢，也没啥事干，能不能在你这当学徒啊？” “当学徒？跟着我学补鞋啊？”老板难以置信。 “嗯，就是的，让她跟着你学学这个手艺。”甘文虎说。 “可以啊， 但是，当学徒的时候，这个挣的钱嘛，恐怕得交学费吧？”老板说的非常含蓄。 “跟着你学，不要工钱，就当是给你免费打工啦。” “那行呢，没问题。你要这么一说啊，我也有个事要跟你说，我家里啊，今年条件好点了，我还想着，这补鞋摊呢，要撤了，如果你妈要学会了，我就转给她。” “真的啊？那就太好了啊！”甘文虎高兴地说。 出门在外，要在这条学生经常路过的路上做个生意，都得跟周围的人把关系打好，如果甘文虎让他妈直接过来摆个摊，势必会抢了别人的生意，安排当个学徒，总有出师的时候吧，那时候再自立门户，也没人说啥。 哪成想，今找这个老板还真找对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6章 母子毅然进城）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八章：母亲安排妥当 甘文虎觉得自己是找对了人了，他非常清楚，像他和他妈妈这样的情况，要在学校附近立个脚，是多么的困难，哪怕就是自立门户补鞋，也都会触动别人的利益。 学校旁边的这条步行街，他观察过，有六家补鞋摊，多一个摊都是抢生意，如果他经常补鞋的这个老板，把全套机器都能留给他妈，这事就非常好办了，只要做通他妈的工作，一切就顺水推舟了。 甘文虎知道，没怎么离开过家里的母亲，突然来到省城，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新环境，难免思乡心切，只要能尽早找个活干，多少能转移一下注意力的，让她能忙起而无暇瞎想。 杜秀花在胡玉婷的宿舍了住了一晚上，一点都不踏实。 学校还有一周的时间才正式开课，甘文虎和王成龙白天忙完自己带课的学生之后，基本上是闲的。 胡玉婷第二天早上去餐厅上班的时候，杜秀花还在睡着，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她叫醒，说一声自己走了。 左右为难的时候，杜秀花已经醒了，胡玉婷慌慌张张的比划了个自己要出去的手势，然后示意让杜秀花在宿舍里待着，别乱跑。 杜秀花看明白了，对胡玉婷说：“孩子，你就放心去吧，我这腿啊，你还怕我能乱走丢啊，不可能的。” 听到这话，胡玉婷才放心的去餐厅了。 甘文虎一早上完课就来接他妈。 “妈，一个人在宿舍着急了吧，走，我们先去吃饭。” “文虎，我是真不适应，一个晚上，我不知道惊喜了多少次。我觉得我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路上你也看了，折腾得很，走，我们先去吃饭，我给你说个好事。” 甘文虎扶着她妈缓缓地去了食堂。 “妈，我在学校外面给你找好活了，补鞋的，你先跟着那个师傅当学徒，那个师傅可能也就是半个多月，就要回去了，不干了，所有的机器都要留下，我已经盘下来了，他一走，你就顺理成章的把摊接过来。” 杜秀花摇着头，不答应，理由非常简单，在学校附近补鞋，给甘文虎丢人。 “妈，你不能这么想，我都不这么想，你想那么多干嘛啊，丢不丢人的，我们自己知道就行，同学们笑不笑话的，我又不在乎，只要我能每天看着你，你有个干的活，这就够了啊。来都来了，你就再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好啊。”甘文虎因为他妈一直觉得怕给自己丢人的事，已经够憋屈的，快哭出来了。 杜秀花相信甘文虎说的是心里话，可就是自己不在乎，人言可畏，怎么可能不会有影响呢。 “文虎，那住的地方呢，有没有着落了啊？”杜秀花过了半天问。 “昨天我把你当学徒的事定了，就已经晚了，等会吃完饭，我就想带着你去找一找合适房子，你放心吧，外面都的很，找一个离你补鞋摊近的地方就可以，不用太大，水电暖齐全，你住，我就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行呢，那就吃完饭去看看，不能老麻烦玉婷这姑娘。” 两个人吃完饭，给胡玉婷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王成龙给带的课，比甘文虎的多，一直到下午才结束。她急匆匆地回学校餐厅找胡玉婷。 “玉婷，甘文虎娘两来古了吧？” 胡玉婷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啊？”王成龙问。 胡玉婷拿出笔和小本子，在上面写了句：“去校外找房子了。” “哦，那我就知道了，房子肯定就是在学校外面那条步行街附近，我去找找他们。你先忙着吧。” 王成龙找见甘文虎和他妈的时候，房子已经租好了，不大不小，刚刚好。 “这个房子可以啊，甘文虎，我觉得婶一个人住的话，刚刚好。你看看，房子虽小，五脏俱全。”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找的，你看啊，出了门，右手走个八十多米，那个补鞋摊看见了没？”甘文虎把王成龙带出去，指着远处说。 “看见了啊，咋了啊？那个师傅，打我们来学校的时候就一直在补鞋呢，我知道。” “他这个月干完就不干了，说是要回老家，他所有补鞋的家当，我全都盘下来了，包括那个摊，让我妈接手，这不就有了活干嘛。” “真的啊？这太好了啊，你妈忙起来，也就不会太想家了，还能有点收入，一举两得。”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甘文虎笑得很灿烂。 “总算是把你妈这个大事给解决了。走吧，进去吧，我收拾床铺，你把屋子里能擦着收拾的，好好弄干净了。”王成龙说。 “行呢。” 把自己的母亲带到跟前，该安排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学校马上要开学了，学生也陆续多了起来。 甘文虎每天出去上课的时候，就把他妈送到补鞋的师傅那里。等他忙着上完课之后，没啥事的时候，就陪着他妈一起跟着师傅学习，师傅教的一些技巧，或者机器故障怎么处理，他都认真的记下来。万一师傅走了，有啥问题他也知道怎么解决。 学校正式开课前，王成龙把自己带的学生课时费全都结了，有六百多。开课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她去了趟批发市场，花了三百多，给甘文虎妈妈买了一辆轮椅车，自己坐公交扛了回来。 推着新买的轮椅，王成龙直接去了甘文虎妈的出租屋里。 自从甘文虎把他妈接到学校，不上课的时间，他几乎都陪着他妈。 “甘文虎，看，我买了什么？”王成龙人还没进屋子，听到甘文虎在里面就喊着问。 一头从门里钻出来的甘文虎，看着王成龙手里推着的轮椅，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愣是憋出了一句：“多少钱啊？我给你。” 王成龙瞪了他一眼，“行了吧，这就算是给你妈的礼物，还多少钱呢，放心，肯定不是我向家里要的。” 甘文虎是忙的干脆没想起来，还有轮椅这事情，推进去就让他妈学着怎么用。 “成龙，谢谢你啊，从带着我妈来，到现在，你也跟着我一起忙东忙西的，还让你破费的买这么贵的轮椅。” “就别这么客气了，等你以后出息了，别忘了我就行啊。” 人适应总个过程，时间可长可短，杜秀花看着儿子在自己身上花的心思，也慢慢的开始学着接受，配合着儿子的安排，不辜负甘文虎的一片苦心。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7章 母亲安排妥当）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九章：庆祥药铺摘匾 在王德发家里，送走了王成龙和胡玉婷之后，又恢复了年前的平静，只有王念祖扯着嗓子喊的时候，整个屋子里才感觉有点人气。 今年镇上的社火，十五的时候去县上给全县人民拜年去了，十六才从县上回来开始给全镇人民耍。 按理说，镇上的社火，当然得是先紧着给全镇人民娱乐，但是遇到县上对各乡镇有社火有扶持的时候，大家也都毫无怨言，不就是晚一天耍嘛，影响不了什么。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多了，很多人都是跟着社火队伍，一起上县城过十五去了。 正月十八的早上，镇上想起了轰隆隆的鞭炮，王德发在自己家院子里都能听到。 “秀娥，这是谁家放这么响的炮，今天都正月十八了，还这么热闹啊？有啥事吗？”王德发问马秀娥，他以为，这些正月里的事情，女人之间闲聊的时候，可能消息比较灵通。 “这我还真不知道，可能是谁家娶媳妇吧。” “你要不出去的话，我出去转去了。”王德发扔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从噼里啪啦的鞭炮阵仗上听，事情不简单，不是个小事。 走在街上，聊天晒太阳的人多得很，王德发漫无目的地溜达着，走到中街，人多了起来。 庆祥药铺的门口，鞭炮的灰烬满地都是，周围围着很多看热闹的大人和小孩。 王德发看着药铺门口的灰烬，猜到应该是药铺放的炮。王德发也好奇了，他起初想着，是不是这吴庆祥老中医走了，仔细一想，也不对啊，人走了，哪有这样大张旗鼓的放炮的，还是在药铺，不是在家。 王德发凑进有，里面挤着很多人，他认识的一些脸熟的面孔，都是吴庆祥曾经救过命的。 大家脸上是轻松愉快的表情，王德发凑进去找吴庆祥。 吴庆祥穿的崭新，坐在自己的坐诊的宽大扶椅上，和每个药铺里人打着招呼。 “老先生，谢谢你啊，你可真是一辈子给咱们镇上走街串巷治病救人啊，要不是你，我早就被那一口饭给噎死见阎王去了。” “就是就是，我家孙娃子啊，要不是老先生，一场高烧，可能就……” …… 都是来道谢的，也是来给道别的。 吴庆祥一辈子很少走出过县城，扎根在镇上，不知道钱挣了多少，但是绝对值得全镇人的尊敬。人已经老了，也干不动了，他呢，就选了今天，药铺关张，干不动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德发觉得自己来的还真是时候。 吴庆祥和大家聊着，寒暄着，看样子坐在椅子上都觉得吃力。他看人越来越多了，就打起了精神，站起来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能来药铺，原本呢，我不想这么招摇，谁成想我那儿子说，非要来个仪式。惊扰大家了，见谅！” 话说完，人群里开始嚷嚷着说应该的，不惊扰。 “我呢，都记不清楚我是什么把庆祥药铺开起来的，好像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吧，不清楚了，今年，我都已经七十八了，大半辈子啊，就干了赤脚医生这一件事，现在，是真的干不动了，也该歇了，这大半辈子，有从我手中起死回生的，也有无数让我无能为力而离开的，大家就多担待点。国家的情况好了，医疗条件也好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也确实该退了。” 吴庆祥说的很从容，以一个饱经风霜的口吻说这些话，把在场的每个人都拉回了曾经的经历过的画面。 “老先生，你退可以嘛，可你这一手手艺，真应该找个徒弟，传承下去啊，这药铺，不能关啊！” “就是啊，以你的医术，完全可以带个徒弟，把一手绝活留下来。” 大家一言一语，全都是挽留和舍不得。 “我何曾不想啊，历朝历代，教书育人和救死扶伤，本就应该是传承。只可惜啊，现在你看看，老祖宗留下来的老中医，全都是靠我们这些老古董在支撑着，年轻人要学，都学的是外国人的医术。不瞒大家说啊，我平日里，也没少给我家儿言传身教，怎奈，他就是没这个兴趣啊。罢了，罢了，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庆祥药铺，今天就关张了，祝各位父老乡亲健康平安。”吴庆祥说完这句话，缓缓地坐下了。 药铺大厅里，安静了，大家也都不再讨论。 “儿子啊，梯子已经准备好了吧，帮我把那块牌匾摘下来吧。”吴庆祥给自己的儿子说。 “都准备好了，那我现在就摘啊。” “摘吧。” 所有人又全都移步到了外面，吴庆祥纹丝未动，王德发最后一个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又回头问吴庆祥：“老哥哥啊，要不，我扶着你出去，看看吧，你这大半辈子的招牌。” “也好，那就劳烦老弟，扶我一起出去吧。” “好勒！” “庆祥药铺”的招牌，是当年吴庆祥找着镇上党家的文人写的。党家早先的事迹，那在镇上可是人人知晓，出了一个军门，大清朝的时候，党军门带兵护卫过老佛爷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党家的后代，仕途的路走得就比较顺。 给吴庆祥写招牌的人，是当军门的玄孙，已经过世了，当年已经是省文化馆的馆长了，字写得确实大气。 王德发扶着吴庆祥，看着他儿子缓缓地拆着这块挂在门头已经快半个世纪的牌子。 “当年挂的时候，那金灿灿的字，我到现在记忆犹新，现在啊，风吹日晒，上面全都是岁月的痕迹啊。”吴庆祥倚着王德发，感叹着。 取下来之后，大家在下面搭手把牌子接住，放在了门口。 “再次感谢各位啊，今天能来送送庆祥药铺，感谢大家，我家离镇上有距离，原谅我不能略备酒菜招呼大家！都回吧，会吧，谢谢大家了。” 人群慢慢地散开了，王德发扶着吴庆祥，没走，除了送送吴庆祥，王德发其实还有个心事，今天要不抓住机会的话，吴庆祥一退下来，也不好再问了。 “老哥哥，你这关张，也不早点说，太突然了啊。” “要不是我这儿子要这么个仪式，我都不想让大家知道。太劳烦大家了。” “我觉得孩子做得对呢，是这，既然今赶巧了，你和孩子中午去我家，迟顿便饭，我呢，也以一个老会计的身份，好好答谢你这么多年，对父老乡亲的大恩大德啊。” “不了，不了，就不去了。” “不行，老哥哥，今天，你一定得依着我！跟我走，吃完饭啊，我开我那货车，把你和孩子送回去。” 吴庆祥拒绝，王德发盛情邀请，最后还是吴庆祥儿子定了，去王德发家吃个便饭。 王德发一直有个心事，就是王念祖的事，虽然这孩子现在看着没啥问题，能哭、会笑，叫他的时候呢，好像也能听得见，但他还是有点担心，哪怕就是一串了水仙和贵生的一丁点不健全，那都是个大事。 他一直想把王念祖带到吴庆祥跟前，让他给把把脉，看看，要是能看出个大概，王德发心里也就有谱了。 把吴庆祥带到家里吃饭，王德发没给马秀娥说。家里也没准备什么，马秀娥和水仙手忙脚乱的做了顿家常饭。 王德发来厨房帮忙端饭的时候，马秀娥埋怨着说：“我说老汉，下次你有什么安排，能不能提前有个计划啊，家里啥都没准备，你就赶带客人来。” “我也是知道的很突然，不然肯定早早就安排了啊，正月里，厨房里还能没有吃的啊，瞧你婆婆、媳妇两，这不饭菜收拾的挺好的嘛。”王德发夸马秀娥。 饭菜准备好了，王德发一家老小五口，加上吴庆祥父子两，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就有了。 “老哥哥，今也算是你退休的日子了，我知道的突然，饭菜要是不合你口味啊，就担待点。” “可千万别这么说啊，谢谢啦，难得你这么有心了。”吴庆祥说。 除了王德发和吴庆祥偶尔聊两句，其他人都闷头吃着饭。马秀娥也不知道到王德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王念祖还小，大人的饭能吃点了，吃的不多，被水仙放在炕上，自己玩着。 饭后，王德发陪着吴庆祥聊天，两个人就聊以前那些久远着都快想不起来的事情，津津有味的。 水仙去洗锅的时候，王念祖哭个不停，贵生上炕就把儿子抱了下来，和大家坐在一起，哄着哭个不停的念祖。 王德发见状，觉得时机到了，可以在吴庆祥跟前问问这个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哥哥，一直有个事，我想跟你打问一下呢，也没机会，咱们刚吃完饭，边聊，你边帮我出出主意，你看咋样啊？”王德发还是比较委婉的说。 “老弟啊，你不说，我都猜到啦！行啦，把你孙子给我，让我也抱抱啊！”吴庆祥说。 “哎，好，好，贵生，快把这念祖抱给你吴家爸。” 王贵生看着王德发，有些费解，慢慢地把王念祖放在了吴庆祥的怀里。 吴庆祥上了年纪，抱孩子都看着有点吃力，王德发把凳子挪了挪，坐在旁边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吴庆祥抱着孩子，用手在脸蛋上摸着，最里还不停的吹着口哨吸引王念祖的注意力。 这念祖今天是真听话，可能是因为吴庆祥行医多年，更知道怎么和这样的小孩子交流吧，两个人之间交流的非常顺畅，王德发都觉得奇怪。 吴庆祥不管怎么逗王念祖，王念祖都能有反应，这个方法呢，王德发早就用过了，可能是那时候还小的原因吧，有时候王念祖有回应，脑袋转过来啊，或者咿呀的叫一声，但也有时候，王念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让他心里一直有点担心。 吴庆祥就好像带自己孙子的一样，其乐融融。 “老弟，你来帮我抱着孩子，我看看娃娃的舌头。”吴庆祥和王念祖玩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提出来要看看王念祖的舌头。 “好呢，好呢。” 王德发结果孩子，凑近吴庆祥。 吴庆祥掰开王念祖的嘴，仔细的看了看了，职业习惯性地说了一句：“最近孩子有点积食了，最近吃清淡一点啊。” “就是的，我也发现这两天孩子不好好吃饭，家里有酵母片呢，他爱吃得很，我给喂。” 吴庆祥又把自己粗糙的大手，搭在了王念祖的细胳膊上，把起了脉。 这才是重点，王德发尽量不让王念祖出声，自己也屏气凝神，就怕影响了吴庆祥的判断。说起来也就奇怪了，吴庆祥搭上脉的时候，王念祖乖乖的配合着，没有一点反抗和调皮。 整整把了有五分钟的脉，吴庆祥才把手从王念祖的胳膊上挪开。 王德发想着急的知道是啥情况，就问：“老哥哥，咋样啊？” “老弟，孩子啊，啥问题都没有，你大可放心。至于你担心的事情，从现在来看，根本不存在。” “哎呀呀，那就太好了，我老王家的血脉，这下算是彻底保住了啊。” “老弟啊，人这一辈子啊，出生是一回事，往后啊，做个好人最关键，我想，这点你的感触比我深多了，还记得你们队上的老阴阳，有一句口头禅就是做个好人，不亏先人。是聋是哑，重要嘛，也重要呢，关键是在这啊，这对了，一切就都对了。”吴庆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王德发明白吴庆祥是什么意思，再健康的身体，心坏了，就什么都坏了。 “老哥哥，你说的对呢，我也明白，不满你说啊，你看看，我这前半辈子，可以说是坏事做尽了，后半辈子，终于想明白了怎么做人啊，后半辈子，我就用来赎罪的。” “老弟，你明白就好。放心吧，这孩子，你不用去医院做什么检查，不管是脉相，还是脸相，都是个有出息的娃。我和你孙娃子也算是有缘啊，他可是我和一辈子，把的最后一个脉了。我们老了，我们也是从他这么大，一路走到现在的啊。” 一老一小，在谈论生死中，看到了生命的循环往复。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8章 庆祥药铺摘匾）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三十章：生活是自己的 吴庆祥说的话，是个实话。要说外人谁最了解王德发，那吴庆祥绝对算是其中一个，他把王德发了解的透透的。 这也是为什么，王德发服吴庆祥的原因。今天，吴庆祥告别一辈子的行医，说的那些话，和多年前，老阴阳说的话，道理都是一个道理。 人越老，也就越相信这些虚实之间的轮回报应。 王德发这么多年，也确实努力着去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各种错误。特别是从王念祖出声之后，他真的很怕家里任何因为自己的胡作非为而遭报应。 “老弟啊，今天就劳烦你了，谢谢你的款待，我父子两就不打扰你们了，就先回了啊。”吴庆祥说。 “行呢，几天你能来家里吃个便饭，我也是感激不尽啊，你先等会，我去把你的东西挪到车上，我送你们两回家。” 吴庆祥和儿子也没有反对，答应了，镇上到他们家，有点距离，那牌匾，挂在药铺大门上的时候，看着不大，取下来可就不一样了，又大又沉。自行车还真的不好拿回去。 把吴庆祥送回家后，王德发快快的就回来了。 “贵生，贵生在不在啊？”一进门王德发就喊。 王贵生从后院的羊圈里钻出来，回了句：“在！” “贵生，你听见老中医说的话了吧？”王德发问。 “听到了，念，念祖是，个健健康康的娃啊！”贵生说。 “对，老中医行医半辈子，一般不会说这样的话，既然念祖是个健康的娃，也就是说，你和水仙啊，生育上一点毛病都没有，这就太好了。”王德发这话好像是在给王贵生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王贵生不明白他爸到底想要表达个什么，啥话也说不了，就在一边待着。王德发不发话，他这会哪也去不了。 “贵生，走，进屋，爸有事要跟你说。” 父子两一前一后进了屋。马秀娥收拾完中午招待的吴庆祥的厨房之后，累的在炕上躺着歇着。 “秀娥，你先别睡了，有个事呢，贵生在呢，我想说一下。” “你说，我醒着呢。” “别醒着，你也得过来啊，快过来。”王德发说。 三个坐在茶几周围，王德发想了一会，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今天确实吴庆祥给了面子了，以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事，换做以前，是不可能去别人家赴宴的。我一直对念祖的事情，听担心的，今天让他检查了之后，我觉得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来了。” “就是，我也觉得，念祖这么乖的娃，肯定也不会有啥差池，吴庆祥说的对呢，健健康康的。” “那这件事就好办了，今天贵生在，秀娥你也在，我想说的是呢，贵生，你和水仙得考虑着再生个孩子了，趁着我和你妈还能多抱几年的孙子，能给你们减轻点压力，你就抓紧时间。秀娥，水仙的工作啊，你做，我怕贵生说不到点上，两个人又会闹矛盾。”王德发说。 “你看你这话说的，水仙可是贵生媳妇，我当婆婆的，可以伺候，也可以说，关键还得是他俩能意见统一啊，咱两杂说，这事都不顶用。” “也是啊，那是这，贵生，今天你在我和你妈跟前，先给个保证，最近就把再生个娃的事情当个事的干，你先答应我们。”王德发与其非常强硬。 “我，我答，答应了！”王贵生几乎没怎么考虑。 “嗯，不错，这事，我的底线就是，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没得商量。秀娥，水仙这，你还是要给多教着，多沟通着。” “知道了。” “啊呀呀，要是再能生个儿子，那就太好了啊，王家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这句话，绝对是王德发发自肺腑的，简直就是脱口而出。话说完想了一会后，王德发赶紧补充着说：“第二个，男娃女娃都可以，贵生，你也别有什么压力啊，顺气自然，给我生个孙女，那也很好啊。” 王贵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有了压力，还是成了小家之后，自己有了家的概念，考虑问题比以前要周全的多了。 他的羊群，现在也越来越多了，后院那小小的羊圈，已经挤不下快五十多只的羊了。现在他爸又想着再报个孙子，王贵生就觉得自己身上有担子了，不管是对已经慢慢老去的父母，还是自己和水仙的小家，这种担子一旦有了，他心里很是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生孩子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等生出来，王贵生先放在了一边。当前他最紧要的事，就是怎么应对越来越多的羊群。 因为羊圈的事，王德发没少和王贵生斗嘴，王德发是一点都闻不惯羊骚味，每天贵生放羊回来，进后院牙长的半截路时，王德发都是屏住呼吸，免受羊骚味的熏陶。 后院里专门的羊圈关不了五十多之羊，王贵生就把整个后院都用来当羊圈了，全家要是去上后院上个厕所，得吃力地穿过羊群才能进去。 王德发是一点办法都不给贵生想，贵生起初想着在门前的空地上，再搭建个羊圈，王德发拒绝了，不同意，后院的味道就够大了，还想在门口搭个羊圈，那加不得一年四季都抽泣滔天啊。 王贵生没办法，整天愁眉苦脸的额，有时候他也学着用手势和自己的媳妇交流。水仙看着不能说话，也听不见，但她绝对是王家现在最懂别人的，有时候哪怕就是眼神，细微的动作她都能知道是什么事情。 王贵生为这事发愁了好长时间，没想到被水仙的一个动作的就解决了。 有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王贵生和水仙比划着交流，就谈到了现在羊圈的问题。王贵生一会比划，他爸一点不同意在家里把羊圈扩大。 水仙想了半天，双手比划这她和王贵生分下来的那道院子，说是那空着呢，完全可以在那道新院子里，围个羊圈，那地方多打，而且还解决了王德发嫌弃羊骚味的尴尬。 贵生是看明白了水仙要给他说的意思，觉得还真是有点道理，反正那道院子也是他和水仙的，现在空也是空着，先圈起来修个羊圈，合情合理啊。 王贵生第二天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德发。 “爸，闲，闲着也是，闲，着呢，你觉得咋样啊？”王贵生尽量让自己太结巴。 王德发说：“我知道了，我想想吧，想好了再给你说。” 马秀娥把这件事听在耳朵里了，骂王德发说：“你真是越老越朽了，打我进了王家的门，我就没见过你让贵生自己做个决定，这是第一次，我见到的第一次，贵生都多大了，你跟个摄政王一样管着，我看啊，他这个想法，我双手赞成。你就让娃娃做自己的决定，咱两，还能陪他们多长时间啊，小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的人了。” 马秀娥一句话把王德发给噎住了，没错，王德发在心里认同马秀娥说的话。 看着贵生走了之后，王德发说：“你说的对呢，但是，还不仅仅是贵生说的这件事，你觉得，以贵生的脑子，他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什么意思啊？”马秀娥反问。 “还啥意思啊，这你都不明白？明摆着，肯定是贵生后面有高人指点了啊？” “谁啊，家里也没别人啊！”马秀娥彻底懵了。 “哈哈哈，好事，这是个好事啊！”王德发笑着。 “你是说，是水仙出的主意？”马秀娥有点反应过来了。 “对啊，还能有谁。” “也对哦，人家两口子的事，当然得两口子商量着做，不过这两孩子想的这个主意，是真不错，你觉得呢？老汉。” “嗯，我还真没想到这个事，院子分下来之后，也就一直在那空置着，你看看周围的，新房子早都起来了。空着就空着吧，贵生的羊群确实有点大了，他想这样安排，我没啥意见的。” “可以，我觉得可以呢，这都是小事，关键啊，我是看到了这两口子的脑袋，离了咱们这老骨头啊，是完全能活得下去啊！”马秀娥说。 “嗯，都长大了，全家最让人揪心的就是贵生和玉婷了，看着他们都能慢慢的适应自己的生活，好事，都长大了，我们老啦。秀娥，我给你说的事，你每天可给水仙说着啊。” “啊呀呀，你一个大男人，一天尽操心孩子的男女事，你就放心吧，该有的必定会有的。” 王贵生等了两天，王德发都没有回话，想着估计是不同意吧，也不好张口说第二次，况且他也不喜欢说话，更不会去据理力争。 别看王贵生给王家续上了香火，在家里的地位与日俱增，他自己心里的压力，可一点都不小。以前小的时候，傻乎乎的傻也不懂，现在当爹了，看着自己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个个跑的比自己远，见识比他多，他能不羡慕嫉妒啊，这种嫉妒也不是那么充满敌意，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事情，不能简单的用羡慕嫉妒来定义。 王德发忙完自己的事，三天之后想起还没有给贵生答复呢。本来孩子一片热血想自己做个主，赶个事，时间拖长了，也打击他的积极性。 “贵生，你要在给你分的院子的里养羊的事，我考虑了下，觉得可以呢，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利用起来也好啊。你要弄就弄吧。”王德发对贵生说。 要是再晚几天，贵生都快要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呢，王德发这突然就同意了，还让他有点意外。 “哦，我，我知，道了！” “你要修羊圈，要什么东西，或者帮忙的话，你就给说，至于你想怎们弄，你自己看着做决定啊，你也长大了，也该自己定夺自己的事了。” “嗯！” “还有个事我得给你说啊，你的那道院子呢，离家里也有一百多米呢，你自己要做好准备，羊，那是牲畜，要没人看的话，跑了或者被偷了，这些问题听都是个现实问题啊。” “我，我知，知道了。”简单的话。 和王贵生说话，就是简单明了，根本不用去想想还有什么言外之意，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他也说不了那么多绕脑筋的话。 王贵生没有找王德发帮忙，这几年，养羊、卖羊、贩羊，手头里是有写钱呢，直接找了几个干活的师傅，就在新院子里设计了起来。 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都不合王贵生的意，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王贵生带着几个师傅去了万老大家的羊圈参观。 万老大已经算的上是镇上的养羊大户了，新羊圈就修在离他家不远的一块不太肥的地里。 几个师傅看了之后，明白是啥意思了。 “就，就按，按这，这个修！”王贵生在生人面前，显得更结巴了。 随后就开始挖地基，浇筑，羊圈又不是修房，起来的速度的还是很快。 羊圈设计的是四面围墙，一般搭的是顶棚，另一边是露天的，遮风挡雨是够了。在最前面，还修了个小房子，是专门接生小羊羔用的，整个圈里，都是水泥地打了地平，不管是扫羊粪，还是下雨天排水，都利索得很。 “老汉，你看贵生的羊圈都快修好了，你也不去看看，给指点指点啊？”马秀娥以为王德发是在生贵生的气，从贵生开始修到现在，一次都没去看过。 “没事，羊圈的事，咱两要把心装到肚子里，你说的对，他自己的事，也该自己做决定了。” “哦，行，只要你不是和贵生置气就行，就是再锻炼，我觉得你也该去看看，贵生可是雇人干活着呢。” “你哪知道我没去啊？白天没去，晚上我自己去看过，样式是照着万老大家的， 几个师傅的活，干的也还可以的。”王德发说。 “你这个人啊，我就说有点太让人捉摸不透了，嘴上和面子的功夫，私底下是啥都放不下啊。”马秀娥被王德发的这波操作，彻底折服了，可能当父亲的人，都会这样做吧。 不到两周的时间，羊圈就修好了，王贵生看着崭新宽敞的羊圈，满脸都是自豪。 “爸，我，我的，新羊圈，好了，好了！” “是吧，走，带我去看看，可以啊，花了多少钱啊？” “不，不多！” 王德发心里有数，这就是生活，如果以前，对贵生没有底线的关照和代劳是因为赎罪的话，那现在，是时候让贵生放手去当自己生活的主人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9章 生活是自己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三十一章：暴雨袭击羊圈 王德发跟着贵生去了新院子里的羊圈。 院子周围，是新新的红砖砌起来的墙，夹杂在周围已经新修的房子，感觉是有点怪怪的。 王德发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是贵生的院子，想干嘛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这也是天经地义嘛。 “贵生，你看着修的这个羊圈，还行，找个好天气，就赶紧把家里的羊都赶过来在这圈着吧。”王德发知道，要不是因为放羊是贵生唯一能干，而且喜欢干的活，他才不会让贵生在家里后院养那么多的羊的，现在机会来了，赶紧把羊群弄过来，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知，知道了，爸。”王贵生回话。 刚修好的圈，还得晾晾，羊群被赶到新羊圈的时候，是一周后。 王德发带着马秀娥，还有水仙和念祖，都去新羊圈转了一圈，干净宽敞的羊圈，羊住在里面都感觉兴奋得很。 “贵生啊，爸之前想着让你跟我，把家里果窖的生意接过去，谁知道你最终还是养羊了，行呢，都可以，只要你觉得自己能坚持住，那你就把你这羊的生意好好的做，以后啊，自己的想法，多和水仙沟通，你也该到自己过自己日子的时候了啊。” 换了新羊圈，王贵生每天都特别积极的去放羊，把吃饱的肚子的羊圈到圈里之后，门锁好，他就回家，慢慢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起初没啥事，一切都还听顺利，羊圈虽然离王德发家有点距离，但不是太远，知道有一天晚上下暴雨，羊圈彻底出事了。 那天整天天气都阴沉着，白天的时候，老天爷愣是憋住没下雨，在后半夜的时候，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倾盆大雨使劲敲着房顶。 王念祖被吓醒了，一直哭个不停，水仙起身就一直抱着哄。 后院的羊搬到新圈之后，就生几只母亲在后院里养着，也别电闪雷鸣吓的“咕咕”叫个不停。 王德发被这好多年不见的大雨也吓着了，他担心自己的果窖，别哪地方漏水，或者被雨水泡塌了可就麻烦了。 雨实在是太大了，王德发起身穿好衣服，披上了好多年不穿的雨衣，先去了后院，看看鸡是个什么情况。 后院里的鸡舍，好好的，在架子上的鸡也只是因为打雷声给吓着了，雨再大，只要在架子上待着，就不会淋湿。 王德发检查了一遍，基本上没什么大碍。 看见贵生房子的灯两者，而且念祖哭个不停，王德发问：“贵生，你醒着呢吗？娃娃哭的咋了啊？” “醒着呢，吓，吓着，吓着了。”王贵生说 “哦，那你让水仙好好地哄着，后院的鸡，离你们两屋子近，我刚才去看了，没啥，也是吓着了。吵的话，你们就别管。”王德发说。 几乎就是在王德发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王德发和王贵生都想了羊圈里的羊。 “爸，羊，羊！”王贵生一下惊叫了起来。 “羊？羊咋了？鸡被吓得乱叫，这打雷闪电，羊群估计也已经骚乱了起来啊。”王德发突然也明白了，自己心里想着。 “贵生，你赶紧穿衣服，拿上手电，穿上雨衣，我们赶紧去羊圈看看。” “知，知道，了！”王贵生也开始着急起来了。 “贵生，你快点啊，我先回屋，你好了过来叫我。” 狂风暴雨和电闪雷鸣没有一点要消停的意思。王德发和王贵生穿好雨衣，王德发穿着自己已经破了的雨鞋，估计一进雨里，就会灌一鞋框的水。 “爸，我好，好了，咱们，走吧。” 父子两拿着手电筒，在黑夜中照出个光柱，只有透过光柱的时候，才能看见雨下如注。 短短的半截路， 父子两走的特别吃力，不是雨衣被吹开，就是伞被大风给吹翻了。 王贵生的平衡本就有问题，王德发上了年纪，也不像以前那么利索了。 离羊圈不远的时候，只要风往他们两的方向吹，王贵生就能听见羊群“咩咩”的叫个不停。 羊群绝对受到惊吓了，这些羊，什么样的叫声，心里怎么想的，王贵生都能分辨的出来。 父子两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地朝着羊圈走去，贵生还好，虽然跌跌撞撞的，但没摔跤，王德发走到一半的时候，脚底下一滑，一个后仰就摔倒了，把王贵生吓坏了。 摔下去的那一刻，王德发和王贵生的脑海里，几乎闪现出了同一幅画面，贵生的爷爷、王德发的父亲生命中的最后一摔。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0章 暴雨袭击羊圈）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三十二章：羊圈引发矛盾 王贵生怕了，使劲扶着王德发，往起拽，还好没什么大碍。 “贵生，快点的，我听这样乱叫着，是乱了阵脚了啊。” 本就不长的半截路，在暴雨中，就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的样子。 走到羊圈的时候，一道闪电，划亮了漆黑的夜，随后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王贵生和王德发几乎是同时看到，闪电打雷将羊群惊吓的四处乱撞，有一只老羊，疯了一样在圈里乱跑乱撞，最后踩在一个小羊羔身上，一跃，就出了羊圈。 要不是亲眼所见，王德发是不会相信羊还有如此能耐呢。 “贵生，你看着圈里的，你经常放它们，它们应该听你的话呢，我去追那一只跳出去的羊。”王德发让贵生扶着羊圈的墙，自己有踉踉跄跄地去找跑了的羊。 王德发高估了自己，下着雨，况且刚才摔了一跤，体力状况，已经无法让他赶得上那只羊，没一会功夫，羊不知道哪去了。王德发再次回到羊圈，王贵生确实已经把羊群控制住了，这畜生也有灵性，认人呢，只要一闪电、打雷，王贵生就扯着嗓子喊平时他招呼羊的口号，听见主人在，羊群虽然有骚动，但还能保持不乱阵脚。 羊圈里，暴雨冲刷着羊粪，只要一股狂风迎面吹来，一股子羊粪的味道就扑鼻而来，王德发本就受不了这味道，此时此刻被雨水冲刷的羊粪味让他频频干呕。 王德发父子两，撑着伞，在羊圈隔壁的小房子里，陪着羊群大半夜，暴雨终于慢慢的小了。 “贵生，我看这雨现在差不多要停了，你进去看看，把羊数一数，除了刚才的那只，看还有没有跑的，数完，咱两再去找找那只羊。” “嗯，爸！” 王德发对羊群不熟悉，自己不敢进羊群，就在小房子里等着。 贵生在羊群中挪动着，边挪边数着数，光线不好，几乎每一只羊，王贵生都要数好几遍才能确定好，这也是真为难王贵生了。 走到羊圈中间的时候，王贵生光顾着数羊，不知道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倒了，蹲下去的时候，他感觉软绵绵的，也没摔疼。 他把手里的手电打过来照着自己身下的时候，愣住了，一只小羊羔在躺在粪水中，已经不动弹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肯定是被刚才那只老羊跳起来踩死的小羊羔。 “爸！”王贵生喊着。 雨声小了，王德发听的清楚，出门就去找贵生。 “咋死了啊？”王德发问。 “踩，踩死的！”王贵生说。 “刚才那只跑了的羊踩死的？” “嗯。” 王德发借着手电的光，看了看，估计是被踩在脖子上，窒息死了，已经没气了。 羊群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全都挤在一起，暖和一点。 “贵生，来，咱两把这只羊羔先托出去。留在圈里不行。” 两个人把羊羔抬到房子里，觉得没啥问题，就动身往回走了。 “贵生，那跑了羊，咱明天再找吧，今晚估计是找不见了，刚下完暴雨，路滑也不好找，羊肯定也没跑远，就近躲起来了。” “行！” “你刚才数的怎么样啊？羊够着没？” “没数清。” 王德发不知道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搀扶着，回家去了。 暴雨后的第二天，天气晴朗，整个镇子就像被擦洗过一样，干净、明亮。 王德发早上喝完茶，贵生准备和他一起去找找昨晚丢了羊，看能不能找到。谁料到，刚出门，一大群人围着他们家的门口，而且，慢慢的人也越来越多。 王德发心里有点不解，看了看来的人，全都绷着脸，不说话。王贵生可能没发现，这些人，全都是王贵生新院子的左邻右舍。 “你俩干啥去啊？老会计！” 自从不干会计之后，王德发只要听见有人叫他“老会计”，就准没啥好事。 “各位，早上来的早啊，今天这么巧，都聚在我家门口，到底是为了啥事啊？”王德发问。 “老会计，我也就不和你拐弯子了，你父子两，做事也真是太绝了啊，你家的新院，不修房子，那就算了，可你们修成个羊圈，那么多羊，臭气轰天的，让我们这些做邻居的，日子还咋过？平时也就罢了，昨天暴雨，你现在看看，你家羊圈里的排出的粪水，溢的满巷子都是，连路都走不了！” “就是啊，老会计，那块地皮啊，是给你住人的，不是住你们家的羊的啊！” 这么一说，王德发和王贵生都明白了，要是换位思考，谁家要是把羊圈修在自己家的房背后，连吵带臭，哪个能受得了啊。这个实际的问题，王德发好像在贵生要修羊圈的时候考虑到过，哪知最终为了让贵生自己做一回主，他也就再没有过多的考虑。 这件事王德发自知理亏，没啥好商量的，更没啥好解释的，只能认。 “各位，是这，这件事，的确是我和我家贵生考虑欠妥，这样吧，我们两这就去先把巷子里的粪水收拾了，至于羊圈影响大家过日子，我在这保证，给我们点时间，羊，一定不会再圈到那个圈里，哪怕就是养在我家院子里， 也绝不会发生昨天的事情，咋样？” “行呢，老会计，你不这么说，我们也会这么要求你的，既然你都知道呢，那就抓紧着吧。我们想提醒的是，那院子分给你们，不是为了养羊，要是为了养羊，全队还把最好的地段分给你们，有啥作用，哪地方还不能养个羊了，这叫啥，这就叫资源浪费。” “对，就是，还不如让队里收回去呢，好心都喂了驴了！” “大家都说得对呢，都回吧，我收拾一下，这就去给大家把巷子收拾干净，羊的事，给点时间，肯定会解决好的。” “走了，走了，住个新院子，连个新鲜空气都呼吸不上了！” 所有人嚷嚷着走了，王德发进门拿了扫帚、铁锹，带着马秀娥和王贵生，去新院子里收拾因为羊圈而引起的烂摊子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1章 羊圈引发矛盾）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三十三章：贵生羊圈要挪 王德发和马秀娥、王贵生拿着工具去了新院子。三个人都不说话，一早已经进出巷子的人，经过王德发家新院的时候，否用手捂着鼻子，脚底下也放快了速度。 巷子中间天然形成的小水沟，已经弥漫着被冲刷出来的羊粪，臭气熏天。 “贵生，你当初不是去参观了万老大家的羊圈嘛，他家的咋就没出这样的事啊？”王德发开始责怪贵生。 “我，我不知，知道。”王贵生回答。 王德发再没多说话，多说也没啥用，毕竟已经是这个结果了，赶紧收拾完，不能让大家戳着脊梁骨骂。 年少不知活人难，到了王德发这个年龄，才觉得最难的不是日子，最难的活人。 “贵生，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我和你妈弄，你赶紧去你经常放羊的地方，找找昨天跑了的那只羊，看能不能找见。” “羊跑了？你俩真是心够大啊，羊都跑了，你们还在这打扫羊粪，赶紧找去啊，剩下的我来收拾。”马秀娥提高嗓门。 “这不是因为怕大家闹事嘛，所以就，那行，我和贵生去找，你再收拾一下。对了，那个房子里有一只昨天被踩死的小羊羔，中午我们两扛回去，就炖羊肉吧，你回去把该收拾好的炖料准备好。”王德发给马秀娥安顿。 马秀娥啥话都没说，自己闷头又干自己的活儿。 王德发跟着贵生，到他经常放羊的地方去找昨天跑了的羊。 羊呢，其实是个胆小的动物，跑的话，也不会跑太远，会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吃草溜达。 王贵生去了自己放羊的所有地方，没个踪影，他也不气馁，反倒是王德发一路上叹息着说，太可惜了，跑的可不只是一只羊啊，跑的是钱 “回，回吧，找，不到，算了！”换作是王贵生安慰起他爹了。 “唉，这养羊吧，虽然是你的活，说实话，我也受不了这味道。当初让你跟着我好好的学着做做生意，你不愿意。” 王贵生不说话了，任凭王德发杂说，他都没啥动静。两个人找了有大半个早上，没结果，就去羊圈里把那只被踩死的小羊，抬了回去。 一场狂风暴雨，把王贵生新修的羊圈，推上了街坊邻居口诛嘴伐的浪尖上，王贵生没想到，王德发也没想到。 “秀娥，我们回来了！” “咋样，羊找见了没啊？” “没找到，活生生的就没了，有可能被野狗给吃了吧。昨晚被踩死的小羊，我们俩抬回来，你准备烧水吧，我跟贵生收拾，今天就喝羊肉汤。” “行呢，我回来就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两先把羊收拾了再说。” 跑了一只，死了一只，这个代价有点大，吃羊肉的时候，王贵生都不忍心下嘴，不仅仅是吃肉的事，他已经在考虑怎么才能彻底解决这个羊圈的矛盾。 “贵生，你赶紧吃吧，这羊肉，吃着味道还可以。”马秀娥可能没看穿贵生的心思，这句话，恰恰就把他的情绪激了起来。 王贵生放下筷子就回自己的屋子了。 “这是咋的了啊，我也没说错什么话啊。”马秀娥有点费解。 “没事，换别人，也是这样的情绪，你想，他自己辛苦养的羊，一晚上，一只跑了，一只死了，现在让他再把这羊给吃了，哪能下得了嘴啊。没事，我们吃吧，羊肉补得很。”王德发说完，低头又吃起了羊肉。 “等会吃完啊，你去好好跟贵生沟通一下，今天大家来门口示威，我觉得也有道理呢，这院子啊，本来就是因为政策分给贵生的，位置好，现在弄成个羊圈，谁受不了，我觉得得把羊给挪出来。” “你说的我也明白啊，那你说，挪回来，放哪？继续在后院挤着，咱们一家都被羊粪熏着过日子？后院挤不下了，门前那块空地再挤一挤？腹背都被这些羊给围着？”王德发有点撒气的样子。 水仙把念祖喂饱之后，自己草草喝了碗汤，就带着娃娃去了自己的房间。正屋里就剩王德发和马秀娥了。 “说吧，我觉得刚才水仙在，你有话没好说。”马秀娥问王德发。 “这你都能看出来，我是怕水仙想多了，这个在新院子里修羊圈的主意，肯定是水仙和贵生商量的，当着她的面，不好说，我的意思是呢，贵生这羊啊，就别养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说。” “现在你不让养了，当初啊，你就不应该再他不念书的时候给买几只羊，你看看那羊群，从几只到现在的几十只，你说不养就不养啊？要是贵生真的要养，就得再想想办法，不是让他把羊全卖了。” “我还是想跟贵生沟通一下，如果能说通了，那就好办，说不通，就再想折衷的办法吧。”王德发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连续好几天，王德发都在和贵生说羊的事情，贵生的态度很坚决，就是，羊绝对不可能卖掉的。 劝贵生放弃看来是行不通了，至于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王德发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就一拖再拖，不知道谁把这件事就告给了队里，理由很简单，这块院子是王德发因为上头的政策而分的，是住人的，咋能就当个羊圈呢，这要是上头来检查政策落实的怎么样，岂不是啪啪地打脸啊。 这个理由的威力，是真的够大。 来找王德发谈话的，就是老二。 “老哥啊，在贵生的院子里养羊，是真不能继续了，如果是比较偏僻一点的位置，那也就罢了，问题是现在，你看看，几乎是全队位置最好的地方，给你家贵生，却养羊着呢，街坊邻居受不了不说，这政策万一哪天上头来看看落实的情况，你说怎么交代嘛。” “老二， 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呢，我也贵生做了工作了，让他别养了，这孩子，不应承啊，我也愁的很，你这几年处理队里的事，也有经验，你给我说说，有啥法子，能把这事给解决了啊。” “要我看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羊全卖了，跟大家一样，把院子里盖上漂亮的砖瓦房，让贵生一家子单独过日子去。” “你这是个什么办法嘛，那贵生和水仙现在的情况，分开过，还能过得下去啊。”王德发说。 “但一句话，那道院子啊，不能以羊圈的形式坐落在那，那是打全队的脸啊！还有，我的一个想法，不知道你觉得有没有道理，你看你跟嫂子，现在也上了年纪了，那川地里的果园，树也都老的不行了，你家的苹果一年比一年收成差，要不把果园里的的老树挖了，建个羊圈，算是个养殖场，这也好啊。” 老二的话，倒是给了王德发一点思路。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2章 贵生羊圈要挪）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三十四章：放羊娃终卖羊 老二给王德发的建议，目的其实就只有一个，让王德发把羊圈挪走，队里的面子问题，不能这么儿戏啊。 王德发想了想，随口就质问老二：“万老大家的羊圈也在队里，他家的羊可比贵生的养的多啊，你们咋就不去管一下咧。” “老哥，万老大家在哪，你还不清楚啊，那是全队最靠边的地方，你看看他家的前后左右，有几个邻居啊？你要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就问你，让你和万老大家把院子互换了，你乐意不？你要是在万老大家那个位置，你咋养羊都可以呢，队里也不再闹腾这件事了。” “那我肯定不能和他换，贵生的那道院子位置，好得很。” “那就对了啊，老哥，你也是干过队里事情的，你应该清楚，这要是大家闹着上头来检查，那咱以后就别想有什么政策优惠了。我给你了两个办法，你就赶紧考虑，别再犹豫了。” “行呢，我知道了，我和贵生再沟通，尽量不给队里添麻烦了。” 老二都介入这件事了，看来不解决是不行的。 李玉萍在世的时候，种的那块果园给挖了，确实也是个办法那片园子里的树，已经太老了，一年的投入的成本，比买苹果的钱还多，完全是没必要了。树老了，也该换了，加上王德发今年是明显觉得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果园里的树，能少点就少点。 只要贵生同意，王德发也没啥说的。 “贵生，队上你老二叔呢，又找我了，主要就是你养羊的事情，你那新院里的羊圈是不能再用了，我今天呢，就认真的再问你一次，这样你养还是不养了啊？” “养！” “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吗？你把羊卖了，跟着我把家里的果窖经营起来，让你吃不了山珍海味，但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王德发说。 “我，我不！”王贵生跟干脆。 “行，那既然认定了要养羊，我也就不再说啥了。秀娥，你也过来！”王德发把在厨房里的马秀娥也叫了过来。 “咋了？啥事？” “你坐，有个事呢，要跟你和贵生商量一下。” “嗯，你说。” “羊圈的事，队里的会计已经来找过我了。态度很坚硬，新羊圈里是不能再继续养羊了。刚才我也征求了贵生的意见，这羊呢，他是怎么都不肯给卖掉，要养，那就养，羊圈的位置得换，必须换。” 王德发停了停，又继续说：“秀娥，咱家的那片老果园啊，树已经老得不行了，把那些老树挖了，留出一片大空地，给贵生弄个简易的羊圈，这样的话，贵生的羊解决了，咱两呢，也就少点地里活，多好，咱们两也确实是干不动了啊。” 马秀娥以为啥事呢，原来就是个挖树，那些树确实也不行了，况且，王德发一般要和大家商量的事情，不管旁人是什么样的态度，他早都做好了决定，说出来完全就是走个样子而已。 “行呢啊，那些树啊，一年不如一年，留着确实也没啥价值了，还让人一天操心个不停。挖了吧。”马秀娥说。 “贵生，你是怎么想的啊，在果园那给你修个羊圈，你要同意我就给你张罗准备，你要是不同意，明天先把羊圈里的羊，赶到家里再说。可以吧。” 贵生点了点头，没说话。 “老汉，话是这么说，那果园离家里可是有距离呢啊，羊卷在川里，晚上咋办？谁看着？就一个狂风暴雨，一只羊丢了，一只羊死了，这离家才几百米远的地方的，要是圈在果园里，没人看，我看没几天就全都没了。”马秀娥说。 “要是贵生实在要养，那我就去晚上看着嘛，还能咋办。最好的就是，贵生把养羊的事啊，彻底给放了，啥都好说。” 本来是个好事，考虑欠妥，现在闹成这个样子。王贵生到自己的屋子里，啥话不说，一个人待了好长时间。水仙嘴上说不出来，心里明白呢，全都是因为自己出的主意，羊丢了、死了不说，还闹出个这样的事，她有点愧疚，也不敢跟贵生说话。 王贵生把自己的这些羊，好好的考虑了一番，这一群羊，已经有五十多只了，要说卖掉的话，也未尝不可，可卖了之后，他还能做什么是个问题。他就想不明白，为啥万老大养羊，就养成了个专业户，自己养个羊怎么就这么多坎坷。 越想越没主意，王贵生干脆不想了，第二天他就把新羊圈里的羊，全都赶了回来，折腾这么长时间，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这件事过了有一段的时间，队里老二一见到王德发就说：“老哥，那么好位置的一道院子，不让贵生修房住着去，是不是有点浪费啊！” 老二的意思就是想刺激一下王德发，同时呢，让他做通贵生的工作，把羊圈拆了，修成房子，因为上头说要在全县范围内检查分院政策的落实情况，但没说是啥时候，谁也不知道，只能早早做准备。 王德发每次的回答就是：“老二，你变了啊！哈哈。” 王贵生迟迟不肯把羊圈到果园那么远的川地里，他更不能让他年迈的老父亲住到荒无人烟的川地里帮自己每天晚上看羊啊。 王德发从局子里出来累死累活修好的这个院子，也让王贵生一前一后的羊群，弄的乱起八遭的，以前干净整洁的院子已经许久不见了。 王贵生下定了了决心，羊，不养了！ 他用自己张牙舞爪的姿势，和水仙做了最艰难的沟通，两个人意见统一了，羊能卖的全卖了，钱也够把新院给收拾好了，要是还是有余钱，开商店。 贵生把自己和水仙的决定告诉王德发之后，王德发先是愣了一下，他想是不是这个孩子受了什么刺激，可看着贵生认真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说气话啊。 “贵生，你是真想好了？还是对我有怨气啊？”王德发反问。 “真，真的，不怨！” 王德发看着贵生认真的样子，知道贵生没有骗他，也不是因为赌气或者怨气，贵生的脑袋简单，有啥说啥，不掺杂其他各种和人交流的技巧，他也不会。 “说实话呢，你要是真愿意的话，我也支持你把羊卖了，那你有啥打算啊？这事，你跟你媳妇沟通了没？” “沟，沟通了，她，她同意，呢。” “哦，那就好，那这羊卖了，你有啥打算啊，跟着我做生意吧，果窖的生意后，以后你就自己打理，我也干不动了。”王德发说。 “我，我们，开商店！” “啊？开商店？”王德发一个反问，实际上也是在问他自己，他完全把当初娶水仙时，唐家提出来的要求，被贵生这么一说，又想起来了答应过水仙要给他开商店的。 王德发心里就有点嘀咕了，难道，把羊卖了的主意是水仙逼的贵生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但是水仙嫁到王家这么几年，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王德发也多少了解点了，水仙绝对是不会逼着贵生的。 “贵生，你给爸说一下，你和你媳妇俩没有闹矛盾吧？” “没！” “不是水仙逼着你把羊买了的吧？” “不，不是，是我，我自己想，想好了。” “行，贵生，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支持你，你要是开商店，也行，咋说也比你放羊的好。羊你准备咋卖？卖肉还是卖活羊啊？” “都，都行呢！你也，帮我，找人！” “好，我儿这话都发了，那我也帮你卖，早早的卖完。”王德发高兴了起来。 竒_書_網 _Ｗ_w_w_._q ǐ_Ｓ_u_Ｗ_α_Ｎ_Ｇ_._Ｃ_c 父子两谈这事的时候，马秀娥恰巧出去了，一进门王德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秀娥，从现在开始，你也给贵生帮着打听看有没有要羊的人，能早点卖了就早点卖了。” “贵生真的要把他那么多羊卖了？” “真的啊，这我还能开贵生的玩笑啊。” “哦，咱家后面巷子里的李家媳妇子，也刚生完孩子，奶水不够，到处找奶羊呢，贵生羊群里好几只奶羊，我觉得就可以卖给他家啊。” “可以啊，你赶紧联系一下，能卖，能卖！” 全家上下，掀起了一场卖羊的高潮，王贵生把一只最好的奶羊给王念祖留了下来，其他的羊，只要价格合适，有人要他都爽快的就卖了。 光靠熟人介绍这样卖，肯定是不是长久的法子。 “贵生，有个问题，我得给你说说，这羊啊，咱现在不能这样卖了，找来的人，全都是零星的买几只，好羊全被他们挑走了， 剩下些老弱病残，不好卖出去啊！我觉得，把现在这些羊，找个有集的日子，赶到市场上去卖。你觉得咋样？” “行呢！” 家里的羊越来越少了，王贵生把卖羊的钱，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在脑子大概算了一下，按已经卖出去的价格，等羊全部卖了的话，钱是绝对够他把自己的新院修起来，开商店的钱现在还不好估算，镇上的铺面现在租金是多少，他不知道，要开多大的店，他也不知道。 在王德发的眼里，贵生越是懂事，越是听他的话，他内心对贵生的愧疚就越难以抚平，要是贵生的脑子好着，那多好啊，好在苍天有眼，健康的念祖，多少让王德发心里能得到一点安慰。 大概就是一周多的时间，羊卖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只只能吃肉的羊，王贵生也没着急，有机会能卖就卖，没机会的话，给羊储存的饲料还有一些，先养着也无妨。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3章 放羊娃终卖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三十五章：丢失的羊在哪 王德发在帮着贵生卖羊的这段时间，摸出了个窍门，这羊啊，不能单独的卖，单独卖能卖出去的概率远不如一群羊放在一起卖，羊混在羊群中，有时候买羊的或者羊贩子也会有走眼的时候，哪些老弱病残的羊就好出手了。 剩下的羊，王贵生只要是镇上有集，就一大早赶着去牲口市场上卖，连续三四个集，只卖出去了两只羊，现在还剩下八只。 平常的时候，王贵生放羊还能偶尔碰见万老大，两个人把羊混在一起，边聊边放，自打上次暴雨之后，贵生就再也没碰到过万老大。王贵生想着可能是因为最近一直忙着怎么把羊给卖了，也无心认真的去放羊，碰不到也是在意料之中。可别忘了，驶出反常必有妖啊，在贵生最后一次去赶集卖羊的时候，一切水落石出了。 一早上，王贵生敢着自己的羊，早早地去牲口市场占位子，这么早的时间，也只有镇子周边的人能赶得上，其他乡上或者村上的，想要来这么早，也不可能赶到的。 恰巧万老大也在市场上转悠着，牵着三看上去正值壮年的羊，也准备卖掉。 王贵生看见了，想过去打个招呼，毕竟算得上是自己的师傅了，怎奈羊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也走不开。而万老大看见贵生，没想着打招呼，而是牵着自己的羊赶紧往别处去了。 王贵生也没在意万老大的这个举动，看着他牵着羊，在人群中穿梭，引起他注意的，是万老大牵着的一只羊，从羊的背影看，那只羊就是之前从王贵生的羊圈里受了惊吓跑走的羊。 这还了得，自己辛辛苦苦养的羊，怎么就在万老大的手里啊，不行，必须要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王贵生把自己牵的羊，用地钉牢牢的拴住，紧追慢赶着去追万老大。平常他放羊的时候，把羊训的非常听话，贵生会吹口哨，口哨一响，所有的羊就听着声音来了。他准备试一试，看这只他看着长大的羊，还记得这口哨不。 快走进万老大的时候，王贵生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只见那只羊下意识的就朝着口哨的方向挣脱，被羊一拽，万老大身子一斜，看见了王贵生，一脸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养羊的人都知道在自己家的羊身上做个记号，颜色和位置就是判断谁家羊最好的方法。王贵生的羊群，全部是在羊的右屁股下方，涂的是鲜红色。走进之后，王贵生观察了一下羊，屁股上的红色没有了，但是有一撮毛，明显是被剪掉了，再仔细一观察，羊的脊背上，已经涂的万老大家的蓝色标志。 王贵生明白了，再傻，这个事情他还是能看明白的。狂风暴雨的晚上，父子两冒着生命危险在找的这只羊，竟然就在万老大家，而万老大，看起来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销毁了之前的记号，图上自己家的标记，就意味这羊就是他家的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王贵生大喊一声：“羊！” 声音还没结束，人已经跳起来直接冲向万老大，举起拳头就是一顿乱锤，万老大比贵生灵活得多，虽然上了年纪，躲开贵生的袭击还是小菜一碟。 “打人了，打人了！”万老大边躲边吆喝，他怕贵生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年轻人要是发疯了，可不是躲能解决的事情啊。 万老大这么一喊，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聚集的人多了，万老大也不害怕了。众人过来都想着拉架，拉开之后，让贵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羊，羊是，是我的！”王贵生指着那只自己丢的羊说。 “贵生，你是真脑子有问题啊，你说是你的羊，你叫一声，它要是答应了，我就相信是你的。”万老大说。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怎么可能啊，有时候，叫个人，人都不一定答应呢，何况是个不会说话的牲畜，更不可能了。 “叫啊，能叫着回答了，那这羊就是你的！” 万老大步步紧逼，就是想让王贵生在众人面前丢人现脸。 王贵生没办法，把手指放在嘴里，又吹了一声口哨，那只羊听见口号，习惯性的就忘他跟前挣脱。 人群中的笑声少了，大家觉王贵生这一声口哨，那只羊确实好像能听得来，都是放羊人，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贵生，我说，你就别拿口哨忽悠人了，哪只羊听到个声音没个动静呢？” “我羊，屁股上，的记，记号，被你剪，剪了！”从要动手打人，到现在，这算是王贵生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围观的人朝着贵生指着的羊看去，还真是屁股上的一撮毛被剪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人群里有人问。 “老万，你养羊都快半辈子了，这些规矩不是不懂吧，我咋看着，这后生说的话，有些道理呢，你可别欺负人家啊。” “我不懂规矩？我不懂规矩的话，大家就都不懂，这羊，就是我的，你们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真是晦气的很，不卖了，今天的羊不卖了。”随后就牵着自己的羊，回去了。 王贵生想要冲前去，被大家拦住了。 “娃，你先别激动，要真是你的羊啊，你得想办法找证据，没证据的话，就不能信口雌黄，好好想想吧，那后面拴着的是你的羊吗？”有人问。 “就是！” “走，大伙过去看看，要是羊好的话，咱们就收了吧。” 贵生没想到这样还能招揽到人去看自己的羊，卖羊和要羊，当务之急是能卖掉就卖掉，至于万老大手里的那只，王贵生早就当它已经没了，能找回来很好，找不回来，也就罢了。 一大帮人围着贵生今天赶来的三只羊，左看看右看看，有时候还羊嘴掰开，看看牙齿。 “小兄弟，这三只羊，我要了，开个价吧！”有人问。 “一，一口，一口价，八百。”王贵生故意把价格按照自己最好的羊提出来，想着他们要是讨价还价的话，自己的让步的空间也就大点。 “行，羊我看了，符合我的要求，八百，我要了！” 贵生是真没想到，连续几个集都卖不掉的羊，今天一大早来，就能按理想中的价格给出手了，这恐怕就是因祸得福吧。 三只羊出手了，贵生回家的路上，想了一路那只跑丢了的羊。回到家里，看见王德发在家，贵生就把这事说了一遍。 “贵生，这可是个大事情啊，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不能随口乱说啊。” “没，乱说。是真，的。” “你做记号的地方，被剪了，然后涂成他家的记号，看着比其他羊的记号新，那按你这么分析，的确是非常的有可能啊。”王德发说。 “贵生，是这，你也别着急了，我呢，吃完中午饭去一趟老万家，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事吧，我来处理，你就别管了，可亏了今天你没大人，你要是把人家打了，别说是羊要不回来了，你都理亏可能被人告了。” 王德发一中午就寻思着该怎么去和万老大沟通这件事。 万老大一早碰见王贵生后，早早的就回了家，他要做的事情就多了，他回家的路上，其实也想了很多。 这只羊，是他在那天下暴雨的时候，就赶回家的。那天夜里，万老大和往贵生一样，都担心自己的羊受惊吓，冒雨在看着羊圈，就怕受了惊吓的羊乱跑。他家的羊还好，电闪雷鸣的时候，虽然有躁动，没有羊落荒而逃。 恰恰就在看守羊圈的时候，万老大听到外面的羊叫的声音，他拿起套羊龙头，就冒雨去找那只羊。半晚上，他啥事没干，就顾着追那只羊去了。 把羊套回来的时候，雨也差不多停了。 万老大也是一时见财起意，况且这羊，是他冒着生命危险给抓回来的，可定得是自己的。 第二天他自己看了看样，屁股上的红点，让他知道这羊是王家的。最终下定决心据为己有的原因是，王德发害死了自己的弟弟老万，这羊也得算是他给万家的赔偿。他用剪刀把羊屁股上的记号剪了，再脊背上印上了自己家的记号。 从那天的暴雨结束之后，王贵生就很少能碰到万老大一起放羊了， 原因也就显而易见。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谁成想，今天在集上两个人能碰到。万老大知道，王贵生肯定回家告诉他爸来处理这事，到底该怎么应付，让万老大非常头疼。 谁知困扰他的问题，回家后被孩子给轻松破解了。 “爸，把羊毛剃光，毛烧了，羊杀了卖肉，谁还能认得出自己家羊身上的肉啊。”大儿子给万老大说。 “对嘛，没错，有道理，快，得抓紧时间，去找剪刀，先把羊毛都剃了，啥记号都看不见。” 万老大从集上回来，在儿子出的主意下，把那只羊给处理了。 这方法，是真的绝，就看他王贵生能不能认出来这是他自己的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4章 丢失的羊在哪）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三十六章：万家财迷心窍 这边，王贵生把事情告诉了王德发，王德发自然是相信贵生的说辞，但也不能平白无辜的就一口咬定万老大的那只羊就是那天晚上跑了的。 吃完饭，王德发坐在凳子稍微稳了稳食，起身就去万老大家去了。 王德发一路盘算着进去了，怎么跟人家谈起这件事，一路快快的就到了万老大家。 门口倒出来的血水蔓延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家里宰了牲口了。一般情况下，也就只有快到年跟前的时候，各家各户才开始杀年猪，平常不会这么奢侈的，王德发没觉得奇怪的原因是，万老大是专业养殖户，除了活羊，还经常卖点羊肉，宰杀的话，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王德发在门关子上重重的敲了几下，里面有人喊话：“谁啊？” 回话的是万老大的媳妇，听不见万老大的动静。 “是我，王德发啊！”王德发回答。 吃完饭，大中午的，各家各户几乎都是在睡觉，显得格外的安静，把王德发的话衬托的更加洪亮了。 “老汉，是王德发啊，肯定就是为了羊的事啊。”万老大媳妇说。 “什么羊？”万老大悄声问。 “就是你弄回来的那只羊啊。” “我抡你一锤，什么弄回来的羊？哪只？啥时候？能说出来吗？真是说话一点不过脑子，我告诉你，话就不能像你那样说，记住了，你们都听着，还要问起来羊的事，就说不知道，咱家没杀羊，也没捡到别人的。” 万老大交代好之后，对着大门扯开嗓子喊：“来了，来了！” “老哥，你咋来了啊？” “我来呢，是因为贵生回去给我说，在你这发现了前些日子我家丢了的那只羊，贵生这孩子你也知道，打小这脑子就不好使，他说的话，我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所以就来你这问问。” “哦，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早上我卖羊的时候，碰见了你家贵生，他就一口咬定我要卖的羊就是他丢的那只，走，老哥，进屋，在屋子里说，走，走！” 王德发直接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院子中央挂着万老大着急杀了的那只羊，王德发看见问：“今天杀羊了？” “嗯，县城有个饭馆，说是今天要要一只羊呢，我这不就杀了提前给准备着呢啊。”万老大说。 进屋后两个人才开始正儿八经的聊了起来。 “老哥，贵生这孩子，说的事情呢，我觉得我理解他的意思，看见一个跟自己丢了的羊一模一样的，换做是我，我也会一口咬定，那就是自己的。但是我跟你说啊，你们家丢了羊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了，捡到了，第一时间给你家送过去。” “这个我信，你也别见怪啊，贵生这孩子，你是清楚的，他说这事呢，我也就是过来问问，也好对他有个交代。”王德发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没埋怨你来问我啊，早上贵生的确还是挺激动的，我怕他要是激动起来，所以就早早地回来了，我比他大这么多岁数，不应该过多的纠缠，他可能就以为我是做贼心虚了。” “那就行，我就知道了，我回去对贵生也就好交代了，你也别介意我这么跑来一趟兴师问罪，互相理解一下。” “理解，话说开了，就啥事都没有了，过去的事就让过去吧，不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这也是我家老爷子临走的时候，交代的一件事。” “行，我知道了，我王德发呢，亏欠你王家太多的了，你能既往不咎，我已经心满意足了。那你就忙吧，我不打扰了。”王德发说完就起身告辞。 万老大的媳妇在王德发进屋之前，怕自己说错话，早早的就去院子里干活去了，避开王德发，也就没有犯错的机会了。 “老哥你可得给贵生好好说啊，这事，在他那真是个误会。”万老大说。 “放心吧，我不给你说了嘛，我来呢，也没别的意思，给贵生有个交代，也能给你洗白贵生的误会嘛！” “对，对，对，这就好。” 两个人寒暄结束，王德发朝着门外走去，万老二在旁边陪着，好歹也送出门，这事就算有个完结了。 “爸，那只捡回来的羊，这羊毛好的很，烧了多可惜啊！”万老大的大儿子看他爸出来送人呢，随口问了一句。 王德发话把这话听的可是清楚得很啊，捡回来的羊？羊毛烧了？王德发虽然对养羊不感兴趣，但是他也知道羊身上全都是宝啊，谁家还把羊毛给烧了呢。 万老大一听儿子这话，脸唰一下就露出了惊慌，他看着愣愣地站在远处的儿子还等着他回话，真想过去把那张嘴给缝上。 就这短短的时间内，万老大和王德发心里都像是告诉旋转的齿轮，一刻不停的在还原这句话所带来的真实的信息。 躲在远处的万老大媳妇，一听儿子这话，知道闯祸了，赶紧上前准备要把那些要烧掉的羊毛收起来。 王德发一个箭步前去，拽住了装在袋子里的羊毛。 “万老大，这是咋回事啊？好好的羊毛咋要烧掉呢？你知道羊毛现在多贵吗？”王德发问。 万老大已经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唯唯诺诺地说了句：“那些羊毛太次，卖不是行啥价，留着也没用，风吹的到处乱飞，就准备烧掉呢。” 王德发从这一瞬间的变化中呢，察觉出了点蹊跷，把羊毛倒出来，说：“这羊毛是这只宰了的羊的吧？” 万老大轻声应了句：“嗯！” 被铺展的羊毛，做过记号的羊毛有两种，一种万家的红色记号，另一种是贵生用的蓝色记号，王德发翻着这些羊毛，看着院子里挂着的那只已经收拾可以卖肉的羊，突然之间，有理的事情，他都不会处理了。 “万老大， 我就问你一句话，咱和气地说，这样，是不是贵生那只丢了的羊？”王德发问的很无力，就像是已经对任何事了无牵挂，只想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最想知道的一个真相。 “老哥，你听我说啊，我真是鬼迷心窍了，这事是我做的不对，这羊，就是那天晚上，我看羊圈的时候，听到外面乱跑的它，就给逮住了，看了屁股上的记号，我知道是贵生的羊，我想着，你们要是找不到，肯定也就罢了，才想着据为己有。”万老大着急了，解释的乱起八遭，语无伦次。 “我知道了，明白了，就这样吧，我走了，以后见到贵生，你就说这羊，不是他的。”王德发头也没回，一个人走了。 万老大追在后面，喊着：“要不这羊肉你拿走啊，老哥，要不，我给贵生还一只羊啊！” 王德发越走越远，没回万老大的话，消失在万老大的目光里。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5章 万家财迷心窍）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三十七章：真相水落石出 要是再年轻一点话，这事，王德发肯定爆发了，而现在，他只想知道个真相，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能和万老大说什么呢？最好的结果，也无非就是要回来一只羊而已嘛，事情都发生了，这样的真相，知道的人越少，对大家的伤害也越少。 王德发的这些变化，只有时间才能做到，他，现在做到了，这可能也就是每个人在时间和生活中的自我成长吧。 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让王德发也不愿意再深究这件事，那就是老万的死，王德发在心里一直觉得，万老大的死虽然不是出于自己本意，但的确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悲剧，心里有结，虽然多年前，王德发已经为自己犯的错误付出了代价，钱也给万家赔了，可再怎么说，毕竟是人没了。 如果现在再因为这件事，跟万老大发生冲突，王德发敢肯定万老大绝对会旧事重提，那就好像是在揭自己的伤疤啊，完全没有必要，真相清楚了，也就看明白这件事了。 回到家里，马秀娥和已经准备东西要去地里了，贵生知道他爸去了万老大家，一直在家等着结果。 “爸，羊，羊呢？”贵生问。 “贵生，我去了万老大家，也了解了，那样啊，的确不是你的，我都把屁股上的记号掰开好好看了下，不是，万老大也说，根本不知道你的羊丢了的事！我想，那羊啊，肯定已经被别人抓走了，你也就再别乱想了，丢了就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不，不可，能！我的，羊！”贵生一听他爸怎么还向着万老大说起话了，委屈的更结巴了。 王德发知道贵生这孩子，因为脑袋的问题，却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就是不撒谎，有一说一。从去万老大家经历的这些事情呢，让王德发更相信自己的儿子说的是真的。 “贵生，我给你，这羊啊，还真不是你的，你就再别盯着人家万老大家的了，你说的呢，爸都相信，但你想象，万一也有可能只是个巧合，那只羊就对你的口哨感兴趣，或者恰巧这羊是万老大收的别人家，而那记号又刚好和你的类似，你说对不对啊。所以，可能性多的很，不就一只羊的事嘛，再别纠结了。” 王贵生嘴上再没说啥，心里明白的很，那羊就是自己的，只是，对他来说，百口莫辩吧，这黄连吃的，就苦自己吧。 王德发走了之后，万老大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最终撒在自己的老婆孩子身上，气撒完了，也泄愤了，冷静下来之后，还是觉得心里过不去。 如果王德发和他大吵大闹一场，最后这事解决了的话，万老大可能觉得还舒服点，哪知以王德发的暴脾气，怎么就二话不说，这事就完了，一点也不像王德发处事的样子啊。 万老大有点担心和害怕了，越是这种极为平静的处事，背后可能越会酝酿一些腥风血雨啊，他想着王德发该不会是在合计什么阴招来解决这事吧。他脑子里乱乱的，王德发会不会把他家的羊全给毒死了？王德发会不会背地里把他打一顿？王德发会不会……，很多平时他想不到的方法，全都一骨碌冒了出来。 贵生的最后几只羊，实在是卖不出了，是王德发给贵生下决心，让杀了卖肉，父子两在县城各大饭馆里拉生意，总算是把羊全都处理完了。 羊处理完的第一件事，王德发就是把院子好好的整理一番，后院的羊圈清理了一遍，但长年累月的熏人的味道要散去，没点时间是不可能的。门前空地上的简易羊圈，也拆了，被王德发收拾的规规整整的。 现在的问题来了，贵生和水仙商量着要开商店，在哪开始个问题。王德发每天都在镇街上晃荡着，就是没个合适的店面，好地段的店铺，没人愿意出售转让，往年还能看到时不时有店面转让的牌子，现在着急想要用的时候，反而是没一点消息了。 一连转了几天，没结果，王德发准备找个机会和贵生好好的沟通一番，他最中意的就是贵生把自己的生意接过去，等熟手了，他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一家人吃午饭的时候，王德发问：“贵生，羊全都卖了，这事呢，我觉得你做得对，下一步你是咋打算的啊？” “修，修房，开店！” “修房？修房干啥啊？”王德发被贵生的话懵住了。 “新院，把房，修，修了。” “你修那院子干啥啊，现在又不是没住的地方。” 王贵生不说话，旁边的水仙看着贵生不说，自己用手比划了起来。 水仙指了指自己、念祖和水仙，意思是他们一家三口，随后用手指着新院子的方向，大概意思就是他们三去那过日子。 王德发看明白了，赶紧说：“贵生，水仙，你两可别误会啊，当初让你们两分家，完全就是为了享受政策，挑个位置比较好的院子，给你们两留着，我和你妈可一点没有要把你们赶走的意思啊。” “就是啊，贵生，水仙，你爸说的对呢，没有要赶你们两的意思啊。可千万别多想了。”马秀娥赶紧补充。 她也明白呢，这镇上、队上，分家的事，就很少有和和气气地分开的，不是婆媳之间关系不睦，就是父子之间的矛盾太深，王家就这么一个儿子，马秀娥可不想被扣上逼着分家的恶名。 “两道，两道院，子离的，不远。”贵生说。 王贵生想表达的意思是，两道院子离的也不远，距离近，不存在互相没照应的事，让王德发和马秀娥放心，心里想的挺多的，说出来就一句话。 “我知道离的不远啊，可你这分出去，你俩咋过活啊？是，念祖慢慢大点了，好带了，你俩的情况，你俩是最清楚的。我和你妈，可一点没逼着你们两单过！” “知道！修房，我，我修，爸，你帮，我，帮我们，找找铺面！” “贵生，这事你考虑好了啊，你要真是和水仙一起商量好了，你要开商店，要修房，那就依你。”王德发以最后一次确认的口吻问贵生。 “嗯！”贵生回答。 这两事，王贵生的确是和水仙已经商量好了，原本贵生想着就一直养着羊，也还可以，水仙开个商店，也没有什么困难，唯一可能就是和顾客交流沟通起来不太方便而已，两个人既然已经达成一致了，也就没必要因为他爸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而动摇了。 也就是在贵生决定要修房后没多长时间，老二找王德发沟通了件事，上头说是要来看看镇上各个队分院子的政策落实的怎么样。 “老哥，现在就一个事情，羊，贵生已经不在新院养了，能不能把那羊圈给拆了，不然上头来一看，是啥情况，一眼就看明白了啊。” “老二，这事不用你说，贵生都帮你解决了，他把自己的羊卖了，五十多只啊，准备是真要和我分开过了，要修房呢。” “贵生要在新院修房啊？这是好事啊，支持，该支持！这就好办了，啥时候准备动工啊？” “看贵生那样子，是巴不得现在就破土动工呢，对了，你给帮个挑个日子吧。”王德发说。 “行啊，没问题，我给看。那这事就好办了啊，你看，上头来检查，估计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如果贵生真的在这期间开始修房，能让上头看见，那队里的工作，肯定做的是到位的啊。”老二说。 “是吧，这下是合了你意啊，我呢，看来着儿大了，也留不住啊。还有个事，其实几年前我也给你提过，就是帮我留意着镇上的铺面，你有没有啥消息啊？”王德发问。 “铺面？就是当年娶媳妇答应了你亲家的那事？” “嗯！” “铺面有啊，就看地方你能不能看上了。”老二说。 “你说，哪啊？” “前些日子，庆祥药铺不是已经摘匾了嘛，他那药铺呢，现在就没人租，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去中街啊，老药铺那门面，我主家要拆了重新翻修，能设计出临街的铺面三间呢，你可以去问问啊。” “这个消息好啊，那药铺是二队温家的院吧？”王德发问。 “就是，二队温家的老院，现在是温家三娃的院。” “温三娃家的？” “就是的。” “我知道了，我得去找着好好问问，你要说是温家老院，我往家还跟温家祖上有交情呢，看不能不能沟通给租上一间。” “行，那就这事，日子我给你看好说，你一定要让贵生把这院子修起来啊，上头要检查呢。” “知道了，你就关心你那点破检查，能如你愿。赶紧忙去吧。” 王德发把老二送走后， 进屋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去温家了。 这温家呢，跟王家的确是有交情的。王德发的爷爷，和温三娃的爷爷，在私塾念过几年书，算得上是同窗，两人交情不错，有一年，两个人在大河里约上去游泳，温三娃的爷爷被河里的漩涡卷进去了，因为是夏天的缘故，水流急，眼看着人被越卷越远，王德发爷爷急中生智，愣是把河岸一棵胳膊粗的白杨树给折断，伸给了卷入漩涡的温三娃爷爷，细长细长的白杨树，算是把人从死神的手下给拽了回来。 这件事之后，两人之间的情意自然比金坚。温三娃的爷爷，也是个会感恩的人，一辈子和和王家都客客气气，关系处的不错，后辈也都知道王家的救命之恩，一直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 第一百三十八章：觅得绝佳铺面 王德发知道现在镇上的铺面越来越金贵，种地的人越来越少了，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他都担心，大家都不种地了，以后吃啥啊，总不能张开嘴吹西北风吧。 老二知道这个消息，那肯定被人也知道，要是去的晚了，估计早就被租了，如果要是往常，像这种求人办事的事情，王德发会好好的准备点东西，挑个合适的时间，非常正式的去拜访，这会，什么都顾不上了，先去了再说吧。 庆祥药铺的位置就在镇上整条街的中间，大家看病也都方便，地里位置算是好的了，要在这能开个商店，人肯定不会少，温三娃家要真是把药铺临街的这面修成铺面，就光租金，也都够他们家的日常开销了。 温三娃和王德发家虽然祖上交情不错，一直还能延续下来，可毕竟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口口相传，后辈们知道这份情谊，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来往和交流也就少了点。一路上王德发还在心里不断地想着去了该说什么话。 庆祥药铺的牌匾摘了，只留下了牌匾处明显的痕迹，门已经锁了，旁边留着的一扇门，就是温三娃家的大门。 王德发有很多年没有进过温三娃家的门，担心里面有狗，他就使劲地敲大门的门关子，第一声门关子敲响之后，里面没有狗叫声，王德发放心了。 “谁啊？”里面人问。 “是我，王德发。” 问是谁的时候，没过一会，就有人出来开门了，是温三娃。 “哎呀呀，王哥，进，进，快进来。”温三娃一看是王德发，非常的热情。 两人进屋之后，王德发环顾着屋子，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屋吧。这房子有年带了，打王德发有记忆开始，温三娃的爷爷就好像住在这屋子里。 温三娃端了杯水，说：“来，王哥，喝水，这房子，你看，是不是太老啊。” “是有点，不过看着还很结实啊。安全着就好。” “不紧老了，也没你说的那么结实，前些日子，那次暴雨你还记得吧，外面下暴雨，这老屋子里面就下大雨，哪漏都找不出来。”温三娃说。 “那可就要注意安全了啊，实在不行，就重修了吧。”王德发说。 “现在打算着呢，就怕再来一次上次那样的暴雨，这屋子可能就不行了。王哥，你今天来，可是难得的很啊。” “嗯，我确实是很少来登门拜访，你也知道，这几十年，我呢，也是犯了很多不该犯的事，也不好意思来讨扰。” “看你说，过去的事都多少年了，还有啥可提的，当年要不是你爷爷，可能现在都没有我，咱两家，这交情，可是世情啊。”温三娃说。 “这老院子最后就留给你了啊？” “嗯，我大哥呢，早早就分出去，单过了，我二哥，觉得伺候老人难，他也忙着没时间照顾，分家也单过了，我就和我爸住在这老院里。” “现在就好了啊，你这老院，临街，是铺面，位置好着呢。”王德发说。 “好是好着呢，有得有失嘛，还行。” “今天我来的比较仓促，主要是这事也比较急，你看我就空着手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王德发准备要说自己的事了。 “王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可别把这当旁人家，不能见外，不能见外。啥事你说。”温三娃说。 “我也是听说，你要翻修房子呢，外面的门面也要重新翻修，就想着过来问问你，这铺面有没有已经许给别人了，没有的话，我想给我家贵生租一间，让他开商店呢。” “哦，这事啊，王哥，你还真是消息灵通呢，是你们队上会计给你说的吧，哈哈。”温三娃说。 王德发还觉得奇怪，这温三娃连是谁告诉他的都知道呢。 “就是的，是我们队会计告诉我的。” “我就说嘛，那天我和他，还有几个别人一起喝酒的时候，就聊起了这个事，我说我们家院子前面的铺面我准备重新翻修了再租，恰好庆祥药铺也摘匾不干了，机会也有了。然后老二说这个事是好事啊，还说要给我介绍个租房的呢，没想到是王哥你啊。” 这么一说，王德发就明白了，老二把自己的事，是真当事呢。 “这事说起来就话长了，当年给儿子去媳妇的时候，就答应了亲家给儿媳妇开商店呢，一直拖到了现在，没找到合适的铺面。那你看，你要是真修好铺面要租的话，就给家贵生租上吧，你看咋样？” “这没问题的，给你家贵生租，不然都对不起祖上的那份交情了。” “那就太谢谢了，非常感谢，我替我家贵生先谢谢你。” “但是呢，可能还有个事情，我得给你说清楚，王哥。” “啥事，你说，有啥要求你也可以说。” “前面这个铺面呢，大概就是三间，每间也就是六十多个平方大，我要把整个院子都翻修了，这手头的资金啊，还不太宽裕，所以我就想着，要是租的铺面的话，就先提前预付一年的租金，这样我也就能更灵活周转了，等铺面修好，一年内就不用再交租金了，咱两家吧，虽然三代交好，可我这也确实是遇到问题了，你看这个条件呢，你能接受不啊？”温三娃问。 “可以，完全可以啊，三娃，你别说，你这个预付的方法，还真是个好方法呢，不错，那我可以预付，这铺面就能留给我一间了？”王德发着急地问，他其实最怕的就是有钱也租不上。 “你要同意就好，不瞒你说，现在最中间的那间，因为租金我要的多，还没租出去，两边的都已经被预定了，既然你一样，就和两边的价格一样，给你，我也不多收那两百块钱了，一个月就七百块钱，一年八千四，你看咋样？” 王德发和温三娃之间，虽然交流甚少，但是一谈到这做生意，两个人就像打了鸡血的一样，重心全部放在了生意上。 “一个月七百，一年八千四，可以呢，那就这么说定了，这间你就留给我家贵生，我在这先谢谢你了。” “这有啥好谢的，不用客气，都是互利共赢的嘛，那这间铺面，我就留给你了，别人再问我就说已经租出去了，要是有人问你是多少钱的租金，你就说是九百啊。” “行，么麻达，肯定不说你给我的友情价，哈哈！” “王哥，那你看，咱这合同啥时候给签了啊？”温三娃问。 “是这，我回去呢，让贵生把钱给你准备好，也就这两天，我让贵生来跟你签，毕竟这已经是他自己的事情的了，也该学着自己处理了，还有，我家贵生的情况啊，你是知道的，平常你们在跟前的时候也多给关照着啊。” “成，没问题，那这两天我就等着贵生过来。” “我先回，不打扰你了。” “王哥，坐会啊，要不等着一起吃顿家里的饭呗。” “不了，不了，我回去啊，给贵生两口子把这事说道说道，这铺面的行情，我知道呢，我得抓紧点。走了，你忙吧。” 王德发从温三娃家出来，就匆匆回家了。一路上他的心情特别舒畅，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劝着贵生把羊卖了之后，又给他找不上个铺面开商店，那等于是把贵生吭了，闲着也不是个事情啊，现在跟温三娃谈妥了之后，他心里也就舒服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德发当着全家的面，把这件事说了，让大家看看到底可行不可行，其实就是说给贵生和水仙两口子的。 “贵生，你看这铺面咋样，行不行，要是行的话，你就给盘下来，现在街上的铺面抢手的很，而且也没有那么多，你好好想想。” “可，可以呢！”贵生很干脆。 “你可想好了，这温家房东呢，可是说了，必须要先预付一年的租金，八千四。” 王贵生自己在心里算了个账，八千四，也就是他卖了九只羊的钱，其余的四十只羊，卖的钱也够他把房子修起来了。 “我给！” “贵生，你跟水仙好好的商量一下啊，这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既然现在你两口子的事交给你们自己来担当了，凡是就得沟通着。商量好了，你就把钱带上，去温三娃家把租房合同给签了，见了人家你就叫叔，他家就在原来的庆祥药铺那。这是，我和你妈就再不怎么掺和了。” “还有，贵生，你周家二叔那，说是上头可能要来镇上检查，你的院子，如果要动工修的话，就尽早动手，至少先把羊圈给拆了，这样影响也好点。” 王德发用两件事步步紧逼贵生，目的就是为了让贵生能知难而退，他自己心里是不希望贵生分出去单过的，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跟自己分开过，加上三个在外面打拼的姑娘，那以后可真就只有他和马秀娥相依为命了。 本想着能让贵生放弃修房的想法，谁知这样孩子的脾气和王德发一个德性，认定的事，除非撞南墙，否则不回头。 “爸，房，房子修！” “哦，那就修吧！”王德发说。 “你，你帮我，帮我找工程，工程队，好不？”贵生问。 这话一出来，王德发基本确定了，贵生这决定是没得改了。 “行，我帮你找。” “修，修房，我不，懂。你帮着我，监工。” “可以，没问题。” 王德发一听自己的贵生让他来监工，突然觉得在孩子跟前，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啊，他最怕以后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孩子嫌累赘，自己也干不动啥活，那时候怕可怜的厉害啊。 其实王德发还有一件事，就等着贵生张口，那样他更有成就感，就是希望贵生能主动开口向他要钱，谁知道，自始至终，这个家庭会里，贵生压根就没提钱的事。王德发估摸着，贵生卖羊的钱，基本上能修房和盘铺面了。 “行了，我再把事情捋一捋，现在贵生和水仙呢，这铺面要盘，那你们商量好，今年两天去给温三娃把预付金给人家交了。贵生，我再跟你确认一下，房子你是要修，而且越快越好是吧？现在的月份，修房也合适呢，基本天冷了，也就竣工了。” “嗯，确定了。”贵生回答。 “那行，既然你让我给你找工程队和监工，那这事我就帮你，你们两口子，一定沟通好了，别等啥都开始了，再有矛盾的话，就不应该了。” 贵生两口子再没怎么说话，贵生抱着孩子去了自己的屋子，水仙帮着在收拾碗筷，马秀娥想一起收拾，被王德发拽在沙发上，不让帮。 “秀娥，你也看到了，孩子都大了，都想过自己的日子了，这是嫌弃咱两越来越老了吧，以后啊，相依为命的，还就只有咱两自己了。” “人都说老糊涂，老糊涂，我看你是真老了。糊涂了吗？咱又不是没有年轻过，也都是过来人，贵生两口子走的路，心里的想法，我们哪个没经历过，别多想了，他们两有勇气自己生活，也是好事，你，我，能陪他们多长时间啊，拴在自己身边，他们生活的不自在，还谈什么长大啊。你就别多想了，孩子咋安排的，就趁着你现在还能帮得上忙，尽力帮就行了。” 王德发被马秀娥说的哑口无言， 这话是句句在理啊，有时候，女人，比男人要理性得多了。 要开商店的铺面找好了，位置还不错，修房子的事也都定下来了，王贵生晚上给水仙比划着把这些事全都告诉了她，水仙一个劲地点头，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这也是两个人早早就商量好的事，根本不存在沟通不畅的问题。 第二天的时候，王贵生就拿着自己数好的八千四百块钱，和温三娃把铺面租下来了，温三娃告诉贵生，最晚到年底，这铺面就好了，让他不要着急，贵生觉得这个时间刚刚好，这段时间要是自己也忙着盖房子，根本没精力再考虑商店的事情。 王德发从领了贵生的命令之后，已经开始着手找工程队了。 ------------ 第一百三十九章：故土带在身边 王德发这么多年在生意场上奔波，认识了不少的人呢，找个工程队不在话下。老二把日子给王德发看好之后，工程对就已经开始着手干活了。 贵生的两件事，现在是全都已经妥当了，铺面的事情，合同也签了，房子在王德发的监工下，每天都有新进展。 本来当初，就是为了能申请个院子让贵生分家，没想到，现在分着分着，就成真得了。王德发有点不甘心，可能也是因为不适应吧，他这一辈子，就是不断的适应自己从没经历过的事。慢慢的已经适应了三个姑娘越走越远的现实，现在又的面对儿子另起炉灶，他不知道，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以后还要面对什么，适应什么。 因为有之前修房子的经验，给贵生帮忙看着修的时候，王德发就很专业了，哪地方的设计不合理、哪地方该留足设么样的空间等等，他都门清，一切进展的非常顺利。 上头说话果然是说道做到，房子修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天下午，老二就带着一些陌生人，来队里心划分的这片院子里来视察，王德发不用想，都知道是啥事了。 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王贵生的院子里。 “这户是这几个月才动土开始修的啊？”其中一个年龄看着挺大，穿着深灰色中山服的人问老二。 “对的，这户呢，就是享受了咱们落实政策的一户。家里确实有困难，具体的情况，也都报备了，按政策要求，把这个地理位置不错的院子，就划分给他们了。” “哦，这样啊，具体是啥情况你再讲讲。” “这倒院子的主人呢，小时候摔了脑袋，口齿不清，行动也不太方便，娶的媳妇呢，又聋又哑，两人都算是残疾吧，不过现在有孩子了，孩子是个正常的宝宝。关键是，这小两口现在修房的钱啊，都是之前自己养羊挣的钱，会过日子得很。”老二讲的神采飞扬，这事绝对是可以给队里的各项工作加分的啊。 王德发看着老二在上头领导面前的样子，心里还真佩服这老二的圆滑，不浪费一点给自己贴金的好机会。 随后，上头视察的人又跟王德发和贵生聊了聊，就走了，老二跟在他们的队伍后面，回过头给还看着他的王德发和贵生竖了个大拇指。 试想一下，如果今天上头来视察，王贵生的新院子还是之前羊圈的模样，那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基础工作做好之后，真正开始修起来的时候，速度快得很，大概也就是三个月多一点的时间，贵生的新房子框架就已经起来了，大部队的工程队撤了，留了几个收拾细节的师傅刷刷墙等等。 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王德发是一天不落的盯着现场。看着眼前新修的房子，不管是从布局样式上，还是从施工材料上，都比以前王德发修房的时候要好很多，宽大整齐漂亮的院子，已经有模有样了。 “贵生，这主体的活基本上已经完了，剩下的你就看着让师傅们给你收拾，屋子里具体怎么布置，你说了算，我也就忙果窖的事了。”王德发有一天中午给贵生说。 “嗯，知，知道了！” 房子修完之后，王贵生也没事干，羊卖了，商店的铺面，温三娃家还没收拾好，年底能交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贵生，你最近要是闲着的话，就跟我给我帮忙，今年的苹果行情还不错，咱们多收点苹果，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王德发非常想让贵生能帮一帮他，顺便让他能熟悉一下自己的生意。 “行呢，爸！”王贵生答应了。 父子两在今年苹果丰收的季节，是甩开膀子好好干了一番，王贵生跟着他爸，确实也学到了很多生意上的实用技巧。 快要入冬的时候，温三娃家已经停工了，天气太冷了，水泥还没和好，就已经被冻住了，从街上远远看过去，主体混凝土框架已经起来，翻过年天气暖和了的话，应该能很快就就完工的。 王贵生也不着急，反正合同都签了，什么时候交房，什么时候才开始算他的租金，况且一年的费用已经预付了，没啥可担心的，等着就是了。 王德发家后半年忙着各种各样的事，好像忽略了三个在外求学和打工的孩子，中间虽然有接过他们的电话，都是寒暄几句。 最让王德发纠结的就是来弟，过年的时候就没回来，理由是说是太冷了，路上太折腾，等放暑假了再回来，放暑假的时候，又打了个电话，说是在学校附近打零工呢，又没回来，这个寒假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整整一年，王德发都没见过来弟了。 有一次接到来弟的电话，王德发从接起电话到挂下，就给来弟一个要求：“今年寒假必须回家！” 王来弟从她爸的话中呢，是听出了情绪，在电话没做任何辩解，一直“嗯，嗯”的应付着王德发。她不是不想回，的确是因为太远了，别说家里人如何埋怨她上个学跑那么远，就连王来弟自己，都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了。 王德发给在外面的成龙、来弟和玉婷都下了死命令，今年过年必须全都回来过，尤其是王来弟，王德发更是非常极端，说要是不回来，就亲自去接她。 王成龙放假之后，和以往一样，依然是在年前的时候找了个家教的活，玉婷呢，也得在餐厅忙到年前，她们两就算是一路上来回都能作伴了。 只有王来弟，是最束手无策的，打零工人家至少要求干满二十天才可以结工资，她算了下，哪怕就是腊月二十五回家，路上折腾三天，回家也就到年跟前了，关键是提前走的话，天数根本就凑不够二十天。王来弟连续三天，厚着脸皮跟老板说自己的情况，最终还是打动了老板，同意给她按日结算，干多少天就领多少天的工资。 王成龙带完寒假的家教，临回家前，去了趟甘文虎和他妈租的那间房子，一来做个告别，二来问问甘文虎和他妈回不回去过年。 “我们不回去，我妈的情况，来回的路上就已经够折腾了，家里也没人，回去干嘛啊。” “不回也行，你看你妈现在也补鞋都已经熟悉了，平常你上课，她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我回去要不要去趟你家看看啊？”王成龙问。 “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也行呢，看看那院墙有没有塌，看看那房子，是不是已经破败不堪了。没时间的话，就不去了，半截路远着呢。” “行，有时间我还是去一趟，我替你看一眼，我心里踏实你心里也就踏实了。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两带好吃的。” “成龙，谢谢你，一直帮我，也帮着我妈，对我妈，有些事，你做的比我还还像个亲生的孩子。” “行了，一天尽说些好听的。那我跟我妹准备好之后，就回了，假期你们也注意安全，过年的时候，买点好吃的，虽然就你们两，这样子和氛围还是要有呢，有时间了带着你妈去城里转转，过年肯定特别热闹。” “知道了，你们啥时候回啊？我去送你们。” “不用了，你别送，我和我妹两个，带的东西也不多，你不管了。” 王成龙和胡玉婷离家也就五个小时的车程，过年肯定得回家，难就难在了王来弟，临放假的那段时间，每周周末，她就往火车站跑，拿着自己的学生证去买回家的票，没有直达的，中途要转好几次车，每次奔波在学校和车站之间的时候，王来弟就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 转车算上的话，王来弟要坐三趟不同的火车才能到省城，攥着手里三张车票，两张是站票，她想哭都哭不出来。但是王德发已经下了死命令了，今年要是不回家的话，没法给她爸交代了，王来弟知道，她爸说的话，能说出来就能做到的。 三个孩子在腊月二十三陆续都回家了。 王来弟从被王德发送到学校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回来之后自然是大家眼里的嘘寒问暖的重点。 电话里逼着来弟要回来，回来之后，王德发反倒没话了，从来弟踏进家门的时候，王德发仔细绕着她看了又看之后，再就很少说话。 看着孩子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王德发心里也就放心，来弟的性格，在这些孩子当中，在外面闯社会，是最容易不过了，王德发一点都不担心，回来就好。 回来的第二天，贵生就带着她们三个去看了自己的新院子。 “贵生，可以啊，房子修的这么洋气呢，几个意思啊？这是要和咱爸分开过吗？”王来弟心直口快。 贵生不知道咋回答，笑眯眯的继续带着她们看房子。 “贵生，你二姐问的话也对呢，这房子，我看过完年天气热了，再晾晾，就可以住人，你是真的和水仙一起单过啊？” “嗯，反正，反正也，不远，就就，几百米嘛！”贵生说。 贵生心里可能清楚，她们三个担心的是，他要是单独来这院过日子，谁来照顾越来越老的父亲，显然，三个女孩子是不可能做到的，别说在外面念书了，就是在家里，最终也还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媳妇。 “贵生，你给大姐说个实话，是不是水仙逼着你要单过的？”王成龙问。 “没，没有！” “按说你小两口的事呢，你们自己解决就行，要是水仙逼你啊，你自己可要心里有个数呢。别埋在心里不说。有事就说出来。” “真没有，真没！” “没有就好，我看你这房子是真大，就你和水仙，念祖三个人住是不是有点空啊，哈哈，有事没事，就跟水仙多生孩子，再生个闺女。”王成龙笑着说。 贵生脸刷的就红了。 王成龙当然知道她爸的心思，姐弟之间嬉笑之间，就给贵生把重点点出来了。 “啊呀，姐，你看你把贵生说的，脸都红了。”王来弟赶紧解围。 四个人在贵生的院子里转着，时不时的给贵生出主意哪个房间怎么布置等等。 这个年过的王德发就比较满意，家里所有人全都到齐了。 王德发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担心三个在外面打拼求学的姑娘，过年期间，只要是有机会坐在一起聊天，他就一遍又一遍的唠叨安全的问题，唠叨的久了，三个娃统一的回答就是“知道了，知道了！” “爸，今年出不出行啊？”初二一大早王成龙就问她爸。 “咋了？你又要去你那个同学家啊？” “看你说的，我同学和他妈就没回来，在省城过年呢，他家没人我去干嘛啊，我就是问问你去不去出行，我也跟着出去转转，你都想哪去了啊。” “肯定得要出行啊，等会吃点东西，就去。” “那你今年在去哪个方位，要是经过甘文虎家的话，我顺道看看他家的房子还好着没啊！”万成龙知道自己的目的掩饰不了了，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我就知道你葫芦卖的什么药，还要去出行，你是个要出行的人啊，没啥目的还能主动的要求，我才不信。” “那你就说你去不去吗？” “去，把你们几个都拉上！” 甘文虎家的院子，一年没人打理，正月里，风寒料峭，院子里背阳的地方还能看到没有化的，院子里能看到已经干枯了的野草，没有一点人的气息。院墙没倒、屋子没踏，的确如甘文虎所说，这样的情况，回来干啥啊，还不如呆在省城，免去来回的舟车劳顿。 王成龙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袋子打开， 在甘文虎家的墙头上，刮了一袋子的土装上了。 “姐，你这是干啥着呢啊？装一袋子土干啥啊？”王来弟问。 “哎呀，这山上的土种花好，我准备带点回去，在宿舍里养喷花呢。”王成龙敷衍来弟。 王德发看了，一眼不发，听着成龙的解释，心里明白了个大概，估计啊，这土，是给甘文虎带的，真实个有心的孩子啊，家乡的土，带在自己的身边，那就如同家乡也在身边一样，想到这，王德发还心头一愣，这莫非意味着，甘文虎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啊？如果，如果以后成龙要是跟他成家的话，也就远走高飞了啊。 ------------ 第一百四十章：玉婷要当老板 王成龙嘴上说的一套只不过是为了让大家不觉得她幼稚而已，哪地方的水土不能养人、养物了，只是这袋带给甘文虎他家墙头上风吹日晒的土，感情上已经不是简单一捧土而已。王成龙心里很清楚，再过一年，大学一毕业，甘文虎回到这里的机会就更少了，除非他爸回头是岸，重新回归家庭。 “好了，出行也出行了，还顺便帮你给同学带了这墙头土，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你妈和水仙可能都已经在等着吃饭呢。”王德发说。 对于王成龙来说，王德发现在是找到了和她沟通的方法了，成龙懂事，出格的事基本不会在她身上发生，王德发只需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要说性格，这个几个孩子里，倔强的脾气，还就王成龙最像他了。 三天年的时间过得快得很，转眼，三个姑娘已经各自在盘算着该返程了。最苦难的就是王来弟，回来过年十几天，路上就得耽误将近一周的时间，现在的问题又来了，县城上没有买火车票的代售点，如果跟着王成龙和胡玉婷去省城再买票，想买当天的是不可能的。 王来弟最后只能求助她姐。 “姐，有个忙你得帮帮我。不然我可就回不了学校了。”王来弟撅着嘴在王成龙跟前说。 “啥事啊？这么严重，还回不了学校呢。” “你看县上没火车票的代售点，我返程的票在学校也没定好，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让你在省城的同学这两天帮我去火车站先把票买上啊，等我们去了省城，把票钱再给他嘛，你看咋样啊？”王来弟说。 “这事啊，我还以为是啥呢，没问题啊，但是，我也知道，这返程高峰期的票可不好买啊，能买到哪天的可不一定。” “这个我知道呢，只要买最近的就可以，那，要不，你就打个电话问问呗。” “行，我给你打，我看看甘文虎在不在宿舍，他和他妈住的房子没电话，我好想记得他说过寒假宿舍有一个同学和他一样不回家，应该能找到他的。”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啊，姐，哎呀呀，心头一件大事又了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先问问，万一要是联系不上的话，还得另想办法的。一意孤行，选学校选那么远，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我才知道，要不是咱爸逼你今年必须回来，你是打算又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过年呢。” “你就别再伤口上撒盐了，说实话，我是真的后悔了，不过还好，这一年，除了距离的问题，我没法适应，周围的环境啊，还基本上都能适应。” “知道就好，我给你说，你离得最远，家里的挂念也最多，有事没事就多跟大家联系，别啥事都自己憋在心里，憋的时间长了，会憋坏的。”王成龙说。 “知道呢，我也定时定点给家里打电话的好吧，有时候我就特别希望啊，要是我能钻到电话线里，只要电话通了，就能瞬间到那头的话，多好啊，再远距离也就都不是问题了。” “别做白日梦了，我去给甘文虎宿舍打个电话，看能不能碰到他，以后啊，这往返的车票，就在学校一次性买好，学生票不是可以把来回的票都买了的嘛。” “知道了，姐，你是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嗦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在甘文虎跟前练出来的吧，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你一天啰里啰嗦的关心人家的样子，哈哈！” “别胡说，我要是上起课来，忙的跟啥一样，哪有时间管他的事，不信你去问玉婷。” 在一旁的玉婷听着两姐姐的对话，最后没忍住，脸上挂着笑容，王来弟又补了一句：“看吧，玉婷的笑，代表的啥？代表我说的对，你还不承认，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呢，咱们的同学，不上学早早成家的，现在孩子都多大了，我说说你和甘文虎，你还脸红呢，真是的。” “我去打电话，你再别乱说了。”王成龙看两个妹妹是成心要欺负她，赶紧借着打电话的理由，把话题给岔开了。 甘文虎宿舍的电话，王成龙已经背下来了，拨通之后，响了整整有快一分钟了，就是没人接，王成龙知道甘文虎可能在出租屋里陪他妈呢。正当他准备要挂电话的时候，对面的话筒好像提起来了，有那么一声“喂”，王成龙又急忙拨了过去。 “喂，是甘文虎室友吗？”王成龙问。 “是，我是，甘文虎不在宿舍。”对面从问话中知道是找甘文虎，回答的干脆利索。 “哦，有个事，你能不能帮我给他说一下啊。” “行，你说，我见着他了，告诉他。” “他要是回来了，你就让他给这个电话号码打个电话，就说打电话的叫王成龙。” “王成龙？好像偶尔听他说起过，你是他女朋友吧？没问题，你稍等下，我拿支笔记号码。” “行，我等你。” “好了，你说下你的号码吧。” “好，你记着给他说啊，我是有急事要找他的。” “放心吧，他回宿舍我就告诉他，你的电话也巧了，要是我也不在宿舍啊，你要想打通这个电话就难了，行了，挂了吧，电话费贵的很。” “谢谢你啊！” “不用谢，再见！” 王来弟在旁边听着她姐姐打电话，关键的那句“你是他女朋友”吧，也听得清清楚楚的。她知道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就这句话，让她明白，姐姐的心里应该是有甘文虎的一席之地的。 “姐，咋样，有没有希望啊？”王来弟问。 “人不在，给他是有留电话了，等这他回宿舍了，给我们回电话吧。你什么时候回，能不能过了正月十五啊？”王成龙问。 “肯定是过不了十五的，我们正月十九就开学了，路上走个三天的话，过了十五再回去的话，估计赶不上的。” “哦，我和玉婷准备就九号回学校，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如果甘文虎帮不了忙，我们就早点上去给你买票。” “行呢，先看看你同学的情况吧，他要是能帮上的话，我就在家多待几天，陪陪咱爸，如果帮不了，我就跟你们一起走。” “行，我们在家，都注意听着点电话的响声啊。”王成龙叮嘱来弟和玉婷。 真是今非昔比啊，以往，操心孩子坐哪趟车，什么时候出发，这都是王德发乐此不疲的事。现在，压根就不用王德发管，他们都能自己处理好了。 以前王德发不耐烦的时候，总会吼着孩子说：“自己的事自己做！”眼下，根本不用说这句话，孩子们的事真的她们自己能做了。 孩子沟通这些事情的时候，王德发在屋子里，一句话都插不上，自己点了一根王成龙从省城给他带的过滤嘴，出去到院子里抽烟去了。这根烟，他抽不是烟而是寂寞、是在孩子跟前越来越没有用的无助。 就现在来说，王成龙、王来弟和胡玉婷，包括贵生和水仙，不会理解王德发复杂的情绪。 第二天晚些的时候，甘文虎给成龙回话了，给来弟买票的事，算是搞定了。临行前，还有一件大事，是玉婷托王成龙给家里说的，她自己一来说不清，二来呢，也不好意思给家里说，怕家里人不同意。 与其是商量，不如说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吧，胡玉婷的老板阿姨，准备要把学校的这个餐厅呢，转让了，她不想干了。 这一年多，老板阿姨看着玉婷干活踏实，也比较有颜色，关键是手底下的案板活干的不错，有时候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玉婷帮忙掌勺，不仅没影响餐厅的生意，反而深受很多同学们的喜爱，整个食堂，那么多间餐厅，来玉婷餐厅的同学们，是最多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板阿姨就把玉婷和成龙叫到餐厅里，把这个事说了说，她有意把这间餐厅转给玉婷，转让费呢，不高，就是成本价。学校的社会环境简单，像玉婷这样的情况，开这间餐厅，是最合适的了。 回家前，王成龙和玉婷好好的谈了谈，玉婷个人的意思是，愿意自己把这个餐厅接过来，就是不知道怎么回家给家里人说，毕竟她自作主张的话，她这一年攒的钱，还不够把餐厅盘下来。 自打回来之后，王成龙也不知道怎么给家里人说这件事，但是不说呢，她又答应了玉婷，也不能等着回学校的当天再说，那家里人还哪有什么思考的时间啊。 初六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在聊天着，王德发问成龙给来弟把票的事解决了没，成龙说票已经买好了。 “爸，要不就让来弟和我一起先去省城，然后我送她去车站坐火车，在家也就多待着两天，你看咋样？”王成龙说。 “你们自己商量着决定吧，反正还有几天，只要路上不出岔子，就自己安排吧。” “来弟，要不你就和我们一起上省城，多好！” “行呢，我跟着你和玉婷，顺便啊，也去省城好好看看。” “行，那我们初八早上就出发。” 王德发现在只要一把决定权给几个孩子，他自己就完全像个局外人一样，根本插不上话。 玉婷在一旁看着成龙，眼神在催促这成龙早点说她的事。王成龙能感觉得到，今晚大家都在，再不说，可能真不好单独跟她爸开口谈这件事了。 “爸，有件事呢，我想跟你说说，你看看可行不可行啊。”王成龙说。 “啥事啊？还能问我可行不可行，你们自己的事啊，只要不杀人放火，你们就自己解决，不用问我。”王德发还起了性子。 “你看你说，我们就是再长大，你也是一家之主啊，有事肯定得跟你商量呢。” “说吧，啥事？” “这事呢，得你和我妈两个人好好的考虑，不管结果咋样，你们两要统一意见呢。”王成龙事没说，先把要求提了出来。 “成龙，还跟我有关系啊，啥事，你说，我支持你。”马秀娥一直不插话，听到成龙说自己也要参与，赶紧补了一句。 “玉婷的餐厅老板，就是那个老阿姨，准备要把餐厅转让了，她不干了，和玉婷商量了，说如果玉婷想要接手的话，就盘给玉婷。我问了问玉婷的想法，她也要想把这间餐厅盘下来自己干，所以呢，就跟你们两商量一下。她的问题是，这一年多的时间，攒下来的钱，还不太够盘下来这间餐厅。”王成龙说的干脆利索。 王德发和马秀娥听了之后，互相看了看，还没等说出话来，王来弟就大大咧咧的嚷着：“好事啊，玉婷，你就要当老板了！” 玉婷听见了，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在了一边。 王德发和马秀娥还是在思考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成龙，这事也不是个小事，你应该早点说嘛。”王德发开口了。 “打回来我就一直在找机会给你们说呢，这不一直不知道怎么说，今天全家都在呢，我也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 “事情是个好事情，有啥不好意思说的。”王德发有点埋怨。 “毕竟，玉婷说钱还没挣到呢，还得家里再贴补点，她不好意思，我也不好意思张口。” “那老板多少钱转啊？”王德发问。 “一万整！” “玉婷，你给妈说，你是真愿意把这餐厅给盘下来吗？”马秀娥也开口问话了。 玉婷使劲点着头。 “行，只要你愿意，那咱们就商量下这事，老汉，我先说说，咋样啊？”马秀娥先征求王德发的意见。 虽然王德发是一家之主，可毕竟玉婷不是他亲生的孩子，这么大的事，让王德发怎么处理，都会有点尴尬，处理好了，她怕成龙、来弟和贵生说王德发偏心，处理不好了，又担心玉婷从此记恨王德发。 “你说，你先说。”王德发一看马秀娥把这棘手的问题抢了过去，反倒还轻松了。 “玉婷，你既然也想，那就想想遇到的困难。首先是钱的问题，从你不念书开始，这一年多，你挣了多少钱，我不过问，也不要你的钱，就想着让你能去适应外面的社会，你给妈说，一万块钱的转让费，你现在有多少钱？” 玉婷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和小拇指， 比划了个“六”。 “六千？”马秀娥问。 玉婷点着头。 “也就是说，还差四千块钱，行，那你再告诉我，这差的钱，怎么解决？”其实，马秀娥是一步一步的引导玉婷，把事情给剖析清楚了。 玉婷被这个话问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屋子里，整个空气也被马秀娥这问题给凝固了，谁都不知道在心里是怎么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 第一百四十一章：一切为了孩子 没想到这个时候，第一个说话的竟然是贵生。 “我，我能，能帮一千！” 坐在贵生旁边的水仙，可能是看到了他的嘴型，也知道了个大概，脸上的表情要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有点凝重的。 胡玉婷看着贵生，眼里的光能看得出来充满了感激。 “贵生，你不用这样，你刚修完房，开春还要开商店，把钱留着吧。”马秀娥说。 “没事。”贵生回答。 儿子都已经这么做了，王德发自己也坐不住了。马秀娥不让他说话，就是为了不让他在四个孩子跟前为难，这时候要是作为一个父亲，再不说话，可能就是有点逃避了吧。 王德发看了一眼马秀娥，和马秀娥的眼神正好对视在了一起。 “秀娥，我说两句，可以吧？”王德发问她。 “行，你说。”马秀娥觉得这事，她自己一个人是没法解决的。 “首先啊，成龙，对你提出批评，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提前给我们大家说，而不是等着快要走了的时候，这会才提出来，根本就不给足够的时间让我们去权衡利弊嘛。这事你就做的不对啊。” “其次呢，就是把餐厅盘下来的这个事，我也说说，事是个好事，可以支持，但是，也得考虑到现实的困难，比如说，玉婷，餐厅的重点是啥啊？那是饭的味道，这一年多，你给老板打杂，偶尔是能掌勺，厨艺到底有没有进步，那都会影响这餐厅你接过来，能不能活的关键啊。” “玉婷，你要是真觉得你有这个信心，把餐厅做起来，那你就告诉我，这剩下的钱，我给你出。” 胡玉婷看着王德发，点着头。 “那行，你自己愿意，就随你的愿，我和你妈啊，可能慢慢也帮不了你们了，你看你二姐，自己选择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我也一个不字都没说，还是那么一句话，只要你们不干杀人放火、文法乱纪的事，我和你妈能支持的，都支持。” 王成龙看着他爸，甚至有一点不认识了。 既然王德发已经如此通情达理，王成龙也没啥顾忌的，说：“爸，现在还有个事，玉婷跟我合计完之后啊，还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想让我们跟着一起去学校，帮她把餐厅的运转起来了之后，再回来，那时候玉婷要招个打杂工，也都好办了。这一开始，还得需要我妈的厨艺，支撑一下，过渡一下的。” “让你妈去，那是不可能的！你妈去了，果园咋办，一日三餐我都可能吃不到嘴里，这个不行，我不同意。”王德发直接拒绝了。 “爸，你好人做到底，就让我妈去学校先帮帮玉婷，你在家有困难，你就先克服一下，等把上面的事捋顺了，我就让我妈早点回来，你总不能看着玉婷把店盘过来，生意给黄了吧。” “你们这几个丫头片子啊，我是看明白了，你们这是早就串通好的，早就有预谋了，是不是？你们真有你们的一套，我的态度很明确，你妈不能走。” 王德发把嗓门提高说话，红着脖子就跟吵架的一样。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如果说刚才以为资金缺口让王德发很尴尬，这会，最尴尬的就是马秀娥了。 都是做父母的，王德发对自己三个孩子是怎么样的心情，马秀娥对玉婷就是怎么的情绪。 玉婷能有自己当老板的想法，马秀娥怎么能不支持啊，她心里倒是想去帮帮自己的女人，如果以后真能吃上餐饮的饭碗，那也不是不可，民以食为天，哪朝哪代，吃食这行，都亏不了。马秀娥也明白王德发不让她走的原因，根本不是果园里的原因，他和贵生两口子的话越来越少，天暖和了，贵生要是搬新院子里去住，自己再一走，家里就只剩下王德发一个人了，虽然只有不到一百多米的距离，可毕竟家里是空荡荡的啊，王德发是受不了这份孤独。 太为难了，实在是太为难了。 王德发从刚才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之后，平静了许多。自个在心里不知道琢磨什么着呢。 “爸，妈，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王来弟好像想出了什么办法。 “我想说的是啊，爸，你和我妈呢，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了，也该歇一歇了，你看看我们四个，贵生都已经成家了，孩子都有了，你们都当爷爷奶奶了，我和我大姐也用不了几年，陆续就毕业了，找个工作、上个班也不在话下吧，玉婷既然喜欢餐饮，你们两支持，我觉得特好。现在是玉婷遇到了这样的困难，而且，我觉得能帮她的，也只有我妈，她做的饭，我们都爱吃，学校的学生肯定也爱吃，等把生意给玉婷转开了，那时候，你们二老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这么多，就一个想法，趁着你们现在，还能帮我们，就多帮帮嘛，以后就换做我们来陪你们，爸，我妈走了，你没事就去贵生家，和念祖玩，在他家蹭饭，有何不可啊。” 王来弟还真是会说话呢，看着不多的几句话，句句都戳中了重点。 “我觉得来弟说的有道理。”王成龙在一旁又强调了一句。 马秀娥听了来弟的话，嘴上不说话，心里一个劲的夸这个孩子嘴皮子是真会说。 王德发从兜里找自己的烟，自从念祖出生以后，王德发从来不在屋子里面吸烟，冬天也是，都是在屋外吸完了再进屋。烟和打火机准备好之后，起身就往屋外走，边走边说：“你们啊，说的都有道理，就这样吧，秀娥，你自己做决定，我也都同意，如果去了，帮顺了，你就早点回来，家里的活啊，你就放心吧，我能打理好。”说完，自己出去吸烟了。 王德发把这话一放下，几个孩子就开始劝马秀娥了。 “妈，我爸都同意了，你就去帮帮玉婷，玉婷我看是个当老板的料啊。” “贵生，妈要是走了，你和水仙就多照顾着点他，别让他一个觉得孤单，多把念祖抱给他，让他别闲住了。” “玉婷，你赶紧给妈说啊，赶紧说，要是一会咱爸反悔了，可就真没机会了。” …… 屋子里讨论的你一言我一语，屋外冒着烟的王德发，句句听在在心里，谁都觉得自己有理，再说，家里也跟就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陌生到坐下来一板一眼的讲道理，那还有什么亲情可言啊。 没多长时间的功夫，一根烟已经吸到了头，王德发把烟头扔在院子里，用脚狠狠地踩了踩，平常的时候，烟头都是放在那个专门为他准备的罐头瓶瓶里，这会，他只想用这跟烟头来发泄心中的又爱又恨却不得不妥协的矛盾。 王德发假装咳了一声，就进屋了，烟是在外面吸的，烟味还是随着他进了屋。 “爸，这烟，你以后少抽点，我以后是不可能再给你买烟了。”王成龙先给她爸来了个下马威。 水仙闻到了烟味，抱着念祖就往旁边坐。王德发环顾了一下所有人，脸上对他接下来要做的决定充满了期待。 “爸，你这烟也抽了，可以说说了吧，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你可别把咱家未来的老板给埋没了啊。”王来弟一点都没含蓄，直接问她爸。 “都等着我发话呢？”王德发坐下来说。 “都等着呢啊，你看，我妈也就是去帮忙而已，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再说了，贵生要开商店，那也是当老板，你有你的果窖，也是老板，大家是不是都得帮玉婷一把啊？”王来弟说。 “行了，你们的意思呢，我也明白了，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妈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的态度啊，不重要了。” “老汉，你得态度很重要，你说，一句话，让我去，我就去帮帮玉婷，厨房里的活，我还是能拿得下的，你要是不让我去，就让玉婷自己想办法。”马秀娥干脆得很。 “行呢，一根烟的功夫啊，我也想了很多，你去吧，趁着我们还能动得了，能帮孩子就帮帮他们吧，等我们真老得动不了了，那时候，就真没用了，只求这帮孩子不嫌弃就好。前年我和你去送成龙上学，你说那是你第一次走出了咱们县，现在好了，机会也有了，去了，别光顾着干活，有时间了，把省城也转转，等玉婷一切都理顺了，你就回来。成龙，在学校，你有空闲时间了，也帮着干点活，刚开始要是有困难，就把你的同学们，叫过去给捧个场。” 一根烟的功夫，让王德发能如此动情的当着全家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是王德发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玉婷在一旁听着，眼泪打着转。 王成龙听着她爸的安顿，赶紧说：“知道了，爸，会带着同学去的。” “老汉，你别这样，你说的人心里难受。我不去了，让玉婷在学校雇人去干吧。”马秀娥也被王德发的话彻底击溃了。 现在所有的压力和矛盾都指向王德发，反而王德发成了最大的问题。 “秀娥，我没说气话，也没非拴着你在家里待着，你去吧，去先帮帮孩子，早去早回就行。”王德发把自己的语气放缓，尽量让大家都能感觉到他不是在说气话。 “老汉，你要是没说气话，如果同意了话，我呢，就去帮帮玉婷，真要是个她能干的事，那以后我也就放心不少了，你在家，把念祖看好，有事没事，你就去帮帮贵生，果园里的那些活，你实在不会的话，也没有关系，等我回来弄，也晚不了的。” “我真同意，你们也别觉得我是在说赌气的话，该准备的就早点准备，我呢，去信用社给玉婷取钱，贵生说他要给玉婷借一千，这情呢，玉婷，你要记住了，兄弟姐妹之间，就应该互帮互爱。贵生，这钱你就留着，开商店、搬新家，要钱的地方还多着呢。玉婷的钱，应该我和你妈给支持了。” 说完话，王德发拿出自己的钥匙，把他的小柜子打开，取出一张存单，就出去了。 后天就要出发了，这样决定之后，一大家子，后天要去省城的可就多了，王成龙、胡玉婷、马秀娥，加上想要提前去省城等着坐火车回学校的王来弟，一下子四个人就走了，家里只剩下王德发和贵生一家三口。 走在取钱的路上，王德发不得不感慨，家里的环境已经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也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了，从前，他是想破了脑袋，想让这个家的日子能顺利的过下去，那时候，他就是家里的天，就是顶梁柱；而现在，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但已经不是家里唯一的天了，想着想着，他还有点失落和不服。 他本能的伸手摸进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烟，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嘴里咬着烟，另一只手挡住烟头，点着了。 接下来的两天，全家每天忙碌的身影都是在给自己收拾行李。 显然，三个孩子已经熟悉了出门在外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而马秀娥呢，反反复复地整理自己衣服、要用的东西，装进去、取出来、再装进去，能看得出她的紧张。紧张之余，她就会问成龙，学校的学生都喜欢吃什么饭，对比着自己看会不会做。 王成龙看着马秀娥紧张的样子，总是很宽慰地说：“妈，你去啊，就做你的拿手的臊子面、拌面就可以了，只要出饭的速度快，赶得上学生们的点餐速度就行了！其他的你就别担心了。” 马秀娥恰恰也就担心这速度的问题，食堂里吃饭的学生，肯定都是下课了匆匆地来，希望能快快地吃完饭回宿舍，她自己做饭没问题，一辈子最多就做着一家人的饭，也没个时间限制，去了之后，万一速度跟不上，那不就是影响生意嘛。 临出发前的晚上，马秀娥给全家做了一顿团圆饭，一家八口围在丰盛的饭菜前，反而没有了以前的氛围了。 孩子们知道王德发的心里是什么样的心情，谁都不愿意去触碰明天分离的话题，免得惹的大家都难过。 贵生很有颜色，给水仙使了个颜色，意思是让她把念祖给他爸抱着。 水仙把孩子抱给王德发，示意让他抱一会，自己吃点饭。这举动一点都不突兀，自从有了念祖，水仙总是先抱着闹腾的孩子等大家先吃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把孩子给马秀娥或者王德发。 王德发抱着王念祖，脸上绷紧的皱纹，舒展了。 “还是我的念祖乖啊，明天开始，咱爷俩就相依为命啦！来，来，给爷爷笑笑！” 这话的言外之意，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听的不是个滋味。 ------------ 第一百四十二章：创业团队出发 别说队里了，就是在整个镇上，一家四口出发去省城的事，都少有。 一大早要出发前，马秀娥在厨房里忙活着给全家每个人烧了两个荷包蛋。 大家都闷头吃着自己碗里的蛋，不说话。即将要出走的马秀娥、王成龙、胡玉婷和王来弟，此时不说话，可能心里都是为王德发考虑。她们知道，此时此刻，任何一个字，都有可能让王德发控制不了他的情绪。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你们几个啊，把自己的行李再检查一下。”王德发说。 “嗯，收拾好了！”四个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爸，你在家，自己照顾好自己啊，自己不想做饭的时候，就让水仙和贵生给做。”王成龙说。 “爸，你就坚持一下，等玉婷的生意捋顺了，我妈就回来了。还有啊，你可得学着要适应，适应以后在我们四个娃之间来回得辗转，万一以后我毕业了留在了东北，我也得邀请你和我妈去帮帮我呢。”王来弟说。 这话一出，其它人都紧张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王德发明白来弟的意思，没说话。马秀娥把大家的碗收到厨房，她准备要把锅洗了以后再出发，被跟着进了厨房的水仙拦住了，不让她洗，用手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表，意思是让马秀娥抓紧时间出发，时间来不及了。 马秀娥抱着水仙，激动地说：“水仙，我快去快回，你是女人，在家的一日三餐，就多担待一下他们父子俩。” 马秀娥说的慢，希望水仙能看着她的嘴唇知道说的是什么。 水仙使劲地点着头。 “都收拾好的话，那就抓紧时间动身，过路的班车可不等人，一会可能就到了。”王德发把自己装成个没事的人，轻松地说。 全家出动，包括念祖，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抱着去送他的奶奶个三个姑姑。 从家里到镇中街的过路班车站，不长的一截路，遇到的人都很好奇地问王德发这阵仗是要干啥。 “送孩子，送孩子。”王德发强颜欢笑的用这句话来应付。 每天从隔壁县路过发往省城的班车，准时到了，四个人都有座位。 王德发忙活着把她们的行李在车上放好。司机就催着要出发了。 “成龙，你是老大，省城也熟了，把大家照顾好。”王德发即将要下车的时候又转过生给成龙安顿。 “知道了，爸，你就放心吧。” “你们都把自己的东西看好，别丢了。走吧，安顿好了，给家里打电话。” 王德发下了车之后，班车就开始抖动了起来。 车里的四个人，车外的四个人，互相对视着。 车移动了，越来越远，车上的人，和留在原地的王德发，都知道，今天，可能意味着这个家，又开启了新的局面。 这样的局面，也是王德发以前从来都没想到过的。都说人老是块宝，以前，贵生和两个姑娘，就是王德发的父母带大的，现在轮到他时不时的带念祖，马秀娥更是，为了玉婷能早点有个自己想干的事业，也算是出了大力气了。 回到家里，从来没有过的冷清让王德发非常不适应，他不知道自己要干啥，一会抽根烟，一会有去各个屋子里转一转，一会抱着念祖再心疼一会，总之，就像个无所事事的流浪汉一样。 中午的时候，王德发肚子饿的咕咕叫，贵生把孩子抱到他的房间说：“爸，你先看着娃，我帮着水仙去做饭，你想吃啥啊？” “啥都行，你们想吃啥就做啥，我不打紧。” “哦，那行，那我们就做洋芋面片了。” “行呢，你们做吧，我就吃一碗，别做多了。” 以前，王德发还哪管过做饭的事情，都是到点了来吃就行了，这眼下就不一样了。 水仙做饭的速度还是挺麻利的，口味和咸淡都适合几个人，平常马秀娥做饭的时候，水仙也都参与，基本上能掌握大家的口味。 王德发现在最怕的就是，贵生再提起商店和新院子的事情。商店的事已经签了合同，温三娃家的新房年前天寒地冻的时候，基本已经停工了，现在年后天气稍暖和一点的话，基本就可以交工了，那时候也就差不多该到了商店要起来的时候了。新房子，王德发怕的就是，万一贵生过段时间，要搬新家的话，可咋办，这家里可就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日子了。 “爸，你，你帮我，问，问问商，店的房，啥时候能，好啊。”王贵生吃饭的时候说。 “哦，商店啊，行，这两天有空，我去走一趟，给你具体问一问，应该快的很，但肯定得等到二月二以后了，天气不转暖，没法开工的。” “嗯。”贵生回答。 “贵生，这开商店，也得有资源啊，你店里的货从哪进，要办哪些证件，你提前早早的准备着，证件的事，就是在工商的口子上去办，你要是不懂，你就去问你老二叔，这些事啊，你就自己办，也该自己跑腿自己的事了。” “嗯，我，我知道，知道了。” “还有，贵生，你这新房，你准备啥时候搬进去住啊？”王德发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这个他特别担心的问题。 “还，还早，等晾晾，我妈，回来了，再说吧。”贵生想都没想就结巴地说。 王德发在心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得到的是贵生这样的回答，心里就舒畅了，贵生这孩子，是真没白疼他啊，贵生越是懂事，王德发就越自责。 “哦，那也好，刚修的房，潮的很，多晒晒，晾着也有好处呢，赶紧吃饭吧。” 三个大人端着自己的碗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在炕上滚圈圈的王念祖，被水仙在炕边堵着，也不会掉下来。 载着四个各怀梦想的班车，离镇子越来越远，离省城越来越近。车上坐在一起的王成龙的和来弟，一路上说说笑笑，两姐妹互相讨论各自在学校的趣闻趣事，当然也谈以后各自的打算，对王来弟说这些可能还早，但是对王成龙来说，可一点都不早了，在学校的时间白驹过隙，用不了一年多，她就要毕业了，毕业所面临的选择，她现在不愿意去想，但不意味着就可以逃避。 “姐，你和甘文海现在是啥关系啊？”王来弟越聊越能放得开了。 “什么什么关系？我们就是同学啊，你都在想啥呢。你可小点声说，别让咱妈和玉婷听见了。”王成龙直接反驳。 “她们知道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啊，没关系，别人信，我可不信啊，没关系，大过年的还要去趟人家的家里，还带着家乡的土，这是没关系的样子嘛，我才不信。” “你啊，这张嘴皮子，全家每人能比得过你。”王成龙很无奈。 “听你这么说，那就是有点关系了呗？” “哎，咋说呢，反正就是，觉得他人不错，挺踏实的，也没啥坏心眼，而且你也知道呢，他还一个人带着自己的母亲，我就觉得挺不容易的，有时候就是想帮帮他，又怕伤了自尊。你知道不，去年正月里，他来咱家住了一晚，后来他告诉我，那天在家里吃得饭，比他和他妈在家过年吃得都丰盛。哎，你说说。” “姐，你这是因心生怜悯而爱啊，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这两种感情分辨不清啊，其实，你现在谈情说爱，一点都不早了，完全可以了，我是明白了，你还是挺在乎他的。” 真是没发现，王来弟的性格直来直去，但说话吧，四个孩子里，没人能比得丧她，这孩子，走过的路途是最远的，说的话，也最深远。 “知道了，知道了，车摇的我晕乎乎的，我靠你肩膀上睡会，你别吵我啊，估计还得有两个小时才能到呢。”王成龙不敢将话题继续下去，赶紧找借口暂停了。 “行，你睡吧，我不打搅你。” 两个人一路上聊天，声音压的再低，马秀娥坐在他们后排，还是能听见，可能除了王成龙自己，所有人都看出了他们两与众不同的地方，只是没有像王来弟你这样说出来而已。 车子慢慢的进了城区，王成龙提前告诉过甘文虎今天她们要回来，甘文虎答应了要去车站接他们。 做最早的那班车，到省城也就是两三点左右，甘文虎早早地到车站等着呢，看到县上发往省城的班车，他觉得格外亲切，到一辆他就伸长脖子看王成龙是不是在车上，两点之前的班车，没人影。 甘文虎预料他们肯定就在下一辆车上，坐在候车厅离停车场最近的位子上，等待着下一辆班车的到来。 王来弟从王成龙的角度分析了两个人的关系，这种分析可能有点道理，可不能否认的事，一厢情愿是没啥结果的。甘文虎到底是咋想的谁都不知道，就连甘文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对王成龙是怎样的感情。 甘文虎所有的精力，放在了两件事情上，一个是学习，一个是他妈。对王成龙，就好像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好一样，很自然，也很正常，好像很少能想到儿女情长上去。 一辆从县上驶进车站的班车，鸣了一声喇叭，甘文虎本能的站起来，在旅客出站口等着接人。 王成龙第一个从车上下来，甘文海早早就看见了，大声喊着朝他们跑了过去。 “你还真来接我们了啊，你今天没课吗？”王成龙问。 “没，孩子的课我给调了下时间，不要紧的，来，东西给我，重的我帮你们拿。” 最后一个下车的是马秀娥，东西已经被三个孩子从车上抢着拿下来了，长途坐车，马秀娥明显脸色不太好。 “姨你也来了，一路上辛苦了！”甘文海赶紧打招呼。 “是文海啊，还麻烦跑车站一趟，你妈好着呢吧？”马秀娥问。 “好着呢，基本上是适应了着的环境了。” “甘文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也是我妹，王来弟，过几天就在省城坐火车上学去了。” “我知道呢，那年去我们家的时候，她也在呢，在哪上学着呢啊？” “东北，远得很。”王来弟说。 “你是真有胆量啊，我一个男孩子家，想都不敢想跑那么远啊。”甘文海说。 “好了，好了，大家先别聊了，我们先回学校，到学校了，休整一下，晚上咱们再好好聊，文海，晚上把你妈叫上，咱们几个老乡一起吃个便饭，聊聊。”马秀娥说。 “哦，行呢，没问题，我出门来接你们的时候，我妈还说要跟着一起来，实在是不方便，她啊，可想跟咱们家的老乡聊天了，就是碰不到，也急得很。” “我们人多，东西又恶补多，就坐公交车吧。”王成龙说。 “行，公交车方便还省钱！走吧。” 回学校的路，马秀娥还有印象，除了王来弟对省城比较陌生，其他人一上车，都靠着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着，一路的颠簸，即使没有晕车，也是很累的。 到了学校之后，又出了问题，王来弟可以跟着自己的姐姐挤在她的宿舍里，可胡玉婷的宿舍本来就是和老板阿姨住着，床铺是有呢，可啥东西都没有，还有，要住进人，至少得跟人家提前商量一下吧，这样突兀的就住进去，一点也不礼貌。 “没事，这么简单的事，东西呢，我们帮着提到玉婷宿舍，姨，你就跟着我去我妈那，屋子虽然不大，但是你俩凑合着住是完全够了，我晚上都是在宿舍住着，王成龙是知道的，你们看咋样？”甘文海说。 “妈， 你看甘文海这个建议咋样啊？”王成龙问马秀娥。 “也行呢，我和甘文海妈年龄相仿，住一起也不尴尬，我就是觉得啊，打扰你妈，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只要你同意就行，不嫌弃就好，没啥不好意思的，老乡在外面，就应该互相多帮助嘛。没事的，那就这么决定了，把行李放下后，我就带着你我妈那，这会估计她在街上补鞋着呢。”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先去送玉婷，然后我和来弟去我宿舍把东西放下，咱们就再去你妈那。” 一切安排妥当了，王德发家走出镇子的创业女人们，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打拼。 ------------ 奇*书*网*w*w*w*.*q*i*s*u*w*a*n*g*.*c*c 第一百四十三章：接手前的调研 几个孩子安排好学校的事情之后，都陪着马秀娥去甘文虎妈的出租屋。 甘文虎带着他们去找他妈的一路上，脸一直挺烧的，虽然都是老乡，让一个老母亲背井离乡补鞋维持生计，心里怎么会舒服啊。 就因为这件事，甘文虎花了几乎一个学期的时间，才适应了同学们的议论，现在带着大家去见母亲，心里的自卑和脸上的无光，一遍又一遍地袭击着他。 “姨，这会我妈可能在补鞋的摊子上呢，等会我们去房子的路上就经过呢，你们就帮我劝劝她，今天早点收摊了，咱们出去吃个便饭。”甘文虎对马秀娥说。 “这样不好，你妈有自己的生意忙，就等她忙完了再做其他安排，再说了，我是来打扰她的，要再影响了她的生意，那就更过意不去了。”马秀娥直接拒绝了。 甘文虎本想着趁这个机会让他妈能休息一下，这大过年的，大家都是新衣服新鞋子，哪有谁在正月里补鞋的啊。甘文虎怎么说，都没法说服他妈，他妈永远就一句口头禅：“能挣一分是一分，反正待在屋子里没事干。” “姨，你就听我的吧，劝着我妈早点回，你想想，这正月里，能有几个补鞋的啊。就当是你帮我劝她的。” “也对啊，咱镇上，正月里都没听过有人补鞋的，这省城的人，生活都这么好，正月里补鞋更不可能啊，你妈这不是在摊上活受罪嘛，行，等会见了，我就劝她。放心吧，文虎。”马秀娥好像突然脑子转过弯想明白了。 甘文虎在前面带着，王成龙提着自己的包，并排和他走着，其他人跟在后面，在不掉队的前提下，四处张望着看这个陌生的环境。 街上的人不多，这会也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走在靠近学校的这条主干道的拐弯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妇女，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眼睛盯着过来过去的人脚上的鞋子。 那是甘文虎的母亲。 王成龙早早就看见了，甘文虎离自己的母亲越近，和大家的话就越少，这种微妙的变化，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 “妈，妈，我回来了。”甘文虎远远地喊着。 他这一喊，大家都朝着甘文虎的快速走过去的方向看。 “妈，我把王成龙和她妈，还有两个妹妹，都接回来了，东西已经帮着给她们送到宿舍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老姐姐，还记得我不？成龙妈啊。”马秀娥蹲下身子靠在甘文虎妈身边说。 “记得记得，这才多长时间啊，去年还在你们家借住了一晚上呢，你做菜的手艺是真好啊。” “哈哈，这个老姐姐都还记得呢。去年你在我家借住，今天啊，我可是来找你借住的，真是有缘了。” “那就太好了，终于有个伴了。” “老姐姐，我看这会路上也没啥人啊，要不，咱们就早点回吧，这些孩子们可是嚷着今天咱们要聚一聚呢，就当是在省城过个晚年。”马秀娥说。 甘文虎妈抬头看了看天，说：“这时间还早啊，大妹子，要不你跟着文虎先去屋子里收拾着洗漱一下，缓缓，再过一会我就回去。” “行了，老姐姐，这么一点的时间不做生意，没多大的影响，你看看这正月里，街上的人要么行色匆匆，要么都穿的崭新镫亮的新鞋子，哪有补鞋的啊，来，来，我帮你把摊收了，咱们一起回。” 马秀娥说完话，直接就行动了起来，任凭甘文虎妈怎么劝，都劝不住。 在一旁的孩子们也添油加醋的劝着她，寡不敌众的情况下，甘文虎妈的阻拦没有一点用，跟着大家朝着出租屋走去。 “文虎，你给大家把水烧开倒上啊。” “知道了。” “大妹子，你咋来省城了啊？” “我啊，这也是为了孩子，玉婷的老板说要把餐厅转让了，玉婷喜欢，想着把餐厅接过来自己干，她怕一个人忙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干，把我生拉硬拽的叫上来帮忙给理顺。” “这是好事，玉婷这孩子，还真有两下子，你们几个还别说，我觉得玉婷啊，在你当中是最有当老板的命呢。”甘文虎妈说。 “老姐姐过奖了。这孩子，跟他们几个不能比，要是真喜欢开餐厅，我觉得也应该支持，你是不知道，当年她一声不吭就来了省城，可是把我担心死了，好在，还算听话。” “玉婷是个好孩子，迫不得已的话，她也不会那么极端的，这事过了，妈你你就再别提了。”王成龙插嘴说。 王成龙打小就对父母出尔反尔的行为很反感，比如，他们姐妹三人犯的错，有时候就成了王德发和别人交流交谈的谈资，一边答应他们绝不给别人说，转眼就去别人面前揭短，这种只有小时候能体会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被王成龙这么一提醒，马秀娥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错了，用眼睛撇了一眼玉婷，红着脸低着头。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事了，都挺好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都准备下，今天呢，我也是受了留在家里的老汉嘱托，一定要带着咱两家人去吃个饭，成龙，这附近的餐馆，你带路吧。”马秀娥说。 “这，这附近的餐馆，哪家好吃，我也不知道，没吃过，我就一直在玉婷的餐厅吃饭着呢。”王成龙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只要你知道地方，我们就随便吃个便饭，赶紧收拾吧。” 马秀娥是个聪明人，知道如果直接说是自己邀请大家去吃个饭，很有可能被拒绝，把王德发搬出来，说这顿饭是他特意安顿的，这事就好说，大家不去的话，那就没法给在家里的王德发一个交代，同时这样说，也能缓解一下每个人都觉得有点铺张的情绪。 “玉婷，成龙，来弟，你们在学校，经常都打什么菜啊？”在饭馆坐定之后，马秀娥问。 “我经常吃面吃的多，偶尔会吃米饭菜。”甘文虎先说的。 “我就喜欢吃臊子面，夏天的时候，浆水面也很受欢迎的。”王成龙也跟着说。 “哦，这样看来啊，学校的餐厅，还是面食比较受欢迎。”马秀娥给自己说。 “就是的，特别是对我们男生，要是饿了，吃一碗面，比米饭踏实多了。” “成龙，玉婷心在的这个餐厅，主打什么啊？米饭菜还是面食啊？” “都有，但是面食多点，我去基本上都要碗面，味道还不错，挺好吃的。” “那我就明白了，玉婷，为了能顺利的过渡，我觉得咱两就以做面食为主，臊子面，浆水面，拌面等等，捎带着做点米饭菜，这样比较保险一点。你觉得呢？” 玉婷听了之后，使劲地点着头，她妈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两个大人、四个孩子，聊着聊着，饭菜已经上来了，一路长途奔袭，都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马秀娥和甘文虎妈先动筷子之后，六个人闷头吃起了饭。 吃完饭，天已经黑透了，四个娃娃回学校自己的宿舍了，马秀娥推着甘文虎妈也回屋子了。 来省城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马秀娥在心里一直默默地想着明天怎么和玉婷的老板协商，一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她想要知道的是，这一万块钱除了转让费，还包不包餐厅的租金，如果能包点租金那还好，要是租金另算，那又得有一笔不小的费用。 马秀娥除了带着王德发给他准备的四千块钱，还把自己两千块的私房钱带上了。这两千块钱，不是她在家里克扣下来的，全都是这么多年，零星的给别人干活攒下来的，王德发知道，但从来不提究，更没说过一句要这钱的话。 临睡前，想的越多越兴奋，越睡不着，马秀娥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德发，在马秀娥离开的第一个晚上，也失眠了。 马秀娥的离开，让王德发住的主屋几乎没啥人气，后面房子里的贵生一家三口，偶尔还能听到点动静，自己屋里简直就好像一切已经凝固了。 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大屋子，人，却少之又少，王德发脱口一声感叹：“纵有广厦千万间，容身的也就需要那么大的地方就够了啊。” 离家的人要适应外面的环境，留家的人也要适应人去房控的现实。 晚上到学校分开的时候，王成龙把自己提着的包打开，拿出从甘文虎家墙头上刮下来的土，说：“这算是给你礼物吧，这土，是你家院墙上的，看着够亲切吧，下午人多，我也不好给当着大家的面说，怕你妈听了家里的情况难过。” “谢谢你成龙。” “不用谢我，我可能有预感，咱们两呢，眼看着快要毕业了，一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回去的机会可能就越来越少了呃，特别是你，你妈在你跟前，妈在哪，家就在哪，回去的机会更是渺茫了，这些土啊，真希望你能从里面闻到家的味道。” 面对如此感性、知性的女孩，甘文虎短暂性的词穷，不知道说什么了。除了他妈，从来没有一个女的，能如此细腻地考虑到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 第一百四十四章：生意拉开帷幕 第二天和一早，王成龙就在出租屋外面等着了，带着马秀娥吃了个早饭，就去找找餐厅的老板阿姨，把转让的事早早地定下来，眼看着再过一走学校就开学了，接过手来肯定得先熟悉熟悉，毕竟玉婷和马秀娥都没有开餐厅的经历。 “妈，那个老板阿姨人挺好的，等会啊，有啥具体的问题，你就问她，你和玉婷熟悉的时间，也就只有一周了，不然等开学，不顺当的话，可就麻烦了。咱接手过来，是要挣钱的，可不能拖累了咱们自己啊。” “嗯，成龙，你说的有道理，其实要是单说做饭，我觉得没问题，担心的就是我和玉婷能不能在吃饭的那个点上，做那么多饭，要是人多，做不出来，那岂不是慢慢的吃饭的人就少了啊。”马秀娥说 “这个我觉得应该可以做到呢，我看这个老板阿姨和玉婷配合的挺好的，菜都是提前准备好，互相打配合出菜的速度挺快的，玉婷这几年肯定也知道怎么做，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我要是有时间，不忙的时候，也可以过来帮你们两，放心吧。” “嗯，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做好了应对各种困难的准备了。玉婷这会是不是已经和老板在餐厅了啊。”马秀娥问。 “嗯，就是的，这个时间，应该她们已经忙完早餐了。咱现在过去刚刚好。” 见面的地点就是在餐厅的大厅里，早上吃饭的人不多，也不吵杂，四个坐在餐桌上聊着。 “玉婷她妈，餐厅的情况呢，就是这个样子，这快两年多的时间，玉婷帮了我不少，要不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我这餐厅也不会转让的，玉婷孩子这孩子踏实，认真，她愿意干这个餐厅，我也愿意交给她。哪怕以后当成一门手艺，也是可以的。”老板阿姨说。 “玉婷也给我们讲一些你经营餐厅的事情，你对她也特别好，这两年，谢谢你了。” “别这么客气了，玉婷这孩子啊，从心里讲，我是真觉得她可怜，多好的孩子啊，老天爷却让她说不了话。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我不仅仅是把她当餐厅里的员工，心里啊，也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呢。” 马秀娥听了这话，感动之余，心里对玉婷的愧疚也被激起来了。 四个人沉默了片刻之后，马秀娥开始谈一些具体的事情了。 “这转让费是一万，那这食堂里的租金是单算还是？” “哦，这个啊，今年食堂里的厅位费呢，已经交了，你就不用再交了，明年的该交的时候，学校后勤集团就会跟你们联系的，不贵，一年的租金就一千二，学校的要求也很简单，给学生有质有量的把饭菜做好就行。” “哦，那就好，还有一年的租期，这餐厅转给我，有没有需要办理的手续啊？”马秀娥问。 “有，这也是我准备给你要说的呢，这些证件上的手续呢，肯定是要全部给归在玉婷的名下，我这两天就抓紧办，换人了，给学校也得要提前打招呼呢，下周开学，一周的时间完全可以办完呢，你不用担心。玉婷已经办了健康证了，你要是帮她，你也得去办个健康证，不然的话，这活你还是干不了的，这是国家的要求。” “哦，这证办起来难不难啊？” “不难，带上你的照片，去医院有专门做体检和办证的地方，快得很，跟体检差不多。” “行，那我就知道，那个，钱我也给你带来了。”马秀娥从自己口袋里把钱拿出来，递给了老板。 “那我就点一下了？”老板礼貌性的问。 “点，该点！钱款嘛，就得当面点清楚了。”马秀娥说。 老板蘸着自己的唾沫，熟练地点着那一沓崭新的钱。 “好了，没问题，那这餐厅，我可就交给你们，这么多年了，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两天咱就抓紧时间把手续办了，玉婷她妈，你呢，这会还早，要不让玉婷带着你先去办健康证吧，这个最关键。” “嗯，行呢。” “妈，我带你去吧，玉婷还得在餐厅里忙呢，上次就是我和玉婷一起去给她办的，我知道地方。” “行呢，就让玉婷留下来忙吧。” 和原来老板的沟通，马秀娥觉得人家人不错，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王成龙带着马秀娥办理证件、和学校后勤交接各种手续，也就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手续和交接流程基本上都办好了。 这一周的时间，王德发在家里也是一天没安稳，一直操心着马秀娥把餐厅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他只要闲下来的时候，就抱着王念祖守在电话旁，等着看有没有啥消息。 马秀娥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完，餐厅基本上能进入正轨了，老板在临走前，把所有能用得上的人全给马秀娥引荐了，供应蔬菜的、面粉的等等，基本上全都解决了。 学校这间餐厅，现在是胡玉婷的了，胡玉婷真正当了老板。 王来弟自己在学校周边转了转，待了两天，就被王成龙送上了火车。 “路上注意安全，把自己的东西看好，和同学们搞好关系。”一路上王成龙就不停的给王来弟啰嗦这些。 “知道了，知道了，肯定是咱爸给你交代的任务，对不对？” “不管谁交代的，这都有道理啊，你说对不对？车马上开了，你赶紧上去吧。” “行，那我就上车了，你赶紧回吧，别忘了，要是好未来的姐夫有啥好消息了，提前告诉我啊，哈哈！”说完，王来弟就跳上了车厢，没给王成龙反驳的机会。 一声长笛，火车慢慢动了起来，两姐妹一个在车厢、一个在站台上挥手告别。这样能聚在一起的日子，在未来只少不多。 一周的时间，马秀娥和玉婷、成龙总算是把所有的事情给捋顺了。星期天的晚上，估摸着王德发在家的时候，马秀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王德发提前电话，就埋怨怎么这么长时间不给家里打电话，然后以一个生意人的身份，和马秀娥了解着餐厅的情况。 “秀娥，这餐厅跟其他的行业不一样，做的饭啊，一定要赶紧卫生，尤其是学校，孩子那么多，安全问题是第一的。” “知道呢，我和玉婷明白，你在家照顾好自己，我帮着把餐厅转起来，就回去。这可是电话，费钱呢，挂吧，我们都好着呢，成龙我给安顿了，一日三餐就来餐厅吃，还能省点伙食费呢。”马秀娥说。 “行吧，那挂吧，家里也都好着呢，不用你操心。” 挂完电话王德发才意识到，对马秀娥来说，家里有啥可操心的啊，从人情的考虑，马秀娥操心的，也就只有胡玉婷了。 万事开头难，别说明天周一正式开课了，来食堂吃饭的学生有多多了，就这个周末，已经让马秀娥母女两忙的不可开交。 众口难调，就光一个辣椒放多放少的问题，两个人就因为手忙脚乱出了好几个岔子。不要辣椒的面，给人家上了有辣椒的，面不要过水的，偏偏就过了水等等。 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只能她们两认了，没办法，饭菜没上对，那是自己的问题。 出现这个问题的原因，其实就是人手太少嘛。胡玉婷负责在锅边下面，马秀娥负责掌勺，如果单是臊子面的话，还好，面下好之后，臊子已经早早就准备好了。来吃饭的学生，口味都不一样，都想吃个自己想吃的饭菜，花样多了自然就忙不过来了。 胡玉婷刚来这个餐厅帮厨的时候，老板就一个人，也忙活不开，后来她来了之后，老板分工就特别明确，因为玉婷不会说话，但能听得见，所以每一个来打饭的学生，老板就让玉婷把序号标号，有什么要求写在橱窗口的小本子上，这样一来，就很少有错乱的时候。 睡前的时候，胡玉婷拿出自己随身的小本本和笔，把这个方法写在了纸条上递给了马秀娥。 胡玉婷是已经习惯了重要的事就用笔和纸写下来，通过这样的方式交流，可能也是因为就这样习惯了，她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马秀娥不识字啊。 马秀娥拿着玉婷递过来的纸条，她自己都不知道拿反了还是正的，愣了半天，不说话，刚准备要说玉婷是不是识两个字在她跟前显摆呢，纸条就被胡玉婷赶紧抢了过去。 随后胡玉婷手里攥着那张纸条，吃力的用手势来给马秀娥比划她的想法。 手舞足蹈了半天，马秀娥好像明白了。 “玉婷，你是说，凡是来打饭的，把他们按顺序记录下来，然后照着顺序就不会出现遗漏了？” 玉婷使劲地点头。 “可是，这方法行呢，问题是，我也不认识字，你认识字，可要是比划的话，那得多慢啊。” 一句话，把两个人想了半天的方法，瞬间给推翻了。 “要不玉婷这样，这几天呢，我发现啊，大部分的问题就是集中在一些饭菜里要什么、不要什么上，这样吧，我来负责做，你以后啊，就负责统筹安排，哪一份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你就盯着我，尽量先少出错。你看咋样？” 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了，玉婷点了点头。 别看就是个经营餐馆的活，耗精力不说，还非常的耗体力。早上的的早餐，胡玉婷主要是做饼子夹菜，一个两块五，一早上大概能卖出去一百个。早餐要能赶上趟，至少得五六点就要准备好；等过了早餐的点之后，好不容易能闲下来了，时间快的已经要到中午了，然后马不停蹄的准备午饭，午饭没早餐的份数多，但是量大；晚饭的人数会少点，可等忙完，把餐厅的卫生打扫了，回去也已经快八九点了。一回到宿舍，母女两就倒头睡了。 日复一日，两个人坚持着。 马秀娥的手艺确实在玉婷的餐厅里有了发挥，喜欢吃面的同学口口相传，前来吃饭的同学也越来越多，生意比不上食堂那些特别优秀的餐厅，对一个换了老板刚起步的来说，玉婷已经做的非常好了。 王成龙经常过来帮忙打杂，收碗、洗碗等等，有时候要是当天的菜剩的比较多的话，马秀娥就让王成龙叫上甘文虎一起过来吃，临走的时候，再给甘文虎妈打包一份。 就这样坚持了快大半年的时间，辛苦是辛苦，半年下来，盘餐厅的一万块钱，已经挣回来了一般，收入还是挺不错的。 家里的王德发，这半年时间，也没闲着，贵生的商店已经开始营业了，虽说名义上商店是给水仙开的，实际上呢，大部分时间就是贵生在里面。水仙听不见也说不了话，店里进来个顾客，完全不知道人家的需要是什么。 这也是没有办法克服的困难，贵生小两口有一点倒是让王德发非常的欣慰——从来不会起争执，更不用说吵架或者大打出手了。 渐渐的，时间把王成龙兄弟姐妹们推向了生活的一线，而王德发和马秀娥只能退居二线。 王德发不好意思三番五次的打电话叫马秀娥回来，只能从王成龙的电话里问问餐厅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正常运转起来了。了解了这些具体的情况，每次只要是马秀娥的打来的电话，王德发都要唠叨唠叨让赶紧回来的话。 除了因为家里缺个女人不像个家之外，王德发其实担心的是，万一玉婷要是真把这餐厅做的风生水起，娘两乐不思蜀了可怎么办？王德发身边可是有这样的例子呢，困难的时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互相抱团取暖共渡难关，等条件好点了，大部分二婚嫁过去的女人，都选择了毅然离开，原因可能很简单吧，大家心里都明白，要说出来吧，还真不好说。 “秀娥，玉婷那要是步入正轨了，你就赶紧回来，让孩子放手去拼，我们在跟前指手画脚的，有时候还影响他们的想法呢。” “知道了呢，我和玉婷好好商量一下，商量好了，能彻底撒手让她一个人干了，我就回。” ------------ 第一百四十五章：何为人言可畏 有很长时间，马秀娥和王德发打电话的时候，主要内容就是围绕着这两句话。一个想让早点回家，另一个想着能帮孩子一把就是一把。 果园里的果树，王德发尽着自己的最大努力，细心照料。他都想不到，自己这辈子，到老了，又回到了田间地头。 马秀娥和玉婷把餐厅经营的越来越顺利了，当然，钱也越挣越多。 暑假的时候，马秀娥、胡玉婷、王成龙和王来弟都没有回家，各自都有自己忙的事情，眼看着暑假结束，秋季开学了，王德发也知道自己要忙起来了，要是马秀娥再不回来啊，家里的苹果生意，王德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一个人是肯定忙不过来的。 马秀娥自己心里有数，餐厅已经步入正轨的话，也该让玉婷自己去管理经营了，她能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啊，最终还是得靠玉婷自己。 暑假结束快开学的时候，马秀娥和玉婷好好地商量了一下。 “玉婷，这大半年已经快过去了，餐厅里各个环节你也都熟悉了，菜的做法、配料，我看你也基本上都掌握了，我也该回去了。” 玉婷摇着头，不愿意。 “这日子啊，最终还得是你自己去拼呢，我可以帮你一阵子，不能一直帮着你啊，我是你妈，可你也想想，我也是女人，即使是重新组合的家庭，我也得顾虑家里的事情，你说对吧？”马秀娥说。 玉婷沉默着，只要是她不反对的话，就是这个状态，一言不发、一气不吭，基本上就算是默认了吧。 “我呢，现在还能陪着你吃这点苦，可年龄在这放着呢，我也觉得我有点吃不消，明天开始，你写个招聘的牌子，挂在餐厅橱窗上，给你招两个伙计，哪怕就是自己钱挣少点，最起码没现在这么累就行啊。你要是同意你就点个头。” 过了好半天，胡玉婷才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那就行，我去给你爸打个电话，他啊，电话催得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校园里有公用电话，马秀娥拿着自己买的电话卡，告诉王德发她的决定。 马秀娥如果没有打这个电话，王德发准备开学前就去趟省城，见面好好的聊聊呢，既然现在玉婷已经同意了要招伙计，人够了，马秀娥也就能回来了。 王德发对马秀娥还会不会回到这个家的疑虑，彻底打消了，等着就行。 贴在橱窗的广告很醒目，前来打听的人没几个。学校做生意的环境本来就很单一，咨询的全都一些想勤工俭学的学生，要是没有全职的伙计，胡玉婷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王成龙周一来餐厅帮忙、吃饭的时候看见了张贴的招聘启事，说：“妈，玉婷，是不是不好招人啊，我给你们说，这个位置啊，你们就没选对。” “位置没选对？”马秀娥疑惑的问。 “是啊，学校里大部分都是学生，肯定很难找到人啊，我有个主意，我再画一个牌子，放在甘文虎妈的补鞋摊上，那里社会上的人多，想找餐厅干活的人肯定比学校里面的多啊。” “哎呀呀，你看看，这念过书的考虑问题，就是不一样啊，行呢，成龙，那你就帮着设计一个，把咱餐厅的位置你也写上，人家要来的话，也能找到地方。” “行，等会人少了不忙的时候，我来写这个牌子，正好吃完饭我要出去买本书，就放在甘文虎妈那。” “你要出去的话，给甘文虎妈带一份饭，虽然离的不远吧，但忙起来的时候总也没机会和她聊聊天。” “不用带，咱们的饭，留着还要卖钱呢。”我那个成龙有点不好意思，推脱着。 “卖钱也不在这一碗面上，你就带过去吧，没事的。大家都是老乡，现在还让人家帮忙呢。” “那我就带一份，估计过去时间刚好。” “成龙，等会你也不用帮忙了，餐厅我和玉婷能忙过来，这几天关键的事就是招人，你赶紧写，写完就带过去，我这就给你准备面。我可是答应了你爸，人找好了就得赶紧回去呢，他已经忙着开始收苹果，一个人不行。” “行，妈，我这就写。” 马秀娥转身去下面了，看着在一旁六神无主的玉婷，好像想起来了什么，隔着橱窗对王成龙喊：“成龙，牌子上你记得写上一条啊，只招女的，男的不行啊。” “哦。我知道了。”王成龙回答，她知道马秀娥担心的是什么。 胡玉婷自己心里也明白。 果然，这牌子挂在校外，比挂在校内的效果好。陆陆续续有些女孩子来咨询，马秀娥理想中的人选就是年龄和她相仿，她自己才能放心点。可显然，像她这样年龄的，几乎没有。 来的这些小年轻呢，情况和玉婷的差不多，都是不想念书或者实在是念不下去了，就选择早早的进社会。 年龄大小，各有利弊吧。最后也是没办法的事，马秀娥和玉婷就选了两个比较机灵的，先试用三天。 两个小姑娘一看也是从山里出来的，一看能包吃包住试用三天，待遇还不错，至少能把肚子填饱，就爽快答应了。 这三天，马秀娥彻底撒手了，玉婷负责主厨掌勺，两个姑娘干活也不差，非常好的一点是，马秀娥观察到这两孩子，特别有颜色，玉婷一个眼神或者动作，她们两很开就能反应过来，知道怎么处理和配合。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手底下干活也利索，可能是人都的原因吧，马秀娥觉得玉婷带着两个姑娘，活干的比她俩自己干的时候还好。 玉婷也觉得，妈妈在，当然好，但是有时候不好提要求，现在这样就好多了，不拘束，还好要求。 “玉婷，三天试用期结束了，你觉得这两个姑娘咋样啊？” 玉婷点头。 “那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再给你帮着看一周，我就准备回了啊，你的餐厅，你自己就多操心。”马秀娥说。 胡玉婷看着她妈，点了点头，同意。 王德发得知餐厅人已经招好了，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算马秀娥该什么时候回来了。 半年多和姑娘一起打拼的这段时间，要说马上离开了，马秀娥舍不得，一周的时间，除了偶尔去餐厅看看，大部分时间，她让王成龙去在空闲时间带着她好好的转了转省城。 玉婷给马秀娥塞了两千块钱，让她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也给家里的王德发和贵生一家买点礼物。 “妈，这次回去可是你一个人回啊，你要是担心找不到地方的话，就让我爸来接你吧。”王成龙陪着马秀娥逛街的时候说。 “不用，去车站把车坐上了，重点就是咱县上，到了县上还能把我丢了不成啊，不用你爸来接，让他在家等着就行。来回的路费，也不少呢。” “行，去车站的时候我送你，玉婷肯定忙的没时间。” “行呢，这么大的省城，你要是不送我，我还真怕自己丢了呢。” 马秀娥买的东西，大致就是三类，衣服、玩具和一些日用品。 王成龙把马秀娥带到省城最大的批发市场，真的是物美价廉。 “妈，你就少带点东西，路上你自己不好提。” “没事的，车拉，又不是我扛，实在扛不住我就让你爸在县上等我，下次来省城，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马秀娥一点都没掩饰自己内心对省城的留恋。 胡玉婷已经能完全把餐厅撑起来了，这点让马秀娥很放心。临回家前，马秀娥把甘文虎和他妈都接到了玉婷的餐厅吃了个便饭，几样大菜是她自己动手的做的。 “老姐姐，我呢，这就回了，你啊，就安心在这做生意，而在在跟前，比在哪都好，我的任务完成了，玉婷这丫头也算争气，我就回了，再说你和甘文虎，还有她姐在这，我也放心。” “大妹子，你就放心回吧，我虽然是半个人，可这三个孩子听话，我在这，就跟家长一样。” “那老姐姐你可就多操心着，说实在话，你不在这，我还真没勇气就这么回家了。” “知道呢，都是为了孩子，你的心情我理解。” 趁着王成龙和甘文虎去收拾盘子的机会，马秀娥悄悄地说：“老姐姐，文虎和成龙这两孩子，我看是真般配呢，他们要是有这个意思啊，你可别不同意啊。” “哈哈，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们两要愿意，我指定同意呢。” “妈，你跟我马姨说啥悄悄话呢啊？”甘文虎收完盘子过来问。 “没啥，没啥。” “大妹子，你明天一早就走，我也送不了你，你可见怪。” “不怪，你啊，就好好忙你的就行了。” 吃完饭把甘文虎妈送回去之后，回宿舍的路上，马秀娥给王德发打了个电话，带的东西确实有点多，她想着让王德发到县城接一下他，又不好意思说。 王成龙看出了马秀娥的不好意思，隔电话筒大声说：“爸，我妈不好意思说，让你明天到县上接她！” 一句话吓的马秀娥赶紧用一只手捂住了话筒，最后只听见马秀娥说了句：“行，那你早点等着，别迟了。” 王成龙知道她爸肯定是答应了要去接了，目的达到了，一路上笑的嘴都拢不住。 马秀娥去省城这半年多的时间，王德发自己心里的担心，也有来自外部的原因。 王成龙愣是把要盘餐厅的事压到临走前才说出来，跟先斩后奏没啥区别，一切都是在匆匆之中准备的，前后就不到四天的时间，说上省城就上省城了。 这跟突然消失，或者再接底气地说，不就是女人跑了嘛。 就连平日里和马秀娥关系不错的一些女人，见了王德发就一个劲地问马秀娥什么时候回来，王德发心里明白，那哪是问什么时候回来，明明就是说反话，意思就是压根不回来了吧。 慢慢的，马秀娥去省城帮玉婷开餐厅的事，就被传成是马秀娥和胡玉婷在外面站住脚了，跑了，再也不会回王家了。 这说法一传起来，王德发都开始怀疑马秀娥是不是真的跑了，只要马秀娥人不回来，王德发就是百口莫辩。还有说的跟难听的呢，说王德发经常打马秀娥的、说王德发一分钱也不给马秀娥母女两花、说王德发不让胡玉婷念书了，逼着出去混社会挣钱了等等。 这些问题，哪个问题能马秀娥回来之前可以解释清楚的啊？一个都没有，一个都解释不清楚，越解释就越有问题。 闹的最严重的时候，对上的妇女主任都来找王德发谈话了，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王德发很无奈，说啥都没人信，最后只能找老二把这件事情给解释了下。 老二和算是比较了解王德发的，王德发家的大事小事，老二也都能知道个大概。 “老二，大家说的这些事，真是没一点根据，我跟你秀娥嫂子，自打她进了家门，怎么过的日子，你应该是清楚的啊，对不对，现在的这些人啊，都是咋了，嘴除了吃饭，还得说人话吧，连个人哈现在都不说。” “行呢，老哥，队里妇女主任呢，也就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我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都是一派胡言，你别在意。事情我清楚呢，不过啊，这嫂子也出去这么长时间了，你看看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又给贵生修房， 又是开商店的，花了不少钱吧，也不能怨大家啊，给谁谁都红眼啊，你说是不？” “那钱又不是偷的、抢的。对不对？” “话是这么说，毕竟嘴巴在别人头上，好了，这事啊，你就别往心里去，要想有一个有力的反驳，你就赶紧想办法让嫂子回来，比你说几百遍事实都强。” 瞧瞧，这就是这半年时间，王德发心里的压力和苦楚，说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找个人倾诉了。 在电话筒里听到马秀娥明天就要回来了，别说让他去县城接，哪怕就是去省城亲自接回来，他都愿意啊。 王德发把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整理好，找出来马秀娥给他纳的一双新布鞋，全都准备好之后，他还提醒自己，明天出门，一定好好的刮胡子，从省城坐最早的一趟车，也要下午才能到县城，王德发的计划就是，明天要穿的跟个新郎官一样，满大街的转悠，大家问他去干啥，他就神奇地说：“接我家秀娥去！” 这也算是王德发为这半年受的非议做出的复仇计划吧。 后屋里，刚才还能听到王贵生哄娃娃的声音，这会已经安静了下来，王德发自己想着事情，没过多长时间，也睡着了。 。 ------------ 第一百四十六章：秀娥止住流言 王德发一早上起来，贵生也正在收拾准备要去商店，水仙起来的就更早了，已经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饭。 吃饭的时候，王德发对贵生说：“贵生，早上你休息半天，我去帮你看店，中午的时候你换我，我去县上接你妈。” “哦，行！”贵生答应了。 “价，价格表，在墙，墙上贴着。”贵生怕他爸不知道商店里货的价格，强调了一句。 “知道了，放心吧。” 王德发吃完自己的早饭，穿的整整齐齐的，就大摇大摆的出门了。 “老王，今天穿的人模狗样的，干啥去啊？”去商店的路上有人问。 “我家秀娥今天从省城回来，可不得精神利索点啊。”王德发大声说。 …… “哦呦，老王，今天穿的跟要结婚的一样啊！” “会不会说话啊，我不需要结婚，今天啊，我老婆子要回来了。” “你老婆不是跑了嘛！” “滚，你老婆才跑了呢，一大早的，让人不舒心。” …… 一路上碰到的熟人，问起了，王德发就是一句话，告诉大家，今天马秀娥要回来了，那些曾经的流言蜚语啊，也该被好好打脸了。 到了店里，把该摆在店门口的招牌和东西摆出来后，王德发就站在店门前，见到过来过去的人，认识的打招呼，不认识的就吆喝着看有没有需要买的东西。 王贵生在店里的时候，哪还会站在门口吆喝啊，这是商店，又不是挑着担去走街串巷。王德发这么做的原因只有，那就是让大家都知道，今天啊，马秀娥要回来了。 王成龙早上没啥课，应该说这学期的课都很少，明年的七月份她也就该毕业了，大学四年的时间，白驹过隙，快得很。正因为没课，所以她才能腾得出来时间去送马秀娥。 王成龙和马秀娥两个人提着小包、扛着大包，走在赶公交的路上，吸引不少的人看着他们。 胡玉婷早早地来和马秀娥告了别，就去餐厅忙着做早餐的菜夹饼了。 要是赶上高峰期的话，公交车上带这么东西，司机师傅肯定会埋怨的，大清早错开上班的时间，车上空荡荡的，就好像是王成龙和马秀娥的专车一样。 “成龙，我走了，你在省城啊，就多照顾这点玉婷，你是姐姐，读得书也多，有啥事情啊，你就多给她教教。”路上马秀娥说。 “知道了呢，玉婷啊，我看就是个做生意的材料，你看看，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从盘店，到现在自己开始经营，厉害着呢。” “这你说有道理呢，但愿她能好好的努力。我这就要回了，有个问题啊，我一直想问你，你也别嫌我啰嗦。”马秀娥说。 “啥事你说，妈。” “甘文虎这孩子呢，我也接触了这么长时间，的确是个不错的男娃，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俩啊，性情相投，你今年都二十了，明年就面临着是毕业，这学校啊，除了学知识，如果真的你也对他有意思，也该互相接触了。你看看水仙，今年才多大，都已经是孩子妈了。” “这个嘛，我知道呢，其实啊，我也觉得甘文虎挺不错，就是，我们两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明年毕业之后各自如何选择，班里有的同学啊，多是商量着怎么走在一起，我觉得，还是不能勉强，我的选择是什么，他的选择是什么，能在一起，我也愿意，不能在一起，我没遗憾。” 王成龙的一句话，说的让马秀娥一脸的崇拜，没错，就是崇拜，完全抛开母女的身份，她是多么羡慕现在的女孩啊。 马秀娥曾经也有对感情的憧憬，可她生活的是什么年代啊，没见过胡玉婷的爸爸，就因为家庭原因，答应了嫁给他，这还不算啥，难的是，天知道一场意外就把她本来残缺不全的家，彻底撕裂了。 “成龙啊，妈是真羡慕你们现在的女孩子啊，读的书多，有自己的想法，还能付诸行动，挺好的，听了你这一番话啊，我放心了，你爸肯定也对你是一百个放心。” “你一提起这个话题，咱两说话都有点紧张氛围了，好了，妈，一会到了站啊，你看着东西，我去给你买票，到县城下车的时候，我爸要没找见你，你就让车上的司机师傅帮你把东西先拿下来，你别乱跑，我爸答应接你，肯定会的，不然你俩一个找一个，最后谁都找不见谁了。” “知道呢，我就在车站等他。” 把马秀娥送到车站，一直看着车开动，驶出车站口之后，王成龙才放心的回了学校。 王德发一早上看店，顾客一会多一会少，不是很忙，倒卖出去了不少的货，生意还行，他估略算了一下，就这一早上，按进价和售价的差额，至少正了有快二十多块钱了，这还了得啊，下午哪怕再不行，就整个二十块钱的话，一天就能挣四十，一个月就是一千二，一年能挣一万多，他没想到，这开商店，养活贵生自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中午的时候，王贵生给他爸把饭准时准点带到了店里。 王德发看了看时间，匆匆把饭吃了，账给贵生交代清楚之后，就着急去了县上。 班车一路上非常顺利，到站的之间一点都没耽搁，王德发在车站院子里张望着，三点准进站的那趟车上，他都看见了马秀娥在车上向挥手着呢。 车停稳之后，人还没全都下来，王德发已经挤着上了车。 “秀额，回来了！” “那是啊，你这催的，我也该回来了。” “小包你先拿着下，剩下的我来往下搬。” “行呢，我在下面接应你。” 老两口把行李配合着从车上扛了下来。 “说了多少次，出门在外，简单点简单点，带这么东西，你也真是有勇气啊。”王德发说。 “带的都是我觉得应该带的，哪知道这个该带，那个该带，就一下子多了，没一件是多余的。” “要知道你今天带了这么多，我就开着货车来接你了，这样吧，你一路辛苦的，我们两在县城吃点东西，然后交个出租车，就不挤公交了。” “行呢，那这么多东西咋办？扛着去吃饭，有点费劲。” “没事，先寄存在车站，等会吃完，找好司机师傅，一起帮着放上和就行了。” 小年轻们，久别胜新婚，王德发和马秀娥都老夫老妻了，这半年多没见，两个人都听激动的。 “秀娥，你是不知道，你这一走就是半年，可把我害惨了。” “咋把你害惨了啊？” “哎，全队上下，我觉得可能全镇吧，都已经疯传是因为我对你和玉婷不好，你俩跑了，不回来了。”王德发看着马秀娥说。 一听到这话，马秀娥有急了：“我和玉婷跑了？谁的嘴这么能编故事啊，这胡说八道的功夫都快成精了呢。” “所以今天，咱回家的时候，一定要高调，咱一会回去先到贵生的店里，让贵生回家开货车把东西拉回家去，你得配合着我，大摇大摆的回家，让那些满嘴胡说的，好好看看。” “哎呀，你都尾巴岁数了，还计较这些，他们爱说就说去啊，我这不好好得回来了么。” “这口气，我就是咽不下去，你不管了，就跟着我。” “行，看来这半年啊，确实让你受了罪啊。” “真的，好在呢，你回来了，你要是真在省城一直帮着玉婷经营餐厅啊，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德发和马秀娥聊着，吃玩饭后就找了个出租车，回家了。 到贵生的店里，剩下的一切都是按照王德发提前就安排的进行着。许久不露面的马秀娥，见到了熟人总是忍不住多聊几句，王德发也不催，聊，好好地聊，让那些谣言全都不攻自破。 越是那些之前叫嚣的厉害的，看见马秀娥之后越不好意思，有些人都不好意思正面看王德发，王德发本来想回怼几句话，后来想就算了吧，无言的反抗，让这些满嘴跑火车的更加良心不安。 水仙在家主要是看娃，没有马秀娥的帮忙的这半年多，王念祖被水仙照顾的也挺好的，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手忙脚乱。 马秀娥把给全家带来的东西散给大家，她最担心的是给念祖买的衣服合身不，掏出来在念祖身上比划了一下，自豪地说：“哎呀，奶奶就是奶奶，你看看，衣服是不大不小刚刚好啊！来吧，小念祖，穿新衣服了。” 别看屋子里就多了一个人，氛围一下就热闹了起来，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全家人都觉得很舒服。 回家第二天，马秀娥就去了果园，回来之后见着王德发就一顿埋怨：“半年的时间，就让你管着个够远，你看看像个啥了，苹果全都比别人家的小一圈，这还能卖几个钱啊，你在家，是真真的啥都干不成。” 王德发也不反驳，他知道，自己不会管理这果园，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些树啊，树龄也大了，就是管理的再好，也比不过别人家年轻力壮的新树啊。 陆续的，今年收苹果的生意也开始了，王德发和马秀娥两个人开始走南闯北地收苹果。 说起收苹果的事，马秀娥想起了一件事，平常啊，马秀娥只负责苹果的筛选，不管收了多少斤，要给多少钱，她记得水仙家为了修房子，可是提前把苹果款给预付了的。 “老汉，水仙娘家你给借的那些钱，还清了吗？” “哦，那个啊，还没呢，我也不好意思张口啊。” “那不行啊，今年我看咱们川地的苹果，比不上人家山地的苹果好，还没结清的话，明天，咱们就去水仙家先收，你看咋样？” “这样不太好吧。” “这饿有啥不好的啊，你要不好意思说，你就什么别说，聊会了就直接去果园看苹果，好的话，就收了，也别谈价格，等咱把苹果拉到窖里了，啥话都好说了。” 王德发看着马秀娥，半天没说出话来，真没想到，这半年的时间，马秀娥的变化是这么大，做生意也一套一套的，可仔细一想，也对着呢，做生意就得有个做生意的样子。 “毕竟那是水仙娘家啊，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当。”王德发说。 “行了，生意就是生意，可别夹杂上亲家这层关系，你就不知道该咋办了，亲兄弟都还要明算账呢。” “行吧，那明天开始，我们就先从山上收，可能咱这样做，估计唐永生也明白是啥情况的。” “这就对了，就这么说好了。” 水仙娘家离王德发家有距离，所以两家人除了逢年过节，其他时候能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反正从马秀娥去了省城以后，这半年多两亲家就再没怎么互相走动过。 第二天出发前，王德发问水仙要不要一起跟着去转趟娘家，水仙摇着头，不去。她也的确去不了，贵生在店里，王德发和马秀娥忙着收苹果，家里就只有她和王念祖，走不开。 唐永生也估摸着王德发可能这段时间会来， 也知道是什么事，所以一点也不意外王德发和马秀娥的到来。 半年多没走动，两家人之间好多事都不知道，聊了好长时间。 王德发把马秀娥去省城帮着胡玉婷开餐厅、这半年给贵生开商店等等，聊的热火朝天。 “亲家，水仙嫁到王家，答应你们的事可这都做到了啊。你还别说，开商店这事，还真是得谢谢你们，我偶尔帮着去看店，能挣上钱呢。” “咱们都是为了娃娃着想嘛。”唐永生说。 “对了，水仙哥哥的媳妇，说的咋样了啊？” “哎，还没眉目呢，这快两年多了，找了不少的媒人，也见了很多姑娘，都不太愿意来这。”唐永生说。 “那也不能这样拖着啊，本村的姑娘，就没有合适的吗？”马秀娥问。 “年龄合适的有呢，问题是，本村的姑娘，没人愿意把姑娘就嫁到眼皮子底下啊，都想着能嫁到镇上或者县城，哎，现在就难的啊。” 唐永生的无奈，绝对是肺腑之言，这嫁娶的事啊，好像任何人都没有交流、也没有商量过，空前的统一，所有人的想法和做法出奇的一致。 。 ------------ 第一百四十七章：山旮旯的无奈 王念祖都这么大了，他舅舅呢，到现在，媳妇还没个着落。别说唐永生着急，王德发也觉得实在是有点不应该。这要是换成贵生找不到媳妇的话，王德发就是砸锅卖铁都会给贵生买一个媳妇回来的。 水仙的苹果，王德发和马秀娥挑拣最好的全都给收了，价格也和唐永生谈好了，等翻过年，卖什么样的价格，就按什么价格来算帐，中间不挣唐永生一分钱的差价。 但王德发没说要拿这些苹果抵账的事，唐永生也没提究，两人心里都清楚呢。 拉着满满一货车的苹果，临走的时候，唐永生在驾驶室外面对王德发说：“亲家老哥啊，水仙她哥的事，你最近走南闯北的时候，得给上着点心啊，你和嫂子啊，见得人多，就帮忙给打听着。” “行呢，亲家，我一定给你上心，有啥消息，我给通气。我就先走了啊。” 王德发脚底压着油门，车子缓缓的走了。 “老汉，你说，水仙她哥全豁的一个小伙子，是真找不到媳妇，还是另有原因啊？”路上马秀娥非常好奇地问。 “另有原因？不可能吧，也没听说她哥有什么毛病啊。” “那是没听说，不代表没有啊。” “哦，我觉得应该没啥问题的，可能的确就像唐永生说的，山旮旯里的姑娘，要想走出山，旮旯外面的姑娘呢，又不愿意嫁到旮旯里，哎，也的确是够折磨他们一家子了。”王德发说。 “就是啊，别说他们一家子折磨的厉害，我现在也挺担心咱家三个女娃的个人问题，你看看，成龙、来弟和玉婷，虽然在外面吧，是能见到世面，还能挣到钱，可你看看年龄，一个比一个大，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下她们的事啊。” “不提还罢，一提，我跟你一样头疼，王成龙今年都二十了，明年毕业就二十一了，我二十一的时候，都已经当爹当了快四年了啊。只可惜是老来得子，不然啊，我现在可不是念祖一个孙子。” “尽说些没用的，这三个女娃的事，你咋想的啊？”马秀娥问。 “如果成龙和来弟早早就断了念书的话，我觉得我还有威信去要求她们，现在你也看到了，这女娃子书念的多了，自己的想法特别多，人家都是知识分子了，咱们一把老骨头，说话也不顶用啊。” “你说的也对啊，不过你也别这么说，多念点书是真好，成龙那孩子，现在说话，让人可舒服了，哪怕就是吵架，都吵得让人心服口服，肚子里有墨水就是不一样。” “不过你要提起了这事，我觉得吧，玉婷的年龄倒是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王德发说。 要是换做以前，王德发说这样的话，马秀娥肯定觉得王德发这是在赶胡玉婷走，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之后，王德发的所作所为，马秀娥自己心里清楚的很，王德发没啥坏心眼。 “嗯，我觉得也是，可你说玉婷现在的情况，天没亮就在餐厅，天黑了，大半晚上才从餐厅出来，哪有什么时间去和别人接触啊。” “要是不行的话，你也可以安排个相亲啊，这样啊，这接下来啊，除了到处收苹果，咱两还有个任务，就是找人。给玉婷找婆家，给水仙她哥找丈人家。有见到同龄的，你也别不好意思张口，和她们聊，知道了没。” “知道，知道，一个咱姑娘，一个是亲家儿子，都重要着呢。” 竒*書*蛧*w*Ｗ*Ｗ*.*q*Ι*s*ú*Ｗ*ǎ*Й*Ｇ*.*℃*c 遥想当年王德发盯上水仙就是一个成功的尝试，看看贵生一家三口，现在过的好着呢。成功的方法是完全可以复制的，怎么就不能再找一个愿意跟水仙哥的女娃呢，肯定有。 既然答应了亲家，就得行动起来。收苹果现在只是王德发的副业，他的主业啊，就是收一家的苹果，打听一家的人，有没有适龄未嫁的姑娘。如果有的话，王德发就让马秀娥去跟人家聊。 结果还行，遇到了好几家的姑娘，家里也都愁着嫁不出去，王德发本以为这么几个姑娘里，好说歹说，应该有感兴趣的吧，事实却截然相反。当一听到是唐永生家在山沟沟里的时候，都打了退堂鼓。 答案几乎千篇一律：“从山沟沟里嫁到山沟沟里啊，图了个啥？不嫁！” 这就让王德发和马秀娥尴尬了，哪时侯开始，沟里的女娃嫁人还不能嫁给沟里呢，奇怪的很。 每谈崩一个，马秀娥出门以后，就对王德发说：“现在不嫁，也不看看年龄，以后想嫁都嫁不出去了。” 入冬之后，所有人都闲了下来，王德发想在年前把自己答应的事，去给唐永生解释一下，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走之前， 马秀娥的一句话倒是给了王德发一个思路。 “老汉，你要是去的话，除了把这段时间见过的姑娘的情况给说说，还有一点我觉得特别重要，你得让咱着亲家啊，把娶媳妇的标准降低一下。” “标准降低？怎么降低啊，你没看那唐永生，跟我当年一模一样，只要能娶上儿媳，砸锅卖跌都准备好了啊。”王德发反问。 “是，没错，可你也看到了，正常的姑娘都不愿意嫁啊，与其这样，那不如就把姑娘的标准降低，举个例子啊，不影响正常生活的残疾啊、有缺陷的姑娘等等，家里肯定也不会有过多的要求，只要有人愿意娶，真心实意地待人家姑娘，我觉得希望还是挺大的呢。” “哦，我懂，明白了，这倒是个办法啊，就看唐永生能不能接受了。” “能不能接受，我觉得都应该接受，再拖下去，他们也等不起了。” 就这个一个办法，一下子把王德发的思路给打开了，在去唐永生家前，他就怎么说服唐永生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保去了之后能完整的表达出来。 方法是个好方法，但是说话用词稍不恰当的话，唐永生肯定会吹胡子瞪眼地给王德发落不了好话。 。 ------------ 第一百四十八章：选择不尽相同 王德发找了个空，把情况给唐永生说了下，他自己都不好说马秀娥给的建议，反倒是唐永生自己聊着聊着，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哎，亲家啊，我也知道这事不好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好给找，更别说你了。”唐永生说。 “不知道有个想法，我能不能说啊。”王德发问唐永生。 “说啊，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嫂子的意思呢，如果是因为环境的问题，实在娶不上的话，要不就降低标准，我这走南闯北的，有些家里啊，姑娘多少有点毛病的，基本上都愿意嫁呢，当然，都是小毛病，不影响传宗接代啊。”王德发怯怯地说，生怕把唐永生给惹毛了。 唐永生听了王德发话，一时半会没反应，心里却翻江倒海，这都是什么世道啊。和眼前的王德发闭起来，从父亲这个角色上来说，唐永生就觉得自己太失职了，和王德发闭起来，对孩子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啊。 “亲家，我倒最近听到了个消息啊，我们镇上，要把河湾周围的的空沙地要改在了呢，地呢，就分给山上愿意搬下来住的人，你觉得咋样？你看，你的情况呢，现在也就是娃娃和媳妇一家三口，也没有什么牵绊，要不你就考虑下，等搬到了镇上，娶个媳妇那还不是简单的事啊。” “搬迁？我可不搬，果园在这，虽然没什么家业，可这山头上，住着自己的老祖宗，我们拍屁股走了，那岂不是抛家舍业了嘛，不能去，也不去。” “亲家，你别这么果断，这个事呢，我也是听说，但是看见了镇上已经开始在河湾开始测量呢，你呢，有充足的时间考虑，反正考虑一下，或者亲自来考察一下，也不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你说对不？我觉得吧，从长远来说，搬了比不搬的好。”王德发说。 也就是在刚才和唐永生聊天的时候，王德发才想起了队上人最近讨论的这个新农村的事。地是公家出，公家也统一规划，周边山上有意愿搬迁的，都可以报名，据说费用也不高，国家还有补贴，多好的事啊。 “行吧，我考虑着，儿子要真找不上个媳妇再说。” “还有，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你要让水仙哥去找个活干啊，一年四季跟着你们两窜在苹果树下，那也不是办法啊。你看看我家玉婷，虽然一开始的方法挺极端的，但是现在也是个餐厅的小老板啊，还是女孩子。” “那是你们家条件允许，这样的消息，你家老大也有，我们就不一样了。哪哪都没有个门道啊。” “让水仙哥出去打拼，你俩同意不？要是同意的话，那我可以让成龙在省城帮着打听一下。” “娃没怎么出去过，闯社会我怕不适应啊。” “不适应个啥，你拴在自己的身边，那才叫不适应呢，你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一开始是因为房房太破，房房有了，现在又觉得山旮旯里，没人来，是不是山旮旯的问题解决了，又冒出来个看上咱家的娃啊？这样一环套一缓，娃都多大了，你不是在耽误事嘛。还不如让他出去先闯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啥样子，回来他肯定也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王德发没想到今天着一趟来，自己能说这么多话，自打家里四个孩子基本上学业、生意步入正轨之后，他很少说这么多话，无事一身轻嘛，今天和唐永生聊，也的确是为了水仙的哥哥。 唐永生被王德发说的哑口无言，不是他不知道说什么，是他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王德发说的话，有道理。 王德发在唐永生家把饭吃了就回家了。 慢慢地，冬天啥活也干不了，王德发和马秀娥不是帮着贵生看着商店，就是在家带孙子。 期末的时候，学校要安排明年的毕业生陆续开始要选实习的地方了，过完年的最后一个学期，按照以往学哥学姐的安排，基本上就是在实习的学校度过的。 王成龙学的是语文，专业的大名叫汉语言文学专业，去学校实习当老师的话，肯定是语文老师了。 王成龙和甘文虎做了很多交流，两个人谈对以后的安排，谈眼前即将要到来的实习，有分歧，也有一拍即合的想法。 两个人最大的分歧是，甘文虎想去南方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再去看看世面，实习，不仅是为了衔接，还要为以后毕业的选择做好铺垫啊。而王成龙，一腔热血就想着去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文学院的实习政策早就出来了，当全班同学都抢着选择离家近、条件好的地方，王成龙一不着急，二不羡慕，等到她上报的时候，就剩下去新疆支教的选择了。王成龙一点不胆怯，毅然在申请表上把自己的名字写上了。 当她把自己的选择告诉甘文虎的时候，甘文虎直接跳了起来：“王成龙，你是不是疯了啊，你知不知道，从省城坐火车，去你支教实习的学校，得三天两夜呢？” “我知道啊！那么远啊，你看看，选择去那的，有女孩子吗？大部分都是男生。” “我知道啊，正因为男同学多，所以我才可以放心的和大家一起去啊，我看了，和我报一个学校的同学，好几个我也认识呢。”王成龙说的非常淡定。 “是有认识的同学， 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不愿意你去。”甘文虎说完这句话，扭过头不看王成龙。 “哎呦呦，甘文虎，来，说说，你为啥不愿意我去啊？实习嘛，也就半个学期的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为什么不能去，我听听你的想法。”王成龙一下子来了兴致。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甘文虎还是背着身看着校园远处，慢吞吞地说。 “你咋想的就咋说啊，没发现你以前扭扭捏捏的啊。” “这马上就要毕业了，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多话要说，高中三年，大学即将四年，也快要毕业了，我们朝夕相处的时间，不比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少。你也知道学哥学姐们留下来的经验，百分之六十的实习生，基本上都留在了自己的实习的岗位上，你去那么远，如果恰巧是在这百分之六十里面，那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这个你说的对，我啊，还真想就留在祖国的大西北，教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之乎者也，多好啊。” 王成龙这话是故意刺激甘文虎的，她明白甘文虎想要表达什么，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了，但她不能替他说出来，有些话啊，只有从甘文虎口里说出，才有意义。 。 ------------ 第一百四十九章：甘母力促良缘 甘文虎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他想说的那句话。 在这个暑假前，学校最终的审核就会下来，能不能去祖国的西北实习，也就基本上定下来了，这期间，王成龙和甘文虎都在准备自己的期末考试，这也是他们大学里最后一次考试，等实习回来，写个实习报告，把自己的论文交了，基本上就算是毕业了，没有其他的考试。 自从玉婷当了老板之后，王成龙要见她就只能是去餐厅，玉婷没有属于自己的个人时间，和两个姑娘一起，起早贪黑就在餐厅里忙活。每次王成龙给家里打电话，马秀娥叮嘱王成龙就不要乱花钱去其他地方吃饭，想吃啥就让玉婷给做。姐妹两在学校还能彼此互相照顾着。 王成龙隔三差五还去蹭个饭，时间长了也不好意思。胡玉婷对王成龙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从她离家出走到后来找到活干，最终盘个店，这里面大部分的功劳，是王成龙的。 所以只要王成龙来餐厅，没啥紧要的事，胡玉婷都是亲自做她喜欢吃的。久而久之，王成龙都不好意思了。 这样的不好意思，眼看着也就是个头了，王成龙想到这个年过了，可能就直接去实习了，再要见到胡玉婷，就是在明年毕业的时候了，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她还心生了万分的舍不得。 考完试之后，王成龙把自己在学校假期最后一次的家教认真地带完就去找玉婷商量一起回家的事。 “玉婷，假期都过去了快二十天了，就一起回家过年吧。” 胡玉婷和王成龙沟通，已经习惯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来沟通。她拿出本子，在上面认真的写着。 随后纸条就递给了王成龙，上面写着：“姐，我不想回去。” “不想回家过年？你看看现在寒假哪有什么生意嘛，出来都这么长时间了，逢年过节，还是回吧，爸妈都等着呢。” 王成龙分析玉婷不回去就是为了多挣点钱，又补充了一句：“挣钱啥时候是个头呢，该回家的时候就回，一年也就能聚这么一次。我给你说啊，以后，不管咱们是在天涯海角，过年，必须在一起。听见了没，咱姐弟四人要说好，你看看你二姐，自从去了东北，两个年，就有一个不回。” 好一个逢年过节在一起，这么多年在王家，胡玉婷总是在自己的心里想了很多。她也在成长，从姐弟四人之间有隔阂，到现在逐渐融洽，这个家，即使是拼凑的，现在看来，每个人都是幸福的，这就够了。 胡玉婷又递过去小本子，写着：“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这就对了，玉婷，年前，咱就赶着腊月二十三回去，这几天，你还是可以再忙活着。” 胡玉婷点了点头。 “这个年过了，我就要去实习了，选的地方也远得很，你在学校啊，就在把自己照顾好，我相信这几年在省城的打拼，你已经完全能适应了呢，但万事啊，自己拿不定主意了，一定要给家里打电话。” 胡玉婷一听这话，拿起笔快快地问了个问题：“你去哪啊？” “新疆，那里太缺老师了，其他同学选择去的也少，不管是谁，总得有人去吧，我就申请了。” 胡玉婷又写了一句：“爸不会同意你去的，太远了。” “不同意我也要去，你没发现，咱爸啊，尤其是最近几年，基本上啥时候，都依着我们自己，应该会同意的。” “那甘文虎呢？”胡玉婷写了这个问题。 “他要去南方条件比较好的地方，说是要去开阔一下视野。”王成龙说。 胡玉婷写大概一分钟，一张长长的纸条又到了王成龙眼前。 “姐，我能看得出来，甘文虎是挺在乎你的，你们这样各奔东西，就没考虑过以后吗？你们条件多好，毕业了，找个工作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是不是得想着能不能走一起啊。你们两，为啥不去同一个地方实习呢？” 真是旁观者清，胡玉婷都看得很清楚，可王成龙就在等甘文虎自己说出来，哪只两个人都是有事放心里的闷葫芦。 “走一步看一步吧。”王成龙一句简单的回答。 “玉婷，那咱们就说好了啊，一定要一起回家，你可别变卦了。” 胡玉婷使劲点着头。 甘文虎这段时间故意躲着王成龙，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张口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他妈可能看出来儿子的为难了。王成龙胡玉婷在回家的前一天，来和甘文虎道别的时候，甘文虎妈有点内急，就让甘文虎推着她去了公厕。 王成龙和胡玉婷在出租屋里等着。 一出门，离两个姑娘远点了，甘文虎妈让甘文虎停下来。 “我不是要去方便，我就是要跟你说个事，文虎。” “咋了妈？还要躲开成龙和她妹啊？” “我想让你也回去一趟，其实我今年也想回去，可我这情况，回去也只是让人笑话。你就替我回去。” “你在这呢，我回去干啥啊，我不回去。”甘文虎非常坚决。 “你回去，一来看看咱家的那老院子，二来呢，这多半年，玉婷她妈和成龙啊，也没少照顾咱们，你去带点礼，感谢感谢人家，你们都要去实习了，以后见面只少不多。” “我不回去，把你一个人放在这，我不放心。” “你这是什么话，那你过完年要去实习，我是不是还得跟着你一起去啊？”甘文虎妈反问。 “对啊，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可不跟着你去，我就在这等着，等你实习回来，顺利毕业了我就回老家，我这心头的唯一大病啊，就是你跟王成龙，你别以为我啥都不知道。成龙是个好孩子，你们又都这么多年的老同学，脾气和性格都互相了解呢，你俩毕业了要是有想在一起的想法，我是同意呢。现在的问题在你身上，我能看得出来。” “妈，你胡说啥呢，我和王成龙就是同学而已。” “就别用嘴巴骗我了，我要是这点都看不出来的话，那还是你妈嘛。等会回去，我就把你明天和她姐妹连的事给你决定了，你就一起回去，年前你要是回来也行，要是在他家过完年再回来，那更好。” “妈，你这越来越离谱了。” “我离谱？你要想让我不离谱啊，你就把你自己心里想的，去告诉王成龙啊，都多大的人了，有那么害羞啊。让你去她家，一是去谢谢人家王家，确实帮了我们不少，二来，你也可以和王成龙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把你们两的未来，好好谈一谈，规划着。走吧，把我推回去。” 回到屋子后，甘文虎妈就把甘文虎明天也要回去的决定告诉了王成龙。 “太好了，就我和我妹两个人，回家路上也不太安全，能一起回真好。” “就是这个意思，另外，让文虎去趟你家，这一年多，你家对我们娘两的恩啊，我两记着。” “看你客气的，我和甘文虎都这么多的老同学了，都情同手足了。” “是啊，你们都情同手足了，这次回去啊，也多交流，把自己的事情好好处理一下，你两年龄也不小了，个人问题，能考虑也该到考虑的时候。” 王成龙一听明白了，这是甘文虎妈在撮合他们两呢，一旁的胡玉婷听了，脸上很自然的就露出了笑容。 。 ------------ 第一百五十章：远赴边疆实习 甘文虎妈看孩子之间的这点心思，还是看得很准，哪有父母不了解自己孩子的，她看得出来甘文虎对王成龙是有情有义的，既然甘文虎不主动，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帮儿子探探路。 王来弟还是因为距离太远，选择了没回家过年，她自己都计划了，四年的时间，她就隔一年回一趟家，去年已经回了，今年就待在学校。起初，王德发还是极力反对，一个女娃子只身一人待在千里之外过年，家里谁会放心啊。磨的嘴皮子多了，王德发也无心再纠结了，只要能注意安全，就由她吧。 甘文虎跟着王成龙和胡玉婷回到县上之后，在县城买了两条烟，两瓶酒，王成龙拦着不让乱花钱，甘文虎就一句话：“我妈安顿的，我不办好了，我回去咋交代啊。” 一句话把王成龙就噎住了。 甘文虎回去之后，就想明白了这件事，哪是什么去老家看一下啊，家里就那么一座破败的小院子，他妈明显就是为了让他去趟王成龙家。 在王成龙家住了一天，很多事情，甘文虎逐渐清晰明了的表达了出来。 王德发和马秀娥早就看出来甘文虎和王成龙之间不一般，现在即将面临这毕业，两孩子既然没办法张口，那就家里来安排，这一点，和甘文虎妈想的一模一样。 下午到家之后，马秀娥已经准备好了臊子面，让三个娃先垫垫肚子，晚上又做了一桌子的饭菜了，跟年夜饭差不多，快过年了，马秀娥的食材早都准备好了。 “文虎，你把你妈一个人留在省城，你忙完自己的事，还是要早点回去的。”王德发说。 马秀娥瞪了王德发一眼，人才刚来就赶着走，一点颜色没有，不会说话。 “你瞪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啊？”王德发反问。 “说的对呢，就是啊，孩子们刚回来，你就说走，文虎能放心的把他妈留在省城，那肯定都是安排好了的。对吧，文虎？” “嗯，已经安排好了，姨。”甘文虎赶紧接话。 “就是，你这次回来咋安排的？”马秀娥问。 “去趟我家看看，问问有没有我姐和我爸的消息，顺路来看看你们，我和我妈在省城，不管是姨你在省城的时候，还是你回来之后，玉婷和成龙真的是帮助了我们太多。” “出门在外，都是老乡，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王德发插了一句。 “文虎，成龙，听说你们学校过完年就安排着要去实习了？”王德发问。 “嗯，就是的，我和成龙的申请书也都已经批下来了。”甘文虎回答。 王成龙一听甘文虎直奔主题了，赶紧在用脚踢了一下甘文虎。这一踢，甘文虎明白了，只要王德发和马秀娥不问的问题，他都不怎么主动说话。 这脚下的一踢，踢得太明显了，所有人都看见了。 王德发从这一踢中，看出了问题不小。一时半会大家都开始闷头吃饭，已经能在地上乱跑的王念祖此时成了尴尬的润滑剂，他一会跑到自己的姑姑跟前，一会又跑到爷爷奶奶跟前，多少化解了点屋子里的凝重气氛。 “文虎，你申请去哪实习了啊？远不远？”马秀娥看大家都不怎么说话，自己边吃边了了起来。 “姨，我申请去了南方，一直在咱们大西北，我想出去看看南方有山有水的环境。”甘文虎说的很谨慎，他知道接下来，要回答问题的就是王成龙。 “嗯，真好，你看你们多好，有这样的机会出去多看看。学校有没有说实习的补贴或者费用怎么安排？” “说了，来回的路费是报销的，在实习的学校里统一吃食堂。” “嗯，家长操心的两件大事，全都解决了。好好实习，实习就把它当成正儿八经的工作，越是实习越是要认真呢。” “知道呢，姨。”甘文虎简单地回答，就想着赶紧把这个话题给结束了。 王德发已经迟的差不多了，擦完嘴端起自己的茶杯喝着茶，不紧不慢地问王成龙：“成龙，你呢，是和文虎申请去一个学校实习吗？” 王成龙知道躲不了这一关，非常淡定，把话在自己的脑袋里组织了一下，说：“不是，我没和他一起。” “那，那，你去，去哪？”王贵生问。 王贵生这一问，反而让王成龙好处理了，要是王德发问的话，肯定没什么好口气。 “姐去的地方比较远。” “成龙，你去哪啊，快说说。”马秀娥说。 “爸，妈，本来我也想着找个机会给你说说我去实习的事，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我也不绕弯子了。我申请去新疆，学校也已经批准了。” 说完这话，王成龙等着王德发的爆发。 “新疆？那你这是和文虎是两个方向背道而驰啊。”马秀娥问。 王德发把自己手里的茶杯子放下，出乎意料的镇定，所有人都等着他开口的时候。 谁知道王德发就简单了嘱咐了一句：“已经申请了，就好好的去吧，你和来弟啊，从上了学开始，我也是管不了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 越是如此平静，马秀娥越就觉得不安。 “老汉，你这是有什么想法啊，你就说出来，孩子是孩子的选择，你当然可以建议啊，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怪吓人的呢。” “我好好说话还吓人了，非得我吼着不让去，才叫正常啊？” 听王德发这话的口气呢，是有点怨气，可说的呢，又特别的淡定，完全不是生气的样子。 “成龙，你这不跟家里商量，自己做决定的习惯啊，以后得改改，等你成家立业了，我们也不说啥，你说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只身一人，跑那么远去实习，我们大家嘴上不想给你太多的压力，心里其实是担心你啊。” “我知道呢，妈，你知道，我是学汉语言文学的，祖国边疆的孩子们，需要我们这样的老师，他们需要，我就想去，如果大家都想着去条件好点的地方，那怎么行啊，而且，我也喜欢，喜欢纯粹的实习，不掺杂任何外在因素的干扰。” 王成龙心里的外在干扰，就是纯粹的为了给需要的孩子们上课，把自己着四年多的所学所知，教给孩子们。 甘文虎在她心里，不是干扰，反而是一个互相鼓励、共同进步的好伙伴、好同学，王成龙也希望，在这次离开之前，甘文虎能勇敢的张开口，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 。 ------------ 第一百五十一章：想住老屋被拒 一家人在王德发出奇的态度之下，把这顿晚饭吃了。 女娃们跟着马秀娥去了厨房刷洗，王德发和甘文虎、王贵生三个人围着王念祖在屋子里玩。 只要家里的氛围一尴尬，王念祖就是最好的润滑剂，也是大家转移注意力最好的方法。 王德发的确对王成龙选择去边疆没有任何意见，这一把年纪了，他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对于孩子，有时候欲擒故纵的方法真不错。比如今天，当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暴跳如雷、检举反对，谁知道，他一反常态的镇静并没有让大家都觉得舒服，反而带来让所有人都在为他担心，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 父母是随着孩子一起成长的，只是，这种成长是以时间为代价的。对孩子而言，当最终能自己在做得了自己的主，也就意味着离父母的距离越来越远；而对父母而言，唯有当经历了和孩子的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才能慢慢地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选择自己的路。 这种随着孩子长大而发生的变化，连王德发自己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脸上没有不露声色，而心底里的苦楚绝不亚于曾经遇到的每一件让他人生轨迹发生变化的事情。 厨房里全是女人，玉婷和水仙不说话，就闷头干活。马秀娥又悄悄地问了王成龙：“成龙，你真确定了要去那么远的学校实习啊？实在不行，让你爸去镇上或者县上的学校给你走动走动，咱就在家门口实习嘛。” “妈，我是真的决定了，你可别以为我是联系不上学校才跑那么远，真的是因为选择去边疆的人太少，越是祖国的边疆，那里的孩子们越需要老师。如果毕业了，要能留下，我都愿意呢。”王成龙说。 嘴快说完“留下都愿意”的时候，王成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 “成龙，你可不能留下啊，你看看，家里，你爸，还有贵生，供给着你上大学，可不是为了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我都不敢想象，三天两夜的火车，那得多远啊，来弟就因为去了东北，你看看你爸现在，嘴上不说，脸上可没给过好脸色，你两个姑娘，这么折腾，恐怕真是的要寒了全家的心啊。” “哎呀，妈，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啊。你还以为我真留下啊，能留下的那都是特别优秀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王成龙赶紧为自己话找借口。 “我给你说，你爸的脾性我是了解呢，越是没脾气，心里置得气可就越大，他既然已经默许了让你去，你可再不能挑战他的底线，不然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 “我知道呢，放心吧。” 等从厨房回到正屋大家再次聚到一起的时候，仿佛刚才因为王成龙的选择带来的阴霾已经烟消云散了，谁都闭口不谈，全都在聊家常。 王成龙看着每个人脸上不同的表情，知道都是什么样心情。她自己当初做这样的决定，也是考虑了很久。 春风都吹不过玉门关，出了阳关，连个老朋友都没有，这样的场景，她只能在那些诗词里凭借想象才能描绘出来，现如今，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踏上这西出的阳关大道。她看了一眼甘文虎，已经没有了下午刚进门的拘束，和大家聊的火热。王成龙知道，哪怕就是甘文虎和全家一样，来劝她留下，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会改变她的主意，但这并不意味着王成龙不需要这样的挽留，她想让甘文虎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好让她出走千里之外，能有个挂念。 家里的三张炕，晚上是这样安排的，王德发、贵生和甘文虎就在主屋的炕上睡；马秀娥和水仙带着王念祖在贵生的屋子里；王成龙和玉婷去最后面三姐妹的屋子。 马秀娥一大早把三张炕的被褥全部整理好了，王德发也把炕烧得热惹的。饭后聊了许久，大家都各自去屋里休息了。 甘文虎迟迟无法入睡，和王成龙同窗好友这么多年，他最欣赏的就是有主见的王成龙，有时候这些主见显得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但最终都证明王成龙是奔着自己的未来在一步一步走。而王成龙这点就让甘文虎非常的钦佩，因为家庭的原因，甘文虎做的任何决定都要顾全自己零散的家，尤其是他妈把腿摔断以后，更是让他做任何决定都谨小慎微，甚至是牺牲自己的个人意愿来委曲求全。 而现在，用不了多久，两个人就各奔东西，甘文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实习并不是最终的决定，终究还是要回学校的，而毕业，才是最大的挑战。 甘文虎也想让王成龙离的近点，去那么远，没有任何人是放心的。可是，他自己现在迷糊的是，自己想留住王成龙，是出于什么目的啊，帮王德发留住女儿？为一个同窗多年的女朋学担心？还是子啊内心深处他无以言表的爱慕和依恋？如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那跟王成龙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天一早甘文虎说要回自己村上看一看，整个王家都在劝他回去转一圈就再回来，被甘文虎拒绝了。 “文虎，你家那老院子，我和成龙去过，破败成那样了，你晚上睡觉都是个问题，现在还早，你去看看，看完了就回来，就是一张炕的事，又不是没你住的地方，这寒冬腊月的，你住你家哪啊？”马秀娥说。 “就是啊，要不这样，我开那货车，带你去，路我也熟，然后再一起回来咋样？”王德发问。 马秀娥和王德发说的话绝对在理，年久不住的房子，再加上这天寒地冻，要是没经验的娃娃住在里面，冻死的可能性都有。 “没事，山上柴火多着呢，我可以自己生火的。”甘文虎说。 “哎呦，你个瓜娃子啊，还自己生火呢，去年我们对上还有一个娃娃被煤烟打了，等发现的时候，命都没了。亏你还是上过大学呢。你啥也别说了，就按照我说的，我送你，晚上一起回来。”王德发自己做了决定。 “甘文虎，我爸说的对呢，要是夏天也还行，这大冬天的，去年我去帮你看你家的时候，好多窗户上都已经破了，别说住一晚上了，就是去待一会，都危险，房子那么老。” “文虎，就这样吧，你听叔的，绝对不能住，如果你执意要留在你家，我跟着你去，给你家亲朋好友交代一下，我也就放心了。” “爸，我跟你一起去。”王成龙着急地说。 “行吧，那就听你的，叔。” “嗯，这就对了，等会，天气稍微暖和点了咱们就走。” 王成龙也是抓住各种能和甘文虎在一起的机会，希望能在分开之前，把两个人的心结打开。这种别再心里的难受的确让他们两个心里都不好受。 。 ------------ 第一百五十二章：甘家杳无音讯 陪着甘文虎在家里看了看，王成龙觉得自己也是该把两个人的想法都说出来了。 王德发没有跟着两个孩子去村里，自己待在车里，等着他们回来。 “成龙，时间过得真快，你看看，不经意间，我们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我现在还记着当年小学、初中和高中毕业的情景，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个毕业了。” “是啊，时间快得很，咱们是在高中的时候在一个班吧，这一晃都七年了。” “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啊？”甘文虎问。 “想过，得一人，择一城，终一生。”王成龙说。 “你们学文科的就是不一样，说出来的话都让人觉得这么诗情画意。”甘文虎听着王成龙的话，也勾起了自己的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如果再没有机会把所有该解释的事情解释出来，远隔千山万水的时候再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王成龙其实早就在等着甘文虎问这个问题呢，“得一人”其实就是她给甘文虎说出来的机会。 “成龙，有个事我想跟你说说。” “说吧，我听着呢。” “其实，这次我妈让我跟着你和玉婷一起回来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呢。不仅仅是来这老院子看看。” “那还有啥事啊？”王成龙反问。 “她一直都觉得你特别好，我们两呢，可能因为太熟，有时候也不太好意思谈论个人问题。成龙，你别见笑啊，虽然我觉得现在说这事有点遥远，可我怕你去那么远，再不说的话，有没有机会我都不知道。”甘文虎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勇气，干脆利索的说了起来。 “我没见笑，我要见笑啊，也就不跟着你来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那么远实习吗？” “为什么啊？”甘文虎问。 “一是我的确喜欢，那里的孩子们需要老师；二是我想知道你到底会不会挽留我。可结果啊，就是到现在，你也没说让我留下来。” 两个青涩的小青年，语无伦次的聊着。估计紧张的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甘文虎带着王成龙在村子周边转悠着，聊了很久，自打两个人认识以来，就从来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吐露心声过。 最后是甘文虎自己表了态。 “成龙，我愿意等你，实习回来，你可别再随性的做决定，虽然距离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可要长久想的话，还是离得近在一起好点。”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觉得我去的地方能实现我自己的人生价值，愿意留在那的话，你怎么做？”王成龙这是在给甘文虎打预防针。 “我跟着你一起去。”甘文虎几乎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 这一句话，彻底让王成龙心底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幸福。她知道甘文虎今天绝对是硬着头皮把这些话说出来的，以他的性格，换作以往，根本不会说这样的话。 王成龙看着眼前的甘文虎，突然觉得这个憨憨的男孩是那么的可爱。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朝着王德发走去。 甘文虎让王成龙跟着他爸回，今天他就住在一个亲戚家，他也想把自己这座老院子有所交代，顺便还想打听下有没有姐姐和爸爸的消息。 “文虎，你要执意留下来，叔也就不坚持了，你可记着啊，千万不能在你家那老房子里住，危险的很。” “知道了，叔，谢谢你啊，每次回来都麻烦你送。” “不麻烦，你什么时候回去和你妈过年啊？今天都腊月二十四了。” “我明天待一天，后天就坐车回省城。” “时间是挺紧的，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是这，跟以前一样，明天你赶天黑到我家来，后天一早从镇上坐车也方便，你看咋样？” “老麻烦你们，多不好，我自己从我村坐车吧。”甘文虎推辞。 “甘文虎，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爸都这么说了，都是为了你方便，你就别推脱了，明天赶天黑来。不然我们可都生气了。” 甘文虎看着王成龙，知道不好拒绝，这是已经发话了，能不听嘛。 “行呢，我明天赶天黑过去。” “这就对了嘛，那行，我两走了，你去忙你的吧。”王德发说着话，车已经打着了。 送走王成龙和他爸，甘文虎顶着腊月的寒风，再次回到了自己家里。 院子里以前的他妈种的花花草草，现在只能看到枯黄的痕迹。进屋，带不走的东西均匀的蒙着厚厚的一层灰。 看着眼前的一切，甘文虎在心里问自己，家到底是什么啊？这生他养他的地方，人不齐全了，还能算是家吗？ 在屋子里待了一阵，冷的受不了，甘文虎就去他叔叔家了。 甘家店大部分都姓甘，据说当年甘文虎的祖祖太爷逃难来了这个地方，那时候的山上，还能养活住人，慢慢地就定居下来了。等到了甘文虎爸这一代的时候，地理位置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交通不便让最好的苹果卖不上个好价钱。日子看着好像比以前好很多，其实不然。 甘文虎这个叔，如果往祖辈上推敲，也算沾亲带故，事实上呢，早都已经出了五福，说亲也亲，说远也远。 在他叔家吃完饭，甘文虎就问起了这几年有没有他爸和他姐的消息，一家人齐刷刷的摇着头。 “文虎，你爸走了也这么好几年了，现在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懂不？”甘文虎叔说。 “叔，我懂，我就是觉得，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就这样杳无音讯了，我和我妈要是不闻不问，那也不对，可这么等着，却没结果，我不知道我爸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咋想的啊，我们是想不出来了，你姐的消息倒是偶尔听大家说起，不知道是真的是假，跟人结婚了，孩子也有了。” “叔，我明天就准备回了，我妈一个人在省城，年前我得赶回去。过完年我也要去实习， 家里的事，你就帮我多留意着，要是有我爸的消息，我把我宿舍电话留下，你家里的电话，我也记下，这样沟通起来也方便。” “你说你腊月回来一趟也不容易，真应该把你妈也带回来把年过了。” “太冷了，而且她的情况，出一趟远门不容易，太折腾了。” “你这次实习完就留在实习的学校了吗？”甘文虎叔问。 “不一定呢，实习的学校不错，想要留下的人多着呢，不一定能轮到我。 “哦，那也没事，反正，你啊，国家的一碗饭是已经吃到嘴里了。” “啥饭碗都不好吃。还是要自己努力呢。对了，叔，我家的那老房子啊，我看也快不行了，村里的娃娃们调皮，你平常要是见了，就别让进去玩，万一要是有个意外，就麻烦了。” “嗯，知道呢，你家那房，都是你爷爷手里修起来的，是真不行了。要是雨大点的话，都可能下塌呢。” 甘文虎和大家聊着，陆续有和甘文虎加有交情的街坊邻居饭后也来看看村里走出去的大学生。 甘文虎努力记住这些来看他的每一张脸，念着这份情。 。 ------------ 第一百五十三章：文虎成龙坦白 甘文虎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他的叔叔，如果下暴雨，那房子不行的话，就早点拆了，不然太危险。他叔答应了。 王成龙家的镇子，离甘文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看着不远，可到了镇上，不来他家的山上，总觉得就好像没回家一样，这也就是甘文虎为什么要坚持回来住一晚上。到现在，依然没有他爸的消息，他现在担心的已经不是能不能找见自己父亲的事情了，他最担心和害怕的是，有朝一日突然来个消息，还是噩耗，他该怎么面对。 几乎是赶着最后一趟经过镇上的车，甘文虎离开了自己的家。 可能，这一别，会很长时间都回不来，此时此刻，他才深深地体会到了王成龙给他带了一包土的用意，那是想让他把故乡带在身边。车走的越远，他的心就越舍不得离开，这算是背井离乡吗？好像也不是，外面的世界，他已经适应了四年了，也该到了他去融入外面世界的时候了，踏出校门的那一天，也就是他该扛起这个家的时候了。 好在甘文虎已经非常委婉地把想和王成龙在一起的想法表达了出来，两个人也算是在心里对对方有了念想了，这样的念想和期待，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内，成了两个小年轻最大的动力。 “文虎，有个事啊，我和你马姨一直想知道你是什么态度。”王德发在吃晚饭的时候问甘文虎。 “叔，啥事，你说，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王成龙看着他爸突然如此正式的和甘文虎说话，还有点纳闷。 “秀娥，你说还是我说啊？”王德发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让你说啊，你是一家之主。”马秀娥怼了一句。 其实王德发想问的特别简单，昨天从甘家沟回来的路上，他就发现了王成龙的变化，脸上总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笑容，不知道一个人在乐呵什么。而且回家之后，只要一谈到甘文虎，她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兴奋。王德发和马秀娥把这个事说了，还是女人了解女人，马秀娥很肯定地说一定是这两个孩子在走之前，表明了心声。 “文虎，你和成龙呢，也都同学这么多年了，你偶尔来家里，咱们也都互相了解着呢，你是个乖娃娃，又和成龙是一个学校。这眼看着你们马上就毕业了，也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成龙都多大了。”王德发还在为自己的正式主题做铺垫。 “老汉，你有啥说的就说，听你说个话，人就累的啊。”马秀娥在一旁给王德发鼓动着。 “文虎，那我也就直接说了，你和成龙啊，都大了，这次实习呢，你们也都完全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了，我和你姨啊，就是希望，你们也该考虑下你们两的个人问题，说实话，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你俩的事，我作为成龙的爸爸，只要你们两愿意，我不反对。这话本来不应该我来说，现在啥社会了，又不像我们以前，面都没见，就已经定了，你们啊，完全自由，不用考虑家里人的意见。”王德发总算是憋着一口气把这话说完了，这恐怕是他这多半辈子当爸爸最紧张的时候了。 贵生和听后，眼睛扑闪扑扑闪的看着甘文虎，很淡定的叫了一声：“姐，姐夫。” 当他说到“姐”的时候，大家以为就是在叫王成龙，谁知后面又结结巴巴地说了个“姐夫”，不说还好，一说吧，全家一下子都乐开了。 胡玉婷说不出来，但是给贵生竖着大拇指，言外之意就是叫得好啊。 “啊呀呀，贵生啊，你这话说的，也是你这辈子最优水平的一句！”王德发了呵呵地夸贵生。 “贵生，去抱娃去，什么姐夫，我看你这个脑袋啊，一点问题都没有！”王成龙红着脸说。 贵生坐在自己的凳子不动弹，满脸一股子痞痞的笑。 甘文虎更是被王贵生这一声“姐夫”彻底给整懵圈了，脸都红了。 “好了，好了，还有这么多菜没吃呢，这事你们两心里有数就行了。来，文虎多吃点，就当是你在家里吃的年夜饭，明天回了省城，过年的时候你们娘两也买点好吃的。”马秀娥说。 短短的两天，从甘文虎向王成龙表明心意，到今天晚上王德发把自己作为父亲的态度摆出来，这样的幸福，两个即将走向社会的娃娃来说，来得很突然，但来的也很理所当然。 隔在甘文虎和王成龙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彻底被捅破了。 这个主意呢，是马秀娥给王德发出的。从王成龙告诉家里要去千里之外的边疆实习开始，王德发的心就没安稳过，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把王成龙能留在近一点的地方。实习嘛，并不意味着就扎根在边疆了，但是回来之后的选择，就很关键了。 马秀娥能从举手投足之间看得出甘文虎和王成龙之间的关系，只是两娃都比较腼腆，捅不破隔着的那层纸而已。 甘文虎这孩子确实不错，他选择南方条件比较好点的学校去实习，肯定也是向往南方发达的城市，要是这两个孩子能有走到一起的人生目标，那两个人总会想办法待在一起的，万一甘文虎能说服王成龙跟着他留在环境好点的学校，不就达到王德发的目的了。 在马秀娥的建议下， 王德发才有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提出来的建议。 第二天醒来收拾自己的行李的时候，王成龙走进了正屋，王德发拉着贵生就出去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王成龙和甘文虎。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成龙，过完年，你是直接去实习学校，还是先回咱自己学校啊？”甘文虎问。 “我还要回趟省城的，说好和几个同学一起坐车的。”王成龙回答。 “哦，行吧，你们路途远，肯定比我先走，我去送你。” “行呢，这马上大过年的，人家都是从天南地北赶回来过年的，你说你又往外面跑，你真应该把你妈带回来一起过年。” “没事，现在啊，是我妈在哪，哪就是家，哪就是该过年的地方，等以后啊，就成你和我妈在哪，我就在哪了。” “就你嘴贫，说的好听，别忘了做的也漂亮点。” “不是我嘴贫，是跟你这大文豪时间久了，我说话水平高了。” 一家人估摸着两人说完话了，全都进屋开始吃早饭，帮忙收拾东西，不管以后结果是什么，在王家看来，甘文虎已经自己家里的一份子了。 。 ------------ 第一百五十四章：开启西行之路 这个年，王德发全家感觉就好像是全都围绕着王成龙的事团团转。 跟往年一样，过完年王成龙在家没多待，就回了学校。还有几个她自己的学生等着她去补课呢，另外，要出去实习了，学校也要求所有毕业生提前到校，要进行各种实习前的培训。 甘文虎年前回了趟家再返回省城的时候，他妈第一时间就问他和成龙的事怎么样了，甘文虎把事情给他妈简单说了，他妈如释重负，像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一样。 王成龙返校的第一天，甘文虎就邀请他去出租屋，三个人吃了一顿团圆饭。饭间，甘文虎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以后啊，两个人的事情，要两个人商量这计划，要互相迁就，也要互相成就。甘文虎和王成龙点头答应。 各个学院有序地开始组织实习前的培训，老师们反复强调安全问题，同时希望所有的毕业生，能做大“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远走他乡，在实习岗位上不仅是自己获取技能的机会，也是展示学校形象的机会，要为母校争光。 王成龙比甘文虎出发的要早，三天两夜的火车，路途遥远的王成龙自己都无法想象。行李很简单，自己换洗的衣服，日常用品，带了好几本路上打发时间的，其中那本路遥写的《人生》是她的最爱，上高中的时候她就忙里偷闲读过一遍，而现如今面临自己人生选择的时候，再读一遍或许感触也有所不同吧。 这是王成龙第一次坐火车，她离家最远的地方省城，只有班车，根本没机会坐火车。在校期间，长假、短假，同学们有组织的各种外出旅游，很多人就是为了坐火车，王成龙一次都没参加过。 甘文虎帮着王成龙把两个包从学校拎到了火车站，自己去售票处买了一张站台票。 站台上的广播播放的音乐悠远深长，离别的氛围被渲染的淋漓尽致。火车拉响了汽笛，甘文虎赶紧把放在身旁的两个包帮王成龙提到了车上。 “成龙，到了之后，你就给你家里打电话，把你的电话号码留下，你家电话我知道呢，你爸肯定就会告诉我怎么联系的。”甘文虎说。 “行呢，知道了。” “这是我实习学校的地址，我给你写下来，要是去了之后，学校没电话的你就给我往这个地址上写信，拿好了，别丢了。”甘文虎把自己早就叠好的纸条递给了王成龙。 列车员已经在车厢来回的喊着让送人的亲属赶紧下车，火车马上就要开动了。甘文虎一直待到最后一刻，才从火车上下来。 缓缓开动的火车，拉着王成龙开始远离甘文虎。刚开始，甘文虎还能小跑跟着，车上的王成龙透过窗户不停地给小跑的甘文虎挥手，让他赶紧回去。 火车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甘文虎已经追不上了，站在原地不停地向着火车驶离的方向招手再见。 当火车消失在甘文虎视线里的时候，他才转过身，回了。 火车上的王成龙，离别的感伤很快就被第一次坐火车的兴奋覆盖了。迅速消失在身后的沿途风景，一切对她都是那么新鲜。 胡玉婷在餐厅给王成龙做了很多路上能放得住的吃的，第一次坐火车的兴奋劲过了之后，王成龙把自己的包整理了一番，看着玉婷带的那么多吃的，随手打开拿出来垫着已经有点饿的肚子。 一路向西的火车，带着王成龙经过一站又一站的车站，这条伸向祖国西部边疆的提路线，几乎与丝绸之路是重合的，经过了很多丝绸之路上的文化、经济重镇。 火车只要到站停下来，王成龙都会第一时间下车，哪怕就是双脚踏在站台上的几分钟，王成龙都会激动的告诉自己，她也来过了这些地方。 列车上的广播到站前都会提前广播，让需要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王成龙和同行的同学们根本不用担心会坐过站，因为要到学校，几乎已经是这趟列车的终点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到大玉门站，有下车的旅客请提前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广播开始重复到站提醒了。 “听见了没，到玉门了，就是那个‘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玉门吧！”同学当中有人说。 “就是那个玉门，等会要是到站停靠，我一定要让自己的双脚踏在玉门的土地上，玉门可是多少文人墨客笔下的素材啊。”王成龙在同学们的讨论声中说。 “就是，就是，等会我们都一起下去感受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春风能吹的过来。”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之后，火车慢慢停下来了，王成龙和同学跟着下车的旅客，一起到了站台上。 一路向西经过的站台，都不大，跟省城的火车站比较起来，就小的可怜。玉门站更是小之又小，没有高楼大厦遮挡视线，极目远眺，荒凉的戈壁滩鲜有人迹。 有风，不是春风，正月里的风还是刺骨的冷，鸣笛的火车已经在召唤在站台上吹风的旅客。 “我听说啊，阳关离玉门关就不远，有很多为官被贬的文人，一到玉门关和阳关，就忍俊不禁。一离开玉门站，要想再能碰到个朋友，难上加难了。”一个男生上车之后感叹。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啊，要不然也就不会有‘你走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了。我想问问大家啊，做这样的选择，后不后悔啊？”另一个男生接着话茬又问道。 “不后悔！”所有人几乎是一口同声的回答。 这样的话题，基本上都是男孩子在发起，同行的女孩，火车驶的越远，变得也越来越沉默了。 从出了省城还能看见火车两边的绿色，到现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女孩子们嘴上说着不后悔，心里的恋家也随着路途越远而愈加浓厚了。 直到这个时候，王成龙才意识到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意味着什么，而此时此刻，这词实习的路程，连一半都还没有走完。 男生们说完这两个话题，似乎感觉到了女生的情绪有点不对，都开始沉默或者转移焦点，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王成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那本《人生》读了起来。 。 ------------ 第一百五十五章：两人到目的地 王成龙一路上的情绪随着距离的拉远，也在变化。火车在戈壁滩上穿梭，越走越荒凉，越走，靠站能见到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三天两夜的形成，王成龙看到了长河落日圆是怎样的景象，却无法感受大漠孤烟直的情景，压根就没有人。 同行的同学们已经没有了刚上火车的兴奋，尤其是女孩子，脸上除了旅途的疲惫，眼神还透露出一些许的焦虑，可能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种焦虑到底是什么意义，总之就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甘文虎把王成龙送走的第三天，他自己也踏上了实习的火车，十二个小时的车程，对他来说不是个什么事，他估算了一下，等他到了实习学校之后，估计王成龙还没到呢。 临走前甘文虎让他妈特意停了半天的补鞋生意，推着她去了趟胡玉婷的餐厅。 “玉婷，我也要去实习，可能到五月底才回来呢，我妈这腿脚不方便，我确实是不太放心，我也不是来麻烦你，平常要是过了饭点，你不太忙的时候，去学校那条路帮我看看她的情况就行，有啥事我也就能知道了。” 胡玉婷拿出随身带的笔和纸，在上面的认真的写着东西。 “哥，你放心去吧，我肯定能帮你把姨看好的，有啥事，我第一时间跟你沟通。好好实习吧，还有，别辜负我姐。” 甘文虎看着手里的纸条，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答应去照顾她妈，他和王成龙的事情，在王成龙全家来看，已经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虽然，他也深深地爱慕着王成龙，可感情的事情，是两个人的事，他在心里隐约觉得，王成龙对他来说，好像还有些地方，他无法理解，或者说，两个人这么多年同窗校友，甘文虎也无法理解王成龙内心深处的理想主义，这可能也算是隔阂吧。 “玉婷，哥就先谢谢你了。你记着啊，我妈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就偶尔帮我看看就行，有啥事你就让你餐厅的小姑娘替你给我打电话。” 胡玉婷点着头答应了。 甘文虎把自己寒暑假的代课费，给他妈留五百，这五百哪怕就是一天三餐全在食堂买着吃，也基本上够了。 “文虎，这钱你拿着，出门在外，一分钱难倒人呢，我就在这学校待着呢，花不了多少钱的，不用。” “妈，你拿着，去实习啊，一日三餐基本上学校就给解决了，毕竟是去当老师，上着课，还有补贴呢，你不用担心我。你要是不留着，离的那么远，万一你有个急用，我也给你急忙打不过来啊。”甘文虎说。 甘文虎妈把钱收下了。明天就要出发了，甘文虎没有回宿舍，跟他妈挤在出租屋里，临睡前，他把自己整理好的东西又自己检查了一遍了。 一切都准备差不多的时候，有人敲门。 这么晚还从来没人来敲过门，甘文虎想着很有可能是房东。 门打开，是玉婷，手里提着一大包吃的。 “玉婷，你咋来了，这么晚了。赶紧进来。妈，玉婷来了。” 玉婷比划着说刚把餐厅的活忙完就过来了。 玉婷提过来的吃的，跟三天前给王成龙准备的一模一样，有默默，有煮的而鸡蛋，还有卤肉，就这一包东西，十二个小时的路程，他完全够了。 “玉婷，你这是破费啥嘛，我又不像你姐走那么远，根本吃不了这么多东西，你看我自己买的泡面，那么几包呢。” 甘文虎指着自己准备的方便面，玉婷顺着手指着的地方看去，一包桶装的红烧泡面，三包袋装的，两种的价格相差一块钱，不用问，胡玉婷都知道甘文虎是怎么想的。 在出租屋坐了没一会，胡玉婷写了一张纸条，就起身要回去了。 “你放心的走，姨我会帮你照顾好的，我就不去送你了，一路顺风。”这是纸条上的内容。 “文虎，上辈子你是积了什么德啊，大家都这么照顾你，这情啊，你得记着，没齿不忘啊。” “我知道妈，赶紧睡吧，明早我得早早去赶车呢。” “要不我去送送你吧。” “你可别去了，你去了，我一路上肯定得操心你能不能回到这屋子呢。我睡了啊，妈。”甘文虎说完，侧着身就睡了。 胡玉婷从甘文虎那回来之后，躺在宿舍，想了很多。 平时因为姐姐在学校，两个人就好像商量好的一样，要来餐厅就一起来，要约着出去玩，也是三个人一起去。 这次，甘文虎能把照顾他妈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她觉得自己很荣幸有这样的机会，至于为什么，她没想明白，别人也猜不到。 王成龙和甘文虎去实习了，都带着自己的梦想，虽然早已经捅破了那张隔在他们心间难以启齿的纸，但总好像哪里有点对劲。 火车咣当咣当了三天两夜，王成龙终于听到了广播报站的那个目的地，再有半个小时， 就到站了。 一路上，王成龙亲眼看着从省城挤满人的车厢，越往西走，车厢越空，同学们都买的是硬座，便宜，过了玉门关，车厢里的人一站就比一站少。男同学各自找空着的硬座当卧铺睡觉。 这趟车好像到了这一站之后，再走两站就是终点站了。 不过到站的时间刚刚好，早上，天已经亮了。 学校在他们临走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驻点实习的学校会派车来车站接他们的。 从火车上下来，踏上这片祖国西北的推动，王成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火车站比起这一路她见过的车站，小的可怜，还比不上省城一些大的公交车站。满眼望去，即便就是在火车站这种地标性的地方，都空旷的让她难以置信。 男同学都在尽可能多的帮助女同学扛着大包小包，空出手的女生出了站台之后，开始找来接他们车。 隔着马路的对面，停着两辆面包车，开车的司机看上去气质就像是个老师，王成龙放下自己的包让大家在马路这头等着，自己过去打听。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王成龙就招着手让大家把东西带到马路对面上车，是学校来接他们的车。 。 ------------ 第一百五十六章：和想象不一样 从王成龙坐上车出发，三天时间过去了，王德发在家大部分时间就守着电话，希望能听到电话对面王成龙的声音，每当这种焦急的等待即将要爆发的时候，他总是破口打一声：“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两个姑娘全都在千里之外，王德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的确不舒服。 “我说老汉，你就别一天只盯着电话了，不是给在外面的三个娃都说好了嘛，打电话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咱们都在家的时候才打，你这样等有什么用啊。”马秀娥提醒王德发。 这个方法是马秀娥给三个在外面的女娃出的，毕竟路途遥远，有时差，一般家里天黑之后也就全部在家，这么多年，她们三个打回来的电话，基本都在八点以后，偶尔三个人因为同时打电话冲突还互相埋怨呢。 “这正月里也没啥活干，守着就守着，又不耽误事。”王德发说。 “还有件事，这两天我跟姐妹们聊天听到的，开春河湾的新农村就要建成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都想着在那买院子呢，规划的可好了，你看咱们要不要也凑个热闹啊。” “我们凑什么人脑嘛，贵生的院子修的比咱的好，三个姑娘这都长大了，一个个嫁人了，还要着给谁住啊？” “我就觉得这事个办法嘛，你看看现在队里的人，好多地啊，都被卖给山上的人家，修成房子住着呢。”马秀娥补充着说。 “我们买上一道院，自己不住，然后再卖掉？图了个啥？不够费劲的啊！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新农村的事啊，我给你水仙她爸说过，没姑娘愿意嫁到他们家山旮旯里，我让他举家搬迁，到现在还没给回话呢。” “水仙哥哥到现在还没有说上媳妇吗？这么长时间了，新房都快修了有两年了吧，不太可能吧。”马秀娥问。 “有啥不可能的，修房子的时候，是因为看上的人家觉得家里太寒酸，房子修好了吧，压根就找不见愿意嫁到他们家的姑娘了。计划哪能赶得上现在社会的变化啊。” “那我觉得你出的这个主意还不错，你看啊，咱这亲家啊，现在家里就三口人，没有其他的各种负担，要说搬，也搬得利索，对不对，要是到了镇上，再用政策分点地，不比在那旮旯里差。我觉得你应该去再劝劝，万一开春，院子都卖完了，想搬都没机会了。” “嗯，行呢，这事啊，我还的把水仙的工作做通，让她跟她爸妈说，比我说得管用。”王德发说。 马秀娥对自己给王德发找了件分心的事感到十分满意，这三天，她是亲眼看着王德发就跟着木头人一样，不找点事分一下心万一憋出个内伤，得不偿失。哪曾想就这么随口一句闲话，好像还真能有点用呢。 甘文虎虽然出发的比王成龙晚，但两个几乎都是同时到了自己实习的学校。 王成龙坐在学校派来的面包车里，一路上都是在站台上看看周围的环境，现在，随着车子的移动，边疆城市的真实面貌，在她的眼里也越来越清晰了。 面包车走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学校到了。 没有想象中的样子，王成龙看着眼前的学校，脑海里有种莫名的熟悉，和自己的高中学校特别像。 学校已经把所有人的宿舍安排好了。一个宿舍住四个实习老师，上下铺，房子里有一张办公用的桌子，日用品不多，不过大家来的时候都已经备好了。 “老师，学校哪里可以打电话啊？”王成龙把自己的东西妨碍宿舍之后，问接她们的老师。 “给家里打电话是吧？校长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要打的话，直接去校门口的传达室，说是实习的老师，用那里的电话打就行。” “谢谢老师啊！” “不用谢，你们千里迢迢的来实习，这都是学校该做的。明天早上上九点半，到进门的第一栋教学楼的一楼开会，校长要给大家安排一下工作，今天你们就好好休息，倒到时差。我就先走了。”老师说。 “知道了。”王成龙和其他三个女同学异口同声地说。 收拾完自己的床铺，王成龙把三个女同学叫上一起去校门口打电话去了。 下周才开学，现在校园里空荡荡的，走在不大的校园里，王成龙想着自己下周带的学生将会是什么样的。 王成龙提着电话，话筒里“嘟嘟”地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来了。接电话的是王德发。 “成龙，啥时候到的啊？都还是适应吧？”王德发透过话筒着急的问。 “早上就到了，我想着家里这会你在呢，才给你打电话。学校给我们准备的宿舍，已经收拾好了，下周开学，明天早上我们要去开会，都好着呢，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离家远，照顾好自己最重要，实习上班也不能马虎，虚心学习。”王德发知道这么远的路程，电话费不便宜，许多话，就揉成了这一句安顿。 “知道了爸，你就放心吧。” “行，那就挂了吧。” 王成龙从他爸的口吻中，能听得出来一个父亲的不舍。其他三个同学也等着打电话，虽然学校说了，不用交话费，但长话短说，也是给学校在省钱。 “那行呢，爸，还有同学排队给家里打电话呢，挂了啊。” “挂吧！”王德发说。 “爸，爸，等一下！”王成龙在挂电话的瞬间，好像又有话说。 “怎么了？”王德发听见了话筒里的挽留。 “甘文虎有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啊？”王成龙问。 “没有，我这三天啊，一直就在电话旁边守着呢，他没打电话。”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挂了啊。” 等到了王成龙的电话，王德发悬着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从王成龙刚才电话里的口气判断，王德发敢肯定甘文虎是要给家里打电话的。 接下来的几天，王德发不像之前等王成龙的电话那样守在家里，但只要出门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马秀娥甘文虎有没有打电话。 。 ------------ 第一百五十七章：搬迁谈何容易 王德发接了成龙的电话，心里踏实了。转头就给马秀娥安顿：“这两天我要去外面溜达，你注意听着有没有甘文虎的电话，成龙估计联系不到他。” “行呢，有电话就接。咱们家啥时候漏接过一个电话啊。你一天就是操不完的心。” “这可不是我操心啊，我揣摩着，成龙肯定让甘文虎给家里打电话留联系方式的。你就多注意点。”王德发说。 “你这两天干啥啊？这地里能干活还得些日子呢。”马秀娥问。 “我啊，去找找人，问问这新农村的事，亲家的事，也算咱家一半的事吧。” “这有啥找人的，你就弄不清楚主次，关键是得唐永生一家三口同意才行。你找人问好了，他们三不搬，不瞎忙活嘛。”马秀娥说。 “你说的也对啊，我觉得，咱应该先从水仙那做工作，到时候带着她一起去做她爸妈的机会。你看看水仙哥，年龄都算大得了吧，找不上个女人，确实挺难的。” “对嘛，这样，明天啊，找个机会我给水仙把这事说说，先看看水仙咋想的再做决定，你别好心没办成好事就不应该了。” 王德发点了点头，没说话就出门去了。 甘文虎下了火车，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大西北还处在天寒地冻的时节，南方却是草木皆绿，完全是两个世界。习惯了大西北的风吹日晒，面对南方的湿润的气候，甘文虎总觉得有一股潮潮的感觉。 学校安排的住宿环境比王成龙的要好很多，两人间，还带个洗手间。最关键的事，宿舍就有电话。 匆匆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之后，甘文虎就准备去给王成龙家打电话。正当他准备和舍友出门的时候，学校领导和在车站接他的老师一行五人来了。 挨着实习老师的宿舍问候。 学校领导还叫不上来实习老师的名字，其中一个年龄看着比较大的老师，在其他老师的簇拥下在说话。 “实习老师们不远千里来咱这实习，一定要把生活上的问题彻底解决了，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的安心实习。” “知道呢，校长，已经安排好了。”接站的老师说。 进了甘文虎的宿舍之后，甘文虎和舍友连忙给校长打招呼。 “要是在生活上、实习上，有什么困难和疑问，全都可以提出来啊。”校长说。 甘文虎连连点着头，还真就有件事他想问呢。 “那个，校长，这宿舍的电话，我们怎么用啊？想给家里报个平安。”甘文虎放低声音说。 “宿舍的电话？嗯，这个问题提得好。后勤上，这实习老师打电话的问题有没有考虑过啊？” 老师们都摇着头。 “那我就今天安排，给每个实习老师每个月发五十分钟的免费打电话时长。是时长，不是五十块钱的电话费，你们后勤上可以操作吧？需要签字确认的，这个字我签。”校长对着接站老师说。 甘文虎意识到接站的老师估计是负责学校后勤工作的。 “没问题，能办到呢，校长。” “校长，这样不太好吧，我们出发的时候，学校还专门强调了，不能在实习学校吃拿卡要的。”甘文虎的舍友慢吞吞地说。 “哈哈，吃拿卡要那是不正之风，解决你们和家里打电话的事，是学校给您们的福利，不是你们吃拿卡要，要是实习回去你们学校怪罪啊，我就给你们开证明。你们都是大学生，能来我们学校实习，也是学校的一份荣幸。这是那个多月的时间，有啥问题，随时和我，或者后勤老师及时沟通就好，也希望你们把自己在学校学到的东西，能很好的传授给学校里的娃娃们。”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谢谢校长，谢谢各位老师。”甘文虎赶紧答谢。 “行，那你们就好好歇息，其他的实习安排，带队老师会给你们安排的。”校长说完就带着老师们走了。 “甘文虎，你真厉害，把咱们打电话的事情都给解决了。”实习的同学们都在夸甘文虎。 “甘文虎，你是不是想给你去了边疆的女朋友打电话，才想起电话的事啊？”有人起哄，嬉皮笑脸地说。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给我妈打个电话。”甘文虎脸红了。 “哟，呦，大家看，脸都红了还不好意思了，没事啊，我们都是感谢你！” 大家又开始笑，情动的氛围，暂时压住了远离家乡来实习的忐忑。 晚上的时候，后勤老师就给每个实习生把电话卡送来了，里面有五十分钟的通话时长。虽然就是北方和南方的区别，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但是无论自然环境和生活环境，都比大西北要好很多，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 甘文虎拿着自己的电话卡，看着上面的操作方法，看了看时间，晚上了，这会给王成龙家打电话，肯定是有人呢。 王德发一家吃完晚饭，坐在正屋里看着电话消食呢，电话铃响了。 “老汉，你接，这会啊，肯定是娃娃。”马秀娥吃完饭已经在炕上坐着呢。 电话铃响第三声的时候，王德发赶紧接了起来。 “喂，谁啊？”王德发问。 甘文虎一听就是王成龙爸。 “是我，叔，甘文虎。” “哦，文虎啊，你到实习的学校了吗？还都适应吧？”王德发问。 “到了，下午晚点的时候就到了，都收拾好了。我就长话短说了，叔，你拿个笔和本子，把我的电话号码记下，要是王成龙给家里打电话了，你就帮我把号码告诉她。”甘文虎在电话里说。 “贵生，快，给我找笔和纸，电话费贵着呢。”王德发对着看电视入迷的王贵生说。 王贵生起身去自己的屋里拿去了。 “文虎啊，南方咋样？是不是比咱大西北好多了啊？” “嗯，确实环境比咱们那的好，南方海拔低，大家都没有红脸蛋。经济实力啊，也比咱西北强很多。” 就一句话的功夫，王贵生已经把笔和纸交给王德发。 “文虎，你赶紧说，笔和纸我都准备好了。” 甘文虎把自己宿舍的电话号码念给了王德发。 “叔，都出省了，你记得给成龙提醒，一定要拨区号的，不然打不通的。” “嗯，我知道了，那就这，电话费贵得很，赶紧挂吧，你们算是都安全到了，挺好的。” “叔，还有件事我，我也得给你安顿一下。玉婷可能会让她餐厅的姑娘给家里打电话，到时候你就把我的电话也给她，我走的时候给她说好了，她会把号码再转给我妈的。” “哦，没问题，没问题，还是你们念过书的娃们，考虑问题全面啊。行了，赶紧挂啊，留着电话费给成龙打吧。” “叔，成龙没有留下她的号码吗？” “没有，说是用的公用电话。” “好吧， 那我就挂了啊。” “挂吧，自己招呼好自己啊。”王德发跟安顿王成龙一样叮嘱着甘文虎。 两个出远门实习的娃，总算是让人放心了。 “秀娥，你给水仙说没说我的想法啊，你们女人之间好说话，赶紧给问问啊，也就是现在不太忙，我还能有点精力去到处打听啊。” 王德发看着政务李就只有马秀娥和王贵生是那个，就直接问。 “还没呢，今天忙着就尽盯着电话了，明天我就问，沟通好了，你俩公公、媳妇就好好的去劝亲家。” “嗯，这个事成不成的，咱都不能慢，万一沟通好他们一家三口，要是新农村没有地盘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我知道了，明天就去问，你呢，明天就可以去队里和镇上好好的打听了，最关键是问问，还有多少户的名额了。水仙的工作我来做。” 王德发虽然积极想把这件事给水仙爸办成，但他知道，这事不容易，居家搬迁，可不是简单的人和东西拉过去就行，从情意上，谁愿意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啊，列祖列宗都在这那埋着，后人就这么走了，没人能接受得了。 。 ------------ 第一百五十八章：苦口婆心劝迁 第二天马秀娥趁着早上闲的时候和水仙说起了新农村的事。 全家和水仙交流基本没什么障碍的就只有马秀娥和胡玉婷了。马秀娥看水仙的比划，等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有时候她很难找到能表达自己意思的肢体语言。 屋子里，婆媳两人交流着。大概的意思，水仙听明白了。 水仙最后难为情的比划了个，这个事她说了也不算啊。马秀娥看明白了，告诉她，找个时间和王德发去趟她家，只要支持他们搬新农村就行，决定还得他们自己做决定。 水仙点了点头，答应了。还竖起了大拇指给马秀娥，以示谢意。。 “傻丫头，还客气的不行，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嘛。”马秀娥知道水仙听不到，所以故意把话说的慢，水仙能看着口型知道个大概的意思。 一早上，王德发就出去了，王成龙昨天安全到了学校以后，他整个人精气神好多了。不像前几天那么心事重重了。 新农村的事，王德发用一早上的时间，了解了个大概。 镇上的河，水越来越少了，有时候甚至还会断流，据说是上游很远很远的地方修了水库，把水截断了。鉴于这种情况，县上、镇上就决定趁着现在的情况，一来治河，二来把河畔这些沙地给利用起来。 这么大的事，王德发在之前都没注意到。自从不当会计以后，也就很少再关心跟自己关系不大的事了。 他专门去了一趟河畔。河两岸已经是混凝土的大坝，沙滩地上，已经规划的整整齐齐，新修的房子很漂亮，两层小洋楼，带个很宽敞的院子。有些看起来已经竣工了，有些还是停工的状态，估计到开春后就要动工了。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这河畔，在镇子的最北面，住的人不多，所以显得非常偏僻。 王德发觉得偏僻一点，也是在镇上，比周边山旮旯的环境好很多，再说了，万一以后镇子发展起来了，人多了，人气肯定也就多了。 还有一点王德发看着很满意，那就路。全都是硬化了的柏油路，宽大平坦，路好啥都好。 一番简单的调查之后，王德发匆匆回家了。 “秀娥，我让你做做水仙的工作，你给做了没？” “做了，水仙同意跟你一起去她家劝劝她爸妈。”马秀娥回答。 “那就太好了，我上午去河畔的新农村看了，确实不错，房子好看，规划的也整齐，挺好的。” “果然是你亲家啊，他的事就是你的事，这么勤快，都调查好了就。” “哪有，我就是觉得，有这样的事，就说给了唐永生，觉得可不可行，还得让他们自己决定啊。”王德发说。 “明天没啥事，让贵生自己去看店，你和我带着水仙和念祖，我们去趟水仙家，再把这事好好给沟通一下，看水仙能不能说动她家。” “可以呢，这正月马上就要出头了，刚好也去转转亲家。”马秀娥同意。 王德发和自己的亲家每年都会轮流着走亲戚，今年水仙家来的王德发家，明年就该王德发去水仙家。只要是在正月里，走亲戚的手续还是要齐全的，王德发去贵生商店里拿了两瓶好酒，又带了些礼盒，看着很大气。 因为提前打电话就沟通好了，唐永生早早就在路口等着自己的外孙子。 王念祖到舅舅家一点也不认生，满屋子玩去了。 女人们在厨房忙活，王德发和唐永生聊着天，水仙和她哥哥看着念祖。 “亲家，这次来呢，是有个事要好好和你说说，今天说了，你要是觉得可行，那咱就给你看着办，你要觉得不行，我也没啥话，以后再也不提究这事了。”王德发说。 “啥事啊？说，只要是好事，还有啥不行的啊。”唐永生说。 “我先问啊，娃娃媳妇的事，现在有没有眉目了？”王德发问。 “目前没有，就是没人愿意嫁么。” “那你就想让水宽打一辈子光棍吗？”王德发问。 “那肯定不想啊，怎么能打光棍呢，问题是，我现在确实也没办法啊。” 王德发连发两问，就等着唐永生这句“没办法”出口呢。 “就是这个道理啊，你说水仙都已经给人当老婆了，给娃娃但妈了，水宽现在还单身，你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在水仙跟前哪能抬得起头啊。” 唐永生不说，因为说什么，都抵挡不了王德发这句话的杀伤力。 王德发继续说：“今天啊，我就是来给你出个主意，让你看看怎么把水宽的问题给彻底根治了。” “啥主意啊？”唐永生问。 “搬迁！” “搬迁？就上次你说的，镇上的新农村？” “对，没错，我前天专门去考察了一下，环境是真的没问题，虽然在镇北面，但是比你家是好到天上去了。”王德发说。 “我上次就说的很清楚，我们不会搬迁，老祖宗在这，岂能说走就走啊，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生你养你的地方没错，可现在呢，这地方没办法让水宽生他的儿、养他的儿了，难道你就自私到让自己的儿，一辈孤独终老吗？”王德发扯着嗓子大声说。 这一声扯嗓子，把在厨房里忙活的两个女人都招引了过来。 “老汉，咋回事啊，商量事就商量事，怎么还吵上了？”马秀娥问。 “没吵，就是声音大了点。” “永生，是因为搬迁的事吧？我给你说啊，为了这是，你这亲家前天跑了大半天替你踩点去了。 位置和环境确实不错，我和水仙也沟通过了，她也同意你们搬过去，你想想，在镇上有那么一座新农村的院子，你还怕水宽娶不上媳妇啊？”马秀娥说。 “亲家，这事呢，你再考虑考虑，搬迁的政策我都了解了，现在还有名额，我觉得可能是大家都和你一样，还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了，估计都抢着要去呢。你说老祖宗在这，我也不反对，没错，但是有一点啊，如果以后，你两口子住不惯，你可以回来，那镇上就让水宽住着去，又不影响什么。这事就这样，你要愿意，你就早早地说，不愿意啊，就当没发生。”王德发说完，再闭口不谈这事了。 从唐永生的表情当中，王德发看到了些许的希望，儿子的终生大事，是唐永生的软肋。只要是为了唐水宽的个人问题，还有什么不能妥协的啊。 王德发最后那句话，说道唐永生的心坎，命中关键了，只要有姑娘愿意嫁，那就权当是为了水宽，举家搬迁吧。 两亲家中午吃饭的时候，水仙坐在她爸跟前，边吃着饭，变比划着搬到镇上给哥哥娶媳妇，唐永生为了搪塞，只能半点着头应承着。 而水仙哥，水宽，把大家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在了心里。 。 ------------ 第一百五十九章：修祖坟求姻缘 王德发给唐永生的话说的很果断，就两个选择，要么搬，要么不搬。这么多年做生意，很多生意场上的习惯，王德发也带到了生活中，比如说一不二的作风。刚开始做苹果生意的时候，王德发四处求人把苹果赊给自己。后来，生意慢慢成熟了，只要苹果他能看上，基本上就是一口价，生意能成就成，不能成就换下一家。 两亲家吃着饭，就再也没提搬迁的事。 从唐永生家回来之后，马秀娥就埋怨王德发这件事处理的不好，给所有人一种是逼着唐永生搬家的感觉。王德发自己呢，也反思了下，确实可能是他操之过急了，用一句骂人的话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秀娥你说的对，有道理呢，这事啊，今天就算是了解了，如果亲家想明白了，愿意搬，有啥帮的忙，咱尽力，要是他们不提这事，我也就闭口不谈了。” “对嘛，行了，反正啊，都是出于一番好心，好着呢。”马秀娥回答。 王德发这一趟到唐永生家，彻底打乱了唐家的现状。唐永生家现在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唐永生两口子，坚决不离开山旮旯，另一派就一个人，水仙的哥哥水宽。 唐水宽比水仙大三岁，要说年龄吧，以他早早就步入社会来算，成家已经算是最晚的了。 说来也奇怪，这么大的村子，和唐水宽同龄的小伙子也不在少数，怎么别人就都能娶上媳妇，恰恰就把他给剩下了。唐水宽想不明白这件事，唐永生两口子也想不明白。大家就全都干着急着。 唐水宽因为自己娶不上媳妇的事，在村子里头都抬不起来。村里人明面不说啥，背地里的议论就多了去了，很多不胫而走的流言蜚语，慢慢地就传到了唐家人的耳朵里。 最离奇的是，甚至有人说，肯定是唐永生家的祖坟出了问题，现在是娶不上媳妇，以后可能就要段子绝孙。这话都传出来了，唐永生就专门请了个阴阳先生，去祖坟上看了看。 先生围着唐家的祖坟看了又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那嘬小胡子冥思了老半天。 “你家的祖坟，繁衍生气的脉气啊，被打断了。”先生说。 “这话咋说啊？”唐永生问。 先生用一个问题，就试探出唐永生啥都不懂，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心里就有数了。 “来，你跟着我转一圈，你自己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 “行，我跟着你。” 先生带着唐永生在他家的祖坟上绕着圈圈。 平时根本没时间仔细的看祖坟，被请来的先生这么一说，唐永生发现还真有问题。干枯的杂草在坟头上，一看就知道曾经在野蛮地生长。这底下埋着的，最年长的就是唐永生的太爷爷了。这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风头都好像被风蚀地变小了。 “有没有发现啥问题啊？”先生问。 “有，这坟头年久失修了，要不我把这坟包再给修修？”唐永生不知道自己说的有没有道理。 “错了，你说的啊，也只是表面上的问题。你跟我过来。” 先生把坟头东南角的杂草拨开，里面漏出了很多老鼠洞，洞口刨的圆圆的，要是不拔掉这杂草，根本发现不了。 洞口直上直下，圆溜溜的就像是从坟里探出来的黑色眼睛，看起来还听吓人的。 “这才是原因，看见了吗？这么多的老鼠洞，直通坟底都是有可能的。坟啊，也是有生气的，这老鼠洞，就是动了这气了。你想想，如果我们的身体，有这样的洞，是不是也会伤了元气啊？元气伤了，气数迟早会尽，祖坟的生气啊，也是这个道理。”先生说。 请来的先生，说的话，唐永生信。 “先生，那你看这怎么处理啊？” “很简单，祭祖、修坟！” 先生说的简单明了，唐永生明白了。 “我明白，祭祖，该祭，那先生你看祭祖的这事，我也不是很懂，要不你就代劳一下，给我唐家看着把这事给办了。” “办是可以办，我就是干这事的，事归事，我呢，也是要糊口的。” “哦，这个嘛，好说，好说，你看今天都请你来了，肯定不会让你白来的，不能让你白辛苦，你说个数。”唐永生说。 “五百，我就给你看着办了，至于要用的东西，我给你安顿，你来准备。” 一听这祭祖，得五百，唐永生脸色有点变化。其实先生也没有张口多要，唐永生参加了一些亲戚家的祭祖，阴阳的价格也就差不多这个价。 “行呢，先生，就按你说的。我还有个问题啊，这祭了祖，我家儿娶媳妇的事，是不是就会顺利点啊？” “事在人为，天机不可泄露啊，眼前先把你家的祖坟修葺了，其他的事，我慢慢再给你建议。” “行，那你就看着选日子，我需要做什么，你给我安顿，我来准备。” “好，这就好办了。” 唐永生在先生的指导和安排下，把祭祖的事给了解了，坟头是新修的，乍一眼看去，会以为是走不久的人呢。 唐永生心想，这祖坟翻修了之后，应该是从根上把水宽娶不上媳妇的病给治了吧。 事情结束后，唐永生数了五张百元大票递给了先生，先生用手指沾着唾沫数了数，把钱装到了自己上衣口袋，说：“你家祖上的脉气啊，慢慢能恢复。这几天忙活着，我倒是有句话想给你说。” 先生完全是把自己想说的话， 当成是拿了报酬之后额外赠送给唐永生的服务。 “树挪死，人挪活，该动的时候，还是要动的。”先生说。 唐永生又是听得迷迷糊糊，不知道何解，又不好意思让先生说的再清楚一点，于是就点着头说：“知道了，先生这几天辛苦了，谢谢了。” 祭祖之后，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老祖宗显灵，在保佑唐家，唐永生觉得不管是自己，还是家里，都比以前顺利得多了，干啥啥利索。趁着这个劲，他又去找了村里的媒婆，看能不能给儿子牵个线、搭个桥。 事实是彻底打了唐永生的脸，见了面的女娃不少，但都跟以前一样，没有一个愿意嫁到唐家来。原因还是之前的原因，山旮旯里，不想嫁。 唐水宽被这样的相亲彻底给搞疯癫了，开始强烈抵触。每次和唐永生吵架，水宽就一句话：“我要是打一辈子光棍，就是被你们害的！守着这山旮旯，能有什么好。搬个家有那么难吗？” 次次都是这个话，说的唐永生心里好像被刀子扎一样。 到底搬迁还是不搬迁，唐永生两口子开始动摇了起来。每次和儿子吵完架，唐永生就想起了先生那句：“树挪死，人挪活。” 。 ------------ 第一百六十章：痛下决心挪窝 唐永生一想到先生说的“树挪死，人挪活”，就觉得是在给他暗示什么。这就让他有点松动了。 “娃他妈，你觉得咱们迁到新农村去，有没有必要？”唐永生试探性的问他女人。 “该想的办法咱全都想了，水宽的事情依然八字没一撇，要我看啊，为了娃娃能娶个媳妇，没什么不可以的。起初我也不赞成搬迁，先在看来啊，不搬还真不行。” “行，既然你是这个意见，我也不反对，我觉得吧，不就是在镇上给水宽买了一道院子嘛，美其名新农村。”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是这两天给搞清楚了，水宽要是能娶上媳妇，他们愿意去镇上住，那就去镇上住，咱两依然可以待在村里啊。” 女人的这一句话，彻底说服唐永生。 “你说得对，没错。”唐永生说。 折腾了半天，最终，唐永生还是准备为了儿子，搬。 他给王德发打了个电话，说第二天要去趟家里，多的啥也没说，就挂了。 王德发一听唐永生要来，猜到可能是为了新农村的事，安顿着马秀娥明天收拾点好吃的，准备招待亲家。 这次的尴尬就就轮到唐永生了，在王德发家东扯西拉的，就是不好意思开口说来为何事。 “亲家啊，这地里也开始忙了起来，你大老远的来一趟，有啥事你说吧。”王德发给唐永生找台阶。 “亲家，今天来你，还真是有事，就是你前面提究的事。” “啥事？”王德发故意装做不知道。 “就是新农村的事，这些天我也没少折腾，结果还是老样子，就想着，要不就搬了吧，让水宽住在镇上。”唐永生说。 “这事啊，这是好事啊，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今天就去镇上给你打问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名额了。”王德发说。 “行呢，你赶紧帮我问，我怕耽误了这么多天，要是没有名额了就不好办了。” “行，这个我知道，是这，你在家先看着念祖，我这就去给你先问问，中午就在家里一起吃饭，把这事给你定下来。” “行呢。” “永生，这个搬迁啊，如果符合县上的搬迁政策的话，是有一定补贴的，要是不符合的话，可能出得钱就多了。我这两年啊，贵生开店，两个女娃子在外面念书，想要帮你的话，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王德发准备的出门的时候，回头对唐永生说。 “知道呢，知道呢，你先帮我问，其他的事情，我能解决。” 王德发的就是想看看唐永生都做了什么样的准备，既然其他的事都不是事，他也就没啥可担心的。上次修房的钱，还是两年的苹果才还清的，如果没法享受到搬迁政策的话，王德发知道这件事对唐永生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王德发说完，就出门了。他先去对上找的老二，老二这些年在队里和镇上摸爬滚打，权利虽然不大，但是牵线搭桥的能力，算是有了。 和老二聊了半天，就是进入不了整体，王德发着急地说：“老二，你就告诉我两件事，一是这名额还有没有了，二是镇上我去找谁办。” “老哥啊，你也是越老越明白了啊，行呢，我就给你兜个底，名额还有，而且也不少呢，现在确定搬进去住的，也刚好就一半。”老二说。 “这是个好事啊为啥才这么点人？”王德发问。 “一呢，是符合搬迁政策的人，太少了，二来呢，这举家搬迁，很多人从心里还是放不下，哪能就这么样拍屁股一走了之啊。”老二说。 “那既然有这样的政策，你们就得去劝劝符合政策的人啊，这么好的政策，不能因为老传统就这样给搁置了啊。” “老哥哥啊，镇上把符合条件的人家门都快踏破了，县上有任务，搬迁入住率必须百分百。新农村你去了吧？那规模也不小呢，哪能全都住进去啊。” “我那亲家，你知道呢，贵生娶媳妇的时候，你也去了。今天我来呢就是问问看能不能给要个名额，搬迁过来，那山旮旯里啊，没有姑娘愿意嫁，现在连个儿媳妇都找不上，你看这事能不能办啊？”王德发问。 “他们想好要搬了吗？这是个好事啊，这要是确定要来，你也算是帮我完成了一个任务啊，这个指标就挂在咱们队上。”老二激动地说。 “可以啊，没问题，你关注的是你工作政绩，他们关心的是能不能搬过来。”王德发说。 “那这是就好办了。” “还有，你看他们的情况能不能享受到政策啊，你给问问，要能享受到政策，那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享受不了的话，我怕他们会打退堂鼓啊。” “他家的情况我了解呢，家里没老人，水仙的情况也比较特殊，我看着给试试，要能享受的话，一定争取。”老二说。 “行呢，既然在你这把该问的问题都问明白了，我也就再不乱跑了，我给你说啊，如果享受不了政策，只要能搬，我那亲家也是愿意的，你就照着这个底线给沟通啊。” “行，我知道了，这个事吧，就交给我办。 ” “我就先走了，问好需要啥手续，你就给我说。亲家还在家里呢，我回去给透露个信去。” 没想到看着不简单的事，在老二的协助下，似乎也没什么难度嘛。 王德发回家把老二给的消息说给了唐永生。 “哎呀呀，亲家啊，你这是帮我了大忙啊，唐家算是有了希望了。” “你也别着急的说这些，现在的问题是，看我们队队长能不能给你把政策的事落实了，如果可以的话话，那这次可真是享受了国家的福利。如果争取不到，你也别埋怨。毕竟这新农村的补贴政策，是有固定人群和标准的。” “这个我懂，这个我懂。”唐永生连忙说。 “如果享受不了政策，你就做好以个人自愿的名义搬迁，没问题吧？”王德发问。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能搬过来给水宽娶个媳妇，什么都好说。” 唐永生现在的状态，像极了当年王德发为了给贵生娶媳妇的样子。 王德发再没回唐永生的话，只是招呼着好好吃马秀娥准备好的一桌子菜。唐永生现在是啥心情，王德发比谁都了解。 。 ------------ 第一百六十一章：无法享受政策 王德发也一直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把亲家的事，比自己的还当回事。马秀娥有时会笑话王德发，说是他和唐永生之所以能如此默契，就是因为两个人都有怕儿子娶不上媳妇的通病。 这话说的好像的确有道理啊，两个男人的处境也确实有类似的地方。 唐永生把这事交代给了王德发，回家之后就开始做自己女人的工作，两口子都做好准备了，但是要说离开，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 “要不这样吧，咱两就不搬了，如果水仙公公要是把这件事办妥了的话，咱就把水宽的手续弄过去，以后要说上个媳妇了，就让小两口自己住着去，咱也不掺和他们的日子，搬过去添什么堵啊，你看行不行？”唐永生女人说。 “也行呢，说心里话，我也是舍不得我这两亩苹果园啊。你说水宽这么大了，一直留在咱两跟前，也每个闯社会的经验，要是成个家，以后干个啥呢啊，水仙公公说的对啊，就应该让娃出去多锻炼锻炼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没用。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吧，要是还说不上个媳妇给水宽，这在村里，我这个当娘的脸都抬不起来了。” 唐永生没再说话，自己忙活自己的去了。 老二从王德发告诉他想把唐永生家迁过来，别提多高兴了，这上面的指标啊，就是一个一个达成的嘛。 新农村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周边山上环境的确十分恶劣的村子，整体搬迁了，从根本上解决因为客观环境造成的贫困现状。鉴于目前的情况，县上也是松了个口子，只要是想搬迁的，无法享受补贴政策的这不人群也可以报名搬迁，个人承担费用就行。就相当于是个人在镇上买了个块地，盖了个房子，镇上负责把户口的问题解决了。 老二从镇上负责新农村的办公室出来，一脸轻松。 他把唐永生的情况给办公室说了之后，第一个问题就是：“能不能搬过来？” 办公室主任说完全没问题，只要它们愿意，况且也确实是周边山上的村子，在县上放宽的要求下，一点问题都没有。 整个办公室都位入住指标头疼的时候，突然有这么一户主动愿意住进来的，大家都很兴奋。给老二把流程、手续、需要的资料等等，全都理清楚，好让老二尽快协助把这事给办妥了。 从镇上出来，老二就奔着贵生的商店去了，一般早上的时候，都是王德发在贵生的商店里看店，人老了就是这样，晚上睡得早，早上也起的早。等贵生早上起来收拾好，再过来换他。父子两逐渐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老二进了贵生的商店，王德发正好在熬着茶。 “老二，是不是有啥消息了？快进来，喝茶，说说。”王德发问。 “啥事都瞒不过你啊，老哥。”老二笑着说。 “那可不嘛，我这几天就等着你的消息呢。” “今天一早，我约好去了趟镇搬迁办公室，我先不告诉你，你自己猜一下，这事有没有戏？”老二故意把自己的脸拉下来，表现出一副这事没希望的表情。 王德发看着老二突然变了的脸，心里“咯噔”一下，或许已经料到行不通了。 “没事，老二，既然办不了话的，也没关系，都是为了孩子嘛，这世上的事，哪能自己想到，就能办到的呢。”王德发嘬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茶。 “哈哈哈，老哥啊，我这表情是不是很到位啊？你看出来，这事不行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个事，办公室同意了，可以搬。”老二一脸奸笑，戏弄着王德发。 “真的啊？” “真的，我就是故意逗逗你，你对你的亲家啊，真是没得说，你是这个！”老二说着，给王德发竖起了大拇指。 “儿女亲家嘛，做啥也都在理。既然能办的话，那个补贴政策有没有可能享受到啊？”王德发问。 “这个问题也是我今天来给你说的重点，你亲家的情况呢，我给办公室都反映了，特别是水仙的情况，镇上也很为难啊，这次能享受到政策的区域呢，县上已经画了片区，也就是只有这些地方搬迁的人家，才享受到补贴。水仙家啊，不在这个区域范围内。”老二说。 “哦，我明白了，现在呢，如果水仙家想搬，是可以搬过来的，县上的补贴不能享受，全部个人承担是吧？”王德发问。 “就是这样的。” “个人全都承担的话，费用得多少啊？” “五万，这五万呢，包括一座院子和河滩上开垦出来的两亩地。”老二说。 “五万啊，不是个小数目啊，但是一道院子和两亩地也能有的话，也划算着呢。”王德发自己给自己说着。 “没错，老哥，我还专门问了，如果享受不了县上的补贴政策，能不能分两亩地，办公室的回答很肯定，可以的。”老二补充。 “老二你是越来越能抓住重点了。行呢，这个结果，水仙家应该能接受，毕竟是他们主动提出来要搬嘛，你给我说说，都需要哪些手续，我明天去趟水仙家，把事情给再说说。”王德发说。 “行呢，老哥，我就是过来给你说这件事的，你也抓紧点让你亲家把这事给办了，咱们都是双赢的嘛。” “你啊，现在眼里就只有你的工作上的指标。放心吧，这个指标给你给定了。” “行，还有啥问题，你就给我说，需要准备的资料呢，也不多，快的很，一点也不繁琐。 我走了，你忙着吧。” “行呢，我看店着呢，就不送你了。” 王德发把人送走以后，拿起商店里的电话就给唐永生家打电话。 电话铃响了很久，没人接，王德发估摸着一家三口是去地里干活了，他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多了，十点半左右，贵生就会来还他了。 急性子的王德发觉得明天再去的唐永生家的话，有点晚，就怕中间再节外生枝的话，他决定贵生来换他之后，就去找唐永生。 王德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恰好是贵生。 “贵生，你等会来商店的时候，把我的摩托也骑过来，我一会要用的。” “知，知道了。” 临走前，王德发对贵生说：“贵生，你现在的事啊，能自己处理了，我呢，也就是提前给你提个醒，你丈人家要搬迁了，光费用就得五万，如果张口向你和水仙两口子借的话，你们自己考虑好，我就不参与了。” “我知，知道了。”贵生回答。 王德发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就奔着唐永生家去了，搬迁的事，万事俱备，就只欠唐家做最后的决定了。 。 ------------ 第一百六十二章：唐家选定吉屋 王德发把老二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唐永生。 唐永生听明白了，搬迁的事可以搬，就是没办法以符合政策的形式搬过去，主要的区别就在于，需要的钱多钱少而已。 “亲家啊，这事就辛苦你了，我们一家三口呢，好好的考虑了一下，要搬，但是现在呢，有一个问题，我们商量了下，就把水宽的户口迁过去，我和他妈呢，就不动了，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啊？”唐永生问。 “按理应该是可以的啊，过去之后也肯定只是一个户主。但是，以我的经验啊，既然是搬迁，一开始的时候，你们一家三口最好都先过去，让镇上和县上看得到确实是通过这个新农村啊，把你们的困难给解决了，至于以后你们两来村里住，还是留在镇上，那都是后话了，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没？”王德发说。 “有道理，有道理，打着搬迁的旗号，给水宽买道院子，如果我们不去，可能真还说不清楚。就这么定了吧。都需要啥手续啊？” “手续都给你问好了，拿着证件，就户口本，到镇上的户籍科先办迁出和迁入手续。证明的话，镇上会给你开的。然后就是去选院子，我也帮你们看了，有几道院子，地里位置还不错的。费用的话，是五万整，还附带两亩开垦出来的地。”王德发把该说的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 说完这话之后，王德发就等着看唐永生对这五万块钱是怎么样的态度。他来之前，是已经给王贵生交代清楚了，这次如果是因为前的事，王德发是一点都不掺和。 “五万？也就是五万块钱，所有的手续什么的，就全都办好，院子也有了？”唐永生想了一会问。 “就是的，但是房子里面的东西没有啊，也就是空房子，你们得自己收拾。我也给队上和镇上下话了，看能不能把你们纳入到政策范围里，结果都是不行，这村里啊，就不在这政策的范围里。” 唐永生盘算了一下，水仙嫁给王家的时候，收的彩礼，以及这两三年卖苹果的钱，加上其他零碎的收入，五万块钱有呢。 “老哥，行呢，钱没问题。就这么定了吧，这两天我就办手续。” 王德发是第一次见到唐永生在钱的问题上如此爽快，突然就彻底同情起了当父亲的唐永生。从水仙嫁到王德发家开始，这都快五年的时间了，王德发几乎每来一次唐永生家，都离不开给水宽找媳妇的话题，到现在也没有个眉目，王德发能理解唐永生此时此刻的心情。 “行，你决定好了，我就回去给你联系，我给打电话，你就准备好资料，到镇上办吧。” “行，我等你电话。” 王德发在唐永生家没多待，事说完就起身回了。 老二一直担心唐永生会不会因为钱的问题，而让自己的这个指标给落空了。当王德发告诉他唐永生愿意出五万块钱的时候，老二拍着大腿说：“哎呀呀，这次的考核压力可就小了啊，县上的指标真是快要压死人呢啊。” “老二，这个手续办起来快不快啊？”王德发问。 “资料全了，钱到位了，办起来快得很啊。” “那要不我就让我亲家明天就来镇上办，你看咋样啊？” “可以啊，越早办越好，现在还有机会能选一些地里位置不错的院子啊。” “好，那我就给他打电话，来了之后啊，你就帮忙带他把手续办好，他一个人啊，去哪找谁都不一定能找见。” “行，老哥，那就这么定了，明后两天，我啥也不干，就陪你亲家把这手续给弄完。” 新农村的项目在全镇来说，是个大项目，投资不小，初衷就是把周边环境恶劣，经常发生自然灾害的村子进行整体搬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想法是好的，却遇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大家不愿意搬的原因，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不想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就是这个原因，新农村从项目竣工到现在，就好像是个烂尾工程一样，也因此，不管是镇上还是队上吃公家饭的人啊，压力大的不得了，每个人头上都背名额。 王德发把事情整明白后就给唐永生打了电话，让他带着证件第二天就过来找老二去走流程。 唐永生的要是落户到了新农村，老二头上的指标就算是完成了。所以，老二把自己手头的活全都往后缓了缓，全程就像个向导一样带着唐永生奔波在办理手续的路上。 要说速度快啊，也不快。第一天就光户口的问题，唐永生往返镇上和村里就三趟。 第二天的事就是去选院子了。唐永生一家三口一大早出发就到了王德发家，王德发把自己的之前去考察的院子情况给唐永生介绍完说：“亲家，等会呢，咱们就直接去新农村，现场你和水宽都看看情况，觉得哪座院子好，就选哪座，老二也去呢，选好了就直接能把手续给你办了。” “好呢，那就一起去。大家一起选，有把握。” “那个，钱你带了吧？”王德发问。 “带了，带齐了，选好就能交钱。” “那就好。贵生，贵生你过来一下。”王德发朝着贵生喊。 “咋，咋了？”贵生看着王德发。 “等会你去商店，给我们准备两串长一点的鞭炮，我们带上，你妻哥把院子选好了，放两串炮是必须的啊。” “哦，知，知道了。” 唐永生一听，连忙阻拦说：“不用，不用，别破费了，贵生店里的鞭炮那都是要卖钱的，咱自己人，不用破费。” “这是应该的，这破费个啥啊，动静和声响还是要有呢，你不管，就让贵生准备就好了。”王德发直接回绝了唐永生的建议。 “都准备准备啊，秀娥，你和水仙带着念祖，我们都去，人多热闹嘛！” 正在说着的时候，老二进来了，一看大家都在，就说：“那就别墨迹了，去选吧！” “行啊，我们都准备好了，那就走，今天是个好日子啊。”王德发动身，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出发了。 唐永生是第一次来镇上的新农村。规划得非常整齐，路全都是硬化了的水泥路，院子的大小都是一样，房子的设计也都是统一的标准，非常的精致漂亮。 “看看，咱们这新农村的环境还不错吧。”老二带着大家边看边说。 “环境是真的不错啊，这房子盖的也漂亮。”唐永生说。 “那是啊，这可是县上的招聘项目，也的确是想造福偏远村子，别看现在入住率不高，排着队想要来的人啊，可多着呢。”老二说。 “大家别光顾着看啊，也考虑考虑，给水宽选哪一道院好啊。”王德发把大家引入主题。 选院子啊，就得看风水，风水里呢，包含的就多了，地理位置、排水、交通、阳光等等，都是要考虑的事。 “老二，你也懂阴阳呢，你也给我亲家出处注意呗，看哪个院子风水好点。”王德发问老二。 “大家先把整个村转一转，转完了咱再讨论这个问题。”老二微笑着。 从老二表情中，王德发猜到估计老二已经心里有数了。 参观完之后，老二带着大家到新农村中间的小广场歇息，开始给大家讲起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参观也结束了，大家也看到了，新农村的环境确实不错是吧，也算是镇上现在最好的地方了，周边的地呢，也都在开垦，以后发展起来，环境就更好了。刚才我老哥呢，让我给个建议，看选哪哪比较好。我呢，也就不推脱了，跟着家父也多少懂点风水。大家顺着我的手看。”老二顺势用手比划着。 “我们现在坐着的地方啊，就是村里的正中心，坐北朝南，方位算是好的了，看见对面那座最高的山头了没，尖尖的，再往后看，背靠着的，也是一座大山，踏实，我的建议呢，就是咱们身后这道院子，位置就不错，离广场近，事业开阔，风水也好。”老二说。 大家按着老二的说法，左看右看，确实有道理，正对着广场，空间宽阔，腹背都有屏障， 地理位置居中。 唐永生一家三口不约而同地看着老二选中的院子，说：“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进去看啊。走。” 进了院子，算是有家的感觉了，唐永生把每个角落走了一遍，出来后说：“就这做院吧。” “行，那就这院，我看一下编号啊，等会我们就去交钱，办手续。”老二说。 “贵生，来，把你准备的鞭炮拿来，点了吧，来点动静。”王德发说。 贵生把从店里拿来的鞭炮递给了水宽，说：“哥，你，你的院，你，你来，点！” “秀娥，你和水仙把念祖看好了，别鞭炮一响给吓着了。” “好呢，知道了。” 唐水宽把鞭炮平铺在选好的院门前，拿着王德发嘴里的烟头，弓着身子，点着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足足响了有一分钟多，逐渐散开的烟雾，也遮不住每个人脸上的笑容。 只有唐永生的笑比较牵强，为了能给儿子娶个媳妇，他都折腾到这地步了，如果还是没人愿意给唐家做媳妇，可该怎么办啊。 。 ------------ 第一百六十三章：人比环境重要 所有的后续办理的很顺利。 老二带着唐永生去交钱的时候，唐永生的脸上是带着没有一点的不悦，拿着派出所的证明和已经办理好的院证，唐永生是长舒了一口气。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能为了让儿子娶个媳妇，能做到的最大的事了，他觉得用“最大”都没法形容，是天大的吧，天大的事，他给自己的儿子水宽做了。 这院子买了以后，当年嫁水仙的彩礼现在是一分不剩了，媳妇没给儿子娶上，钱现在也没剩几个了，唯一的区别就是，水宽现在是镇里人了。 用了两天的时间，老二带着唐永生一家三口就把手续全部办理完了。 王德发和马秀娥想留唐永生一家在镇上住了一晚。 “亲家，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这会回还能赶天黑到呢，就不麻烦你们了。”唐永生推辞。 “就待一晚上吧，今晚让两个女人给咱们做点好吃的，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办妥了，咱两家坐一起庆祝一下，本来想着去外面下馆子呢，咱就不破费了，你也别见怪。”王德发说。 “不见怪，在家里好，去什么外面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啊。主要是你看，我们一家三口的，打扰你们不说，就怕是家里住不下啊。”唐老二说这自己的担心。 “就是再多一家子，都能住得下，水仙和贵生的院子，早就修好了，里面也收拾的差不多，偶尔贵生在里面住着呢，一院子的房，你们想住哪间就住哪间，还担心个啥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今晚咱们好好喝一顿。” “好，今天咱们好好喝一顿，嫂子和我家女人做饭，我去给咱们买两瓶好酒，今天可不能蹭你的酒，你别拦着。”唐永生说。 “你啊，就是见外，还去哪买啊，贵生店里好酒有得是，还买啥，不用买，我打电话，让回来的时候带两瓶。” “那哪行啊，贵生和水仙开商店，那又不是做赚吆喝赔钱的买卖，这样啊，你让他带两瓶好酒，我这个老丈人啊，就按原价给他付钱。” “行，行，行，就让你破费一次。” 两亲家再次聚在一起，吃着、喝着、聊着，贵生也陪着喝了点酒。以前王德发从来不让贵生喝酒，医生说过，究竟的麻醉可能会让王贵生的本来已经不怎么发育的脑袋再受伤害。但今天晚上他默许了，原因很简单，在王德发的眼里，和唐永生做亲家这么多年，这次能说服唐永生一家作出搬迁的决定，了了他心里的一个担心。 什么担心呢？唐永生看不出来，但是外人，尤其是帮着把这事办成的老二，心里清清楚楚的。当初贵生娶水仙的时候，花的彩礼可不少，原因只有一个，水仙就是她哥娶媳妇后盾。本来有这样想法的人家，好歹自家的女娃是个健康的娃，哪成想，水仙的情况在王家眼里是那么值钱，正是因为抓住了这点，唐永生才能像狮子大开口一样在水仙身上要那么高的彩礼。 现在好了，这次搬迁，没张口连累王德发一家，这是好事，王德发放心的是以后唐永生这个做老丈人的，也就不会再为难贵生了。当父母的都一样，大事解决了，也就没啥后顾之忧了。 酒都喝的差不多了，屋子里的男人，除了念祖，说话都已经捋不直舌头了。 “老哥，来，我再和你喝一个，这个啊，你必须得喝。” “咱都喝得差不多了，就不喝了吧，时间也差不多了。”王德发推辞着。 “不行，你喝着，喝完啊，我还真有事求你呢。这个酒你必须喝。”唐永生语气很坚决。 “行，我喝！”王德发端起自己的酒盅，头一仰，酒就下肚了。 “痛快，亲家。今天呢，对我们唐家来说，的确是一个值得记住的日子，老哥，说实话，别说这辈子了，哪怕就是上辈子，我都不会想到，我们会有离开祖祖辈辈过日子的地方。水宽给唐家开了个头，我和他妈啊，可能一时半会还舍不得离开，但是，唐家的下一代们，铁定就以镇为家了。”唐永生越说越激动，拿起自己的酒盅啥话不说，又喝了一盅。 “永生老弟，你少喝点！”王德发在一旁劝。 “怕把贵生的酒喝没了啊，放心，我不占女婿的便宜，今天的酒，买，贵生，你放心啊。” “不是那个意思，是真觉得你喝得有点多了啊。”王德发说。 “德发老哥啊，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有一事相求，水宽呢，我现在就给他弄到镇里了，是镇里人了，这镇上，你比我熟悉得多，我这娶儿媳妇的事啊，你还是得多帮我盯着啊，好不好，就算是我这个小老弟，在这求你了。咋样？” “别这么说，什么求不求的，这事，我肯定尽全力量给你盯着的，你就放心吧。” “有你这句话就好，来，碰一个！” 两个人就这样一杯又一杯的喝到深夜。女人们带着念祖，已经去睡觉了，四个男人在屋子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喝就喝吧，一件事，让两家人都了了自己心里的心事，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至此，唐永生搬迁的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队里和镇上，慢慢地都知道王德发把自己的亲家劝着搬到了新农村，都夸王德发有眼光。很多镇上的人，都想着自己也在那买一座院子，可政策不允许，只有羡慕的份。 后来，王德发只要是身边有刚好在待嫁年龄段的女娃，都会撮合唐水宽，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见面的也不少，没几个有意向的，也真是奇了怪了。王德发都不好意思再给唐永生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唐家的祖文翻修了、院子也买了，还要咋样才能帮着给娶个媳妇啊。 “秀娥，你说我是不是操别人家的心有点多了啊？”王德发忍不住问马秀娥。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就瞎操心，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你让唐永生一家怎么想，全都听你的建议，结果一个样，说不过去啊。”马秀娥一点不给王德发留情面。 “那你给帮分析一下，到底是因为可观原因，还是因为水仙哥自身问题啊，还真是奇怪了，娶个媳妇没这么难啊，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这么复杂的问题。” “我觉得啊，还是要从唐水宽自身上找原因，你想想，都这么大的人了，被他爸拴在家里，估计连县城都没出过吧，男娃娃嘛，不念书了，还是得出去走走，得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个啥样子，自己心里就有想法了。”马秀娥看似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的话还是有道理。 “你说的也对啊，咱家贵生要不是因为脑子的问题，我也会让他去闯一闯，你看看咱三个姑娘，在外面待这么几年，思想都比先进啊。虽然我一直反对女娃子这么有志气。”王德发说。 “你要是真想把自己干的这搬石头砸脚的尴尬给化解了，我建议你去让唐水宽去外面，哪怕就是省城，去开开眼界去。” 王德发再没说话，自己心里寻思着马秀娥的建议，心里还是在犯嘀咕。这事他做的啊，本来就是为了能帮亲家的忙，哪知啊，这是越陷越深，掉进了个死胡同里了。 王德发开始心里有点担心了，这要是唐水宽的个人问题不解决，唐家必定会埋怨他的。 。 ------------ 第一百六十四章：感情错综复杂 给唐水宽把家安顿好了以后，唐永生把自己的重心放在了给儿子找媳妇上。 这么几年，他认识的媒人，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他全都走遍了，就为了告诉他们，唐水宽现在是镇上人了，娶不上媳妇的硬伤已经给治好，希望这些媒人要是手头有资源的话，多给他家儿子介绍介绍。 王成龙和甘文虎自从到了学校之后，几经周折两个人总算是联系上了，两人约好每周六固定的时间打电话，聊聊各自在实习岗位上的心得。 甘文虎心里放不下的还是他妈，他的心思，一半放在了给孩子的课堂上，还有多一半都在他妈身上。 刚去学校之后，甘文虎把电话给了王成龙家里，期间是胡玉婷让餐厅的姑娘给家里打电话，然后要上了甘文虎的联系方式。 等甘文虎母子两打通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甘文虎到学校后的第三天了。 甘文虎妈有了号码，有时候估摸着甘文虎在宿舍的时候的就给他打个电话，电话里永远都是停下来的各种嘱托，有时候还不忘从甘文虎嘴里问问王成龙的近况。 父母对孩子而言，永远是报喜不报忧，这个道理甘文虎明白呢，只要甘文虎问起他妈妈的近况，得到回答永远是一句：“好着呢。” 他不甘心，直到有一天胡玉婷让餐厅的姑娘问了甘文虎学校的地址和邮编，两个人开始了写信，甘文虎才能在胡玉婷的心中了解一些母亲具体的情况。 胡玉婷大概每周都要给甘文虎写一封信，就因为甘文虎临走前那句让她帮忙照顾下他妈。白天的时间，胡玉婷基本上都在餐厅里，从早上忙到晚上，可晚上不管再晚，收拾晚餐厅之后，胡玉婷都会带点吃的去甘文虎妈妈的出租屋。几乎每天都去，把甘文虎妈妈照顾得很好，就好像甘文虎没去实习前一样。 每次给甘文虎写信，胡玉婷都会想很久，把这一周的事情，就像流水账一样记录下来告诉甘文虎。而甘文虎收到信也会第一时间按着寄信的地址，给胡玉婷回信。 两个人读着对方的信件，都会在心里想象和模仿着对方的口吻。甘文虎给胡玉婷描写南方的风土人情，胡玉婷给甘文虎说他妈妈的近况。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一来一往写的信，都已经快七封了。 渐渐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胡玉婷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看有没有自己信。餐厅里的两个小姑娘发现了胡玉婷的变化，闲下来的时候总会打趣地说：“老板娘这又是在等老板的信啊！”说完就开始笑。 胡玉婷红着脸也不生气，不知者不罪，这两个姑娘不知道甘文虎和自己的姐姐王成龙是什么关系，所以也没有必要跟他们较真或者生气。虽然是玩笑话，可胡玉婷在心里，却陷入了沉思。每当她不知道如何给自己解释一些小心思的时候，她就拿出那些甘文虎写给她的信，认真的一遍又一遍地读。 胡玉婷写信的频率也从之前的一周一封，变成了一周两封，或者更多，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有时候，她会每天以写日记的形式给甘文虎写信，寄信太频繁不好，她就累积到一起，去邮局的时候，人家说一个信封装不下，胡玉婷只好分开两个信封。 在这些两个人的信件里，胡玉婷看到了甘文虎的细腻，他关心的不仅是自己的妈妈，还会很耐心地开导胡玉婷在工作里遇到的各种各样的烦恼，那一句句有力量的话语，让胡玉婷非常崇拜。 而甘文虎从胡玉婷的信里，看到的不仅是胡玉婷如何照顾自己的母亲，让他感触更多的是，这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女孩子，内心世界竟是那么的丰富，开心的时候，笔下的文字也是跳跃的，不开心的时候，还能看得见信纸上掉眼泪留下的痕迹。 时间在每个人的忙碌中过得很快，唐永生已经在着手给儿子收拾镇子的院子了，搬迁买院子送的两亩地，开春了之后，他已经和水宽来种上了玉米。这刚开垦的地，是生地，先随便种点东西，等适应个一两年的时候，就可以好好的规划一番了。 贵生忙着自己的商店，生意越做越大了，从最开始简单的卖货，到现在已经是个小小的批发商了，很多周边山上的村子里，都来贵生商店进货，原因很简单那，贵生实诚，给的批发价格合适，大家愿意和他做生意。尤其是水仙娘家的村子里，只要来进货，其他商店的门都不进，直奔贵生店里。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王德发一直担心贵生和水仙会不会在今年准备要搬到新院子里去住，哪只贵生一忙起来，有时候小两口压根都没时间看念祖，为了念祖有人看，搬家的事，贵生也就再没提究过，水仙就更不用说了，有公婆看孩子，自己还能轻松点，更能去帮助贵生打理商店，所以也没想着要搬。 时间一晃就过，王成龙和甘文虎的实习也接近尾声了。两个人都从电话里听到了对方在这三个月里的变化，除了学习在学校课本上学到的理论知识，外出实习让他们对校门外的世界感受更深，感受得深，自然也就有更多的想法了。 两个人即将实习结束返回校园的时候，甘文虎和王成龙在电话里聊了好长时间。 “成龙，实习都结束了，你有没有啥想法啊？” “想法很多，有些想法我自己想想都有点不可思议。” “我是说，你有没有对我们两的毕业后的事，有啥打算？”甘文虎问，而且他问这话，问的似乎有点牵强。 “等咱们回去了再聊这个事吧，我其实也想过，咱两这么多年的同学，我了解你，我也希望，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你也能支持我，这次出来学习，我内心受到的震撼很多，虽然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但让我知道了老师的使命到底是什么。”王成龙。 “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咱们回学校见。” “嗯，你也早点往回走，你妈一个人，这三个月肯定特别想你。” “知道了，那我就挂了。” 平淡无奇的一段对话，总给人一种狂风暴雨前的平静，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 ------------ 第一百六十五章：成龙告别实习 实习结束后，甘文虎归心似箭，三个多月的时间，他最担心的是他妈，仅仅凭着胡玉婷的来信，他还是不太放心，想早点回去能见到他妈妈。 王成龙就不一样了，她这三个月给孩子们带的是语文课，也是班主任，和这些孩子们朝夕相处，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孩子们极力挽留让王成龙待到这个周末，这样就有时间给老师办个欢送会了。 王成龙答应了孩子们的请求，在给学校沟通好之后，她去火车站把自己的火车票改签到了下周一，周末她就有充足的时间和孩子们一一告别了。 这三个月的时间，王成龙和甘文虎的实习的状态其实是一样的，都一门心思扑在怎么样把课给孩子们上好，周末很少约上其他老师出去走一走，甘文虎因为着急回，就和同来实习的同学散开了，其他同学想这实习已经结束了，那就借着机会好好领略下南方的人文气息。所以，除了甘文虎一个人着急回去，其他同学的票全都比甘文虎晚。 学习在实习生出发前其实就做好了安排，实习结束后，可以给三天假，在实习的当地走一走、转一转，前提是必须在学校规定的时间内安全返回。 因为是孩子们完全自发组织活动，所以地点就选在了班长的家里。 六月伊始，正是边疆瓜果飘香的季节，班长家的院子，已经被布置的井井有条，葡萄树下的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葡萄、杏子、哈密瓜等等，看着都非常的诱人，还有烤包子、馕饼、散子。这些传统美食，王成龙三个月前想都不会想到，而现在习惯之后，也成了她最喜欢的食物了。 在院子的角落里，班长的爸爸已经架起了烤肉炉子，炭火还有明显的青烟，一旁的小桌子上，早早串好的羊肉串整整齐齐的摆着。 孩子们陆陆续续已经都到了，大家围坐在葡萄架下，脸上是开心的笑容，又有一些不舍。 班长像往常组织活动的一样，先点了个名，没有一个孩子请假，全都来了。 “王老师下周就要回去了，我们一起给王老师说声谢谢吧！”班长点完名提议。 “谢谢王老师！”整齐划一的回答。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感谢能在我第一次踏上三尺讲台上的时候，遇到的就是你们，是你们，让我真正成为了一名老师。这三个月的时间，朝夕相处看着你们一点一滴的进步，让我很欣慰。不管以后我在还是不在，我希望大家都能认真的学习，我们的祖国山河壮丽，希望大家通过学习，未来成为祖国的有用之才。”王成龙说，说完之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了。 看见王老师哭了，孩子们都围过来，也开始哭着安慰她。 有拽着王成龙衣角的，有抱着她的，还有抓着的她的手的，王成龙被孩子们围住了。 “烤肉来了，烤肉来了！”班长的爸爸用馕饼盛着烤好的羊肉串端了过来。 “好了。孩子们，别这样，今天的的分别不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逢嘛，希望以后再见到大家的时候，大家都是顶呱呱的。”王成龙让大家散开，安顿着大家先吃东西。 院子开始热闹了起来，孩子和大人们都载歌载舞，王成龙跟着大家也学着跳舞。 纯朴的孩子们，言语之间所表露出来的不仅是对王成龙的依依不舍，还有眼神里那种渴望能有这样的老师能陪伴在自己的学习路上。 这种眼神王成龙能看明白，也深有体会。她实习的这所学校，从学校的客观环境来说，跟他所见过的学校都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国家对教育的投入，真的是非常巨大。王成龙大学的好多同学，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有时候聊起家乡的时候，大部分都会感慨在自己的老家，全镇修的嘴漂亮的楼就是学校了。 王成龙一点都不怀疑这一点，因为她知道，在自己镇上，小学和中学的两栋楼，就是全镇最早的楼房。当整个镇上都是用土块修房子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是砖混结构了。 但是，有一个现状就是，在千里之外的祖国边疆，像王成龙这样的老师，实在是太少了。教育是以人为本，教师修的再漂亮，得有老师才能体现出教室的价值啊。 和王成龙一起来实习的同学，平均每个人要带两门以上的课程。学校太缺老师了，更别说留住老师了。 王成龙依然记得来到这所学校后开的第一个会，校长在会上语重心长的一句话。 “我作为校长呢，首先欢迎所有能选择我们学校来实习的大家，非常感谢，希望学校提供给大家的平台，能让你们顺利的毕业。 接下来我要说的，或许是埋怨和不满，或许大家觉得不应该出自我一校之长嘴中，但我还是要说。说心里啊，有时候我还真不欢迎你们这些从大城市里来的老师，不管是支教还是来实习，你们到时间就拍屁股走人了，你们知道吗？当你们走了以后，多少学生因为对大家的依恋而陷入了情绪波动中，有些学生甚至就从此一蹶不振。学生和老师i之间的这种交流，也是他们的成长中很重要的一课。” 王成龙听着校长的话，现在再仔细地想想，校长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们几个来实习的老师一走，学校里的好几门课，又没老师带了，这就是现实。学校盖的再漂亮，想留下来教书的老师，却不多。 脑子里想着自己这三个月的实习感悟，身体夹杂在学生中，和他们打成一片，这些孩子，只是王成龙带的一个班，还有三个班的语文也是她带的，临走前她都没告诉那些孩子自己要走了。 在班长家的聚会持续了大半个下午，最后是王成龙要求所有的孩子必须回家，简单的欢送会才结束了。 周还有一天，是完全空前的，王成龙暂时没什么安排，她想自己出去走走，看看祖国的边疆，将自己的足迹留在这片贫瘠却依然能在每个孩子眼里看到希望的土地上。 。 ------------ 第一百六十六章：如何面对姐妹 返程的前一天，王成龙去学校周边转了转。不大的城市，步行一个多小时都能绕着环城路走一圈，城边上还有高大的白杨树，城里头能看的见郁郁葱葱的树木，可是一出了城，就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滩。 但凡是有绿洲的地方，就会有几处人家住着。火辣辣的太阳在头顶照着，很热，这里的太阳，比黄土高坡的毒辣。 半个下午的时间，王成龙就沿着防护带的树荫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踏上这片热土。不舍也好，留恋也罢，总之明天该回了。 想到这里孩子们求知若渴的眼神，王成龙就会萌生能留在这里，哪怕是能带一届完整的毕业班，也就没有遗憾了。 甘文虎和王成龙都在学校规定的时间返回来了。 学校的主干道上拉着红色的横幅。 “热烈欢迎实习归来” “到孩子最需要的地方去” “将青春奉献在三尺讲台上” …… 横幅上的标语，让这些实习归来的老师们热血沸腾。 甘文虎比我那个成龙早两天回到学校。从火车站出来后，拖着自己的行李，他直奔学校。放下行李洗了把脸，他就去找他妈妈了。 时间还早，甘文虎知道这会他妈肯定还在补鞋摊上。 “妈，我回来了！”甘文虎远远地喊着。 “文虎，你回来了啊？路上还好吧，实习的咋样的啊？”他妈把手里的一双鞋子放下，脸上挂满了三个月都未曾见到过的笑容。 “都好着呢，你呢？妈。” “我啊，好得很，玉婷啊，比你在的时候还照顾我，你这个娃娃，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你同学一家人啊，真是没得说，这情，无以言表啊。”甘文虎妈说。 甘文虎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挺矛盾的。走的时候是希望玉婷能帮着他照顾一下瘸着腿的老母亲，这回来了，反倒是欠了一个大人请。甘文虎和胡玉婷的信，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字里行间都流露出的是什么情愫。 从最初的两个人写信的生疏，到甘文虎告诉胡玉婷快回去的时候，这三个月的时间，甘文虎明白了一些事。而胡玉婷，在这个三个月里的心思，就好像是疯狂生长树根，在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两个人现在之所以还在控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是因为王成龙。 陷入这种矛盾泥潭的，是胡玉婷，而不是甘文虎。甘文虎觉得，这个问题不是个问题，在他的心里，两个女人的位置，一个给了自己的老母亲，另一个给了王成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甘文虎为难的是，怎么去和胡玉婷把这件事给解释清楚了。 当天晚上，甘文虎在出租屋一直陪着他妈。胡玉婷把餐厅收拾整齐之后，带着专门做好的饭菜，跟往常一样去了出租屋。她知道甘文虎今天回来了。 今天要面对的是胡玉婷，三天后，王成龙也就回来了，面对姐妹两，甘文虎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把是那个人之间的纠葛给解开了。 胡玉婷还没到出租屋前，甘文虎就在自己的心里快刀斩乱麻了。胡玉婷顶多只能看作是妹妹，至于怎么说出口，他还没想好。 。 ------------ 第一百六十七章：文虎难以置信 胡玉婷路上步子放的很快，她从餐厅出来本来就已经有点晚了，要是路上再慢点，打甘文虎妈妈的屋子里，有时候甚至连半个小时都待不上，就看见老人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虽然不长的半截路的，出了校门，十分钟不到就到了，但着十分钟的时间，胡玉婷想了脑子里乱乱的，想着很多事情，甚至都具体到见了甘文虎第一句该说什么话。紧张已经让她忘了，其实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胡玉婷跟之前一下，轻轻敲了三下门。 “文虎，快去开门，肯定是玉婷来了！” “哦，知道了。” 甘文虎把从凳子上起来，就去开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的瞬间，胡玉婷看到了这三个月只能从文字中想象的大男孩。两个人眼睛对视之后，胡玉婷赶紧把头低下了。 “玉婷，你来了啊，快进来。”甘文虎说。 胡玉婷低着头进了屋，把带过来的饭菜给甘文虎打开，用手比划着让甘文虎和他妈妈一起再吃一点。 “玉婷，我去实习的这几个月时间，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我妈都给我说了。大恩不言谢，哥以后定当重谢啊。”甘文虎说。 胡玉婷看着甘文虎，说的很认真，自己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谢，都是应该做的。 母子两看着玉婷带过来的吃的，虽然晚饭早就吃过了，为了不让玉婷尴尬，两个人边吃边和玉婷聊着天。 “玉婷，这几个月，你的餐厅怎么样了啊？”甘文虎问。 胡玉婷使劲点着头。 “文虎，玉婷着孩子啊，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呢，你是不知道，好几次她忙的时候，都是让餐厅的小姑娘过来给我送饭。”甘文虎妈在一旁说。 “妈，你就该给玉婷说清楚嘛，吃饭的问题我走的时候都给你安顿好了，还每次让玉婷给你送。”甘文虎有点小埋怨。 “这个我可给你说清楚啊，我三番五次给玉婷说不用管我吃饭的问题，她就是不停，这孩子啊，心善，玉婷，你给文虎说说，我是不是不让你来给我送饭啊？”甘文虎妈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甘文虎知道他妈的性格，肯定是已经拒绝了不止一次两次了。 “玉婷，我不是给你说了嘛，你偶尔过来帮我看看我妈的近况就好，你还隔三差五的送吃的，真是的。” 面对甘文虎的小埋怨，胡玉婷不仅不生气，还傻乎乎地笑着。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胡玉婷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都快十点半了，该走了，再晚的话，都影响到大家的休息了。 她起身把甘文虎母子两已经吃完的碗筷收了起来，用手比划着要回去了。 “玉婷，是这，这几个月啊，你每次这么晚一个自己回，我心里担心，可也没办法送你，今天文虎回来了，让他把你送过去，安全。文虎，你玉婷送她宿舍，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坐了一天的车了。” “行呢，妈，那我们两就先回学校了，你也早点睡，明天我把学校的事忙完，就过来了。” “行呢，你就忙你的吧，马上毕业了，学校的事肯定也多呢。” “嗯，那我玉婷先走了，你把门关好早点睡。” 回去的时候，甘文虎和胡玉婷走得很慢。起初刚从出租屋的巷子里出来的时候，谁都不说话。 胡玉婷低着头，因为不知道怎么打破这僵局，就下意识的看着甘文虎的脚，然后刻意的和他步调一致地走路。甘文虎如果出左脚，胡玉婷就跟着出左脚。有时候节奏打乱的时候，胡玉婷就蹦跳一下，跟上甘文虎的脚步了。 “玉婷，这三个月谢谢你，有你照顾着我妈，我在外实习，心里特别踏实。”甘文虎看着身旁和自己调步调的胡玉婷说。 甘文虎一说话，胡玉婷的紧张也消了点，抬起头笑眯眯地摇着。 “你给我的写的信，我全都保存着呢，玉婷你知道不，这几个月，我最渴望的就是你写的信了。” 胡玉婷听到这句话，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谁知甘文虎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只有在心里，我才能知道我妈的近况。” 胡玉婷说不出话来，在心里却委屈地抱怨着：“心里就只想着你妈的近况。” “我现在开始相信了，老天爷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一定会打开一扇窗。”甘文虎说。 “玉婷，你的信写的真好，不仅字好看，看你的写的信，就跟看文学家的写的文章一样，这也是我特别想收到你的信的原因。”甘文虎歪着脑袋笑着说。 “算你还有点良心，那些信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用心写出来的。”胡玉婷在心里回答甘文虎。 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个人走的很慢，但是再慢，总归是要到宿舍楼底下的。 “玉婷，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上去休息吧。” 胡玉婷点了点头。 “这两天刚回来，可能学校还有很多事要做，可能会比较忙，等我忙完，或者有空的时候我就去餐厅帮你干活，不要工钱，就当是给你打工，咋样啊？”甘文虎想用这种方法来感谢胡玉婷对他妈妈的照顾。 胡玉婷点着头，然后比划了一个明天中午让甘文虎去餐厅吃饭的手势。 “明天中午要是有空，我就过去。好了，你赶紧上去吧，时间不早了。” 甘文虎看着胡玉婷进了宿舍们，自己猜转身往回走。两人分开后，甘文虎才如释重负。他现在满脑子的问题就是，玉婷早信里那种若隐若现让他可以感觉到的爱慕，到底该怎么样解释清楚。 想到这些的时候，甘文虎才突然意识到王成龙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了。他狠狠地剁了剁自己的脚，这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胡玉婷是王成龙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妹妹，怎么能在姐妹之间徘徊和犹豫呢？ 甘文虎越想越担心起来，他嘴上从来没承认自己对胡玉婷有什么想法，可在两姐妹间顾此失彼的无意识行为，却无可争辩。玉婷的字里行间，都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仰慕，甘文虎没法不承认他需要这样被人仰慕的感觉。而王成龙，几乎就是有理想的女孩子的代表，她身上的拼搏和吃苦耐劳，又是甘文虎位置倾心的最主要的原因。 。 ------------ 第一百六十八章：王成龙的直觉 王成龙把自己的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被褥是当时来学校后才置办的，路途实在是太远了，王德发打电话三番五次强调，让她不要带回去了。不带被褥就减轻了一大半的行李。 一大一小的包里，王成龙装的是自己的一衣服和洗漱用品，包里还塞着她们班五十二个孩子写的留言簿。一个精致的笔记本上，每个孩子都写出了对王成龙说不完的心里话。 班长在聚会的时候把这个本子交给王成龙的时候，当她看到几乎每个孩子都在最后写道：“老师，我会想你的”时候，眼泪就唰唰的流了下来。 早上是学校的车把王成龙送到了车站，还是三个月前接她们的那个老师，多的话没说，上车前王成龙转过身使劲地向他挥了挥手，就进了车厢。 火车咣当咣当地走了三天，王成龙在车上就像放电影的一样，整整想了三天自己实习期间的点点滴滴。 一张张淳朴的面庞，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让王成龙在心里有了自己选择的答案。 王成龙到了省城之后，甘文虎已经早早在车站外等着接她呢。 “成龙，这呢，在这呢！”甘文虎看见背着包的王成龙从车站出来了，挥着手大声地喊。 车站人多声杂，王成龙没听见甘文虎的声音，倒是远远地看见了跳着挥手的他。 “累坏了吧？”甘文虎挤到王成龙身边说。 “累倒是不累，一路上醒醒、睡睡。你呢，大前天回来的吧？”王成龙问。 “嗯，比你早着三天，一起实习的同学，最晚的一批今天就回来了，他们趁借着机会在南方转一转。” “阿姨有玉婷照顾着呢，你也应该和他们一起去转转，好不容易去了，你还着急着回来。” “好了，好了，先不说了，咱赶紧回学校，你好好休整一下，我妈说今天在玉婷的餐厅，请你吃饭呢。”甘文虎说。 “不用破费，你妈要是破费，我可就不去了啊。” “这次你还真不能拒绝，你不知道啊，咱两实习的这三个月，是多亏了玉婷隔三差五的去看看我妈，我才能安心的在外面实习，我妈说去玉婷餐厅，既照顾了她的生意，也是表示感谢，更重要的，当然是欢迎你顺利归来啊！这是她老人家的意思，你可不能拒绝啊。”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就听你的。” 两个人聊了一路，互相讲自己在实习中的一些趣事，从火车站到学校的半个小时车程，在谈天说笑中，就好像是一眨眼就到了。 “成龙，我先送你回学校吧，这会离下午饭的时间还早呢，你在宿舍好好休息，我和玉婷越好了，等过了晚饭高峰期之后，我就去接我妈，然后咱们四个人好好的吃顿饭。” “行呢，我回宿舍收拾，学校要是没啥事的话，我就去玉婷那帮忙去，你到点了带着你妈过来就行啊。” “嗯，好。” 王成龙回到宿舍，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返回的，大家看着晒黑了的王成龙，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全都簇拥在她跟前问东问西。王成龙没有把自己这三个月的辛苦告诉大家，反倒是一副非常享受实习时光的样子，这也没错，她是真的很享受自己的选择。 “成龙，你比大家回来的晚，我听班长说，今年的实习汇报，可能就在你们去边疆实习的同学里选呢，你想想啊，站在那么多即将毕业的同学面前，分享自己的实习经历，多棒啊！”一个舍友对王成龙说。 “能站在台上给大家分享，那是要非常优秀才可以，我恐怕是不行啊。”王成龙说。 “我就是这么听大家说的，不过也应该让你们去最艰苦地方的同学分享，你是不知道啊，我去实习的学校，简直就是贵族学校，实习了三个月，临走的时候，我都觉得我还没适应那里的生活环境，这实习一回来，我就感觉好像一下子回到解放前了。”另一个女生说。 “看来大家的收获都很大嘛，今天班里有没有啥事啊？我这刚来，学院啥安排都不知道。” “没啥，今天是学校要求返校的最后一天，有一部分同学还在路上呢，倒是明天，已经通知了早上要开班会的。” “行呢，那我就知道了，你们是啥时候回来的啊？” “也就比你早两天，前天就回来了。” “好吧，我一会收拾完了，去我妹餐厅帮帮忙去，你们要是想吃饭啊，就多照顾一下我妹的生意。” “成龙，你可是不知道啊，现在不是咱们照顾不照顾的事了，是你妹那个餐厅啊，去了都找不到能坐的桌子了，人多啊！” “是不是啊？生意这么好吗？我一会要去看一看。”王成龙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个月的小别，王成龙和宿舍的姐妹们边聊天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去胡玉婷餐厅的路上，王成龙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家里应该有人，就打了个电话，接上电话的王德发。 这个电话也就算是给家里报平安了，虽然这三个月的时间，电话也偶尔打几通，但是听到王成龙已经回到了省城学校，王德发的心里比以前要踏实，毕竟离的近了嘛。 王成龙挂了电话就朝着胡玉婷的餐厅走去。 甘文虎约好的时间是过了学校同学是晚饭的高峰期，王成龙这会过去，就是想着能帮帮玉婷，多一个人手肯定也能多卖出去几碗面。 阔别三月的校园，已经郁郁葱葱的了，这是王成龙生活了四年的校园，现在即将要离开，她却满眼是熟悉的陌生感。看着熙熙攘攘的学弟学妹，王成龙想着自己这四年的点滴，而现在她即将走出校园。 食堂里人更多，王成龙远远地看见了玉婷的餐厅前，排队的人的确很多，胡玉婷和她的两个小姐妹在橱窗里面忙的不可开交，而在餐厅前的就餐区域，王成龙看见了忙着收拾碗筷的甘文虎。 胡玉婷在里面即使忙得不可开交，也会时不时地给甘文虎招手，示意让他不要太忙了，坐着歇会。 女人的直觉天生就非常敏锐。 王成龙从玉婷的眼里，能看得出她内心的欣慰和幸福感，那种感觉，年前在甘文虎家的时候，王成龙也感受到过。她在远处静静地待了一会，人太多，甘文虎和胡玉婷都没发现她。王成龙没有着急过去，转过身出了餐厅。她知道直觉只是直觉，眼睛看到的和自己想到的，有时候并不一定是事实。她也在心里骂自己太多疑了，或许只是甘文虎为了感谢玉婷这三个月对他妈妈的照顾呢？ 王成龙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等着晚饭高峰期过去之后，再去玉婷的餐厅。 。 ------------ 第一百六十九章：共进尴尬晚餐 王成龙在校园里转着，她不想这会去玉婷的餐厅这么早。满脑子尽是胡思乱想的东西。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王成龙才体会到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样感觉。 要是没有今天的这样的场景，或许还需要很长时间，她才能明白，其实自己心里还是有甘文虎的。 晚上从食堂进进出出的学生明显少了很多，王成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没去餐厅，而是直接去接甘文虎妈妈去了。 “成龙，你回来了啊，来，我看看，跑那么远，晒黑了，好像也瘦了。”甘文虎妈看见王成龙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话。 简单的一句关心，王成龙瞬间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李月萍，如果她要是还活着，肯定也会这么样关心着王成龙。 “没瘦，学校的伙食好着呢，晒黑了倒是真的，那地方的太阳啊，是真的大。”王成龙说。 “姨，今天你就早点收拾，文虎都给我说了，今天要一起去玉婷餐厅吃饭嘛，我们也三个月没见了，好好的聚聚。” “嗯，说好了，我知道呢，而且啊，关键是我请你们三个孩子吃好吃的，让玉婷给咱们做。你们谁都不能拒绝啊。” “不拒绝，都听你的，那我帮你收拾，咱们走吧，这会食堂吃饭的同学已经少了很多了。”王成龙说。 甘文虎妈把补鞋摊上的所有机器和零碎东西收起来，锁在自己常年放在摊位上的铁皮箱里，仔细检查结束之后，就跟着王成龙往学校走。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恰巧碰到甘文虎来接他妈。 “成龙，你去接我妈了，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嘛。”甘文虎说。 “火车一路上基本就是睡过来了，要说在宿舍休息，还真睡不着，我就过来跟姨聊了会天，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去玉婷那呢。你呢，看着一脸疲倦，这是干啥去了啊？”王成龙故意问甘文虎。 “我去玉婷的餐厅去帮忙去了，这三个月啊，玉婷对我妈真得是太照顾了，要是用其他的方法谢谢她吧，她不同意，我就免费多给她帮帮手吧。”甘文虎说的很自然。 “嗯，我知道，那赶紧走吧，我今天来还没看见我妹呢。” 甘文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王成龙的变化。对于甘文虎去帮玉婷的忙，王成龙觉得也能理解，和她想的也差不多，况且，她深信，甘文虎是个不会撒谎的，他的性子啊，就是有一说一，绝不会天马行空的。 到了餐厅，胡玉婷已经停下自己手里的活，在大厅把一张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远远的看见甘文虎带着他妈和自己的姐姐进了餐厅。 胡玉婷快步迎上去，给甘文虎妈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旁边晒黑了的姐姐，上前就抱住她。 “玉婷，你还好吧？”王成龙也紧紧搂着胡玉婷说。 胡玉婷趴在王成龙的肩膀上，高兴地点着头。 站在一旁的甘文虎母子两，看着两姐妹，眼眶也好像湿漉漉的。 过了一会，王成龙把胡玉婷从肩膀上抱起来，看着已经眼含泪珠的她说：“玉婷，不哭啊，你是真的长大了，你看看，都能把餐厅的生意做这么大了，真棒！” 胡玉婷看着眼前的姐姐，终于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怎么还哭起来了，多大的人了，羞不羞啊，我这不回来了嘛，走吧，我们帮你一起收拾今天晚上的大餐吧。” 胡玉婷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让大家往自己收拾好的桌子那走去。现在这个时间，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同学来吃饭了，胡玉婷让店里的两个姑娘干完活已经回去休息了，晚上既然是家宴，就没必要再麻烦人家了，况且有自己的姐姐在，压根就不怕没人帮个手。 两姑娘收拾完准备下班走的时候，王成龙还给胡玉婷说要不要把她们留下来也一起吃啊，不然显得多见外，胡玉婷说不需要，已经问过她们了，她们两啊，就想着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呢。 整个食堂，各个餐厅基本上已经结束了今天的生意，都在忙活着明天的早餐，只有胡玉婷餐厅，两姐妹还在忙碌地做好吃的呢。 胡玉婷准备的都是大菜，如果是餐厅里的特色，那做一碗面的功夫可就省事的很，王成龙看着玉婷精心准备的肉、菜，都是提前认真准备好的。 甘文虎想要插手一起帮忙，被两姐妹默契地拒绝了。 一桌为王成龙接风洗尘的饭菜，同时也是为四个人在学校重聚而张罗的这顿饭很快就被麻利的玉婷准备好了。 “姨，菜都准备好了，你拿起筷子，给咱们开席吧！”王成龙说。 “好，好，听你的，成龙！”甘文虎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胡玉婷做的红烧鱼。 “玉婷，你这鱼做得真好吃啊，这是得了你妈妈的真传啊！好吃，大家赶紧动筷子，开吃了。”甘文虎妈说。 长辈一声令下，大家都动起了筷子。 胡玉婷自己在吃饭前，用筷子给甘文虎夹了一大块鱼肉。 鱼肉落在甘文虎碗里的时候，甘文虎妈妈和王成龙都怔住了，没几分钟两人就赶紧佯装吃着自己的饭。 胡玉婷被这么看着，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红着脸赶紧给王成龙也夹了一块，随后又顺势把一块夹给了甘文虎妈，以此来化解自己对甘文虎特殊照顾的尴尬。 逐渐刚才的尴尬被大家的聊天转移了，大家都有说有笑，王成龙也附和着大家，可内心深处却有点无法接受。 女人要敏感起来，哪怕就是喝凉水都会塞牙缝的。王成龙把自己今天看到的这些事情连起来好好想了想，越加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表面上，四个人就想像一家人一样吃着这一顿幸福的饭菜，却不知道王成龙心里，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甘文虎在胡玉婷夹过来的那块鱼的时候，也不自然，用眼神余光看了看王成龙，王成龙脸色的变化，他看在了眼里。他也很为难啊，一个是他想要报答照顾自己母亲的胡玉婷，一个是他愿意在即将毕业之后携手追梦、共度余生的王成龙，他束手无策。 。 ------------ 第一百七十章：两人敞开心扉 吃完饭，四个人商量好一起把甘文虎妈妈送回了出租屋。 回来的时候，甘文虎就好像一个护花使者一样，跟在两姐妹的身后。 “成龙，你的宿舍近，我先把你送宿舍，然后再去送玉婷，你看咋样啊？”甘文虎说。 胡玉婷听了之后，心里泛起了一丝丝的幸福。能和自己心仪的人哪怕就是一起走几步路，对她来说，都已经很满足了。 “我们先去送玉婷吧，我两三个月没见了，我还想多和她待一会呢。”王成龙拒绝了。 “那也行，怎么安排都好，我就负责你们的安全就好。”甘文虎说。 王成龙不一路上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说什么，只顾着挽着玉婷的胳膊往前走。 等把胡玉婷送到了宿舍，看着上楼之后，甘文虎和王成龙在楼底下面面相觑，两人好像同时失声了。 “走吧，回吧。”王成龙打破了僵局。 “嗯，走。” “文虎，你就没有什么想给我说的吗？”王成龙问。 “有啊，想问的可多了，一下子见着你，突然就有点，我又不像你们文学院的，个个都能说会道。”甘文虎给自己找了借口赶紧开脱。 “可以啊，说自己不会说话，这找借口都找的够准啊。”王成龙看着甘文虎，故意逗他。 “成龙，你别这样折磨，有啥问题，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总觉得你今天有事憋在心里。” “我要问了，你能如实回答啊？”王成龙问。 “肯定，说一不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不要我给你发个誓啊？”甘文虎拍着胸脯说。 “发誓那倒不用了，你就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其实我这个问题呢，也不是问题，就是我的一个疑问而已。” “行，那你快问，再啰嗦啊，都马上快到你宿舍了。”甘文虎说。 “玉婷是我妹妹。”王成龙慢吞吞地说。 “我知道呢。” “其实咱们吃晚饭前，我就去了餐厅，看见你在玉婷那干活，我也猜到了，肯定是因为玉婷不接受的谢意，你才想着去帮她，对吧？可不管从玉婷的眼里，还是你的，我看到是，和曾经我仰慕和崇拜你的眼神一样的目光，特别是玉婷含情脉脉的样子。”王成龙说完，继续往前走着。 甘文虎不知道该怎么给王成龙回答。 “我不知道这三个月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以一个女人的直觉，希望你能给我解释，或者说给我们姐妹一个解释。”王成龙又追着问。 “成龙，你问的问题没错，其实我也想找个机会想告诉你，玉婷这三个月的时间，为了告诉我我妈的近况，经常写信。你知道嘛，那一封封信，拿在我手里的时候，是沉甸甸的。”甘文虎完全放开了自己。 “然后呢？是你觉得我妹可怜，开始同情和施舍她，还是因为这三个月我不在你身边，也没有给你写信，所以你的心里就有了她的空间？”王成龙问。 “心里的每个字，我都能感觉到玉婷是在用心写，我也是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我承认，我确实在她的字里行间迷失了一阵子，当我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是移情别恋，我是不能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刺激到玉婷，毕竟我们都不在跟前，你说我怎么拒绝？如果直接拒绝，万一玉婷要是想不明白，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甘文虎越说越激动。 王成龙不知道怎么接话，低着头继续走着。 “成龙，对玉婷的恻隐之心，我承认是有，至于为什么，刚才我也说了，其实我想等着我们把毕业的事忙完，好好的和玉婷把这个事情说开，现在，这样的情况，让我左右为难，你懂不懂啊？” “我懂，可是，甘文虎，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既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妹吗？”王成龙质问。 “是，我是对不起你，但是，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远在千里之外，你会怎么做？你要有比我更好的方法，你告诉我，我照着做。” “那你也不能给了我妹希望，然后再让她失望，不是吗？”王成龙步步紧逼。 “玉婷说不了话，她是自卑的，这个你比我更清楚，我要是第一时间拒绝了，以她的性格，你觉得会这样悄无声息的了结吗？咱们都是学过心理学的，能不用语言的刺激，就不刺激。现在我们回来了，至少身边有我们俩在，咱们就踏实点，对不对啊？” “那你想怎么给我妹解释这件事啊？甘文虎，咱两这么多年，从同窗友谊到现在你情我愿的在一起，全都是因为我们互相的爱慕，如果这样的感情，让你在选择中如此艰难，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你不用为难。” “成龙， 你听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请你帮我一个忙，你帮我想想，我怎么才能给玉婷把我所想的，告诉她，让她能坦然的接受啊？” “你的问题问得真好，你不知道怎么办的，我哪知道怎么啊。好了，到宿舍了，我就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刚实习回来，学校还有很多事要做，忙忘这阵子再说吧，我相信玉婷也不想影响你毕业的事。” “好吧，成龙，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你上楼吧，我看你上去了，我就回了。” “嗯，我上了啊，文虎，谢谢你的坦诚。”王成龙说完，转身就走进了宿舍。 甘文虎刚才说的这些话，都是他自己的心里话，对胡玉婷，他心里的恻隐之心如果不被王成龙今天一回来就给挑明了说，可能这颗种在他心里的种子，只会越长越大，最终一发而不可收拾。 感情的这事，就是这么微妙，情不知何起，也不知从何止，这才是真正困扰甘文虎的原因。回去的路上，他在心里狠狠地问自己，如果现在是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他会怎么选。 甘文虎没有着急给自己答案，一时间，他好像觉得把玉婷和成龙作为自己的选择题，这样的行为是多么的可耻。 。 ------------ 第一百七十一章：想让成龙留县 甘文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心里轻松了许多，他在找一个机会，找一个能当着胡玉婷和王成龙的面把他想法说清楚的机会。 王成龙以今年优秀毕业生的身份，要在三天后的全校实习汇报中做演讲。听她的学长们说，学校也很鼓励每年的毕业生能去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能站在实习汇报上做演讲的同学，在学校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王成龙把自己全部的重心全都放在了这次演讲稿的写作上，她一遍又一遍的修改再修改，为的就是把自己在边疆实习的点点滴滴，在文字的描述中，给大家呈现出来。三个月以来，她深知在边疆的孩子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她心里也越来越清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甘文虎偶尔在完成学校的任务之后，还是会去胡玉婷的餐厅里帮忙，从给王成龙坦诚之后，面对胡玉婷的时候，他感觉心里也敞亮了许多。 在家里，王德发这些日子也在心里考虑着王成龙毕业的事情，一晃，大女儿四年的大学已经结束了，时间快得就好像他脸上的胡子一样，稍不留神就留下了痕迹。 王德发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说是县上的各个学校在招老师的时候，全都是以本县的毕业生为主，每年都会有招老师的指标。她想让王成龙回来，能在县上当个老师，他也心满意足了，他最担心的就是万一这两姐妹性子起来，由着自己天南海北的闯荡，他没法接受。 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知道该去找谁，王德发已经接连好几天往县城的教育局跑，虽然事情没有明确眉目，但是他确定了县上的确是每年要招大学生老师，既然这个事有，以王成龙优异的成绩，作为父亲，他心里还是有底的，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 上一趟县城，路费也就花费着六块钱，但是如果错过了给王成龙联系学校，那损失的就不是六块钱的问题了，这个账王德发算得明白，只要自己不是太忙的时候，就作者上县城的车去教育局打听消息。 一生二熟，来的次数多了，王德发和教育局的人都脸熟了。局里上班的一看到王德发，都热情地说：“又来给娃娃办事啊！” 王德发总是堆着自己满脸的褶子笑着说：“是啊，领导啊，有没有啥消息啊，我好提前让娃娃来啊。” 王德发不管跟他打招呼的人是不是领导，见面了都是“领导好”，他觉得他们这些吃国家饭的人啊，个个心里应该都有个领导梦呢，和他曾经当会计的时候一样，也想着怎么当队长，当总会计呢。 教育局的局长挺忙的，因为负责招老师的工作有专门对口的办公室，所以这麽多次的打交道，王德发都没见到局长，从办公室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王德发啥情况都没搞清楚。 眼看着成龙毕业的日子临近，这孩子也不跟自己说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王德发现在做的，完全就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马秀娥看王德发隔三差五就往县城跑，啥结果都没有，没好气地给王德发说：“老头子，要我说啊，你就堵在教育局局长的办公室，问问最大的头是怎么参加招聘，比你天天往人家办公室跑的强。” 王德发觉得马秀娥说的有道理，这么长时间没个结果，就应该找管事的人问一问，如果行，要求怎么做，他就给成龙早早地安顿，如果不行，那也不用再耽搁时间，该给娃娃另想办法就好。 最终通过自己坚持不懈、一趟又一趟的上县城，王德发见到了局长。 “局长，我也不是来走后门的，我就是想把这个事情打听一下，看娃娃应该怎么才能参加县上的招聘。”王德发对局长说。 “王师傅，是这样的，办公室现在没给你答复，是因为局里现在确实还没有出文件，不过也快了，这个你放心，只要是四年前从咱们县上考出去的孩子，想要回来的话，都可以报名，最终大家再公平竞争，择优上岗。”局长给王德发解释。 “大概是到什么时候啊，这眼看着没几天，娃就毕业了啊。”王德发问。 “每年的这箱工作基本上是在秋季开学前就做完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八月份就开始招聘工作了。” “哦，这样啊，局长，现在我就明白了，是这，我把我家娃娃的情况简单给你介绍一下，你大概帮我判断下，孩子能不能参加招聘，你就当是给我帮个忙，好不好？”王德发其实心里就是想在局长跟前，给王成龙留个印象。 “行吧，你可以介绍一下，但是我给提前给你说，招聘是公开透明的，你可别因为在我这隔三差五来走动，就觉得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啊。”局长好像看明白了王德发的小心思。 “这个我明白呢，我家孩子叫王成龙，当年，以我们镇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县高中，考大学就考到了省师范，这几个月才去祖国边疆实习，这几天回到学校在准备毕业的事情，孩子是真的很优秀的。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我觉得吧， 就是语文，当语文老师的专业。”王德发抓住机会，把能想到的全都给局长说了。 “省师范学校啊？从你这个介绍中啊，我觉得，完全有资格报名竞聘的，你啊，就注意听着点消息，及时来报名就行了。要是再没啥事的话，我就先忙了啊。”局长明显是想把话题结束了，有点送客的意思。 “好嘞，有局长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了，谢谢啊，把你麻烦着。你忙，不打搅了，我就走了。”王德发说着，已经起身准备往外走。 “行呢，我就不送，手头的活还挺多的。” 回家的路上王德发一直在想，以王成龙从小到大在各种考试中的表现来看，一定没问题，全县的中小学，肯定县城的环境要好点，如果成龙能考上的话，成绩好肯定能选到县城教书，王德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事要是成了啊，那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做父亲的最大职责。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0章 想让成龙留县）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奇!书!网!w!w!w!.!q!i!s!u!w!a!n!g!.!c!c ------------ 第一百七十二章：为边疆献青春 全校的毕业生都集中在学校的操场上，这些即将踏出校门的学生们，将在自己的选择下，为祖国的教育事业贡献自己应有的力量。 操场的主席台上，学校的领导已经陆续就坐了。 操场上，同学们都在互相告别，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一别，有可能就是一辈子，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以后的道路也就不一样。 主席台上已经在提醒实习汇报会暨毕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让大家安静。台上的主持人是王成龙的班主任，因为王成龙的班里，在今年的毕业班里各个成绩都名列前茅，所以，学校把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们班的班主任。 对于文学院的老师来说，做个主持串场，写点主持词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亲爱的各位同学们，尊敬的学校领导和教职工，我宣布，实习汇报暨毕业典礼现在正式开始。” 台上、台下响起掌声，所有人脸上都是激动和不舍的表情。 班主任把接下来的各个环节都串了起来。 “接下来，然我们有请优秀实习生代表，文学院我那个成龙同学做实习总结发言，掌声有请。” 王成龙在大家的掌声中，一路小跑上了主席台，从班主任手里接过了话筒。 王成龙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稿子拿出来，面对学校的领导和台下的同学们，没有丝毫的胆怯。 她从去边疆实习前的期待、到了边疆学校岗位之后所感受到的落差已经在这三个月中，她对自己未来的思考这几个方面，给在场的所有师生上了一堂生动的励志课。要说励志，也不完全对，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件事都是她自己所经历过的。 讲到动容之处，台上、台下很多同学都为之湿了眼眶。王成龙所描述的实习，在大家看来是真实的令人难以忘记，仿佛又把大家带回了那些难以忘记的时光。 “感谢四年时间，母校对我们在座每一个同学的悉心栽培，这里是我们实现梦想的地方，这里也将是我们梦想起航的地方。”王成龙的汇报已经接近尾声了。 “在最后，我想给我们每一位即将走出校园的同学们说，既然我们选择了当老师，我们每个人身上就已经深深地烙上了‘教书育人’四个字，这四个字，是责任也是荣誉。在边疆的日子里，我看到了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望，我也深深地明白，他们缺的是什么。漂亮的校园，宽敞明亮的教学楼，却鲜有能陪伴着孩子们共同成长的老师。孩子还是那些孩子，可老师却一波又一波的来了又走。此时此刻，如果大家想问我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我一定会告诉大家，我最担心的是我们这一批实习老师回来之后，我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是不是又因为没有老师而不得不停掉很多课程。同学们，在这里，我呼吁大家，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我们每一个人从踏出校园的那一刻起，就是一粒火种，去那些孩子需要的地方，用我们的梦想，点亮他们的梦想。同学们，青春是用来拼搏和奉献的，越是条件艰苦的地方，越能体现出我们的人生价值。回来的这几天，我一直在问自己应该何去何从，直到我写完今天的发言稿，我内心深处的呼唤越来越强烈，我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我要回到那群可爱的孩子们中间。同学们，今天我们聚在母校的操场，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明天，当我们走出校门，在自己岗位上必将会是熠熠生辉的满天繁星。让我们一起去祖国最需要的地方！谢谢大家。” 掌声和欢呼声经久不绝，台上的老师和校领导也在王成龙鞠躬致敬的时候，站起来鼓掌。 不到二十分钟的汇报，王成龙写出大家实习的真实感悟，也写出了自己的思考和决定。 和王成龙在台上收获无数的掌声不同的是，在同学中间的甘文虎听到王成龙的眼睛，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了解王成龙，说一不二、自己的事情自己说了算的性格，让她发挥到了极致。刚才她的演讲是什么意思？号召大家去祖国最需要的地方，虽然王成龙把决定说的很委婉，但他好像听出来王成龙对边疆的向往。 没错，王成龙似乎已经决定了自己要去哪里了，那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就好像是在宣誓一样，字里行间都是她燃烧着的激情。 甘文虎不知道学校有没有审阅王成龙的演讲稿，但从老师们、同学们的反应来看，王成龙的眼睛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或许在它的感染之下，有更多的同学将会奔赴边疆，为祖国的教育事业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热血，但是目前，这些同学中，还没有甘文虎。 甘文虎和王成龙比起来，更加的现实。他是穷怕了、苦怕了，他坚持读书，上高中，考大学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走出牢牢困着他的大山。如果现在毕业，再回到甚至比大山深处更艰苦的地方，那他读这个书又是为了什么呢？ 甘文虎的想法，或许说出来，不会有太多的人同意，和王成龙比起来，他的确是有点自私，但是这种自私，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指责，原因很简单，任何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完全没有必要对别人道德绑架。 汇报会结束后，很多同学依然留在操场，围着王成龙交流在边疆的实习经验和了解那里的具体情况。能围在她身边的，大都是怀着一腔热血想去边疆的。人群的远处，甘文虎一个人站着，等着王成龙完成她最后的交流。 “文虎，你刚才咋不过来一起讨论啊？”王成龙忙完问甘文虎。 “我看那么多人围着你，不想打乱你，你忙完了吧？”甘文虎反问。 “忙完了，你看大家都已经散了，我早就看到你在这等我呢。” “恭喜啊，你今天的演讲这么成功，回来这几天，我们两都没好好的交流交流，今天听完你的演讲，我对你实习的这三个月充满了敬畏。”甘文虎文绉绉地说，脸上表情一直是僵硬的。 “是吗？不过，文虎今天说的这些话，全都是我的心里话，我能这么说，我肯定要这么做，这三个月的时间，让我找到了在内心深处的真正想要的答案了。” 王成龙说完这句话，甘文虎脸上的表情几乎消失殆尽，他的判断没错，现在他想等待的，无非就是一句王成龙做决定的话而已，在王成龙那里，做好的决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1章 为边疆献青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七十三章：两人各奔东西 “成龙，今天的汇报和典礼一结束，基本上学校的事情就结束了，这会你没啥事吧？我们一起去走走吧。”甘文虎说。 “没啥事了，总算是把这四年的学习，画上了一个句号啊，走吧，咱两去学校对面的湿地公园转转吧。”王成龙回答。 “好呢，我也想着去那，看着离学校挺近的，可还真没认真的去转转呢。” 一对看似兄妹却实则恋人的同学，就这样走在他们生活了四年的校园里，两人话都不多，仿佛要说的话，都已经装在了跨出去的每一步里。 “成龙，我在台下听着你的演讲，真为你感到自豪。” “谢谢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文学院的，写起这种报告都很有感染力啊？刚才好多同学都这么说。嘿嘿。”王成龙俏皮地对甘文虎说。 “嗯，那是肯定，语言在你们的笔下，那都是一种享受啊。” “可以啊文虎，你这句话的评价，可是相当的有高度呢。” “有件事我想问你啊，我觉得我们也该好好的讨论一下了。”甘文虎说。 “说吧，我听着呢。” “成龙，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要去边疆当老师的决定啊？”甘文虎问的很慢，问的时候，脸都不敢看着王成龙，他害怕看见王成龙一脸笃定的告诉他，这个决定已经做好了。 “是的，我已经做好了，从实习返校的那天起，我就告诉我自己，有一天我一定还是要回去的，那里太需要老师了，哪里有需要，哪里才能真正体现出我们的价值，不是吗？”王成龙整个人现在就像是打了鸡血，她满腔热血，一门心思就想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我能理解，成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你有没有在实现自己理想和抱负的时候，考虑一下我们俩该怎么办？” “文虎，你问的，也是我想找个机会和你说的，我们俩好好沟通吧。我们还年轻，刚毕业的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啊，不就是锻炼和经验的积累嘛。如果，我说如果啊，你和我一起去边疆，你愿意吗？”王成龙问。 甘文虎也想过王成龙问的问题，他很纠结，如果他只需要考虑自己和王成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能和王成龙在一起，什么样的苦他吃不了啊。关键是他还有一个瘸着腿的母亲啊，别说边疆那么远了，就是这四年的时间，带着母亲来上学，他吃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少心理压力，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成龙，不管怎么说，我得先把我对你的态度说出来。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如果，我的情况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完全能和你一起。可现实你也知道，我们要去了那么远的边疆，我妈怎么办？三天两夜的路途啊，我是不是得考虑一下他啊。我家里，你看，我姐跟人跑了，音信也没有，我爸，跟失踪没啥两样，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么难，我这个家，怎么就这么难啊。”甘文虎说。 王成龙没说话，她心里明白呢，即使是为了美好的爱情，也应该照顾到父母，终于，时间让他们慢慢地长大，身上的责任一天也比一天大，再也不是以前孩子的样子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成长的标志，可能就是要担得起更多的责任吧。 “文虎，我知道，所以这也是我迟迟不肯给你说我的决定的原因，我也知道，我这样做决定，是有点自私，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演讲里我也说了，我确实很向往去我想去的地方。正因为年轻，所以我们还有时间，还有机会，我收回刚才让你和一起去边疆的想法，给我带一届完整年级的时间，你可以等得住吗？”王成龙压低声音问甘文虎。 甘文虎都没怎么思考，就说：“我当然可以。不过我就只有一个想法，你要去支教边疆，可以，你的梦想我支持呢，等你一届的学生带出来，就回来，别留在那，这个可以吧？” 甘文虎一时半会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想法，其实他是想说，带完这些孩子，让王成龙能回到内地来，他担心的是王成龙从此扎根边疆不回来了。 “行，我答应你，最多就是三年，这三年，咱们完全就当成是在各自岗位积累经验的三年，三年后，我们都以最好的自己，再站在对方面前。” 两个人边走边聊，一些事情，通过交流和沟通，终于逐渐清晰了。河畔的林荫大道上，即将毕业分别的同学抓住这最后的时间，和同学、和恋人在做着告别。 他们是同龄人中佼佼者，四年前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四年后的现在毕业了，人生的轨迹也将和同龄人区分开来。 “文虎，离校的日子也近了，你是怎么打算的啊？带着姨回家呢还是先待省城啊？”王成龙突然问。 “我想着先回家呢。其实刚才一直在讨论你去边疆的事，这三个月的实习，我在学校的成绩还不错，临走的时候，学校从我们实习老师当中挑选了三个，我就是其中一个，征求我们愿不愿意毕业了直接来学校上课，我答应了。”甘文虎说。 “这么好的事，你都怎么没给我说啊，真是的，那太好了啊，也就是说，等这个暑假一结束，你就可以直接去上课了啊？” “嗯，所以呢，我想着跟我妈先回趟老家吧，顺便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啥消息，如果没有的话，暑假结束前，我就带着我妈去南方了，学校安排了单间宿舍，我跟我妈住的话，没问题。” “嗯，这个好，你在学校好好表现，等我去边疆锻炼三年回来了，就去找你。”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能食言。” “但是，在我们都向自己的选择出发前，有意见事你必须要解决了。”王成龙说。 “什么事啊？” “忘得倒挺快的，跟我妹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我不希望她受伤，我也不希望我自己心里有阴影。”王成龙说的很直接。 “嗯，我知道呢，我也在找机会。 这个暑假你和玉婷都回家吧，商量个时间，还是咱们四个人，一起回，你看咋样啊？” “嗯，我是肯定要回去，晚上咱们去玉婷那吃饭，顺便问一下她，暑假要不要一起回。我有个预感，她肯定会回的。” “你咋就这么肯定啊？玉婷现在是个生意人，你看那生意红火的，我觉得不太可能，哪怕就是暑假，餐厅吃饭的同学和老师也是有的呢。” “很简单，因为你要回去啊。玉婷小，所以这件事你好好想想怎么给她说明白了，当然，感情的事情谁都无法控制，你做怎么样的决定，我都能接受。”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肯定会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吧。” 王成龙和甘文虎在落日余晖中，徜徉在河畔，这脚下的路，两个人一起走，才叫未来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2章 两人各奔东西）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七十四章：毕业离开学校 王成龙和甘文虎说起暑假要回家的事情，胡玉婷说她也要一起回，想家了，和王成龙预料的一模一样。 毕业的事情已经基本处理完了，学校也下了通知了，所有毕业生的宿舍将在六月底收回，让大家提前做好安排。 这今天的时间，王成龙把自己要去边疆支教的申请交给了学校，她的演讲鼓舞了很多愿意去边疆的同学们，这次，和她一起踏上西行之路的，实习时候的小队伍了。 学校的申请很照顾这些选择最艰苦地方的学子们，即使是毕业了，在至少三年时间的支教结束之后，学校承诺他们回来之后将最好的学校资源优先留给他们，这也让很多同学们打消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知道暑假回家前，王成龙都没有告诉家里自己的决定，她知道，去边疆当老师，这事在她爸那就不可能同意，她也只能先斩后奏了。 “秀娥，过几天月底了，成龙就毕业回来了，咱家的大学生，总算是毕业了一个了，你好好给收拾带你饭菜，这四年，孩子不容易，咱们也不容易啊。” “嗯，行呢，这还用你安顿嘛，你给在县上跑学校的事，咋样了啊？”马秀娥顺口就问。 “事情是搞清楚了，说好是在八月份的时候，报名竞聘的通知就下来了，等成龙回来了，我就给她说这事。” “嗯，成龙这孩子，总算是出头了啊，你这个当爹的功不可没，多半辈子的忍辱负重，现在可以扬眉吐气了。” “嗯，让你这么一说啊，还真是，我也觉得我很不容易，好在，你看看，这四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事做，可以安心了，我满足得很。”王德发自己感慨着。 “对了，秀娥，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我该给你提个醒呢，玉婷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这次她和成龙一起回来，你就把这事给提一提。” “哦，知道呢，其实我也在考虑这事呢，不过你说说，现在这孩子在外面，咱一年见不了几次面，我也愁得很。” “这有啥愁的，你不是愁，你是不好意思给孩子说，这次回来，机会难得，该说的你就说。”王德发说。 “好，听你的，没错，你看看咱家，就娶回了个媳妇，三个丫头啊，一个比一个年龄大，还没一个嫁出去的，玉婷也该第一个嫁出去了，呵呵。” 回家前，胡玉婷征求了餐厅两个姑娘的意见，问她们是想在餐厅留着呢，还是也想趁着暑假回趟家，两姑娘也想回家。 胡玉婷把工资给她们发了，然后沟通好返校的时间，就给她们也放假了。胡玉婷其实挺担心，这个假一放，万一她们两开学不回来的话，急忙找不上人，餐厅可就难了。 虽然心里有担心，她还是很果断，毕竟这次能跟着甘文虎一起回去，再见到他的时候，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餐厅的生意重要，心里想和甘文虎一起回家的心思，也很重要。 其实胡玉婷自己心里乱的的就跟一团浆糊一样，她也没有分清楚，这种依赖和爱慕甘文虎的感情，到底该怎么定性。情窦初开的他，在往来树十封的信中，被甘文虎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他细腻的心思吸引了。胡玉婷没有勇气鼓足勇气和自己的姐姐共同去争取。 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自己喜欢上的第一个男孩子，再加上自己没法开口说话的现实，都让胡玉婷在这份懵懂的情愫中，艰难地挣扎着。 甘文虎妈在出租屋里收拾自己的家当，四年的时间，屋子里的东西，从刚来时的一贫如洗，到现在离开时，大包小包都装不下，母子两的生活也在这四年时间里，发生了些变化。 “妈，多的东西你就别带了，这两天你的重点就是，想想办法，找人把你补鞋的机器和家当给卖了，咱们就和来的时候一样，带上衣服和洗漱的就行了，其他东西，这两天校园里有跳蚤市场，我拿着去卖，能变卖多少钱是多少，五个多小时的路程，从县上到家里也有距离，咱两根本带不回去，你就听我的。” “文虎啊，说实话，我实在是舍不得我用了四年的机器啊，别觉得它没啥用，这四年可是给咱娘两贴补了不少啊。” “我知道妈，时间长了，你对它有感情呢，我们先转让了，以后你要是还想补鞋，我攒钱给你买台新机器，比这个好多了，我在实习学校那见过呢。再说了，过了暑假，我也就上岗了，咱两的日子也该是熬出头的时候了。” “哎，就听你的吧，要是我这双腿好着啊，我一定把能扛回去的全都扛回去。” “你同意了就行，你把要换洗的衣服等等好好收拾下，穿不了的你全都给我腾出来，我交到学校的捐赠箱里，有人需要就拿去吧。” 甘文虎母子两把出租屋整理的干干净净，两天的时间不到，已经做好了回家的准备。 胡玉婷和王成龙两个就收拾的更简单了。王成龙就打包了自己的经常穿的衣服和她非常喜欢的一些书，这四年攒下来的其他东西，全都在校园里卖给了有需要的学弟学妹们。她整理的东西就一个大大的箱子和两个包。 胡玉婷没啥收拾的，把餐厅的卫生打扫完之后，在校园的打印店里打了一张“开学营业”的通知贴在了橱窗上，选了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带上了。甘文虎和王成龙是毕业，暑假结束不会再回到校园了，她还得回来，继续经营餐厅。 六月的最后一天，四个人带都带着各自的行李，准备回家了。王成龙和甘文虎站在学校门口，迟迟不愿离开，学习生活了四年的学校，转眼间就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是真的舍不得。 校门口已经有人在做毕业生的生意，背着相机和快速打印机的摄影师，看见提着行李的学生就问要不要拍一张留影，几乎被摄影师问过的学生，都统一和母校来一张合影。 “文虎，我们两也在校门前拍张照吧。”王成龙说。 “行呢，以后也是咱们的念想。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啊。”甘文虎回答。 两人把行李留给甘文虎妈胡玉婷看着，就去找摄影师了。 “来，来，你们稍微靠近点，把学校的的名字露出来。” “好，好不错，准备好啊，笑一下，笑一下，毕业也是件开心的事情。” 摄影师给甘文虎和王成龙安顿着姿势，在他们两笑得罪灿烂的时候“咔嚓”一声，快门按下，就好像这一声“咔嚓”，永远地锁住了值得回忆的这一瞬间。 远处看着拍照的胡玉婷，此情此景让她心里不是个滋味。看着朝她走来的两人，她赶紧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 回家熟悉的路，在车窗外飞过，和甘文虎妈的高兴闭起来，三个年轻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同的故事。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3章 毕业离开学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七十五章：如何告诉安排 两个姑娘要回家，王德发一大早就出去买肉菜了。马秀娥知道四个人即使坐最早的一趟车，到家也就到下午了，所以早上去地里干了半早上的活。 “老汉，娃娃毕业回来，带的东西肯定不少，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开车去县上接他们回来吧。”马秀娥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中午咱们就简单吃点，等他们下午回来了之后，全家再好好的吃一顿下午饭。” “行呢，你把时间看好，赶着他们到县上之前，就去等着，饭菜你就不用操心了。” “行呢，我去给贵生安顿一下，让两口子把自己的院子收拾一下，让甘文虎和他妈今天住一晚，明天再回去。”王德发说。 安顿好家里的事之后，王德发开着自己的货车，先去了贵生的商店，告诉他今天得把新院的房子给收拾干净了。 “你姐今天毕业回来了，店里要是人不多的话，下午就早点关门回家，一家人给你姐庆祝一下。甘文虎和玉婷也都回来了呢。” “知，知道了。” 马秀娥让王德发去县城接王成龙的主意太正了，王德发在车站看到四个人的身影室，每个人都吃力地拽着一大堆行李，出站是没问题，但要去坐回县城的车，看他们的样子是有点难。 王德发赶紧挥着手就往跟前小跑过去了。 “这呢，这呢！”王德发喊着。 “爸，我就想到了你会来接我们！”王成龙见到王德发说。 “你还会想得很，我也想到了，你拿的东西就不少。文虎妈，你们都好着呢吧，一路上辛苦了。”王德发问候着大家。 “一路上就是坐车，好着呢，我啊，给三个娃娃是添了累赘了，一路尽是他们照顾我了。” “老姐姐啊，你可别这么说，他们三个照顾你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啊！走，车就在前面路边上呢，咱们先回家。”汜减 bXW*X.o 汜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王德发帮着成龙把带回来的大包小包全都装在货车的车筐里。 “文虎，这驾驶室只能坐四个人，你看，要不你就坐后面车筐里，委屈一下，咋样啊？”发车前王德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嗯，没问题，让她们三坐，我去后面车筐！” “那行，委屈一下，在车筐里坐啊，你要注意着，颠的时候，用手扶着，注意安全着。” 王德发给甘文虎安顿好，就开车回家了。 这货车啊，跟着王德发走南闯北地做生意，今天他觉得是意义最大的一天。拉着王家第一个毕业的大学生，是何等的荣幸啊。 考虑到坐在后面的甘文虎，王德发的车开得很慢，尤其是到了镇上之后，车苏降下来之后，王德发把所有的车窗都打开了，只要人能看见车，就能看见里面坐着的王成龙。 王德发开始享受着从镇上到家里这段路上所有的羡慕和问候。 “成龙毕业了吧！恭喜你啊！” “你家这两个姑娘厉害啊，一个大学毕业，一个当老板，祖坟上冒青烟了啊！” “老会计啊，以后你可是吃喝不愁了，躺着享福吧！” ………… 全都是王德发想听的话，他心里可美着呢。 “文虎，还是跟以前一样，你和你妈啊，今天留在我家，咱们吃个饭，好好休整一下，明天你们要回的话，我送你们，你就别推辞了，就这么决定了。”王德发都没给甘文虎还嘴的机会。 “就是，你跟姨今天就别回去了，明天再回。”王成龙也跟着她爸说。 甘文虎看了看他妈，意思就是恭敬不如从命，看他妈是什么意思。 “那就待一晚上吧，现在你们毕业了，时间就不紧，不用敢。娃他叔，先谢谢你们了啊！”甘文虎妈说。 “这就对了，不用写啊，以后，路过的时候，就来家里，千万别见外。”王德发说。 马秀娥和水仙带着念祖在家里收拾着晚上的吃的。听见外面车的动静，马秀娥快步出门迎接了。 她是着急地想看看自己的姑娘，是不是累瘦了，变成什么样了。 “秀娥，看看，两个姑娘都回来了！”王德发下车说。 胡玉婷从车上下来，看见马秀娥，小跑着冲到跟前，抱住了马秀娥，母女两眼睛都湿湿的。 “回来了就好！没瘦嘛，我看好像吃胖了啊！”马秀娥看到人多，短暂的拥抱之后，就把玉婷推开说。 “老姐姐，你可是回来了啊，这几年都好着呢吧。” “好着呢，好着呢，大妹子，你是不知道啊，在省城这几年，可亏了你家两个姑娘的照顾啊。”甘文虎妈说。 “好了，先别站在门口了啊，进屋说，进屋说。” 王德发把大家招呼着进屋，自己一点一点把车上的行李转到了家里。 念祖见自己两个姑姑的机会比较少，但也一点都不认生，已经缠着玉婷和成龙满屋子的玩着。 马秀娥忙活着招呼甘文虎母子两洗漱，平常冷清的家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老姐姐，锅开着呢，我先给你们下碗面吃，等晚上了，今天咱么好好聚聚。”马秀娥说。 “就听你的。” 家里开始忙活起来了。 时间还早，王德发一路接着自己大学毕业的姑娘回来了，这消息很快姐在队里传出来了，和王德发关系比较好的亲朋好友，已经陆续来家里贺喜了。 王德发把自己的好烟、好茶拿出来招呼大家。除了恭喜之外，大家最想知道的，就是王成龙毕业了分在哪上班。王成龙去厨房帮厨的时候，王德发就给大家说，自己已经联系好了县上的教育局，等着八月参加竞聘，王成龙就可以留在县上了。 “还是你有办法啊。”大家一言一语地聊着。 王德发现在还不能让王成龙知道自己已经给她联系了县教育局的事，他有两个担心，全都是出于对自己女儿的了解。 以王成龙的性格，直接告诉而不商量的话，是行不通的，在王成龙跟前有话得哄着说。有时候王德发还埋怨呢，这孩子书读得多了，在生活中的条条框框也特别多了，一点都不像小时候的样子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王德发想要知道王成龙和甘文虎的毕业打算，他也在想，该怎么把自己联系教育局的事告诉王成龙，如果甘文虎愿意的话，完全两个人都留在县上当老师啊，以后肯定就衣食无忧了。考虑得挺好的，王德发就是不知道怎么告诉这两孩子。芈何 芈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七十六章：玉婷喜忧参半 胡玉婷简单洗了把脸，喝了杯水，就去厨房帮忙去了，说是帮忙，也不准确。玉婷比划了一通，意思是让马秀娥在一旁能歇着就歇着，她来给大家好好的露一手。 马秀娥心疼自己的姑娘，又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就一直在旁边打下手。 “玉婷，你觉得开这个餐厅累不累啊？要是累的话，就回来吧，在家也能给你找个活呢。”马秀娥边忙自己手底下的活边问胡玉婷。 胡玉婷摇了摇头，笑着给马秀娥比划了个数钱的收拾。 马秀娥明白了，玉婷这是挣上钱了。 “挣钱多少的，我都觉得不重要，你姐成龙现在毕业了，学校里也没有个能互相照应的人，我就是担心这这往后你怎么办啊。” 胡玉婷还是摇着头，她知道她妈担心的是什么。心里清楚的很，做生意嘛，哪有不幸苦的，而且是餐饮，那就更辛苦了，起早贪黑，只要想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闲不住。胡玉婷就是喜欢这份活，干的也乐此不疲。 来家里看成龙的亲朋好友在天色暗下去的时候，基本全都走了，贵生从商店里也回来，现在这个家啊，就缺远在东北的来弟了。 “老汉，动员大家赶紧吃吧，菜都齐了，今天这些菜啊，大部分都是玉婷手下的活，大家尝尝这餐厅老板的手艺咋样。”马秀娥说。 “齐了就好，老大姐，那咱们就动筷子，我看这些娃儿们啊，都已经按捺不住了啊。”王德发说。 “行，那就吃吧，你看我娘两是个外人，你们还这么抬举，大家赶紧一起动筷子吧。”甘文虎妈说。 王德发把自己藏着的好酒拿了出来，和贵生、文虎三个小酌了起来。 这四年时间，对王德发来说，非常的不容易，考不考的上大学，曾经困扰着王成龙，上了大学能不能供给着上完，困扰的就是王德发了。 好的是，这后半辈子啊，王家的家道如日中天啊，条件也越来越好，如果没有下海经商的决定，如果因为坐牢的事王德发一蹶不振，再如果，没有马秀娥来到这个家，王德发都不敢想象以他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撑的起来这个家，更别说让两个女娃子上学了。 “来，大姐，秀娥，孩子们，有酒的端酒，没酒的就喝贵生拿来的饮料，我们碰一个，今天呢，是个好日子啊。所以我就贪杯多喝了几口。成龙和文虎，大学毕业了，文虎应该也是甘家的第一个大学生吧，成龙百分之百是王家这几年第一个毕业的大学生。我想谢谢大家，谢谢成龙，要不是你给我脸上贴金了，这辈子，我这个当爸的啊，可能永远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过去，发生的一切，早就结束了，以后啊，就是你们的世界了。来，为了两个大学生顺利毕业，喝了！”王德发没喝多，但话说的很激昂。 “爸，高兴归高兴，你可别喝多了，明天还要送文虎和我姨回家呢。”王成龙被她爸说的话，多少触动了点，劝这让少喝点酒。汜减 bⅹшⅹ●С〇 汜 “没事，我这酒量，好着呢，多少年了，我都没当着家里人的面喝酒了，都是自己一个人喝闷酒，今天高兴，多喝两杯无妨。这第二杯呢，我想敬给大姐。”王德发端着自己酒盅，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甘文虎妈妈说。 “大姐啊，你这辈子也不容易，好在文虎争气，你的心情啊，谁都可以不理解，我最理解，我能明白。你家老汉跑了，我也没过女人。况且你这腿，把文虎还能给从大学供出来！你厉害啊，当母亲的都厉害，秀娥，你也厉害。大姐，这杯酒咱先喝了，我再给你说个事。来，干！”王德发说完，看着甘文虎妈示意了下，就一饮而尽。 “老大姐，今天这两孩子毕业了，回来了，有一件事啊，我觉得现在也该说说了，就是这两孩子的事情，我觉得也该是我们做父母的，考虑的时候了。我先把我和秀娥的态度给你啊，这两孩子要是在一起，我们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王德发喝点酒，说话的状态和气势也都有了。 在一旁吃放的胡玉婷听到着话之后，脸色变了，这话她不爱听。屋子里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在了甘文虎和王成龙的身上，大家没注意到胡玉婷表情的变化。 听完这话，甘文虎和王成龙都有点尴尬，他俩心里是清楚的，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胡玉婷。细微的变化，两个人发现了。 胡玉婷抓紧吃了两嘴的饭，然后给大家比划着，大概意思是自己有点头疼，可能晕车，要去先休息。 “玉婷，你没事吧，以前也没见你坐车会晕车的啊。”马秀娥有点着急了。 胡玉婷摇了摇头，用眼神撇了一眼甘文虎，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玉婷，那你就去休息着呢，等会吃完啊，就让你大姐帮你妈收拾厨房，你不用管了，可能是一路上颠簸的有点厉害，今天还刮着风，着凉了。秀娥，你就别担心了。”王德发俨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样子， 说话口吻就像是领导一样。 玉婷给大家点了点头，就一个人回后屋去了。一头扎在炕上的被子里，轻声哭了起来了。 此时此刻，她是恨自己的，她恨自己为什么有嘴却说不了话，她恨自己不敢像她大家一样敢爱敢恨。喜欢一个人，说不了话就算了，连让对方明白自己心思的勇气都没有，那还叫什么喜欢？ 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胡玉婷急的攥着自己的拳头一下又下的砸着炕。 “娃他叔，你说的事呢，我是举双手赞同的。文虎这孩子非常内向，去年的时候，你还记得他一个回来了一趟吧，其实啊，我就是想让他多陪着成龙回来，我还给交代了任务，必须要给成龙表白了。这个事，他们两应该知道呢。现在毕业了啊，其实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两个娃要是想着能往一起走，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他们两的事，我同意。”甘文虎妈说。 两大人当着孩子的面谈两个人的终生大事，让王成龙和甘文虎脸都哄哄的。 “爸，妈，姨，我去后面看看我妹咋样了，一会就过来。”王成龙说。 话说完了，王成龙都已经走了门口，看着所有人都点点头，她赶紧逃出了这个屋子。 胡玉婷听到有人进来了，收住了自己的哭声，从被子里钻出来。芈何 芈 “玉婷，别哭了，姐都明白。” 王成龙把胡玉婷揽在自己的怀里，两姐妹啥话都不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心里都明白。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七十七章：回家进退两难 “玉婷，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是你姐，你是我妹，这件事，我们都没有错，其实，从我实习回来，就发现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理解你。这件事，咱两之间，没有任何隔阂，我们三个人，做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能接受，我希望你也和姐姐一样，能够坦然面对，好吗？”王成龙说。 胡玉婷听着王成龙的话，趴在她肩膀上，又开始哭了起来。这眼泪里，王成龙看到了自己的妹妹的矛盾和无语言表的千言万语。 王成龙不知道自己再怎么样去安慰玉婷了，想哭就哭吧。 “玉婷，大半年没回来了，等会要是咱妈过来，你可不能哭了，你这一哭，大家肯定都很担心的，让爸妈放心，不哭，好吧。”王成龙安慰胡玉婷。 胡玉婷点了点头。 这样的情景，也真是奇怪了，要不是姐妹两，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早就已经翻脸成敌人了吧。话虽然这么说，谁还没有个私心啊，王成龙表面上看着是在安慰自己的妹妹，心里哪能不难受啊，这么矛盾事情，就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呢能彻底把这事解决的人，只能是甘文虎。 “玉婷，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前屋去了，不然一会大家都过来的话，看到你哭就不好，我去告诉他们，你就是累了，已经休息了。” 胡玉婷点了点头。 屋子里大家都还在聊着天，没有一点要三场的意思，王成龙进门之后，坐在自己之前的座位上。 甘文虎也觉得可能哪里不对劲，看见王成龙进来，偷偷看了一眼她，他不知道胡玉婷到底怎么了，心里着急。 “成龙，玉婷咋样啊？”王德发问。 “好着呢，就是路上太累，她昨天还在学校把整个餐厅一个人收拾了一遍，估计累着了。已经休息了。”王成龙说，回头看着马秀娥，也让马秀娥能放心。 “哦，那就行，这做餐厅的确是个苦活、累活啊，你坐吧，今天高兴，你和文虎大学毕业了，毕业不是结束，恰恰是开始，我也有好多事，得和你们商量商量。”王德发说。 “就是，该给这两孩子好好的沟通了，毕业了，怎么安排的，得有个目标了。”甘文虎妈妈补充了一句。 “是这个意思，毕业跟上学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你们两呢，得考虑下一步的打算。文虎，你是男孩子，你有没有啥打算啊？”王德发不敢先问自己的姑娘，就先和甘文虎聊了起来。 “叔，刚好你问了，我也就跟你和我妈说说，我呢，实习结束的时候，就和实习学校说好了，毕业了直接过去上岗，该办的手续，基本上都已经办好了。”甘文虎说。 “都已经办妥了？那南方是不是需要老师的地方多啊？你要是觉得地方好，学校不错的话，完全可以把成龙也带过去啊。”王德发眼睛一亮，对甘文虎说。 被王德发这么一问，甘文虎不知道自己的怎么回答了，他看了看王成龙，王成龙面不改色，没说话。 “叔，那边啊，环境是比咱这黄土高坡好多了，水多就树多，树多环境当然好。成龙的成绩，比我好多了，她要是愿意去啊，找个学校上课肯定没问题的。而且，能在一个地方的话，以后我们俩也方便。”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你们毕业了，如果选择的学校东面一个，西面一个的，那怎么行啊，以后的日子也没法过。叔支持你的决定，挺好的。成龙，你说说你是咋打算的，要是没打算啊，就让文虎去学校了，帮你打听打听，如果可以的话，你也跟着过去。”王德发转头看着王成龙说。 王成龙被甘文虎的回答彻底断了后路，她犹豫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大家，现在要是把自己已经申请正式去边疆支教的决定告诉王德发，今晚这一顿为庆祝她毕业的一顿饭，肯定会不欢而散。 “爸，我还没想好呢，想是想了，还没做好决定呢，今天刚回来，累得很，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先休息，这两天我要是想好了，跟你沟通，咋样？”王成龙搪塞她爸的问题。 “你看看，这就是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差距，人家文虎没毕业的时候就西想着看能不能留在实习的学校，你倒好，都从学校出来了，到现在还没个自己的主意，你这书念的，你不觉的脸红啊？” 父女两的对话，火药味已经起来了，甘文虎觉得自己刚才也有点冒失，不应该挑起这个话题。 马秀娥眼看着再多说几句，王德发就能和王成龙吵起来，赶紧说：“好了，娃刚回来，你就别给压力了，有得是时间做打算，就不着急就在今天晚上，时间也差不多了，成龙，你帮我把碗筷收到厨房。老姐姐，贵生和水仙已经给你们两把他们的屋子收拾好了，今晚我和你睡后屋。”马秀娥以女主人的身份安排着大家，希望能把王德发即将要烧起来的活给灭了。 “那贵生一家三口怎么住啊？”甘文虎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他们两偶尔也住自己的新院，你就不操心了，住的地方多着呢。” 王成龙顺着马秀娥搭好的梯子，就赶紧溜了，起身忙活着收拾碗筷，王德发见状，也就没再多说啥。 马秀娥和王成龙一边收拾着厨房，一边聊着。 “成龙，刚才要不是我给你找个台阶啊，我看你和你爸就吵起来，你爸也真是的，都一把岁数了，还是那个臭脾气。” “以前我不习惯，现在适应了，他就那脾气，我们谁也没办法不是。” “这会就咱两啊，你给我说个实话，是不是已经自己的打算了？我可是从刚才你的话里，多少能明白点啊。”马秀娥问。 “没有，我真没想好呢，今天才从学校回来，哪能那么快做关乎一辈子的决定啊！” “还能瞒住我不成，别瞒了，我给你说，我和你站在一起，你告诉我，玩意你爸要是发起火来，我也知道该怎么帮你，是不？” 王成龙觉得马秀娥说得对，以她一个人的力量，要让她爸接受自己已经做好去边疆的决定，还是有困难。 “那我要是给你说了，等我找好机会给我爸说的时候，你可一定得向着我啊。” “那是肯定的，这还用你给我安顿啊。” “其实，我也已经把学校选好了，也是我实习的学校，那里太缺老师了，毕业典礼的那天，我代表全校的毕业生在台上发言了，我就是好找大家和我一样，去边疆，去条件最艰苦的地方当老师。” “留在边疆？你留在那要多长时间啊？”马秀娥心疼地问。 “要看情况，如果是带初中或者高中班级的，带一届毕业生就是三年；要是小学的话，就得六年。” “那么长时间啊，天啊，可亏了我今天问你了，你这要是直接告诉你爸，他可能连断绝父女关系的事都做得出来呢。 ”马秀娥说。 “我知道呢，所以啊，刚才，我不就没敢说嘛，妈，你可是答应我了，这事你一定要象着我，正式的申请书我都已经给学校交了，不能改了。” “好，我知道了，我支持你，但不代表着我同意你去啊，我最远就去了省城了，还是个大城市，我都没法想象你选择的边疆，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和咱镇上的环境比起来？咋样啊？” “环境上说，比咱镇上任何一个村子的情况还要差！”王成龙很客观地说。 收拾完厨房，王德发已经把大家安顿到各自的屋子里休息去了。王成龙进自己屋的时候，玉婷已经睡着了。 上了炕之后，王成龙看着身边的玉婷，又想想自己怎么把已经做好去边疆的决定告诉家里，就心烦意乱。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6章 回家进退两难）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七十八章：解铃需系铃人 王成龙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眨着眼睛的星星，星星还是以前自己小时候喜欢看的星星，可躺在炕上的她啊，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了，玉婷和文虎的事，自己怎么给家里交代自己的决定等等，王成龙毕业回家的第一个晚上，就是在思考这些问题中睡着的。 王成龙和胡玉婷一大早就起来了，两个人依然尴尬，不知道说什么。王成龙问胡玉婷有没有好点，玉婷点了点头，各自就收拾洗漱去了。 隔壁甘文虎和王德发听见后屋的动静，也起来了。 匆匆收拾完的王成龙，去找甘文虎了。王成龙趁着他爸出去的时候，赶紧给甘文虎出主意解决胡玉婷的事。 “文虎，我之前就给你说了，这件事啊，必须要你自己给玉婷说清楚，你越是模棱两可，给玉婷的伤害更大。但我还是那句话，怎么选择你就听自己的心就好，我都能接受。” “我现在也没机会啊，你说我怎么给玉婷解释？”甘文虎压低自己的声音，生怕被王德发听见了。 “等会大家吃早餐的时候，你妈肯定想要早点回去的，你就说想和我出去走走，有很多话要说，等中午饭吃了以后，你们再回去。我们把玉婷带上，到后山转转，你好好做通玉婷的工作。” “哦，行呢，那就这样吧，我知道了。”甘文虎说，脸上别扭的表情，王成龙看着也别扭。 王成龙想的还是周到，现在这个时候，只要她想和甘文虎想多待一会，大家肯定都没有什么意见的。 吃完早饭，王成龙带着胡玉婷和甘文虎，三个人按着自己的计划，出去了。七月的后山上，虽然不像甘文虎去过的南方那么郁郁葱葱，绿色还是有的，尤其是后山上，野毛桃树、野杏子树，还挂着果子呢。 “文虎，你和玉婷聊着，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去那棵树下看书去了，你们玩累了过来找我，夏天河里水大，你们注意安全啊。”王成龙故意找了借口，想让他们两单独处着把话说开。 “哦，行呢，那你就在树下，别乱跑，不然我们回来的时候，又得去找你。”甘文虎说。 “我知道呢，去吧，夏天的后山，还是挺漂亮的呢。” 王成龙看着甘文虎和胡玉婷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嘴上是说过，不管甘文虎怎么选择，她都能接受，心里完全和嘴上就不是一回事了。 甘文虎对这件事的态度其实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他和胡玉婷之间，是真的不太可能，首先交流上就有很大的障碍。在他心里，偶尔还会冒出来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大学生，而玉婷呢？只是一个初三就辍学打工的女孩子而已，关键是还不会说话，两个人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每次甘文虎有这样想法的时候，他又在心里挣扎着告诉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怎么能这样对待胡玉婷呢，实习的三个月正是这样的女孩帮着照顾他妈妈的啊。 两个人沿着小河的岸边，走着，很长时间一句话都不说。 昨天晚上独自一人回屋后，其实胡玉婷没比王成龙睡多早，心乱如麻。她想明白了一件事，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姐姐。也正是因为王成龙是自己的姐姐，要是换做别人，肯定吵个天翻地覆，别说姐妹情了，就是连陌生，估计都做不成了。 “玉婷，你好点了吧？”甘文虎故意问，其实他知道是在听到家里讨论他和成龙的个人问题的时候，心里不舒服故意走的。 胡玉婷点了点头。 “有件事呢，我想跟你说，其实，也是我和你姐想给你说的事。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在我出去实习的时候，照顾了我妈三个月，这个情，我记你一辈子。当然，我也知道，在咱们互相往来的信中，字里行间都让我觉得，有你在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甘文虎依然是感谢。 “你也知道，我和你姐，同窗这么多年，现在又走在人生十字路口的选择上，我和你姐，谈我们的以后，也是在我们两情相悦的基础上，我很抱歉，我可能在那些书信中，可能给了我们两个人一个错觉，而这错觉，现在却成了困扰我们三个人的原罪了。” 胡玉婷听着，没什么表情，甘文虎走，她就跟着走，甘文虎停下来，她也就停下来。 “结束我们三个人的痛苦，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告诉你我的心思，我的心思全都在你姐身上，你明白吗？我只是把你当妹妹，就是亲妹妹。”甘文虎是想了又想，才把这句话说出来的，他担心胡玉婷听了这话，情绪失控作出不理智的行为，就麻烦了。从胡玉婷的反应来看，甘文虎似乎感到了胡玉婷完全有接受现实的勇气了，才直截了当的说明了。 胡玉婷从自己的兜里拿出来一支笔和一个小笔记本，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她只会尝试着用手比划一下就可以了，今天姐姐带着她要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早早就准备好了笔和本子。 甘文虎看着胡玉婷，刚才的话似乎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稍微出了一口长气。 胡玉婷原地蹲下，把小本子垫在自己的膝盖上，几乎没有停顿的写完自己想说的话，把本子递给了甘文虎。 “文虎哥，我想通了，你不用为难，天真的是我，我要谢谢你，是你让我体会到了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既然你把我当妹妹，我也把你当哥哥，所以我照顾姨的事，你也就别当成是欠我的人情。我觉得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姐，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幼稚的做法和想法，我祝福你们。” 甘文虎看着手里胡玉婷写的字，仿佛又回到了三个月前，他们之间写信的日子，他无法理解胡玉婷到底是经过了怎样煎熬，最终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胡玉婷给他的结果，让他打消了很多疑虑。 “玉婷，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和巧合而已，我也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道理，教我怎么做属于自己的决定。哥相信你以后肯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胡玉婷强忍着快要掉下来的眼泪，使劲地朝甘文虎点头。 “傻丫头！”甘文虎埋怨地说。 胡玉婷把自己的情绪整理了一下，就朝着远处王成龙做着看书的那棵树比划着，意思是时间够长了，该回去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7章 解铃需系铃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七十九章：娘两无家可归 “玉婷，你没事吧？”往回走找王成龙的时候，甘文虎问胡玉婷。 胡玉婷摇了摇头，没什么表情，径直朝着王成龙乘凉的那棵大树走着。 王成龙拿着本书，其实压根就没有心思去读，从甘文虎和胡玉婷朝着河边走去的时候，她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两个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王成龙不担心甘文虎，她担心的是胡玉婷，如果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万一要是想不通，给以后的生活埋下祸根，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后山的这片河滩上，王成龙沿着山脚线寻找着两个人，整整有半个多小时的，看不见两个人的身影。王成龙试着翻开自己带的书，上面的字，一个个都认识，就是不读不进自己的脑袋里。 当王成龙再次抬起头，希望能在目光所见的范围内，看见两人踪影的时候，甘文虎和胡玉婷出现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明显是有意在保持距离。一前一后的话，两个人肯定连话都不怎么说，王成龙着急了，没等两人过来，她也起身走过去。 “玉婷，你没事吧？”王成龙见到胡玉婷就问。 胡玉婷笑着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王成龙。 “姐姐，我没事。原谅我的幼稚，我会祝福你和文虎哥的。”纸条上写着。 王成龙看完之后把纸条收起来，一把抱住了胡玉婷，几乎是哭着说：“玉婷，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有时候啊，懵懂的爱情给人的总是一种错觉，别记恨姐姐。” 被抱着的胡玉婷听着王成龙的话，在王成龙的肩膀上也使劲的点头。 甘文虎站在旁边看着两姐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让三个人都倍感尴尬的事情，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甘文虎埋怨着自己，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做事和表达的犹豫不决，有时候让他饱受这种不必要的折磨。 “玉婷，谢谢你，谢谢你对我做的一切；成龙，也感谢生命里有你。咱们三今天就算是把这个心结解开了，好不好？”甘文虎对两姐妹说。 王成龙和胡玉婷被甘文虎的话拉回了现实中，两姐妹擦了擦眼睛，看了一眼甘文虎，什么话没说就往回走。甘文虎跟在后面。 甘文虎妈在王家待着，看着儿子半上午都没回来，有点着急了，她想和文虎早点回去，又不想耽误甘文虎和王成龙独处的机会。 三个小年轻在把心结打开之后，一路上从最初的一言不发，到打破沉默开始谈天说地，从表面上看，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每个人心里的苦楚，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老汉，这三个娃出去溜哒，到现在还没回来，要不你去看一看啊？”马秀娥说。 “不用，一会就回来了，他们三能跑多远啊，再等会，你赶紧收拾饭，饭好了还没回来的话，我就去找。他们有没有说去哪溜达啊？”王德发说。 “没说具体的，出门的时候，我看是朝着后山去了。” “后山？没事去那干啥啊？” “这不，毛桃、杏子都可以吃了嘛，兴许就是去摘着玩。”马秀娥说。 “我这就去找找，那后山，看着不远，人少，夏天河里的水也大。” 王德发说完，就出门去找三个娃娃，哪只两只脚刚踏出门槛，就和三个娃怼在了门口。 “出去溜达就溜达嘛，也得看看时间，赶紧进屋收拾，准备吃饭。”王德发对着王成龙就埋怨。 王成龙和胡玉婷进门就直奔厨房，帮着马秀娥做饭去了。 “你姐妹两怎么回事啊？咋看着眼睛红红的，哭了？”马秀娥看两个姑娘一进门就发现了问题。 “就哭了一会，我和文虎毕业了，玉婷有点舍不得，以后在学校就她一个人了，聊着聊着，我们就没忍住哭了。”王成龙解释。 “也是啊，成龙你这一毕业，的确就玉婷一个在省城了，玉婷，你自己一个人能扛起你那个餐厅吗？” 胡玉婷点着头。 “妈你就放心，玉婷现在把自己的餐厅经营得好着呢。你以后啊，就等着享福吧。”王成龙自豪地说。 “享福就算了，现在能吃饱肚子呢，只要你们啊，都能把自己在外面照顾，我就算是享福了。”马秀娥说。 “妈，昨晚你答应我的那事，你可别忘了啊，我能感觉到，可能把甘文虎和他妈送走以后，我爸就准备开始收拾我了。”王成龙说。 “记着呢，你说你个女孩子，读了这么多书，也不知道稍微体谅一下你爸的感受，啥决定都是自己做，我帮你灭火可以，有没有效果，还是得你自己好好解释啊。好了，把已经拌好的菜往房子端吧。” 两家人吃完中午饭，甘文虎妈就着急着想回家，王德发说：“老姐姐，这回回出发没问题，但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啊，你家那老房子现在是住不了人了，这个文虎知道呢。你们去了，住哪啊？”王德发问。 这一问，把母子两问懵了。如果去亲朋好友家借住几天，那没问题，可这次回来，暑假还有两个月呢，甘文虎去学校报到还有一个半多月，吃住的确是个问题啊。 娘两没人回答，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更不知道回去了之后怎么面对。 “是这样吧，今天你们回去了，就先在文虎叔家先住着，住个两三天没问题，把家里的事你们处理完了，要不就在回来，你看贵生的院子，我这老院，屋子多着呢，你们就放心的住着。你娘两觉得咋样啊？”王德发问。 “先回吧，回去了再看情况。”甘文虎妈妈弱弱地回答。 甘文虎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大学毕业回家的渴望和兴奋，已经被王德发刚才说的现实彻底打碎了，这家回与不回的区别就只能是，那是他出生的村子，长大的村子，其他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了。甘文虎想，人们嘴里常说的思乡情切，到底是思什么？人还是物？如果是人，妈妈在自己的身边，以后他走哪肯定也会带到哪，姐姐不在、爸爸不在，思谁啊？如果是物，站在他出生的土地上，不就了却了他的心愿了嘛。而此时此刻，甘文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好好的家就这么四分五裂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8章 娘两无家可归）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八十章：甘母想要独居 王德发突然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可能太过于现实了，有点打击母女两，再没说话，就去把甘文虎的行李装在了车上。随后和甘文虎一起把甘文虎妈抬上了车座。 “成龙，你去不去，要去就一起走，前面能坐下呢。”王德发问。 “爸，你带着他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刚回来，可能有点还水土，不太舒服。”王成龙找了借口。 “还换水土呢，这就是生你养你的水土，你换个什么？你不去也行，把家里收拾收拾，帮着你妈干活去。”王德发又把王成龙数落了一顿。 “娃娃不舒服你都能鸡蛋里挑骨头呢，你路上注意安全啊。赶紧去吧。”马秀娥给王成龙解围。 王成龙现在最头疼的事情，就是怎么给王德发说自己的决定。看着冒着黑烟的大货车越走越远，不敢想象等她爸回来的时候该怎么面对。 一路上王德发一直在套甘文虎的话，想从侧面了解一下他和成龙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甘文虎嘴紧得很，就用一句“成龙还没想好呢”搪塞了。 “文虎，你要去的学校，有没有给你说啥时候去报到啊？”王德发问。 “开学是九月一号，我们得提前半个月去，还有老师的培训呢。” “哦，挺好，在家能待一个半月的时间的，等会到你家了，我跟你娘两一区进去，看看那老院子，给你叔交代了千万不能让你们两住进去，我也就放心了。” “知道呢，我家那房子，就是你不说，我和我妈也清楚呢，住不成了。”甘文虎说。 “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不能总是住在你叔家，对不对？你有啥打算没有啊？”王德发问。 “我想着把我妈安顿好了，在家待一段时间，我趁着这个暑假，在村子周边看有没有工程队要人的，跟着打打工，我和我妈去学校报到的路费也就够了。” “学校不给你们报销路费吗？” “报呢，报我的，我妈的肯定报不了。”甘文虎说。 “文虎，你就别操心我了，钱啊，虽然不多，但这几年我补鞋，还是存了点，你就别担心了。”甘文虎妈说。 “妈，我没操心，你就放心吧，反正假期我不能闲着嘛，对不对，在家待着也是待着。”甘文虎说。 “成龙她爸，今天当着你的面啊，我想跟文虎商量个事，平时啊，我们娘两说话，文虎全都是自己的主意，根本不听我的，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我也说两句。” “妈，看你说的，好像我平时不让你说话一样，你有啥想法你就说嘛。”甘文虎撅着嘴说。 “文虎，我知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再加上是个残废，我知道，我是个累赘，大学四年，我也是为了让你能安心的学习，就勉强跟着你去了学校。现在你毕业了，你有你自己的事情做了，我呢，还是希望留在家里。你们年轻人，是该在外面打拼的时候了，我老了，在哪都比不上在家。” 甘文虎妈停了一下，接着说：“这四年，让你回来了好几次，家里是啥情况，我心里也有数呢，当着你叔的面，我就给你说说吧，我不想跟着你一起去你学校了，就想在家待着。房子要是住不了，我攒下的钱，修两间屋子，还是够呢。” “妈，你这是干什么啊，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嘛，而且学校那边也都同意了，给我分的宿舍是双人间的，咱两也够住呢，怎么一回家你就变卦了呢？”甘文虎开始埋怨了。 王德发开着自己的车，话听在耳朵里了，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理，这是甘文虎娘两的事，现在，他还只是个外人。但他能理解甘文虎妈妈的心情，他也是做父亲的，一把岁数了，越来越觉得，往后的日子，不拖累孩子就是最好的爱了。 王贵生和水仙两口子基本上已经算是单另过日子了，时不时的王贵生就叫他和马秀娥去他的新院子里吃饭，偶尔一两次王德发老两口就去了，叫的次数多了，王德发慢慢就开始拒绝了。 他给贵生的话就是：“我和你妈还没老到一口饭吃不到嘴里呢，我两还不用你们来操心，你和水仙把念祖带好就行。” 天底下做父母的都是一个心思，做孩子的时候，不明白的道理，等自己做了父母，全都想明白了。 “成龙她爸，你是做父亲的，我是当母亲的，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啊？”甘文虎妈转向问王德发。 “老姐姐啊，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思，可是有一点，不是我向着孩子，你这腿啊，一个在家待着，文虎放心不下也是不争的事实啊。” “我知道，可你说，我跟着文虎去学校，他就放心了啊？还不是一样得操心，在哪都是操心，我宁可待在自己的窝里，金窝银窝都比不了咱自个家啊。” 王德发再没说啥话，甘文虎更是被他妈这突然的想法或者决定扰乱了心思，半天没说出话来。 车子离甘文虎家越来越近了，这么几年了，村子几乎没啥变化，村里的路口，王德发的货车还是进不去，远远地停在村口的路边。 王德发帮着甘文虎把行李往家里搬。 村口晒太阳的几个老汉坐在自己的四脚凳上，看见甘文虎娘两，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身上。 “这是文虎和他娘吧？”老汉们都非常好奇地问。 他们是村里的老人了，不是不认识，是时间长了，他们自己的都不确定，人老了，记忆就会模糊。村里这些老人，出来晒太阳的时候，最喜欢聊的，就是村里的过去，和村里的人现在谁谁家又怎么了。 “是我和我妈，爷！”甘文虎扯着嗓子给他们回话。 “哦，你娘两回来了啊，文虎是几年已经从大学毕业了吧？” “嗯，毕业了，回来了。”甘文虎回答。 “几个老叔啊，几年不见，你们身子还硬朗着呢啊！”甘文虎妈回话。 “硬朗个啥啊， 都已经和阎王爷赛跑的人了，活一天赚一天。”几个老汉半开玩笑地说。 “你们先晒太阳着，我娘两啊，先回趟老房子去。” “去吧，回来了就好，你加那院子啊，破败了，看看吧，心里就踏实了。” 甘文虎推着他妈往自己家门口走，四年的变化微乎其微，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越靠近家里，娘两的心啊，越不是个滋味。 甘文虎在心里想象着，如果此时此刻，他爸还在这个家的话，今天回来的情景或许是另一番景象。家门口肯定早已经准备好了鞭炮在迎接他，而他妈妈，也许不会双腿没了，而是在家给他作者最爱吃的洋芋面片。 这都是甘文虎的想象而已，实际上怎么可能啊，他就是在优秀，再努力，这个家依然是破的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9章 甘母想要独居）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八十一章：选择从不容易 中午的时候甘文虎就给他小叔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和他妈下午就要回来了。 他小叔估摸着他们两大概到的时候，已经准备出来迎接呢。 快到甘文虎家的时候，两家人聚在了一起。 “我估摸着你们两差不多就这个时候到呢，还是出来晚了。”甘文虎小叔说。 “没事叔，我和我妈的东西也不多。” “嫂子，四年了，你好着呢么？” “好着呢，好着呢，你在家，有没有文虎他爹的消息啊？”甘文虎妈妈直接了当地问。 甘文虎小叔摇着头，没说出来。 “这死鬼男人啊，这么多年了，是死是活总得给家里来个信吧，我们娘两又不欠他的。那文娟有没有消息啊？” “文娟有大致的消息，但是也没见回来过，已经成家当妈了，离咱们村庭院的，孩子估计都快上一年级了吧。”甘文虎小叔说。 就在说话的这几步路里，拐了弯就到甘文虎家。 老屋子的顶都已经塌了，凡是种子能落下生根的地方，绿油油的长着野草，门头破败不堪，门是掩着的，周围院墙，好像四年时间的风吹日晒，比以前矮了许多。 甘文虎和他妈在院子外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我们先回我家吧，这房子啊，现在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啊。”甘文虎小叔说的是实话，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啊，都成这个样子了。 在甘文虎小叔家，王德发等着吃了一碗臊子面，准备告辞回家前，当着甘文虎和他叔一家人的面，王德发说：“文虎，有件事我得说说我的想法。今天路上你妈说她想留在家里，不和你一起去学校，我也以一个做父亲的身份给你建议，你该听听你妈的话，这人老了啊，哪都不稀罕，就是稀罕自己的家。刚才你也看到了，你家啊，现在哪是个住人的地方啊，正好你暑假在呢，我支持你妈的一件，把院子整理一下，修上两个像样的屋子，你妈够住就行。你妈都这个岁数了，你就别再带着她到处折腾了。等你出息了，有工资了，哪怕就是把钱寄回来，让你妈每天买着面条自己煮，她心里都是高兴的啊。” 王德发说这话的时候，屋子里没一个人打断，每个人的出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明白，你想把你妈带到身边，尽尽自己当儿子的一份孝心，和你以后创造的那些物质生活闭起来啊，你妈肯定选择在这片无拘无束的村里生活。当然啊，我就是建议，你要觉得放心的下，那你就让你妈留下来，你要执意带你妈走，也不是不可以。”王德发补充。 “文虎，你王叔既然说起这件事了，你也听听我的意见，我不是不愿意跟着你去，我实在是舍不得这个家，你看看这四年的时间，这哪还是个家啊，你那不知踪影的爹和你姐万一要是回来了，上哪找我们去，对不对？我呢，地里的活是肯定干不了了，我给我自己再置办一套补鞋的工具，在村里补鞋，我想也能把我的口糊住的。你呢，就好好去当你的老师，别操心家里的事，等把院子收拾好了，我也给家里拉一根电话线，想什么时候打电话，就什么时候打电话。”甘文虎妈说。 甘文虎完全没想到，高高兴兴地毕业回来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支持自己把母亲带到身边去上班。如果一两个人反对，那也就罢了，但是几乎知道这件事的家人全都在反对，尤其是他妈妈的态度，完全跟四年前截然相反。 “文虎，四年前，我愿意跟着你走，那是不想让你学习上分心，现在你长大了，毕业了，也有了去处，我的一半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我就留在家里，你要是想家啊，寒暑假就回来，我等着你。” “妈，咱不都说好了嘛？”甘文虎还不愿意放弃。 “你就听妈的吧。” “你们都在反对我，我还能怎么办，你要真要留在家里，那就留吧。” “这就对了嘛，文虎，我给你说，你也不要有压力，这院子收拾起来的快得很，今天你好好休息，你要想在走之前给你妈收拾好的话，明就让你小叔给你打听，你可以也跟着工程队当小工，这样就少支付一个人的工钱嘛，省下来的也是赚下的。你们就好好商量。我先回了，晚了的话，成龙他们就着急了。”王德发说。 “行呢，我送你吧，叔。”甘文虎说。 送王德发的八节路上，甘文虎说：“叔，你真觉得我应该听我妈的话，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啊？” “文虎，现在你可能不理解，等若干年之后，你到了我和你妈这个年龄，你就懂了。现在啊，让你妈留在家里，比你带着去你的学校，更好。” “好吧，既然大家都是这么说，那我就尊重我妈的选择。” “嗯，这就对了嘛，记着，院子收拾整齐，修坚固点，不用跟别人家攀比，你妈住，两个屋子就够了。” “嗯，知道呢，那你回去的路上慢点啊。” “知道了，你回吧，要是有啥事啊，你就给家里打电话，成龙假期一般都在家呢。” “知道了，注意安全啊。” 王德发从甘文虎家回来之后， 一门心思的就想知道王成龙毕业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已经回来两天了，王德发是一无所知。而王成龙早就做好了她爸从甘文虎家回来，自己要面对的问题了。 好在她早就和马秀娥通了气了，王成龙都想好了怎么怼王德发话。她爸不是从甘文虎妈的角度劝着甘文虎不要把他妈带那么远的地方去，既然这是个道理，那完全就可以反用在她身上嘛。让做儿女的多从父母的角度去考虑，那当父母的怎么就不能站在儿女的角度想想问题呢？ 总之啊，接下来的几天，王家可能不太安宁，王成龙是预料到了，也做好了充分地准备。这么多年，她都是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哪时候向自己的父亲王德发妥协过啊；这么多年，王德发对四个孩子，总是想让他们按着自己的想法走后面的路，可哪个孩子听过啊？唯一让王德发欣慰的是，几个孩子都没有做偷鸡摸狗、违法乱纪的事，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心安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0章 选择从不容易）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八十二章：玉婷在家交差 王德发从甘文虎家回来之后，就惦记着跟王成龙沟通自己已经和县教育局联系好在八月份的招聘的事了。 “爸，你把他们送到了啊？那屋子还能住人吗？”王成龙问。 王成龙这一表面上看着挺淡定的，就怕她爸哪壶不开提哪壶，心是悬在肚子里的。 “嗯，我给你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送到了，在甘文虎小叔家住着呢。他家那老院子，房子都塌了，风再吹几年估计都吹没了，住不成了。”王德发说。 “哦，那是过几天接他们两回来，还是咋说下的啊？” “你关心人家娘两，比关心你爹多多了！他们不回来了，这一路过去，甘文虎和他妈两个人商量好了，要把他家的老院子收拾一下，给他妈盖两间结实的房子。他妈下定决心了，再不跟着甘文虎去学校了，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啊？这不可能吧，甘文虎也同意了啊？”王成龙有点诧异。 “同意了啊，当着他妈和小叔，还有我的面，同意了。所以他娘两这个假期，有活干了。” “哦，我知道，这会天还早，我去我弟店里看看去，我回来还没去过。”王成龙想躲开。 王德发看着王成龙，说的也挺自然的，压根也没往王成龙逃避的方向想。 “行，那你去吧，人要是少的话，今天就让你弟早点关门回来一起吃饭。” “知道了，我走了。” 王成龙出门去贵生店里了。从王德发表情和回来说话的语气中，王成龙早就感觉到今天到了摊牌的时候，关键时候，自己先避一避，没必要顶风作案啊。 晚饭结束后，王德发主持召开了一个除了王来弟不在的家庭会议，主要的议题呢，就是王成龙毕业的打算和玉婷学校餐厅的主要工作。从会计岗位上下来这都多少年了，只要一家人坐在一起交流，王德发都是按照标准的会议流程，毋庸置疑，这中家庭会议，王德发是绝对的组织者和主持人。 “今天呢，全家就缺王来弟，可以说这几年暑假啊，基本上是等不打她回来的，能聚齐了还真是不容易，有几件事啊，我们趁着刚吃完饭，大家一起讨论讨论，就当这是一次家庭会议，我来主持。”王德发一板正经地说。 “行了吧，老汉，都一把年纪了，在家过你当官的瘾呢。有啥沟通你就说，还摆谱。”马秀娥坐在旁边嘲讽着王德发。 王成龙知道是要干嘛，她这会是真后悔吃饭的时候坐在她爸的正对面。父女两抬头就能碰着个正着。 “成龙和玉婷这个暑假能一起回来，我和你妈很高兴，今天呢，我们就讨论一下，玉婷的餐厅到底现在生意咋样，还有，成龙，你都毕业了，总得有个打算吧，你也给大家说说你的想法，好让家里人心里有个谱，供给你上四年的学，也该听到你的好消息了。”王德发说。 “好了，老汉，你就别范你党官的瘾了，这两天我也忙着，都没来得及问玉婷，学校餐厅的生意到底咋样，玉婷你给大家比划比划呗。”马秀娥先让玉婷打头阵，其实也让王成龙再做点心里准备。 胡玉婷什么话都没说，起身从炕上拿过来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明显已经用过的信封，上面写着的字，已经被胡玉婷用笔抹掉了，啥也看不见，信封鼓鼓的。 胡玉婷把信封递给了王德发，马秀娥也觉得纳闷呢，正准备要问，王德发就说：“玉婷，这么多钱你给我是干啥啊？” 一句话让大家都明白了，信封里包的是钱。 王德发把信封递给了马秀娥，说：“这钱，你看着办，我不能收孩子的钱，今天你们几个都在呢，以后啊，你们要是出息了，给钱，可以，但在我这，充其量就是给你们存着，我和你妈不要你们的钱，真要哪一天我们俩动不了了，你们能给喂口饭，不饿死就行了。” 马秀娥捏着鼓鼓的信封，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可不是因为钱，而是这钱的真正意义。马秀娥这大半辈子，就是围着这个苦命姑娘转，她一直在心里问自己，这个娃啊，啥时候能自己把自己给养活了，她也就放心了。 几年前，胡玉婷辍学离家出走，马秀娥心里的苦楚现在都能隐约感受得到。在父母眼里，孩子的长大，简单的就可能在一个瞬间或者一件事情上。 “玉婷，这钱都是餐厅挣的啊？”马秀娥问。 胡玉婷点着头，用手比划着可能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她拿出随身的笔和纸写了起来。 快要写完的时候，王德发调侃着说：“玉婷，你妈又不认识字，你就比划，我们都能看得懂，挣钱了这么好的事，谁还不懂呢。” 王德发这一说，惹的马秀娥尴尬的笑了起来。 胡玉婷写完，把纸条递给王成龙，意思是让王成龙给大家读读。 “爸，妈，以后该换做我们来照顾你们两了，我能养活得了自己。餐厅的生意挺好的，我会把它做好的。” 马秀娥听完，激动的泪水已经噙不住了，抓着胡玉婷的手，啥话都说不出来，母女虽两相对无言，一切全都在握着的双手里。 “玉婷，你是真长大了啊！秀娥，你别哭了，好事，怎么还激动着哭了起来。我给你说啊，这钱多钱少，你都得收着，这是孩子心意，必须得拿着。”王德发说、 马秀娥抹了抹眼睛，笑着说：“肯定得拿着，这个意义大着呢。不过玉婷啊， 妈还是有几句话跟你说。” “你姐现在毕业了，这个假期结束，你就得一个人去学校，一个人在外面啊，一定要记着，安全第一，钱财不重要。偷鸡摸狗的事不能干。” 胡玉婷使劲地点头。 “这几年在外面的锻炼，你也基本适应了，你们啊，比我和你爸强多了，我们，这家啊，以后还是得靠你们，我们两，不给你们拖后腿就行了。” 胡玉婷点着头同意，王成龙脱口而出：“妈，你和我爸就把心放肚子里，你看看，咱家，现在都已经有两个大老板了，你们还愁啥。好好享福，抱孙子就是了。” 王成龙说完这话，发现不对劲，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是啊，贵生和玉婷的生意都不错，那接下来呢？再怎么躲，也该轮到王成龙说说自己的毕业打算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1章 玉婷在家交差）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八十二章：父女矛盾再起 胡玉婷用自己挣得钱，给家里把自己的生意好好交代了。 王德发心里想着，玉婷这都已经有出息了，好歹自己供给的大学生也该让自己的长长脸啊。 “成龙，你也看到了，玉婷呢，虽然书比你念的少，但是生意做得也有模有样；贵生更不用说了，这几年，愣是把商店开成了全镇少有的批发零售门市部了。你是不是也该说说自己的打算，让大家也跟着你乐呵乐呵啊？”王德发早就想赶紧跟王成龙聊聊了，总算是把这个话题给憋出来了。 “我可跟贵生和玉婷比不了啊，贵生，玉婷，我说出来你俩别笑，我现在是真羡慕你俩。”王成龙说。 “你看你丧气的样子，现在后悔念书念多了啊？当年是谁拿着刀非要上学的。都已经毕业了，你就赶紧说说啥打算。你羡慕他们两有啥用？贵生和玉婷是挣钱着呢，可吃的苦，你能吃得了吗？”王德发现在一听王成龙张口说话，就感觉自己气呼呼的。 王成龙自己不知道怎么说出她自己做的决定，看着全家脸上因为胡玉婷带来的幸福，她实在是不想扫所有人的兴。 马秀娥看着王成龙说：“成龙，你咋想的你就说，我们都支持你呢。” “支持是要支持的，不着调的想法不能支持。”王德发补充了一句。 “我还没想好呢。”王成龙嘟囔了一句。 “都多大了，大学都毕业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不操心，你看看人家甘文虎，走一步，想的是以后的好几步。”王德发说。 “爸，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直说了，其实毕业后的事，我都已经处理妥当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妥当了？你找到要去上课的学校了？”王德发问。 “找到了，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那你不早说，这孩子，你说说，我为了让你能留在县上当老师，教育局的门槛都快被我踏平了，你要早说，我费这劲干啥啊？”王德发拍着大腿埋怨王成龙。 “在县上当老师？这事你也没给我说过啊。”王成龙反问。 “好了，你俩啊，就是沟通有问题，再好的事，像你俩不沟通，好事也变成个坏事。成龙，我给你说吧，你爸这一个都多月的时间，去教育局给你问当老师的事情，而且也问出了眉目，八月份就有竞聘，要考试，以你全镇第一的实力，考个试肯定没问题，只要你愿意，肯定能留在咱县上当老师。我说的对不，老汉？” “对着呢，成龙，你要是没有什么别的选择，或者压根现在就没主意，那就听爸，离家近，兄弟姐妹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你要是有自己的打算，想和甘文虎一起去南方，那也行。”王德发说。 王成龙听明白了，现在反而更棘手了，她爸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当初去边疆实习，就极力反对，现在他期望这么高的时候，再告诉他要留在边疆继续支教，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爸，回来在县上当老师挺好的，你跑教育局都这么场时间，你也不给我说，也不问问我的想法。我不想回来，实话说吧，我的事，已经定下来了。”王成龙说。她本来想委婉地说给大家，谁知道这脾气和性格，跟王德发一模一样的，不是个会拐弯抹角的材料。 “成龙，说吧，没事。”马秀娥知道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就鼓励王成龙。 “爸，我在学校已经把留在边疆继续支教的申请填了，那边的学校也同意我上岗，这个暑假我就得去报到，参加培训了。”王成龙说。 王德发听完，愣了一会，好像没听明白，问道：“啥意思？你实习学校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吗？” “不是，爸，我的意思是，我要留在边疆当老师，就是在那上班了，少则三年，多则六年，或者一辈子。”王成龙这下说的非常清楚明了了。 “你要留在千里之外的边疆，而且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是吗？” “嗯，决定了！”王成龙回话。 “啪”的一声，王德发把自己的玻璃茶杯摔在了地上，大声吼着：“王成龙，你要是心里有这个家，还当我是你爸，你就去给学校说清楚，你不去了！否则，这家门，从此以后，你半步也别踏进来。” 玻璃杯碎了一地，在水仙身旁玩着的念祖被吓哭了，哭着喊着说：“爷爷打我，爷爷打我。” 汜减 xwx. cO* 汜。“老汉，你这是干啥，啥事不能商量啊，当着娃娃的面，你摔什么杯子？不能说话了你出去抽烟去。”马秀娥大声嚷着王德发， 想把他支开，她最怕的就是这对父女杠上，那就更不好控制场面了。 “我自己的路我自己选，我谢谢你为了我，把教育局的门槛踏平了！我做好的决定，我就不会改！边疆怎么了？边疆就不能教书育人了？边疆就不能活人了？我不禁自己去，我还要让更多的同学们，跟我一起去！这门，不让我进就算了。摔杯子吓唬谁呢，要不要我们也跟电视上一样，来一个断绝父女关系的仪式啊？”王成龙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言辞越来越激烈。 王德发看着念祖不停地哭，再没和王成龙说话，拿起自己的烟袋子，甩着膀子就出去了。 王成龙说完自己话，不知道是委屈地哭了，还是有点后悔把自己把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芈何 芈。“成龙，没事，你也别哭了，你爸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过会冷静了就没事了。玉婷，你和水仙，把桌子收拾了，我去看看你爸。” 马秀娥出去以后，屋子里的氛围稍微缓和了，水仙说不出来话，心里知道一家子这是吵架了，贵生看着姐姐哭，心里还惦记着气呼呼走出去的老爹，一把年纪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德发发这么大的火。 马秀娥出门，看见王德发坐在门槛上，一口又一口猛吸着自己卷烟。他都很少抽自己的卷的烟了，基本上被贵生店里的卖的成烟代替了，烟圈一个又一个从嘴里吐出来，他想啥着呢？其实啥也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肚子里是一肚子的气。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八十三章：王德发被气病 “老汉，你这是干嘛呢，娃娃有自己的想法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呢，他们都那么大了，还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啊？”马秀娥和王德发一起坐在门槛上聊着。 天早已经暗下去了，马秀娥透过王德发吸烟时候的那点火星子的光，能看到他已经被气的铁青的脸。王德发不说话，喘着粗气，从屋子里出来到现在，好说也已经有十几分钟了，他的清楚还是平静不下来，脑子里也什么都想不了，一个劲的骂着王成龙。 “你倒是说句话，你一通脾气发完了，坐在这抽烟跟个没事人一样，你看看屋子里念祖，还有成龙，被你吓成个什么样了。我给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成龙打从学校回来就给我讲了她的选择，就是怕你现在这个样子，她才早早让我知道，然后好劝劝你。”马秀娥说。 “劝个锤子，你来王家也这么多年了，你见过这几个不孝的娃，有几次是听过我的话？越是重要的事，越还自作主张的不行，你看看，远在东北的老二，一年连一次面都见不上，我就知道是死是活而已，再啥都一无所知。你站在王成龙这个读书把脑子读坏了的娃一边，现在来劝我让我多尊重他们的选择，你去问问，问问已经魔怔了的王成龙，她哪时侯从我这个当父亲的角度考虑过问题？”王德发嘬着自己嘴里的烟，狠狠地说着每一个字。 要说讲道理，马秀娥不是王德发对手，马秀娥被王德发这一句话说的已经完全没有继续劝下去的勇气了。 两个人坐在门槛上，不说话了。王德发的烟，抽完一袋又一袋。天已黑，很快就已经凉意习习了，马秀娥在一旁时不时会打个寒颤。 “走吧，回屋，干坐在这干嘛啊？”马秀娥起身拉王德发。 王德发没反对，借着马秀娥拉的势，起身跟着一起回屋了。 王贵生带着念祖已经回自己屋哄着睡觉去了。水仙和她的两个姐姐在厨房里洗碗洗锅，只能听见碗筷的声音，王成龙也挺憋屈的，无奈面对妹妹、弟媳，想说点自己心里委屈，却又得不到她们两的安慰。 一个晚上，全家都再听不到任何说话声，心里却都停留在王德发发火的一幕。 整个王家被王成龙毕业所带来的光环，在父女两的吵架中，彻底变成了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 王德发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平常再晚，晚上十一点也早都已经睡着了，他吃力地抬起自己的胳膊，透彻窗外的月光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深夜两点了，他有睡意，很瞌睡，可就是睡不着。 旁边的马秀娥已经在扯着呼噜，这让王德发更着急了。 更让王德发觉得这个觉睡得特别吃力的原因是，他感觉自己总是不由自主的在喘着粗气，而且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的声音，以往从来没这么清晰地听着自己的心跳。 那“砰砰”响的心跳声就好像是在和王德发对话。 马秀娥迷迷昏昏地感觉到了王德发的翻来覆去的动静，转身问王德发：“老汉，你咋回事，你要不睡觉，你去地里干活去。”马秀娥连身都没翻一下，背对着王德发说。 “难受，睡不着。”王德发拖着疲惫的声音，吃力地说。 “哎呀，跟孩子吵架就吵架了，明天早上起来，再想想怎么跟成龙沟通，赶紧睡觉吧，你多大的岁数了，是熬夜的年龄吗？”马秀娥说完，自己又睡了。 王德发折腾了一晚上，睡一会、醒一会。 第二天一大早，马秀娥看着面色憔悴的王德发，吓了一跳。 “老汉，你是一晚上没睡觉吗？咋成这个样子了？” “难受，头昏眼花，你收拾点吃的，吃完陪我去趟医院吧。”王德发有气无力地说。 “哦，好呢，老汉，你是咋了，你可得说清楚啊，咋还要去医院了呢？” 马秀娥问完话，觉得自己问的实在是太没水平了，看着整个人都蔫了的王德发，她猛然间担心了起来。 “你等会，我先去烧个荷包蛋，吃完了赶紧上医院，我看你这脸色，太吓人了。” “嗯，你去弄点吃的，我起来慢慢收拾。” 马秀娥被王德发的样子吓着了，心里一边又一遍的胡思乱想，又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应该没事，不能胡想。 王德发吃了两个荷包蛋，喝了点汤，感觉稍微舒服了，浑身比先前稍微有点力气了。 “你能坚持了走到医院吗？”马秀娥问。 “要是平时啊，肯定问题，今天的情况，我还真不知道。” “骑自行我带不住你，车我又不会开，要不我就叫贵生过来，骑摩托送你咋样？” “不用了，不麻烦他了，我坚持着试试，应该没问题吧。” 大清早的镇上，已经有陆续出门开始忙活的人了。马秀娥搀着王德发走在路上，和所有其他人都显得不一样。 到了镇医院，大清早的还没开始上班呢，门卫上的老大爷在熬着茶，看到有人在门口，赶紧出来问：“咋了？你们是要看病吗？” “嗯，我家老汉，今早起来浑身乏力，你看看这脸色，吓死人了。还没上班，有值班的医生吗？”马秀娥说。 “有呢，不知道今天值班的医生能不能给你瞧，你们赶紧进来，去看看再说。” “好嘞，好嘞。” 马秀娥扶着王德发就往值班室走去。 “医生，你赶紧帮我们老汉检查一下，就一个晚上，人就跟丢了魂一样的，有气无力，你看看这脸色。”马秀娥见到医生就说。 本以为天亮了就没啥事了，这突然来了个看病的，医生强忍着自己值夜班的疲倦，问：“说说咋回事？” “说是难受的一晚上没睡觉，早上起来人也没精神。”马秀娥说。 “让你家老汉说，从头说起。” “最近一直都好着呢，这两天也没做什么力气活，昨天我跟我家大姑娘吵了一架，可能心里就有事了，一晚上睡不着，对了，我都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特别清晰，头昏脑涨，没有力气，就这个状态。”王德发说。 “吵了一架？然后气的一晚上没睡觉？”医生反问。 “是这样的。” 医生起身从值班室的器械柜里拿出来一个血压计， 把王德发的胳膊绑住，给量起了血压。 马秀娥和王德发看着这阵仗，心里都挺紧张的。医生操作这血压计，看着上面的刻度，边测边记录。 “医生，咋样啊？”王德发耐不住性子问。 “别说话，量血压呢。” 几分钟后，医生取下王德发胳膊上帮着的气袋，有条不紊地把东西收在盒子里。 “问题不大，高血压，你看你现在血压，高的吓人呢。肯定是和你吵架有关系，瞬间血压升高，加上年龄大了，持续的时间就比较长。家就在镇上吧？”医生说。 “嗯，就在镇上，不远。”马秀娥说。 “你们来的时间刚好，这样吧，再过一会就上班了，上班后，我给你开点降压药，另外呢，吊个瓶子，好的快一点。高血压啊，不好根治，做好长期吃药控制的准备。” “吊瓶，我们吊瓶！”马秀娥一口就答应了。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老汉，你现在感觉咋样啊？要是你能待的住，我就回去给你拿你的东西，等我回来，差不多就能吊瓶子了。” “你去吧，记着，动静小点，别给娃娃们说，吊瓶子小事，没必要。” “行，我知道了，你要是不舒服，你赶紧给医生说。我先回去一趟。” 确定是高血压，马秀娥心里也有谱了，高血压最怕的就是清楚激动，其他问题应该不大，她脚底下加快步伐往家走，除了取王德发的东西，重点是拿钱。早上出门只想着赶紧检查，身上带的钱都不够吊瓶子。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八十四章：成龙施计妥协 马秀娥急匆匆的回到家里，孩子们都已经起来了，简单地安顿了下，去上钱就又出门了，她怕待的时间长，自己就瞒不住了。 不让孩子们知道，是王德发的意思，马秀娥往回走的路上在想着，有什么不能让孩子知道的呢，尤其是应该让王成龙知道，这高血压，绝对和他们父女两昨天吵架有关系，但愿这次住院，能多少让两个人能为对方考虑点。 医院上班了之后，王德发被安排着吊瓶子，降血压，马秀娥在一旁陪着。两个人在医院的话不多，能看出来王德发还是憋着一股劲，被自己养的不孝姑娘气成这个样子，的确是有点让他心寒。 王贵生一早就去自己的批发部了，家里闲着的是王成龙和胡玉婷，一早上不见马秀娥和王德发，两个人还觉得有点不自在。 “玉婷，妈有没有安顿中午的饭怎么弄啊？她来了一起做，还是我们俩先做啊？”王成龙问胡玉婷。 胡玉婷摇着头，不知道，她睁开眼的时候，也没见到马秀娥。 医院在上午的时候，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王德发和马秀娥在吊瓶子的大厅里，低着头，生怕大家看见，但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一眼看出来是王德发乡里邻居除了关心的问几句外，这消息还在熟人之间传开了，传的是什么呢？王德发不行了，在医院吊瓶子呢。 第一个听到传出来消息的是王贵生，批发部里来来往往的人多，这把我那个贵生吓了一跳，他爸一直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呢。店关了，生意也不做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把消息说了之后，自己就直接奔着医院跑去了。 王贵生前脚到医院，后脚王成龙、胡玉婷和水仙带着念祖就到了医院，一家人全聚在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心情最复杂的就是王成龙，弟妹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王成龙心里隐约感觉到就是自己把王德发气倒了。如果王德发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给谁都没法交代，要是再被镇上的人知道，王德发供给出来个念书娃，却被活活的给气死了，王成龙就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王成龙在心里祷告着，希望她爸没啥大事，同时也在心里劝着自己，如果的确是因为她选择去边疆的事，让全家如此担惊受怕的话，那她准备妥协，暂时的妥协。王德发说的教育局的招聘在八月初，时间呢，在去边疆的前面，所以两者不影响，索性就先把这件事给应承下来，至于能不能考上，这结果的主动权就握在了王成龙的手里，水平有限，竞争又大，每年留不到县上当老师的人多了去了。 “爸，你，你这，是咋了啊？”王贵生半蹲在王德发的身旁。 王德发掉了几瓶降压药之后，脸色好多了，如果是一大早让大家看见他的状态，给谁谁都能觉得王德发是真的不行了。他没回答蹲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一声不吭。 “贵生，没事，有点高血压，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们几个咋回事都跑医院俩了啊？”马秀娥说。 “镇子上，都，都传着，说我爸快，快不行了。”王贵生越急越结巴。 “胡说八道，这些人啊，都巴不得我早点走呢。”王德发一听这话，大声说。 “老汉，你干啥呢，还这么激动呢，别血压又高了，别人爱咋说说去呗，你这不好好的嘛。”马秀娥赶紧把王德发激动的情绪给压一压。 王成龙站在马秀娥的后面，明显是躲着他爸的眼神。 “你们几个就放心吧，医生说了，这高血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是今天才发现而已，只要控制好，也没啥问题，你们也都大了，以后啊，有啥事就好好跟你爸商量，别再互相伤害了。放心吧，这瓶吊完就可以回了家了。成龙，你带着玉婷和水仙先回，回去了收拾点清淡的饭，贵生，你赶紧去店里吧，店门关着，那就是把生意关了。”马秀娥安排着，在王德发一句话都不想说的这个时候，马秀娥此时此刻是个合格的一家之主。 马秀娥说的有道理，但是几个孩子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德发开口说：“听你妈的，都回吧，我这瓶吊完就回了。” 说话都有点吃力的王德发，一句话让王成龙眼里泪水在打转。 “成龙，你带着弟妹回去了，收拾饭去，快回吧。” 一阵软磨硬泡之后，孩子们才悻悻离开。 “姐，爸，爸是为，为了你好，你别，气他了。”王贵生在回去的路上说了一路上大家说的唯一一句话。 王成龙看着弟弟，长这么大，贵生从来都是站在她一边的，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说话，王成龙心里的滋味，更是难受。 王德发这次被气成高血压，被马秀娥强制在家休养了一周的多时间，整个人的气色好多了。他惊奇的发现，这次经历，让全家上下开始迁就他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只是，王成龙从他住院之后，很少就再和他说话了，父女两之间还是心里装着心事。 王成龙要去边疆的决心，依然没有改变。 号召着自己的同学们一起去边疆，如果自己因为父亲的阻挠而放弃，那还对得起自己当着大家的面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吗？她是真的想去最需要她的地方。 胡玉婷在家待了一周，心思全在自己的餐厅生意上，她想着早点回去，又不知道该怎么马秀娥和王德发说。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王成龙，王成龙说：“玉婷，你别不好说，家里的事啊，都是因为我惹起来的，这样吧，我给大家说，你再待一周， 去早了学校也没啥学生嘛，一周后你就往学校走。” 玉婷点头答应了，都已经待了一周的时间了，在家再待一周她能接受。 王成龙找了个机会，在一家人吃完晚饭坐着看电视的时候，主动找王德发搭起了话。 “爸，有个事我想给你说。”王成龙说。 可能王德发也是在绷着面子等着王成龙第一个说话，给他个台阶下吧，立马就回了一句话：“咋了，你说吧。” “你在教育局给我打听的事，八月份我参加。” “你不用迁就我，你怎么决定你就怎么安排吧，和你的选择闭起来，我觉得我的命重要一点。” “老汉，你咋说话呢，成龙都答应你了，这是好事啊，你还喘上了呢。”马秀娥批评王德发。 “既然决定了，那你就好好准备，女孩子嘛，离家近点，没啥错，还有，如果你愿意跟着甘文虎一起去南方，我也不反对。我就是不赞成、不同意你一个去边疆。”王德发赶紧说。 “我知道了。还有个事啊，玉婷说她在家再待一周就准备回去了呢，她现在心里全都是自己的生意，她怕自己说出来，又让你们两不舒服，让我说的。” “嗯，要回就回吧，在家都半个月时间了，玉婷，你和贵生啊，就好好做你们两的生意，别学你大姐和二姐。满脑子都是不可理喻的胡思乱想。” 至此呢，王德发一场突发高血压，虽让王家有惊无险，但解决了王成龙的问题，王德发觉得还是值得的。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八十五章：玉婷餐厅缺人 王德发住院的事情，过了大概有个七八天的样子，消息传到了唐永生的耳朵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当亲家的不知道，让唐永生脸上有点没光，得去看一看。 家里就三个人，唐永生想到了去趟王德发家，再没敢拖，拖得越久，让人家越觉得他这个亲家做的有问题。 得知消息的第二天，唐永生就带着一家三口去王德发家了。他不好意思在贵生的商店里买东西，到了镇上之后，专门找了个偏僻的商店，给王德发买了些补品。 在街道上，唐永生看到了地摊上买箱包的，推拉杆的，看着都很实用，给王成龙买了一个。 唐水宽提着买的东西，唐永生和媳妇推着各自的自行车，朝着王德发家走去。 王德发家，此时此刻，每个人脸上是疑云密布啊，为啥？王德发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电话是从哪打来的他不知道，但是对面的姑娘说话说的很明白，王德发也听明白了。 原来玉婷餐厅的两个姑娘，在这个暑假放假回家之后，准备不回学校和胡玉婷一起在餐厅干活了。 家里的电话号码是在放暑假临走前，胡玉婷给两个姑娘的，还留着个纸条，说要是有啥事的话就给家里打电话，她就会知道的。 谁知道留下这个电话的结果，就是挺能吃苦的两姑娘，不干了。 王德发接完电话之后不知道该怎么给胡玉婷说，就把这个消息呢，想告诉了马秀娥，其实挂了电话的时候，全家除了水仙和玉婷，其他人都听见了。 这消息确实有点打击胡玉婷啊，前脚还兴冲冲的给家里塞钱呢，这不到干个月的时间，餐厅的伙计不干了。 马秀娥知道这个事情的重要性，学校餐厅凭着胡玉婷一个人，肯定是经营不起来的，正常人都开不起来，更别说胡玉婷话都说不了呢。 “秀娥，你看这事怎么给玉婷说啊？”王德发挠着脑袋，有点头疼。 “那两姑娘不干了，咱也不能说人家什么，就如实给玉婷说吧，还好是假期，有时间赶紧找人，不然要是在开学期间没人干活了，那就损失大了。”马秀娥说。 “对，就是，这离开学的话，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时间再找两个跟着玉婷一起干活的呢。”王德发说。 唐永生的到来，让王德发还是挺感动的。唐永生关心着王德发身体，王德发则把重点放在了唐水宽的院子和媳妇的事上了。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胡玉婷餐厅现在却人手的事上了。 “老哥，玉婷餐厅的两个姑娘开学都不干了啊？这也太不厚道了嘛。”唐永生骂咧着。 “娃娃处理的也对着呢，人家提前说了，又不是到了跟前，连个周旋的余地都不给才说的嘛。”王德发说。 “那玉婷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啊？”唐永生问。 “这不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嘛，到处打听着看有没有想跟着一起去的娃娃，做饭嘛，娃娃们学起来也快呢。” 唐永生看着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水宽，眼珠子转了转就想出了一个主意。 “老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给你说啊？” “有啥想法你就说嘛，还担心能不能说什么事啊。” “老哥，你看，你和嫂子今都在呢，我和水仙妈也在，玉婷餐厅两姑娘不干了，突然就提醒了我。你看看，现成的大活人就在跟前啊，咱们咋就没想到呢？”唐水生兴奋地说。 “现成的人？谁啊？亲家，你可不能把我老婆子劝着去给玉婷帮忙啊，家里没个管事的女人可不行。”王德发没好气地说。 “不是，你再看看，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呢？”唐水生故弄玄虚，让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是说水宽？”王德发第一个反应过来了。 “对啊！”唐永生拍着手说。 包括胡玉婷在内，屋子所有人都诧异了，不是因为水宽是水仙的哥哥，而是因为，唐水宽一个儿子娃娃，跟着玉婷去打工，即使大家都接受，恐怕也会有闲言碎语的来了吧。 “老哥，水宽的院子，我基本上给收拾的差不多了，你不是一直给我说嘛，把水宽拴在家里，这孩子都有朽了，我还正想着要不就让他出去打拼一下，见见外面的世面，嘴皮子要是练好了，说不准还能找个媳妇回来呢，反正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要给他找个媳妇啊，难。”唐永生说。 唐永生这么一说，让王德发和马秀娥，尤其是胡玉婷都没想到。 胡玉婷一个女娃，一个人在外， 本来就让家里操心了，之所以马秀娥一定要找姑娘给玉婷搭下手，就是为了安全考虑。 马秀娥和王德发都没有表态。 “老哥，我知道呢，你们愁的是水宽一个儿子娃娃，和玉婷搭档不方便是吧？咱两家是亲家啊，水宽比玉婷大，玉婷是要叫水宽哥哥的啊，两个人在外面，而且都是自己人，那不比外人放心得多嘛。”唐永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非常的想把这件事情给敲定。 “秀娥，你看咋样啊？照永生这么说啊，我觉得也对啊，玉婷在外面已经打拼这几年，带着贵生，我觉得应该也没啥问题啊。重点是，就像永生说的一样，咱两家还有亲家这一层关系呢，也不担心旁人说水宽和玉婷的闲话。” 马秀娥想了想这个问题，她有两个担心，一个是，越是这样沾亲带故的关系，玉婷在发工资和提要求上，可能就越顾虑得多；一个是，水宽一个儿子娃，这做饭的生意，肯定不如女孩子手底下麻利啊。这去了是干活挣钱的，又不是去帮忙的。这是两个她觉得不妥的地方，如果实在找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她觉得唐水宽还是可以的，知根知底，又有一层亲戚关系，比旁人要放心得多呢。 “我觉得吧，这是个好事，挺好的，水宽这孩子咱也知根知底呢，只要玉婷同意的话，我没啥意见。” 唐永生带到王德发家的这个问题，最终落在了胡玉婷的身上，胡玉婷把大家的聊天都听在了心里，自己琢磨着这事合不合适。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八十六章：王德发动摇了 唐永生突发奇想想让自己的儿子跟着玉婷去省城打工的提议，让王德发和马秀娥都有点不知所措，最终就把决定权交给了胡玉婷，胡玉婷愿意就愿意，胡玉婷不愿意，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全家人在胡玉婷走之前，到处在镇上打听有没有去省城打工的女孩子，情况不太乐观。 “老汉，玉婷要是找不上合适的帮手，我看我还得做好去给她帮忙的准备啊。”马秀娥给王德发说。 “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再不牵扯了，都一把岁数了，还能帮他们到什么时候啊。”王德发的回答很坚决，不让马秀娥去。 王德发心里知道呢，自己上了年纪，连和孩子吵个架都能进医院的身体的状况，虽然贵生和水仙在身边，有人照顾，可贵生一家三口有自己的生活，他跟前不能没有个人，马秀娥在，这个家还就能算是个完整的家。 王成龙为了让王德发能把高血压养好，顺应着王德发想看到的准备着招考，考试对她没啥难度，就是时间一久，她觉得用这种方法来搪塞一个满心为了自己的老父亲，有于心不忍。 “爸，你这些天感觉咋样啊？”王成龙问王德发。 “还行吧，好多了，咋了，有事你就说。”王德发知道，王成龙没事是绝不会主动跟他聊天的。 “甘文虎最近也快要去报到了，上次你说他妈不想跟着一起去了，要把家里翻修一下，我想去看看，你要是能开得住车的话，你带我去一趟啊。” “开车去甘家店，没问题，能开得住，以后啊，你少气着点我，就更好了。”王德发说。 “今天我看天气不错，中午吃完饭我们就去吧，正好还有好多事，我想跟你好好说呢。” “那行，吃完饭就走，我也去看看这母女两看着修的院子咋样，现在的工程队，施工都看人呢，我也去给他们娘两把把关。” 去甘文虎家的一路山，王成龙和王德发讲了很多她去实习的一些趣事，王王德发能从王成龙的话中听出来，这孩子在实习的三个月里，是充实和充满意义的。 王成龙是想这么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描述中来影响王德发潜意识里已经认定好让她回县上当老师的想法。 “爸，有个事，你等会得帮我啊。”王成龙在快到甘文虎家前说。 “说吧，只要是好事，行得通的，我帮你。” “等会去了啊，你帮着再劝劝甘文虎他妈，能跟着甘文虎一起去的话，就让一起去，一个人待在家里，甘文虎在外面上班都上不安稳的。” “哦，这个事啊，行呢，现在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是还是要尊重他妈自己的选择。”王德发说。 “什么意思啊？现在可以帮，要是今天以前，我让你帮这个忙，你就不帮啊？”王成龙被王德发的措辞给搞糊涂了。 “哈哈，话有点没说好，被你给发现了。你的了解也有道理呢。你们毕业回来，我送他们母子的路上，其实我是劝着让他妈待在家里，别跟着甘文虎的。原因很简单，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选择的，如果选择和甘文虎去一个学校，那接下来你们两面对的问题的就是个人问题，我可不想我姑娘嫁人了以后，就是开始伺候婆婆的苦日子了。”王德发说。 “爸，你这人咋这样啊？谁都有老的时候，什么叫我嫁过去就是伺候婆婆的啊，我真没法和你好好沟通，你一天都在想什么啊。”王成龙听了她爸的话，有点不乐意了。 “瞧瞧，瞧瞧，你俩的事八字才写了一撇，已经就向着人家甘家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说的一点都没错啊。”王德发看着前面的路，唉声叹气地说。 “等你以后为人母了，你也就能知道我现在的良苦用心了。”王德发看了一下王成龙的脸色，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再是良苦用心，也得考虑实际情况不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我奶奶是这种情况，你会撇下她，自己一个人出去打拼吗？对不对。” 王德发被姑娘说的哑口无言，继续开着自己的车，估计也就有个十分钟就到了。 甘文虎看着王成龙和她爸来了，放下自己手里正在和水泥的铁锹，把手两把抹干净就远远地去接两人。 “叔，成龙，你俩咋想着来了啊？” “成龙说想过来看看，月底你也要走了，我也觉得该过来看看？院子整理的咋样了？”王德发问，抬着脖子远远地望着甘文虎家的方向。 “主体活已经差不多了，就两间房，一间住人，另一间是厨房，盖起来的速度快着呢。院子和院墙重修了一下，结实的很，走，叔，成龙，一起先去看看。” 跟着甘文虎到了家，之前破败不堪的院落，已经完全变成了甘文虎描述的，干净整齐，虽然和周围的街坊领居闭起来，还是简单了点，如果只是甘文虎妈妈住的话，完全够了。 这点王德发有体会呢，当年给王贵生把院子要上之后，修了那么一排房子，现在呢，小两口带着王念祖还是喜欢住在老院的那间屋子。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睡觉容身的地方，不就那几个平米嘛。 这次来甘文虎家，王成龙把自己要去边疆的事给甘文虎妈也说了，甘文虎妈的态度和王德发一样，不同意王成龙一个女孩子家去那么远的地方。 讨论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氛围就有点怪了，最后还是甘文虎给我那个成龙解围了。 甘文虎说：“你们也都别这么说成龙了，这事她和我早就已经沟通过了，一开始我也是希望她能和我去一个学校，以后也方便。但是你们真的没参加毕业典礼，也无法想象成龙站在台上说的那些话，她是真的热爱曾经待过三个月的边疆，条件是艰苦，可是对她来说，绝对是有意义的。叔，我都能想到你是怎么拒绝成龙的选择的。我希望你能给成龙让她自己做选择的机会，这恐怕是最重要的一次吧。现在社会好了，在哪都一样，条件艰苦的地方，以后也会好起来的嘛。” 甘文虎一句话说的几个人都沉默不语。 随后，聊的更多的是甘文虎的事情，王德发依然是盛情邀请他在出发去学校前，来一趟王家，要给他送行。 而王德发的心里，也开始在思考王成龙的事情，是要妥协还是坚持己见，他自己都有点动摇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6章 王德发动摇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八十七章：水宽要去省城 胡玉婷从知道两个姑娘暑假结束不跟着她一起在餐厅干活之后，整个人陷入了焦虑之中，这才刚起步的生意，难道就真的一个人撑不下去了吗？ 马秀娥比胡玉婷更着急，这几天只要有时间，她就出门在路口女人聊天的点上去打听谁家有没有想去打工的女孩子。 结果一无所获，想外出打工的有呢，可是女孩子很少，镇上出门的打工的女孩子，不像胡玉婷当年那样，一个人就跑了出去，都是父母联系好在外的亲朋好友，然后打好招呼，才能放心的让出去。 “玉婷，如果实在找不上合适的，要不你就考虑一下水仙的哥哥，水宽我了解呢，水仙没过门的时候，年年去他家收苹果，没有坏心眼，他去先给你打下手，买个菜，端个盘子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人你可以在省城里找，或者在学校，有很多学生都愿意勤工俭学的，你就让她们帮你。你看咋样？” 胡玉婷很无奈，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暂且就这样决定吧，唐水宽毕竟也算是亲戚，比陌生人放心得多啊。 “玉婷，你要是同意了，我就让你爸给水宽打电话，提前让人家准备，这再过几天你就要回了，一起去，不能到跟前了再告诉人家，仓促准备不好。” 胡玉婷点了点头。 马秀娥把胡玉婷的意思告诉了王德发，王德发提起电话就给亲家打。 “喂，是亲家老弟吧？我，水仙公公。” “哦，听出来了，老哥，是有玉婷的消息了吗？”唐永生在电话了问。 “你真是个神人啊，就是这个事，那个玉婷啊，同意了水宽跟着她去餐厅打工，她是后天准备要出发的，你看时间上，水宽能不能赶得上啊？”王德发问。 “后天？三天的时间，来得及，来得及，那你看，明天吧，我去趟镇上，给我儿买点东西，然后让玉婷跟水宽好好沟通一下，看都需要什么东西。”唐永生说。 “行呢，那你们来就是了，这几天我也闲着呢，家里有人呢。” “好，那就这，挂了啊。”唐永生说。 王德发撂下电话，就转身对马秀娥说：“秀娥，水仙家回话了，可以呢，明天说要来镇上给水仙哥买东西，顺便来问问玉婷都有啥需要的。” “哦，行呢，只要他人去就行，你看看玉婷这两天，都着急的感觉有点瘦了。”马秀娥有点心疼。 “你就放心吧，老祖宗都说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让她和水宽去试试，实在不行了，再想其他办法嘛，这几天，你跟你那些老姐妹聊天的时候，也打听着，怎么可能就没有人呢。” “还用你安顿啊，我是天天去路口跟她们聊，就是没啥结果，有点让人丧气，可能大家都觉得跟着玉婷不太放心吧，玉婷翅膀都没长硬呢，还怎么当这个打工的头头呢。”马秀娥说。 “这些啊，也不想，要是玉婷翅膀硬了，要不要她们家的姑娘还不好说呢，要求多得很。那时候求着跟着玉婷，我就第一个不答应。” “看把你能的，做梦着呢啊？”马秀娥嘲讽王德发。 “我可没做梦，我觉得玉婷做生意是个好手，以后有大出息呢。”王德发说。 唐永生一家三口第二天就去了镇上，三天时间，对于一个从没出过县城的三口之家来说，还是有点仓促的。 出过远门的王德发和马秀娥陪着给水宽买东西，建议就是越简单越好；没出过远门的唐永生两口子，是看着什么东西都想给买上，生怕去了外面买不到。 “一路上要四五个小时呢，坐在车上买这么东西还好，可下了车，全都得靠两个孩子来扛，亲家你买的太多了。”王德发给唐永生建议。 “我觉得都是需要的啊，出去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买不到可怎么办？”唐永生说。 “老弟啊，你就把心装在肚子里，只要有钱，去外面什么买不到啊，你就听我的，买点必须的就行了，其他的就让水宽去了省城自己看着买。不然拿这么多东西，路上遭罪的就是他们两啊。”王德发说。 唐永生听到了王德发的建议，但还是一个劲不停地买他认为水宽出门打工需要的东西。 回到王德发家，两家人在一起给水宽和玉婷安顿着去了省城之后的事情。尤其是给水宽交代了很多事情，毕竟是男孩子，餐厅的重活、累活要多担待。给玉婷呢，交代的就是要把水宽给照顾好，毕竟第一次出门去省城，不熟悉，上当受骗的事稍不留神就可能发生。 “亲家，后天一大早走的话，我看今天你们回趟家，明天就让水宽来家里，不然一大早从你们家到镇上，上省城的车都没了。”王德法说。 “行呢，今天我们回去一趟，明天啊，我们三就在水宽的院子里，收拾的也差不多了，现在天气热着呢，能住人。”唐永生说。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给水宽买的东西呢，你就先放在我家，你们回去看看还有没有要收拾，尽量少点，不必要的就别带。还有个事我想着给你说，你看你们村上，要是有想出去打工的女孩子的，可以介绍给玉婷，现在是到哪都不好找人啊。” “哎呀呀，老哥啊，你这个事啊，可是难住我呢，这么多年，给水宽说个媳妇都这么困难，更别说我们村周围有姑娘了，不是早早嫁人了，就是跟着自己的亲朋好友在外面，不好找。” “我也没说非让你找到，就是有这消息了，记得多留心。” “嗯，我知道了，有合适的，我问问。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们忙着吧。” “行，我也不留你们了，要出远门，准备的事情多着呢，要回的话，你们就早早回。” 送走了唐永生一家，马秀娥看着一个人收拾东西的胡玉婷，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她想趁着自己现在还能给玉婷帮帮忙，一起去省城，却又没法给王德发交代，几年前她去帮着玉婷，那是因为餐厅刚起步，况且现在王德发态度很明确，娃娃们自己的事自己做，老两口是不能分开的。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八十八章：孤老隐约出现 全家都在忙胡玉婷回省城的事，王成龙心里的压力稍微小了点，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同意了王德发安排，安心在准备自己的事。 胡玉婷出门打拼已经这么多年了，出门的行李，全家人都不怎么操心了，不像唐水宽，大包小包的收拾。 王德发和马秀娥对孩子们出门在外的安顿就两句话，一句是：“证件拿好”，另一句是“钱带够了”。其他的东西，能不带就不带，能少带就少带。 王德发的这个经验啊，是贵生小时候带着一趟又一趟去省城看病攒出来的，那时候跑省城，大包小包加上人生地不熟，等到了医院，他的腿都是软的。 玉婷出发前一天，马秀娥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就跟王德发商量，想着跟玉婷一起去，帮着把这个难关给过了就快快回来了。 “老汉，明天玉婷要走，我这心里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啊。”马秀娥找了个机会和王德发聊了起来。 “有什么不放心的啊，不是说了嘛，孩子们的事，他们自己能解决呢，我们两都一把老骨头了，去了都不一定是帮忙，有可能是添乱啊。” “你说的话我明白，可是玉婷的情况，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如果她是个正常的娃，我也就不这么担心了。我就想着能不能跟着她一起去，帮着找上人手了我就快快回来。”马秀娥把声音压得很低。 王德发打心底就不希望马秀娥跟着去省城，娃娃们一个个都有自己事干，很多事情，慢慢的，他自己都插不上手。 在这家里，王德发隐约有一种已经被抛在脑后的感觉了。这种感觉，跟他的性格一点都不合，王德发哪是个能闲待得住的人啊。 既然马秀娥都已经提出这样的问题了，王德发想着自己如果执意不让她去，未免会让母女两心里想偏了，来到王家的这么多年了，如果连这点权利都没有的话，旁人会说他太霸道了。 “我的意思呢，就是想着你放开手让玉婷去干，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和办法。如果你要想去的话，我也不能强留着你，早点去早点回来，不然啊，这队里又是各种各样的谣言就来了。” 王德发在挣扎了许久，还是同意了马秀娥的想法。 “行呢，你同意就好，咱两呢，也不像以前了，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已经不允许我们能帮这些孩子干什么活了，我去看着把人找上了，就回来了。” “行呢，那你也准备吧，下午的时候，水仙哥可能就到了镇上他的院子了，我们过去一趟，把明天的时间说好。” 胡玉婷听到王德发同意她妈跟着一起去，心里踏实了许多。 唐永生在得知马秀娥也会一起去，脸上乐开了花，唐水宽没出过远门，要是马秀娥带着一起去，压根就不用但心里嘛。 晚上王德发一家是在唐水宽的新院子里吃的饭，整个小院落被唐永生收拾的整整齐齐，屋子里也装修了，虽然简单，但是错落有致的安排，让在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很舒服。 “亲家啊，水宽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啊，你就放心的让娃出去打拼，开开眼界，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就能给你找个儿媳呢。” 王德发说这话有两个意思，他看明白了，唐永生在儿子面前已经不好意思再提娶媳妇的事了，怕唐水宽脾气起来。王德发是借着自己的嘴，说唐永生想说的话。 “但愿，但愿，一切随缘，只要娃娃愿意，有本事能找一个回来，我们没啥意见呢。”唐永生赶紧接话。 “这会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了，不打搅你们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八点咱们就约好，镇十字路口，上省城的车都会在那停，提前到，可以吧。”王德发说 “行呢，明天早上八点前我们在那集合。” “把东西再盘一盘，看有没有落下的。” 王德发说完，带着一大家子就回了。 唐水宽的家在镇的最北面，王德发家在最南面，骑车的话，是几分钟就到了，要是走路，少说也得半个小时呢。 王成龙带着弟妹们，走在前面，脚底下的速度快。王德发推着自己的老自行车，和马秀娥在后面慢慢地着。 “去了之后，要是有啥困难，你就给家里打电话。别和玉婷两个人死扛着。”汜减 汜 “还能有啥困难，你啊，我以前没发现，还真是个操心的命，尤其是这几年，越老担心还越多了。”马秀娥嘴上埋汰着王德发，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你看看前面的娃们，时间是真快，连念祖都已经快要上一年级了，咱们是真老了啊，瞧瞧他们，只顾自己走自己的，我们俩啊，老了。” “不老就成了老妖精了，你就别感伤了，今年我有个想法，我先给你说说，你要是觉得可以，那就行，不可以的话就当我没说，咋样啊？”马秀娥说。 “你说。” “这果窖的生意啊，今年你就别再折腾了，交给贵生算了，让他看着去弄吧，苹果生意也就是中秋前后那段时间忙，不影响他批发部的生意。咱两呢，真该到了退居二线的时候了。我是真觉得自己的精力已经没法跟着再去漫山遍野地收苹果了。”马秀娥说。 “这个事，你不说，我也考虑过。现在家里你看看，贵生两口子在挣钱，玉婷的老板当的也不错，成龙抱着铁饭碗吃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外面的来弟呢，再有一年多，也就毕业了，都有自己的事做了，我们是该歇着了。” “就是啊，所以你就听我的，我明天走了，你跟贵生好好把这事说说，退一步讲，如果他不愿意接手这生意，那咱就放弃了，转手给别人也不是不可以嘛。” “嗯，知道呢，这事我和你想到一起去了，以后的日子啊，我都给自己安顿好了，路口的棋摊，我看就是我的归宿啊。”王德发感叹着说。 “这你就绝对了，我给你说吧，这生意咱两是没精力做了，但你别忘了，咱两的任务啊，还重着呢。你看看唐永生着急的样子，你就没一点想法？” “你真是会挑话题，养活拉扯大这些娃娃的任务是完成了，其他的啊，三个姑娘成家的事，我看我们是很难出谋划策，她们三个，一个比一个有主意，我也把自己的心放宽，就等着抱外孙，其他的闲心，一概不操了。” 王德发说的这句话，不是气话，是他明明白白的想法。芈何 芈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八十九章：玉婷二次创业 次日，马秀娥除了是做临行前早餐的人，还是这次出门的一员，早早的就起来收拾吃的，检查行李。 “也不知水宽他们准备的咋样了？”王德发在马秀娥一边帮着忙问。 “应该早就准备着呢吧，孩子第一次出远门，我估计他们两口子昨晚都没怎么睡好觉。”马秀娥回答王德发。 “秀娥，你这次去啊，自己要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干啥，就是去给玉婷物色人选的，人找到了，你就赶紧回来。”王德发再次嘱托着马秀娥。 “我知道呢，人找到了，水宽也能熟悉点了，我就回来了。我和他们年轻人待在省城，我自己也不适应呢，仔哪都没自己家舒服。” “就是的，你说就是，我是觉得外面一点都不好。你做的荷包蛋快好了没，这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吃了就得出门了。” “好了，你去叫娃娃们，赶紧都来吃，每人都吃一碗，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要是懒，你就跟着水仙把饭蹭上，你要觉得不好意思蹭，就自己好好做着吃饭，别一天糊弄肚子。” “放心吧，现在的光景，难不成还把我能饿着不成。”王德发说完，出了厨房去招呼娃娃们吃饭。 一家人吃早餐的时候，没多少话。 “都赶紧吃，吃完了要出发，错过了第一趟车，到省城的时间有可能都天黑了，不方便。”王德发快快吃完自己碗里的荷包蛋说。 这边，唐永生家，也是一样的节奏，早早的就吃完了饭准备出门了。 “水宽，我和你妈呢，宠你，一直也舍不得让你出去闯一闯，加上这几年一直为你的个人事情，的确是心烦意乱的。这次出去啊，你跟胡玉婷多配合，你是男的，多干点重活累活，担待着点。你去了不仅是给玉婷打工，也算是她的哥哥了，要互相多理解、多帮助，记住了没？”唐永生边走边说。 “知道呢，爸，你跟我妈就放心吧。” “外面的世界大，万一要是谁家的女子看上你了，你就赶紧先应承下来，听见了没？”唐永生强调重点。 “你想啥呢，外面的女子娃，谁愿意嫁到咱镇上来呢。”唐水宽嘟囔着说。 “那不一定啊，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呢。” 唐永生说完这句话，自己把自己尴尬了，这话说的好像哪里不对劲。 一家三口脚底下的速度放快了，一早出来的人还真不少。唐永生一家初来乍到，镇上很多人都不认识，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大包小包的，大家都挺好奇的。 有些比较热情的人，虽然不认识，看见了会直接问：“送娃娃啊！” 唐永生脸上堆着笑说：“嗯，送娃娃，你出来的早啊！” 到镇十字路口，王家和唐家远远的就看见了对方，互相挥手打着招呼。 “来了啊，来，来，东西赶紧放这。水宽，你的身份证都带好了吧？”一见面王德发就问。 “都带好了呢。”水宽回答。 “那就好，出门在外，证件带好，其他的身外之物都不打紧，但还是要注意安全呢。”汜减 汜 “知道了，叔。” 水仙挽着她妈的胳膊，和马秀娥一起聊着。 “亲家母啊，你跟玉婷和水宽一起去，真的是太好了，你不知道，这几天啊，我这心就从没踏实过，这下好了，你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我们放心。”水仙妈说。 “你就放心啊，他们两适应外面的世界，比我们快呢，把心装肚子里，孩子大了，就该让出去见见世面。” 女人们站在十字路口聊着出门琐碎的事情，王德发和唐永生两个抽着烟，聊着男人关注的话题，等着上省城的车。 从临县发往省城的车，早早就看到了站在十字路等车的人，长鸣了一声喇叭。 “车来了，快，你们三把自己的东西再盘算一下，看有没有落下的，发车了可就来不及了。” 说话间，王德发和唐永生两人就已经开始在把三个人的行李往车要停的地放搬着。 过路车不像是从本地发的车，还可以等等，过路车只想着早点把人一拉，早早的赶路。 马秀娥带着两个孩子上了车，其他人围在车外，还没说几句话，司机已经按着喇叭，意思是要走了。 王家人对这样离别的场面已经熟悉了，像车里的马秀娥和胡玉婷招手。 唐永生两口子就不一样了，两口子看着自己的儿子上了车，就差要哭出来了。唐永生趴在水宽的座位的窗户外，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堆舍不得和嘱托的话，车慢慢起步，他说话就越语无伦次。 “秀娥，把两个孩子带好，去了收拾好了，就给家里来个电话。” “知道了，亲家，你们都回吧，放心吧，安排妥当了就给你们回电话。”马秀娥把头伸向窗外说。 “好，好，水宽，多给家里打电话啊！” 唐永生两口子追着已经启动的车子，慢慢地停下来。 家里的女人走了，王德发也不太会收拾饭菜，就没洋溢着把唐永生两口子邀请到家里。 “老弟，你们两啊，就放心，今天就别急着回你们村了，就在镇上住着，我估摸着到晚上的时候，电话就来了，我给你捎口信过去，放心吧，你们的心情啊，我理解呢。”王德发说。 “好呢，老哥，你说我们俩就水宽和水仙，水仙嫁到你家，我就觉得自己家里空落落的，这刚适应了，儿子又走了，还真有点接受不了。”唐永生说。 “慢慢就适应了，你要是着急啊，就跟着我一起回，今天念祖就交给你们两口子带了。”王德发开玩笑。 “念祖都这么大了，是个听话娃，我们两就不去了，正好今天在镇上，把新院子里该收拾的再收拾，有得忙了就好了。” “来电话了我就给你捎口信，你们两啊，给新院子里也拴个电话，水宽以后打电话也方便。给你们分的那两亩地今年种的啥啊？” “全都是玉米，玉米好种，成不成的都没事，第一茬嘛，先把地养熟了。” “玉米几年的行情我看好着呢，我家队上养猪的几户人家，都是高价买着呢，有时候还没有。”王德发说。 “就是，能卖几个钱就是几个钱。行了，也别在大街上站着了，走吧。” “好呢，回吧，我们也回了。” 说完话，两家人向着南北分道扬镳回家了。芈何 芈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九十章：贵生接手果窖 自从马秀娥和胡玉婷走了之后，整个家里空了很多，王德发一天除了街上人多的时候，帮着贵生看个店，收个钱，也没啥事可干。 王成龙既然毕业回来在家呢，就主动和水仙承包了家里的三顿饭。 马秀娥走了，王德发本来就和娃娃们没有什么过都的话说，现在更是连个唠叨的人都没有。关键是，马秀娥临走前，还给他留下了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王德发。 马秀娥走之前建议王德发把已经做了多年的苹果生意交给王贵生，这个问题，王德发今年也考虑过，这现在都七月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今年的苹果就又下来了，生意还是的做，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王德发和马秀娥两个人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有足够的精力和体力去做生意了。 王德发也在考虑这件事情呢，他其实挺矛盾的。 如果这生意现在不做了，就他家现在的情况，肯定是饿不着，辛苦了一辈子，现在看着娃娃们都有了自己的活，王德发心里挺满足的。这果窖生意少算也都有十几年的时间了，早都已经回本了，不仅是回本，还养活了王德发一家人，要说舍不得吧，王德发不是舍不得这生意，是舍不得自己对果窖的感情而已。天底下的钱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会全都让他挣了呢，够用就行了。 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是当初四处找人借钱、找工程队修这个果窖坎坷，以及风雨十多年在果品行业里的摸爬滚打，这些曾经奋斗和经历过的，才是王德发舍不得和放不下的。 留恋也好，舍不得也罢，终究都抵不住时间的力量，人不能不服老啊，王德发把这件事在心里思考至少有三四天的时间，最终按着马秀娥的建议，准备和贵生沟通一下，把这生意，全盘交给他。汜减 汜 “贵生，这会店里人不多，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爸！” “再过最多两个月的时间，今年的苹果就下来了，咱们家的果窖生意啊，就指望着每年的这个时候呢。”王德法说。 “嗯，我，我知道，呢。” [奇^书^网][q i].[s u][w a n g ]．[ｃ C] “我就想着，这家里果窖的生意，就交给你呢，我和你妈今年明显感觉到身体状况大不如以前了，尤其是我，上次跟你姐吵架，高血压的病查了出来，我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干不动了，交给你比交给别人强啊，这生意又不像你的商店，是季节性的，忙也就忙着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影响你的生意，你要是这果窖接手，秋天收苹果和卖苹果的时候，你就跟着我，学学，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准备装给旁人了。”王德发说，他知道贵生能听到心里，尽量说的详细。 贵生坐在商店的柜台里面，面对面看着他爸，想了好半天，嘣出了一句话：“爸，我想，想想啊。”芈何 芈 “这有啥好想的嘛，我呢，最多就是把今年的生意做了，以后肯定是不干了，你就痛快点，给我准话。”王德发是想用自己的强势步步紧逼，让贵生接下这门生意。 “行，我做，交给我！”贵生说。 “这就对了嘛，我就想到你肯定愿意，好好的一门生意，哪能让肥水留给外人呢。今年爸带着你，能干的活啊，我干，你看，生意场上的道道还多着呢，你跟着爸多学。你在商店里摸爬滚打也有经验呢，能适应呢，天底下的生意虽然隔行如隔山，但都是通的嘛，不就是卖东西嘛。”王德发给贵生打气。 可能在想着怎么给贵生沟通的时候，王德发担心贵生不接受。但是反过来想，这果窖也算是王德发辛苦的打拼的一份事业嘛，肯定得交给自家人，至于王德发说转给旁人的话，完全是为了从侧面让贵生下定决心接手罢了。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九十一章：文虎准备出发 早就准备好和王贵生为了果窖的事要好好磨嘴皮子呢，让王德发没想到的是贵生也就思考了下，应下了。 这生意要说不好做吧，市场价格要是好了，每年还是能赚一笔呢，要是市场行情不好的话，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让苹果烂在窖里了。有没有风险？有风险的，但是王德发放心的是，贵生还有自己的商店兜底呢，赚了皆大欢喜，赔了，也配不了多少。 王成龙在家应付着即将要到来的招考，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去边疆的事，时间也越来越近了，不早做打算的话，她担心突然就走的话，别又把王德发气成高血压了。 王成龙每天都要在她爸的耳朵根子里灌耳音，说在哪当老师都是当，一样的，说现在地球都是地球村了，哪怕就是再远，不还是在一个村子里嘛。 王德发每次的回答很简单：“墙上挂门帘，门都没有，好好的准备。” 王成龙听在了耳朵里，但每天还是坚持在王德发跟前唠叨自己想去边疆的事，就是要让王德发听顺耳了，等真走了的时候，反对的声音或许会小点的。 甘文虎的这个毕业暑假非常充实，家里的老院子已经换了新面貌，娘两住是绰绰有余，全都是砖头混凝土结构，结实稳当着呢，他妈一个人住着也就放心了。 “妈，去学校报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咱家的院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的意思呢，还是希望你能跟这我一起去学校，屋子修的再结实，你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家咋办啊？在省城，人多，你可以在补鞋摊上有个活干，在家呢？就这么大的庄子，能干什么啊？” “你就放心吧，我是行动不便，你上大学的时候啊，我是不想让你分心，所以听你的，跟着你去省城，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的路自己走，你走哪我跟哪，是个什么话啊。我呢，在哪，都不如在咱庄上好。你就再别操心了。” 这之后，甘文虎也再不提究这件事了，他妈下定了的决心，很难再改变。 “妈，你先在家待着，我去我小叔家打个电话，得提前订去学校的火车票了呢。” “你去吧，打完早点回来，我一会就收拾饭了。” “行呢。” 甘文虎要去学校报到，还是要先到省城，再从省城坐火车才可以的。毕业回来的时候，火车站不卖那么早的票，但是如果等下周去了省城买的话，肯定买不上当天的票，他想给王成龙打个电话，让王成龙给在省城的玉婷说一说，看能不能帮忙订一张票。 “成龙，你去边疆的事，跟家里商量的怎么样了？”甘文虎打通电话先问王成龙的事。 “哎，别提了，就因为这事，我爸被气的进了医院，现在就不能在他跟前提去边疆的事。”王成龙用手捂着电话通，低声说。 “那你也得好好说啊，你的决定都做了，你就得说服你爸，难不成等着到跟前的时候，就悄悄地跑啊？”甘文虎反问 “我还真是这样想的呢，不然咋办啊？我实在是说不通我爸，而且，我妈已经跟着玉婷去了省城就更没人能帮我了。” “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沟通吧。好了，电话里呢，长话短说，我下周要去学校报到呢，想让你给玉婷说一声，看能不能这两天提前给我买张车票，我怕等我去了再买，就来不及了。”甘文虎说。 “哦，行呢，你也不早说，今天我看她给家里打不打电话，要是打过来我就给安顿，买上了我给你小叔打电话，让他告诉你。” “不用给我小叔打，我已经去申请了给家里装电话了，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号码都已经下来，安的人还没来呢。”甘文虎说。 “哦，那就好，电话装了，你去学校和家里就好联系了。再没啥事的话，就赶紧挂吧。”王成龙说。 “走之前我去趟你家，给你爸道哥别，也见见你。”汜减 bw &# 汜 “行呢，知道了，那就赶紧挂了吧。” “嗯，那我挂了啊。” 甘文虎挂了电话，跟小叔说了一声就回了。其实他有胡玉婷的电话，完全可以自己跟胡玉婷联系的，不过他觉得自己做得对，既然已经和胡玉婷快刀斩乱麻了，那还是少着点联系，以免再出其他的差错。 马秀娥带着胡玉婷和唐水宽到了省城之后，就当天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这已经是连续四天没什么消息了。 王德发心里着急，现在，王成龙也着急，要是不来电话，这票买不上，可是个大事。 “成龙，这几天你在家有没有接到你妈从省城打来的电话？”王德发问。 “没有啊，我也等，甘文虎下周就要报到了，想着让玉婷在省城帮忙提前买张票呢，现在也没联系上。” “玉婷宿舍就没有电话吗？那也是你们学校的宿舍啊， 不应该啊。”王德发郁闷地问王成龙。 “学校现在都是插卡的那种电话公用电话，宿舍也是，可以打出去，打不进来的。”王成龙说。 “电话已经用习惯了，这突然联系不上，还真有点不适应呢。” “今天我在家等着看，说不定是这两天刚去有点忙。” “行呢，你就多听着电话。我出去转转。” 当天胡玉婷没有给家里打电话，直到过了三天，王德发一家子吃饭的时候，省城的电话来了。 电话里，只有王成龙把最紧要的事给她妈说了，马秀娥二话没有就答应了让玉婷第二天一早去看着买票。 王德发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话，就一直在埋怨为什么四五天了不给家里来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马秀娥非常为难，说是这几天一到省城就忙得不可开交。反过来给王德发吐了好多苦水。出门在外的难处，王德发是体会过的，挂电话前王德发再三嘱托，隔一两天就打个电话回来，遇到什么难处了，早点给他说。 “行嗯，知道着呢，现在的难处啊，就是人手不够，你也帮不啥忙啊。”马秀娥对王德发说。 胡玉婷帮着甘文虎把车票买上了，要是再晚几天，到了学生报到的时候，别说有座位的票了，就是连站票都不好买的。芈何 芈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九十二章：成龙灵魂发问 临走的前一天，甘家沟和甘文虎家沾亲带故的人都来给他送行。乡里邻居们简单纯朴，给甘文虎带了煮鸡蛋、肉、菜等等，让他带上路上吃。 母子两一一谢过所有人，甘文虎妈的嘴上一直不停地给甘文虎安顿：“文虎，这份情啊，你以后要记着，记着大家得好。” 甘文虎收拾的东西不多，这次不像是四年前上学的时候，是去上班，他想着去了之后，生活用品全都买新的，一直就用着去了。 “妈，家里的电话装好了，号码我知道，等我到了，我给你打电话，家里你一个人，自己把自己照顾好，有啥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 “行，知道呢，你去了就好好上你的课，不用管我。” “我尽量吧，你说你一个在家，我怎么能不操心啊。吃的、喝的没了，你就给大伙说，力所能及能帮你的，我相信大家会帮的。” “知道呢，妈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啊。哎，你毕业的时候，就应该帮我把补鞋的一套设备给带回来，我还能手里有点活。”甘文虎有点遗憾地说。 “妈，你还在为这事纠结呢，我给你想办法，你就放心吧，咱们庄里就这么些人，哪有天天把鞋穿烂的找你来补的啊。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想法子再置办一套。” 甘文虎把自己的东西就收拾了两个包，一个背包，一个提的。 晚上的饭，母子两一起包的韭菜鸡蛋饺子，鸡蛋是大家给带来的，韭菜是从甘文虎小叔家的地里割的。 吃着香喷喷的饺子，甘文虎是一点都兴奋不起来了。为了能保证他妈一个人的正常生活，他把庄里的商店的电话记下了，背着他妈给商店留了一千块钱，还再三嘱托，定时给他家里送些米面油，要了商店的电话，以后也方便联系。 甘文虎定的火车票晚上的，他想着明天出发先在王成龙家待一天，后天一大早的时候坐车往省城走，也就不用在省城住一晚上了。 第二天睡起来之后，甘文虎也不着急走，帮着他妈一起把早上的做好，陆续有人来家里再次告别，甘文虎和他们寒暄着，说的最多的话，还是希望大家能多多照顾他妈。 这次的离开，一点不像四年前的离开，甘文虎觉得是因为他妈没有跟着一起走的缘故，他很明白，只要母亲在家里，他寒暑假肯定是会回来的，因为这就是家啊。 看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身影，甘文虎妈激动的湿了眼眶，当母亲的，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看着孩子长大成人，去过自己日子吧。有舍不得，更多的是欣慰。 到王德发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甘文虎赶的很巧，王成龙已经把午饭做好了。 “文虎，去了学校啊，一定要好好孩子们上课，眼里要有活，和其他老师，把关系搞好。”王德发吃饭的时候安顿。 “知道呢，叔。” “还有啊，你和成龙的事，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说，要说不同意你们两在一起啊，我还是挺支持你的，要说在一起吧，你们一个在南方，一个留在家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是个好。如果成龙愿意跟着你去南方的话，我也不反对，总之，你俩要有个心理准备啊，不能隔着个十万八千里，算个什么事啊。”王德发说。 “我们两会好好考虑的。” 饭后，甘文虎和王成龙就出门去后山溜达了，两个人都有很多话要说，这次一别，要再见面，要么三年后，要门就得六年，除非两个人都把寒暑假腾出来回家，否则，机会渺茫。 “成龙，你到底有没有做好给你爸解释的准备啊，今天我在，好歹是个外人，当着外人的面，可能会好说话的，在我走之前，你把去边疆的事彻底给掰扯清楚吧。对你，对我，还有对你家，都好点。” “我现在就是头疼这件事呢，我是怎么都没想到我爸还有高血压呢。”王成龙无奈地说。 “人老了嘛，都是有可能的，你就别纠结了，今晚，我帮你再说说，你呢，态度也好点，话有三说，巧说为妙嘛，老人，跟娃娃一样，你哄着说，说不定就依着你了。” “行呢，晚上你可得察言观色着，觉得氛围不对，就赶紧转移话题。” “这还用你教啊，我能把握住。” “你咋就带着两个包啊？我还以为你会大包小包的扛呢。”王成龙问。 汜减 bX wX .CO 汜。“这次又不是去上学，咱都是老师了，肯定得去了之后置办一套新的嘛，我听说学校给的宿舍是单间，宽敞得很，比我们实习时候的宿舍敞亮都了。” “那肯定，实习时候的宿舍，估计是学生宿舍吧？” “就是的，这次去另外一栋建成不久的教工楼，环境好着呢。成龙，我都这样说了，你就不再想想跟我一起去啊？”甘文虎问。 “听你说的，环境是挺好的，等我回来以后再考虑吧，我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想去看我那些学生们。文虎，我问个问题啊。” “你问！” “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各奔东西，以后我们可能在不了一起？”王成龙问的很淡定，本来是已经酝酿了许久的问题，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好像是突然想到的一样。 甘文虎听完，没有着急着回答，和王成龙并肩走了一段路，王成龙也没有追着问，给足了甘文虎思考的时间。 “成龙，我从来没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以为，我们两压根就不会面对这样的问题。” “想了半天就想了这个答案啊，这世上还哪有一尘不变的事呢，明天的太阳升起来是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更别说三年五年的时间了。”王成龙依然很冷静。 芈何 芈。“我才不管时间多久，只要你不行着甩了我，时间再长，能唱过一辈子吗？”甘文虎大声说。 “好了，我知道了，我也就是突然想到了才问你的，走吧，往回走，时间差不多了，回去我给你这个老师收拾一顿丰盛的晚餐！明天你就踏实的出发吧。” “那明天我去了，车票咋取啊？” “放心，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让水仙她哥给你送过去，今晚他们还会打电话的，你们把地点联系好。” 甘文虎和王成龙慢悠悠地往回走，好好的半个下午时间，被王成龙的一个问题，让两个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九十三章：成龙如释重负 王成龙和水仙在厨房里忙着做完饭，贵生从商店里回来，天已经快黑了。王德发和甘文虎坐在屋里聊着天。 “叔，明天我就走了，其实除了家里的老母亲，我比较担心的还是成龙。她这个人性子急、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不怎么会变通。” “嗯，这个你说的对呢，我看除了我，还是数你最了解她了。”王德发说，而这话恰恰就进了甘文虎的坑里。 “对着呢，叔，不过要说了解吧，肯定你比我更了解成龙，她做好的决定，有时候是很难改变，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有件事我想提前给你透露一下。”甘文虎故弄玄虚。 “啥事？” “成龙决定去边疆的事你知道不？” “别提这事了，因为她的这事，我都进了一趟医院。肯定是不能让去的。”王德发说。 “其实一开始，我听倒她做的这个决定，我和你一样，我肯定是想我们两在一个学校嘛，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成龙做这个决定，除了她向往去边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更重要的是，去边疆不管三年还是六年，回来之后学校和政府还有更好的政策，我就这么给你说吧，她在那待三年时间，除了是让自己的价值得到体现外，回来之后不管是在物质还是政策上，好比我奋斗十几年的。”甘文虎以一种羡慕的语气对王德发说。 王德发喝着自己杯子里的茶，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 “那是应该的，去条件艰苦的地方奉献，就该有政策倾斜，不能让精神上吃了苦，还得吃生活的苦，不是嘛。” “我想给你说的啊，就是这半个假期，我也想明白了，既然成龙喜欢那，那就让她去，再苦，还能苦过咱们这吗？你说对不，等她的时间到了，做选择的机会也就多了，那时候我们再考虑也来得及，不就三四年的问题嘛。关键是她的这个名额不是谁想要有就能有的，成龙是优秀毕业生的代表。”甘文虎说。 甘文虎聪明着呢，他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旁敲侧击来让王德发觉得王成龙的选择也没错，对王德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能看到实在好处的，想问题的时候就比较简单了。 “叔，虽然我和成龙，以大学生的身份，现在还吃香着呢，但是以后大学生越来越多的话，肯定竞争也就大了，那时候，如果有像成龙这样的经历的话，那就是锦上添花啊，对我们以后有好处呢。” 王德发被甘文虎的分析打动了，加上之前本身就想着如果王成龙非要坚持要去边疆的话，他也准备就此妥协了呢。他觉得甘文虎说的这么头头是道，肯定也不是假的，干工作的确是要从基层干起来呢，这点他还是懂的呢。 “文虎，你说的呢，我也懂，这会成龙不在，我给你说吧，成龙回来后告诉我她已经给学校说好了，要去实习的边疆，把我气的进了一趟医院。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到底给成龙怎样的态度。你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了，我们做父母的意见，可以听，可以采纳，当然也可以不听、不采纳，刚才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憋着的这一口气啊，就舒畅了，等会吃饭的时候，我也把我的态度给成龙说说，她是怎么安排的，就按她的来吧。” “叔，这就对了嘛，你有没有藏着的好酒啊，我现在不是学生了，能陪着你喝两盅。”甘文虎笑嘻嘻地说。 “对，对，今天咱和贵生三个喝点，也庆祝我，在对你们这帮孩子的态度上，彻底释然了，只要你们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我就谢天谢地了。”王德发感慨地说。 “你就放心吧叔。” 甘文虎完全没想到自己就是这样略施小计，就给王成龙解决了一件大事，下午看着王成龙因为这件事愁眉不展的样子，着实让他很操心。 跟王德发聊着，甘文虎找了机会就去厨房找王成龙去了。 凑到围着围裙的王成龙跟前，甘文虎说：“今天你可得给我做一顿大餐，我可给你完成了一件大事。” “啥事？”王成龙忙活着手上的活，简单地反问。 “等会吃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先给你透露一下，你去边疆的拦路虎已经给你摆平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你就能把我爸说通了？你没把他气着吧？” “没有，我们两个男人啊，聊的好得很。不信等会你就等着瞧吧。” 甘文虎帮着成龙和水仙赶紧收拾饭菜，人多收拾起来就是快。 “爸，就是吃个饭，你咋还把酒拿出来了啊？”王成龙看着桌子上摆好的酒盅说。 “今天高兴，我和文虎，还有贵生少喝几盅。” “就是，我们三喝几盅，不多喝。”甘文虎符合。 “想喝就喝吧，爸你可别忘了，你可是进过医院的。” 汜减 bxwx. c O 汜。“我知道，只要你们这些娃娃们啊，不气我，我就不会再进去的。”王德发还有点怨气地说。 王成龙心里一直在想着甘文虎刚才给她说的事， 她一点都不相信，坚决反对自己的去边疆的我那个大，能和甘文虎聊了会天，就会改变自己的主意，同不同意的没关系，王成龙担心要是再出个什么差错，她妈不在，她自己完全没法应对了。 饭吃的差不多了，王德发让成龙又去切了一盘萝卜丝下酒喝。 贵生没什么酒量，喝了几杯，看着他爸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劝了不止一次，三个人举杯的频率才降了下来。 一盘萝卜丝快见底的时候，王德发借着自己微醺的状态，把自己做出来的决定告诉了王成龙。 “成龙，你还愣啥啊，我给你说了，咱爸是不是有好消息告诉你啊，你还不信。”甘文虎看王成龙激动的不会说话了，赶紧解围。 “成龙，今天你和贵生，水仙都在呢，包括远在东北的来弟和省城的玉婷，今天我也把话给你们说透了，以后啊，你们的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我可能真的老了，想法上可能也跟不上现在社会的步伐了。”王德发喝了酒说话，就好像是带着哭腔一样。 芈何 芈。王成龙心里不是个滋味，突然如愿之后，反而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却更加沉重。 现在的她，只想把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能坚持下去，不负所有关心和爱她的人，算是最好的回报了，虽然她爸是喝了点酒说的话，但王成龙相信，以后的路她自己完全可以做得了主，不用担心父母的反对意见，唯有能做的就是，走对路，不误入歧途。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九十四章：王家单传延续 王成龙被他爸态度的转变搞的半晚上没怎么睡着觉，今天之前，她还装模作样的在按着王德发的安排准备着应招的事呢，怎么就一下子什么问题都不是事了。 马秀娥不在，以往送行的早餐，顺理成章就落在了王成龙和水仙的身上。甘文虎不赶最早的一趟车，一家子也都不像往常起那么早。 在送甘文虎的路上，王德发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唠叨了很多事情，什么出门在外要会忍让、吃亏不是件坏事等等，说给甘文虎的同时，也是说给王成龙听的。 甘文虎在上车前，王德发当着他和成龙的面说：“你们两的事呢，你们就自己想这法往一起走，我不干涉，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你们自己把两个人的事情解决好就行，明白不？” “明白呢，叔。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赶紧回吧。”甘文虎跳上了去省城的车。 “票你就在汽车站等着，水仙哥哥会给你送过去的呢。你别乱跑着找不见了。”王成龙说。 “知道了，回吧，我安顿好了给你们打电话。” 看着缓缓走远的车子，王成龙回过头问她爸：“爸，你的酒醒了吧？” “那点酒要是现在醒不了，我还喝什么酒啊。”王德发说。汜减 bxw x. cO 汜 “昨天当中甘文虎的面，你说的话，都记着呢吧？”王成龙问。 “把我说的话当耍酒疯的话呢？我记着呢，你的事啊，我这个当爹的呢，也想了很多，今年面对的是你，再过两年，面对的是来弟，我要是让你们非得听我的，估计你俩的都上不成了。想让你回县上呢，主要是因为觉得女孩子，离的太远，谁不操心啊。昨天让甘文虎说的那些话，让我的确实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你想去就去吧，已经适应了三个月了，但是以后呢，你得听我的，从长计议。”王德发说。 “看来你不是说的酒后糊涂话。” “突然觉得一下子就轻松了好多啊。家里的果窖交给了贵生，你们呢，自己管自己的事，我也不瞎操心，浑身舒畅。”王德发说。 王成龙看着已经有点老态龙钟的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是一个高兴的小孩子。 王成龙的一块包袱算是彻底解开了，除了把家里属于马秀娥该干的活干好之外，她开始准备着自己的行李。 王家这个夏天还有一件大事，王念祖要上学了。芈何 芈 王德发指关心念祖是个正常的娃就行，其他的事情，他交给了王成龙。 “成龙，你呢，走之前啊，把念祖的上学的事帮贵生给解决了，你就拿你侄子当你的学生，给教着学点东西，要是能看着把名报了，那就更好了。”王德发说。 “爸，报名的忙可能帮不上了啊，我这个月底就走呢，镇小学在九月才开学呢。” 王德发出了想让王成龙给自己这个宝贝孙子做做入学前的功课，关键的是还想从王成龙的感觉中，了解一下王念祖的脑袋灵光不灵光。王德发虽然自己把自己的心放宽了，但心里装着的另外一件事，他对谁都没说过，王念祖都已经六岁了，王成龙和水仙还没有给王家再生一个娃出来，几代单传可能在王念祖身上依然延续着。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九十五章：成龙启程出发 从王念祖出生，王德发就一直让马秀娥好好的做做水仙的工作，让两个人继续生个孩子，这一晃就是六年时间过去了。这六年时间，马秀娥一直在做水仙的工作，水仙肯定是明白什么意思的，但，就是没结果，肚子大不起来。 眼瞎马秀娥又在省城，管不上这个事，王德发又不好以公公的身份去跟儿媳妇说这样的话。他想过跟贵生聊这件事，又怕贵生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成龙在空闲时间，就从简单的数学和拼音给王念祖上课。王念祖的性格是跟了他爸贵生，是个男孩子，却话不多，而且很少和其他的小朋友产生矛盾，念祖长大的这几年时间，恰好是王成龙在外求学的时候，所以姑侄之间相处的时间的不长，王成龙给上课的这段时间，对念祖的了解，多了起来。 王念祖的接受的能力还不错，以王成龙的感觉，如果放在一年级的话，论学习也在中不溜的水平上。 “成龙，念祖这些天跟着你折腾，你觉得咋样啊？”王德发有一天冷不丁地问。 “我侄子还不错，还行，娃聪明着呢，你就放心吧。” “哦，那就好，当年念祖小的时候，还去庆祥药铺看了看，这老中医没骗我。” “贵生和水仙本来都是意外，所以啊，从遗传上来说，念祖也不会有什么毛病，你以前问我，我也能给你这样的话呢。”王成龙说。 “就多念了几年书，看把你能的。你自己把报到的东西早早收拾着，这次我想着和你一起去趟省城，看看玉婷的餐厅现在是个啥情况，顺便也把你送到火车上。” “我谢谢你了啊，爸，你是想着去把我妈给叫回来吧，还会拐外抹角了。”王成龙笑着她爸。 “老祖宗早就说了，女子无德便是才，看你读书读的，顶撞人的本事是厉害了啊。”王德发有点尴尬地埋怨。 “到时候你送我，我们提前一两天上去，我也回趟学校去看看。”王成龙赶紧给王德发台阶下。 出了跟王贵生聊今年的生意，王德发慢慢地开始和王贵生谈关于再要个孩子的事情了。王德发说的很委婉，只是反复的表达自己想要再抱个孙子，而王贵生的回答，也挺逗的，说自己挺努力的，就是没结果，他也没办法。让王德发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了。 边疆的夏天天气炎热，学校开学的日子也比较晚，报道的时间也就稍晚点。当学生的时候，觉的时间过得真慢，现在毕业了，在家忙东忙西的，王成龙觉得时间就像飞一样，快得很。汜减 B o 汜 和甘文虎去学校报到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成龙临走的前一天，家里的亲朋好友都前来送，场面像极了四年前去上大学的时候。 亲朋好友对王成龙选择去边疆的态度，大致就分两类，少一部分人赞成她的选择，说年轻人就应该去艰苦的地方锻炼，先苦后甜嘛；一部分呢，则跟王德发站在一起，说辛辛苦苦供给着大学出来，从这偏僻的镇子去边疆，等于啥都没有改变嘛。不管是什么态度的亲朋好友，都非常羡慕王德发。 羡慕的根源很简单，自己没有而别人有。王成龙对王德发来说，不仅是自己的女儿，某种程度上，是拯救了他的恩人。如果不是王成龙从小学习成绩优异，在他蹲完五年班房回来后还考上了大学，别说镇子上的人了，就连亲朋好友估计都不会和王德发走这么有什么往来的。王成龙不仅改变的是自己的命运，还改变了王德发和这个家的命运。 晚上的时候，马秀娥从省城打电话来问王成龙准备的咋样了。接电话的是王德发。 “全都准备好了，还有啊，明天我也去送成龙到省城，她提前了两天，去学校看有没有其他的安排。”王德发把自己的要去的消息先告诉了马秀娥。 “哦，那也好，你们一起来，你们到了之后，就直接来学校，给你们做好吃的。”马秀娥说。 “好呢，这几天有没有给玉婷再找到合适的人啊？”王德发问。 “有一个姑娘，昨天过来的，今天适应着呢，我看还行。” “那就行，就这样吧，先挂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王贵生给他姐姐从商店里带来了好多路上吃的东西，满满地装了两大袋子。 “贵生，可以啊，我平常从商店里拿你一盒烟抽，你都有点态度呢，你姐这一出门，你就是大包小包的。哈哈哈”王德发笑着说。 “那，那不，一样！”贵生狡辩了一句。 “行行行，是你们姐弟情深，我这个老头子啊，已经开始被你们不待见了。” “爸，你看你这话说的，贵生不让你吸烟，那还不是为了你好，对吧，贵生。这么多东西，太多了，我路上吃不完的。 ”王成龙说着，打开袋子，里面有方便面、火腿肠，各种各样的零食。 “给你，准备，准备的是，到边疆的吃，的。”王贵生说。 “谢谢老弟啊，行，我就拿着了。这些天给你儿子上课，我看表现很不错，姐走了，念祖上学以后，你也要给多盯，让好好学！他比我们都强啊。” 贵生点着头。 “贵生，这几天我和你姐去省城，你和水仙最大的任务是把念祖看好了，听见了没啊？什么商店里的生意啊，那都是闲的，娃娃第一位。” “爸，我突然想起来了，念祖马上都上一年级了，要不这次去省城，咱们把他也带上，让娃娃上学前出去旅游一下，这样，贵生和水仙在家里也就能忙自己的事了。你觉得咋样？反正念祖现在是半票，以后想要出去啊，都得买全票了呢。”王成龙说。 王德发考虑了一会，说：“这个嘛，我同意呢，就看贵生和水仙是什么意思了。” “贵生，我把念祖带省城玩几天，你没意见吧？”王成龙转头就问贵生。 “带，带去吧！” “念祖，跟着姑姑去省城玩好不好啊，爷爷和奶奶，还有三姑都在呢。”王成龙问念祖。芈何 芈 “我愿意去呢，我要去玩。”王念祖高兴地跳蹦子。 第二天王德发和王成龙带着小念祖就出发了，远远送行的，只有贵生和水仙两口子，这样的场景对王家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是，站在原地目送出行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九十六章：父女理解万岁 去学校的路，王成龙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带着王德发和王念祖，下了班车就往学校赶。 一路上王念祖很听话，不吵不嚷，中途几次停车，还主动让王德发带着他去尿尿。这让王德发想起了以前了第一次带着贵生来省城看病的时候，王贵生在车上把裤子尿湿了的事。 王德发在心里感慨着，真是一代比一代强。 “爸，你把你的那些东西给我，我背着，你把念祖看好，别丢了，省城人多，丢了可不好找。”在转车的空档，王成龙给她爸说。 “没事，总共就两个包，你背一个，我给你拿一个，这算什么重，你就带好路就行。”王德发说，他背着王成龙准备好的一个比较重的包。 王念祖被他爷爷和姑姑夹在中间，歪着脑袋左顾右盼地看着省城里的高高楼大厦，和王贵生当年进城的时候一模一样。 在电话里，王德发不让马秀娥来车站接他，原因是王成龙轻车熟路根本不用耽误玉婷餐厅的生意。 离开学校一个多月后，再次回来，王成龙的心情和一个月前完全不一样了。现在，这学校对她而言，已经是母校了，她也不是在校生，而是妥妥的毕业生，非要拉个关系的话，王成龙就算是学校的校友吧。 走在校园里，已经有家离得比较远的新生来到学校报到了，学校基本上会提前十五天把给新生准备好的宿舍开放，这样也就解决了提前到校学生的住宿问题。 马秀娥和胡玉婷在餐厅已经给王德发一行三人准备着吃的，就等着到了。 “成龙，这四年，你们的学校变化也不大啊，就是这些树，比以前粗壮了许多啊。”王德发边走边说。 “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又不像城里，高楼大厦一年比一年多。”王成龙回答。 “念祖，城里好不好啊？”王成龙问王念祖。 “好玩！”王念祖说。 “好玩啊，上了学就好好学习，以后也来省城。好不好？” “好！” “明天有时间，姑带再找更好玩的。” “一言为定，不许骗我。” “姑不骗你，明天带你去公园玩。” “爸，前面就到了，你还记得吧？” “记着呢，二楼的那个大厅，中间第几间倒是忘了。” “正中间的，应该是第八间，我也不清楚，走，我们先上去，这一路，还真有点饿了呢。” 马秀娥远远地看见上楼的王德发和两个孩子，把手在身上护襟上擦了擦就快步走过去帮忙拿东西。 “来了啊，老汉。”马秀娥见面的第一句话。 “昂，来送送成龙，顺便带着念祖来玩玩，回去就该上一年级了。”王德发说。 “成龙，赶紧把你的行李放好过来一起吃饭，时间刚刚好，饭菜热乎着呢。” 到了之后，王德发把东西放下就在玉婷的餐厅转悠着，就跟外面来了个考察调研的一样。唐水宽在里面也忙的不可开交，重活、累活全都是他的，玉婷母女两干的都是技术活，饭菜的味道都靠着玉婷和她妈的一双手。还有一个姑娘，在橱窗前主要是负责给学生打饭收钱。 这会基本没什么人了，四个人在里面就是给王德发端好吃的。 席间王德发把自己嘴关心的问题早早地就抛出来了，问马秀娥什么时候回家，这也是王德发心底里这次跟着要来省城的另一个原因。 马秀娥当然也知道王德发心思，这几天她也在观察这个新来的小姑娘，挺机灵的，虽然这姑娘和水宽干活都不太熟悉，但是眼里有活，都挺勤快的，她过几天跟着王德发一起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成龙啥时候准备走啊？”马秀娥问。 “明天我去买票，就买最近三天的，估计也就是三四天的样子吧。” “哦，那行呢，玉婷，水宽，还有新来的姑娘今天我们都在呢，我也给你们说说，送完你大姐走了，我就和你爸回家了，这餐厅啊，玉婷，你就自己操心着，三个人经营好。咋样？” 胡玉婷心里极不愿意她妈回去，她在在餐厅，饭菜花样多，味道好，人自然而然就多了起来，要是一走，肯定是有影响呢。她看了看王德发，也知道马上就要苹果生意了，家里也挺忙的。想了一会，使劲地点了点头，同意了。 “水宽，来省城都快一个多月了，感觉咋样啊？我来之前还专门去了趟你家，你爸跟你妈就把你的担心的啊。”王德发对唐水宽说。 “基本上适应着呢，餐厅里呢，也能按着玉婷的要求把活干好，好着呢，叔。”唐水宽说。 “嗯，那就好，你们年轻人，在外面的适应能力强着呢，不像我和你姨，一上年龄啊，哪都觉得没有比家里好。你就帮着玉婷好好的把餐厅经营起来。” “知道了，叔，你们做了一路的车，赶紧多吃点，一会饭菜凉了。” 可以说下车吃完这顿饭，王德发就把自己来省城最主要的事已经给办成了，接下来的几天，没啥事就跟着成龙带着念祖在省城转着。 王成龙到省城的第二天就去火车站把去边疆的货车票买上了，和她预期的一样，三天后的车票。再次去拜访了在校的一些老师之后，王成龙兑现了自己对王念祖的承诺，带着他去省城的几个大公园里整整玩了一天，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玩了一天，脸上没有意思疲倦，可见是多么的兴奋。 王成龙出发的那天，是王德发和马秀娥去送的。 路上马秀娥好奇地问王德发：“你是怎么相同让成龙去边疆的啊？我走了之后，还真担心你们父女两因为这事再闹出个好歹呢。” “女娃大了，我们还能管得住啊？书读比我多， 我说一句人家有十句等着呢，不答应还能怎么办啊。这事啊，还得谢谢甘文虎呢，说的话，我觉得说得好。她喜欢就让她去吧，强留下来，要是她不喜欢，以后也干不好工作。” “哎呀呀，你还是你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这觉悟高的我都有点不相信啊。”马秀娥是真的被王德发改变惊了。 “看你把我看扁了不是。” 在车站，王德发和马秀娥各背着一个成龙的包，买了站台票之后，王德发一直把行李帮成龙架到了行李架上，才慢慢地下了火车。 “这次去呢，你已经不是学生的身份了，假期别那么辛苦，能抽出时间回来，就回来，自己注意安全，平常估摸着家里有人的时候，多给家里打电话。” “嗯，知道了，你就放心吧。赶紧回去吧，车马上就要发了。” “行呢，路上吃的不够了，别舍不得钱，就在火车上买点吃的。到了记得打电话啊。” 火车慢慢跑起来的时候，王德发已经眼泪盈眶，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是自己把孩子亲自送到千里之外。父母量之间的距离随着火车越走越远，心里的距离，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贴得紧了。 。 ------------ 第一百九十七章：人人都得服老 回去的路上，王德发问马秀娥，要不要在玉婷的餐厅里再帮几天忙，他突然就想明白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啊，不管是他自己，还是马秀娥，都已经一把岁数了，什么别人的说三道四，有那么重要吗？没有。只是老伴老伴，老了，身边能有个不用说多余的话就能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的人，挺有必要的。 “老汉，等会回去呢，我就给玉婷说，水宽和新来的姑娘，我看也干活干顺手了，玉婷肯定也同意呢，以后啊，这生意，她遇到什么困难，我只能在精神上支持她了，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我是真心累，干不动了。”马秀娥说。 “就是啊，最终让我想明白，让成龙想干自己的事就去干的原因，是我觉得，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决定，以后对她们是什么样的影响，老了就得有个老的样吧。放手去吧，咱两呢，就在家把自己的嘴照顾好，比啥都强。”王德发说。 “我给你说的把果窖的生意给贵生，你有没有和贵生谈啊？你可别是因为马上要收苹果了，才来省城叫我回去的，我可提前给你说啊，帮忙可以，卖命地做生意，我可是大不如以前了。” “早都跟贵生商量，他也同意呢，贵生这孩子，我看现在是越来越开窍了，我给他说得很透彻，这苹果生意，本来就是季节性强，收苹果忙的时候，咱两可以帮着他看看商店，时间上是完全可以的，一点不冲突。贵生的脑子，这个弯就转过来了，这比转手把果窖给别人强吧。”王德发说。 “嗯，就是的，这事你还办的行呢。” 回到玉婷的餐厅，马秀娥就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玉婷，玉婷也没有反对，她清楚的看到了她妈这段时间在餐厅里的状态，是远不如以前的四年前刚开店的时候。及时马秀娥想要留下来继续帮忙，玉婷都想着要让她早点回去。 “玉婷，妈呢，不是不想帮你，你看你有困难的时候啊，我也跟你来了，眼下，这们生意呢，你要自己学着扛起来，我和你爸就不掺和了，明天带着念祖和你爸在省城再转转，后天我们就回了。” 胡玉婷使劲地点头，心里明白着呢。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光顾着挣钱，自己的个人问题啊，也多考虑着，只要你觉得不委屈自己，我没有意见。” 胡玉婷没有表情，没做回应，但看得出来，话是听进去了。一旁忙着干活的唐水宽也听到耳朵里了。 王德发和马秀娥在省城给念祖买了很多学习用具，王念祖看着也挺喜欢的。 “念祖，你喜欢这些本子和笔啊？”王德发顺势就问。 “喜欢，我姑姑给我教的东西太有意思了。”王念祖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喜欢就好，看得出来咱家贵生啊，是个爱学习的娃。回去上了学，爷爷再看你的表现，看你能不能比你姑还厉害。” “老汉，行了，还没上学呢，你就给孩子这么大压力，你啊，干什么事都是个急性子。你想想，还有没有要买的东西。” “秀娥，有件事啊，念祖要上学了，我就又想起来了，其实一直都在想。”王德发把念祖拉在一边，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啥事你说，神神叨叨的。” “念祖都六岁了，家里水仙的肚子，也没个反应，是咋回事啊？”王德发轻声说，避着王念祖。 “这我哪知道啊，我可是已有机会和水仙在一起，就给她安顿的，这事，咱两又帮不上什么忙。” “行吧，也再没啥买的东西了，现在家里啊，是啥都不缺，贵生的商店，那大的，要什么有什么。” “没啥买的话，那就明天回吗？” “明天回，玉婷那都已经说好了，待在省城，又不是咱自己家，一天都不多待！”王德发回答。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指挥着王念祖在前面走着，回了住处。 。 ------------ 第一百九十八章：水宽获得好评 王念祖跟着爷爷在省城里玩的特别开心，尤其喜欢坐大客车，第二天要回去的时候，比在省城玩的时候更兴奋。 王德发心里，触景生情的时候，看见王念祖活蹦乱跳的时候，就一股莫名对贵生的愧疚，这愧疚一直都跟着王德发，好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只要想起来的时候，让他难以原谅自己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错。 胡玉婷因为要餐厅的事，她让唐水宽帮忙去送她爸妈和念祖。唐水宽很高兴，只要是胡玉婷让他干的活，他都笑呵着脸，屁颠颠地就去了。 唐水宽尽自己最大的极限，把几乎所有的包都扛在了自己身上，好在是在公交车上，东西可以放下，否则的话，谁都受不了这样的大包小包。 唐水宽一点怨言都没有，一路有说有笑，有些话说出来，惹的王德发和马秀娥哈哈大笑。 在车站临行前，王德发对唐水宽说：“水宽，你比玉婷大，囫囵的人，出门在外，你就把自己当大哥，多照顾着点她，玉婷脾气不好的时候，你也就忍忍。” 这话也是马秀娥也想说的，她没说出来的原因是水宽是给玉婷干活的，本来就拿钱来做事的，要是再从人情的角度让水宽照顾玉婷，有点说不过去。 “叔，姨，你们就放心啊，我肯定把玉婷照顾好了。你们一路上小心。” “行呢，就送到这吧，一会车就发了，你赶紧回吧，玉婷那需要你呢。” 看着唐水宽走远了，王德发转过脸对马秀娥说：“水宽这孩子我看挺好的，是吧？” “嗯，打第一次收苹果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水仙和水宽两兄妹乖着呢。” “你把自己的东西放好，一会车发了，你要瞌睡，就躺我肩膀上睡着。” 王念祖在王德发的前排，单独坐着一个座位，扒着窗户看着外面的省城。 王念祖不在家的这几天，王贵生两口子可是过了几天二人世界。水仙平常做全家的饭做习惯了，结果念祖跟着王德发刚走的第一天，水仙做了一大锅的饭，剩下了不少，被王贵生埋汰了好几天。 白天贵生在商店忙活，晚上家里除了他和水仙，再没一点动静，两个人能这样独处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小两口一到晚上，看电视实在看得无聊，就早早的上炕睡觉去了。 水仙睡不着的时候，在炕上辗转反侧踢着已经扯着呼的贵生，踢着踢着，贵生一来气，两个人就纠缠在了一起。 往日里，贵生都能听得见外面飞檐走壁的猫，而这几天，他自己的声音早就盖住了那猫的声音。没过几天，王贵生每天就想着太阳早点落下山去，商店的生意重要，但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活。 这几年，县城里已经有了许多出租车，全县各个地方都能跑。王德发带着马秀娥和王念祖下了车，把带的东西搬到车站出口，就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老汉，出租车会镇上，都快十五了，坐公交车才两块钱，花那冤枉钱干啥啊。” “带着这么多东西，还带着念祖，大钱都已经花了，咱就不纠结出租车的费用了，赶紧上车吧，我估计啊，水仙做的饭已经在锅里了。” 王德发去省城的次数不在少数，马秀娥也为了胡玉婷，这几年也经常去省城。他们坐的出租车，行驶在通往镇子的公路上，对王德发和马秀娥来说，回去的路，是回家的路，对王念祖，甚至成龙、来弟和玉婷来说，走出去的路，可能才是他们回家的路。 。 ------------ 第一百九十九章：念祖要上学了 王德发和马秀娥回到家之后，人气有了，家里的事基本上就由马秀娥和唐水仙操持着。 偶尔的时间，王德发就带着王贵生去周边的村子走走，看看今年的苹果长势咋样，经常在王家交苹果的几家子，王德发重点拜访了，同时把王贵生介绍着让大家认识认识。 在商店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王贵生虽然说话不太利索，但是整个人的气质，是越来越有做生意的范儿，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言谈举止都非常的得体。 这些变化，王德发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欣慰。 “贵生，这几天转下来，你觉得这苹果的生意能不能拿下来？”王德发问贵生。 “嗯，，还，还行。” “今年啊，我就跟着你一起再收一年，明年你就自己折腾啊。” “嗯，九、十月，忙，忙的时候，你帮我，看着商店！”王贵生说。 “没问题，反正一年也就忙着两个月不到时间。” “还有啊，贵生，再过几天，念祖就要上学了，你带着去给报名，以后啊，你能自己做的事，你就自己操心，我帮你啊，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知道了！” 今年的苹果长势还可以，这几个月要是没有什么极端的冰雹天气的话，有个好收成。以王德发的判断，如果收成好的时候，苹果量大，价格可能会下来一点的，能让王贵生好好的锻炼一把。 和王贵生以前上学不一样，王念祖上学条件就好得不能再好了，书包是王贵生专门从他进货的老板那从省城给带回来的，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镇上，就只有王念祖一个人有这样的书包。唐水仙给儿子买了一套崭新的衣服，王念祖高兴的就跟过年一样，上学原来还可以这么开心呢。 看着念祖的样子，王贵生总会想起自己小时候上学的事情，他心里还一直记着，那个为了能让自己回到学校继续念书的雷老师。王贵生在脑子里一直在想，有朝一日能不能再见到她，如果再能见到，他一定要亲口说一声谢谢，如果没有雷老师，让他在学校的环境里，度过了那段他最自卑、最无助的日子，现在的他是什么样子，王贵生不敢想。 这话绝对不是说空话，大话。在跟着雷老师上学的日子里，雷老师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王贵生本就不灵光的脑袋里，种下了勇敢面对生活赏赐给他的一切。 校园还是从钱王贵生上学的校园，很多以前的老师，已经不在了，王贵生从出了小学校门，就再没有机会进来过，带着自己的儿子报完名，徜徉在校园里，他和王德发当年带他转校园的一样，带着王念祖熟悉校园，给他指厕所在哪，告诉他一定不能去女生厕所，那样会被大家笑话的。 王念祖很听话，他爸说的话，他都记在了心里，心里非常的期待开学的日子，在他的眼里，上学就是有好多小朋友们一起玩耍，一起像自己姑姑教他学习的一样学习。但他也不想想，在他身边的爸爸，是个什么样子的爸爸，他爸爸曾经经历的，会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报完名，王念祖背着已经装满书的书包，跟在王贵生的屁股后面，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 ------------ 第二百章：水仙意外怀孕 家里多了个学生娃，大家的作息时间也都围着学校的上学、放学时间来安排，王德发带着贵生已经忙着开始收苹果了，家里的一日三餐，是马秀娥收拾。 如果贵生去周边转着去的时候，一般是唐水仙看着商店。唐水仙一个女人家，有时候来批发要的货多得买家，还是希望商店能帮忙搭把手装货的，贵生在店里就是凭着自己的的一股憨实拴住了很多周边村里小商店老板的信任，唐水仙就不一样了，不是她不愿意搭把手，是的确没什么力气。一段时间下来，好像这些老主顾们还是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偶尔碰见了王贵生就是埋怨。 “实在，实在不，好意思啊！女人，大，大家，理解一下。”王贵生满脸堆着笑给大家解释。 最近的几天，王德发和王贵生起早贪黑，天麻麻亮的时候，两个人的动静就特别大，他们一动静，马秀娥和唐水仙也睡不住了，早早的就起来了。 连续两天的时间，马秀娥发现唐水仙一早上起来就恶心着想吐，这几天的饭菜也没有问题，全家除了唐水仙，都好着呢。 知道这样的现象持续了大概了有快五天的时候，马秀娥好像才反应过来了，可能是水仙怀孕了，脑子里闪出这样的答案，吓了马秀娥一跳，如果真的是的话，那这最近一段时间，水仙可是在商店里没少干活啊。 马秀娥停下手里所有的活，跑着去商店找水仙。 商店里的人还挺多，不停地在货架上取着货，脸色看起来是有点憔悴，跟以前不一样。 马秀娥走进柜台赶紧把水仙拉在一边，自己帮着去货。人少点的时候，婆媳两交流了起来。 马秀娥用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着个圆鼓鼓的样子，然后指了指水仙的肚子。 水仙愣着神看着马秀娥，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马秀娥又做了一个抱孩子的动作，水仙看明白了，她有点不敢相信是自己又怀了孩子，或者是从就没想到怀孕这方面去。 半天的时间，马秀娥帮忙看着店，不让水仙干活，下午人少的时候，她俩就早早地回家了。 王德发和王贵生忙完回来之后，马秀娥第一时间就把事情告诉了他们两。 “秀娥，你说的是真的啊？” “我觉得是，是不是真的，我觉得应该让水仙明天去镇医院里先检查了再说。我的感觉可能是真的有了。” “这是好事啊，贵生，明天咱两把手头的活先放一放，你陪着水仙去检查，我帮你看店。” 王贵生被大家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脸都有点红了，说：“行呢，我，我知道了。” 晚上躺在炕上，王德发还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又有了孙子呢。他转过脸问马秀娥，马秀娥笑着，半天没说话。 “你咋不说话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呢？”王德发问。 “我是真不知道，这还用想嘛，那肯定是前些天你带着念祖去省城，给小两口留够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嘛。”马秀娥说。 王德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感叹着说：“对啊，你看看咱们这几年的，永远都是在家围着念祖转，都忘了这小两口自己的生活空间了。” “就是，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明天开始，检查结果出来如果定了，以后就啥活都别让水仙干了，你想想，念祖都已经六岁上学去了，水仙现在怀上孩子，年龄已经大了，怀孩子可危险着呢。”马秀娥说。 “肯定不能干活了，全都以娃娃为主，果窖里的活，我自己先给贵生顶一顶，你要有时间了，咱两也可以一起。今年就再坚持一年吧。” 王德发兴奋地聊了好久，聊的马秀娥睡着了，他还不停地讲。他没想到，自己多年的愿望，在不经意间让贵生两口子就给实现了。 。 ------------ 第二百零一章：成龙到达学校 王德发第二天让贵生啥活也别干，一大早就让水仙空腹去镇医院做检查，如果一旦确认这件事是真的，水仙可就给王家再立一功了。 王成龙坐着火车一路晃悠悠地向着边疆奔去。一路上，心里除了自己念念不忘的那帮孩子外，她也想了很多关于自己和甘文虎的事情，两个人各奔东西，除了心在一起，再没有一样东西是离得近的。 很多的想法，都是王成龙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的，比如在路上她想到了和甘文虎的未来，想到了和王德发之间的各种各样的矛盾，甚至在想，自己以后将会拥有什么样的家庭，又是怎样操持自己的家。 王成龙实习的学校知道王成龙毕业后又继续选择了回来，而且还号召了很多自己的同学一起来边疆，很是感动，实习时候的老师已经安排王成龙带过的班级排练欢迎王成龙的仪式。 王成龙和一行同学们到站的时候，是校长亲自去接他们的。 “王老师，各位老师们，你们一路辛苦了！感谢你么选择祖国最需要你们的地方，快来上车，先回学校。”平时话很少的校长，见到王成龙之后，第一个开口说话。 “谢谢校长，谢谢各位老师来接我们。” 当接着王成龙和其他老师的车驶进校园的时候，王成龙彻底被眼前的情景感动了。实习期带过的两个班，学生列队在学校进门的道路两旁，个个都把红领巾扎的整整齐齐的，喊着：“欢迎老师回来！” 王成龙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车里不停地给大家招手。 “王老师，这些孩子啊，都是主动要求今天来欢迎你的。”以前和王成龙搭档的老师说。 “说实话，我是真的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实习结束返回的时候，我就在火车上哭了一鼻子，今天再看到这些孩子，这会激动的又有点想哭。” 王成龙此时此刻的感情，同行一起来的老师，现在还无法体会，但是他们每个人从王成龙和孩子们之间的感情中，笃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学校给新来的老师把新修的教工楼已经布置好了，给每个人都把日常用的东西准备了全套的。 到了之后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王成龙看了看时间，就去给家里打电话去了。 王德发接起电话，一听是王成龙的，说“成龙，你到了啊？” “嗯，爸，下午到了，我已经把学校分给我的宿舍收拾好了，想着你们都在家呢。” “嗯，好，到了就好，既然都已经选择了，那就认真踏实的干好自己的工作。” 汜减 B xwx.*c o 汜。“嗯，知道呢。家里都好吧？”王成龙问。 “好着呢，太好了，还得好好谢谢你呢。哈哈哈！”王德发在电话的一头高兴地说。 “谢我？我又咋了啊？”王成龙有点郁闷。 “水仙又怀孕了，贵生又要当爹了。” “啊？这可真是是个好事啊，为啥要谢谢我啊？” “这事我琢磨了一下，原因就是你说带着念祖一起省城玩，估计就是那几天的时间，水仙就怀上了，你说这事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啊。”王德发说。 “啊呀呀，爸，这你都能想出来。不过这真是咱家的大事啊。”王成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嗯，确实是个大事。你呢，现在都是上班的人了，自己的个人问题，也要好好的想一想，念祖都已经上一年级了，个人问题，必须要提上日程了。”王德发说。 “老汉，你咋跟个女人一样，跟娃娃说这个，成龙，你就好好上班，一切随缘，心里知道就行了。”马秀娥隔空对这电话筒对王成龙说。 芈何 芈。“知道了，爸，我就先挂了，今天到，还有好多事要做呢，你们在家照顾好自己。” 王成龙挂了电话，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够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奇怪的连她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零二章：水仙再次怀孕 贵生带着水仙在医院里排队等着检查。他们都好就没有来医院了，最近一次到医院还是因为王德发犯了高血压来的。 只要不是超生，在医院里检查没有任何阻碍，排上队，等着就可以了。 这次来检查，按照王德发的意思，主要的目的就是检查水仙是不是怀孕了。镇医院的人也不多，早上没等太长时间，就轮到水仙检查。 进检查室钱，王贵生磕磕巴巴地给医生说了下具体情况。就怕等会进去的时候，水仙啥也听不见，又不会说话，医生不知道怎么沟通。 “医生，我们，我们就是来检查，确认一下，是不是，是不是怀孕了，二胎，不，不是，不是超生的。”王贵生把想说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说了出来。 “知道了，你在外面等着吧。” “好。” 在进检查室之前，水仙已经抽过血了，现在进检查室，还有什么检查项目，王贵生不知道，就只能在外面着急地等着。 门推开的时候，水仙捂着自己的肚子，慢慢地走过来。 “医生，咋样，啊？”贵生问医生。 “基本能确定，就是怀孕了，血检可能下午要出来，你们就回吧，在家好好照顾就行。下午的时候，来一个人取化验结果，就确定了。” “好，谢谢，谢谢你！”贵生连忙感谢。 还管什么血检啊，肯定能确定就是怀孕了，检查的的一生，看年龄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了，检查个怀孕，准得跟什么一样。 贵生带着水仙从医院出来，往回走的时候去了趟店里，王德发在看着卖货。 “贵生，检查结果咋样？是不是有了啊？”王德发迫不及待地问。 “嗯，有了，下午，再，再去取，化验的结果。” “哎呀呀，王家又有后人了，贵生啊，你们两口子啊，可是把咱王家的血脉给改了啊，三代独传，终于，人丁要兴旺了。”王德发高兴地在商店里转圈圈。 “是这，贵生，你带着水仙赶紧回去，早上做检查都还没吃东西呢，回去想吃啥，就给你妈说，让她给你们做。吃完饭了，你再来换我。赶紧去吧。给水仙安顿好，家里的活啊，能干的就干，干不了的就别干了，好好的把肚子里的娃怀着。” “知道了。”贵生说。 贵生按着他爸的吩咐，回家把水仙安顿好之后，吃完饭就去商店里换王德发。 “爸，下午，医院，医院取单子的，我看店，你，你帮我取？”贵生问。 “哦，行呢，我回去吃口饭，下午医院上班了，我去帮你取。”王德发说 “嗯，好呢。” 王德发打从上午知道水仙有孩子了，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跟平时一点都不一样，走在路上遇见认识的人，都好奇地问他是有啥喜事了。 “老王，咋了？闺女说下婆家了吗这么高兴？” “老王，今天有啥喜事吗？” ………… 王德发遇到打问的人，就只有一句话话：“好事，好事，肯定是好事，我先回了啊。” 王德发进门就朝着厨房去找给他留下的饭。马秀娥在厨房里收拾着洗锅呢。 “秀娥，水仙可真是王家的打功臣啊，当初啊，咱两还真没看错人。” “看你高兴的样！水仙是真厉害呢。不过啊，这也给咱两一个提醒啊，你看看，水仙和贵生又要当爹妈了，咱家的三个姑娘啊，可都一个没嫁出去呢。”马秀娥说。 “是啊，三个姑娘，你说说，两个念书念的，都这个年龄了。她们三个，我看还是得先从成龙和玉婷开始，有合适的的确是该考虑了。别人家养闺女都是赚钱的，我咋觉得咱两养三个姑娘，咋就赔钱着呢啊。”王德发说。 “就是说嘛，不过啊，再赔钱，咱也高兴。”芈何 芈汜减 汜 “那是，两个大学生，一个大老板，要说队里谁不羡慕，那是都是假的。”王德发吃着自己的饭回答。 “下午我去医院取水仙的检查结果，这一两个月，除了干你自己的活，你把水仙给照顾着，看着，让把我孙子好好的怀着。” “知道了，你就忙你的吧，别乱操心了。” 马秀娥现在不管咋样埋汰他，王德发心里都觉得美滋滋的。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零三章：水仙查出血癌 王德发吃完饭在家里稍微眯了一会，人兴奋地实在是睡不着，看着差不多到了医院上班的时候，起身就去取水仙的检查结果了。 一路上王德发还在想，只要医院给出了明确的答复，水仙是怀孕了就行了，还要什么检查单子啊。心里还埋怨着贵生，不该做的检查就知道瞎花钱，做一些没用的。 做都已经做了，况且都答应了贵生帮着去取，那就去呗，不去不好交代。估计在镇上，老公公去取儿媳妇的怀孕检查单的人，不多，王德发肯定是数一数二的。所以路上有人问他干啥去的时候，王德发就说自己去医院量个血压，看正常不。 按着贵生的安顿，王德发找到了取检查单的办公室。 门是开着的，里面有医生，没病人，王德发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进来！” “医生，你好。”王德发边往里走，边给医生回话。 “你一个大男人跑妇产科干啥啊？”医生问王德发。 这个医生呢，看年龄是比王德发还大，两人都不认识对方，镇医院的医生，流动性实在是太大了，好多医生来，混个在乡村行医的经验，就回到自己的原来的医院升官发财去了，所以他们和镇上的人不熟，也是能理解的。 “不，不是，我是来取我儿媳妇的检查结果的。”王德发不好意思的回答。 “哦，叫什么名字？”老太太医生问。 “唐水仙！” “唐水仙？我就等着你们呢！本人和娃爸怎么没来啊？” “他们两都忙，实在是没时间，我就够来帮忙取一下。”王德发说。 “下午血检结果出来以后啊，我看了，既然不是本人，我也就开门见山的给你说了。”老医生说。 “你说，我听着呢。” “血检的指标，有异常，白细胞严重超标，红细胞不足。”医生说。 “医生，你能再说明白一点吗？”王德发有点紧张起来了。 “通俗的说呢，就是病人已经有白血病的征兆了。有可能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妊娠白血病，也就是在怀孕期间的，这种的状况呢，还是比较理想的情况；还有一种就是，白血病，这次血检检查出来了。”老医生解释。 汜减 bxwx. O 汜。“这个病有啥影响啊？”王德发费劲的理解着，不懂他就问。 “这么给你说吧，白血病目前能不能完全治愈呢，是可以的，但是要手术，移植骨髓，让病人重新获得正常的造血功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完全治愈的药物和方法。即使是骨髓移植，机会也很小，因为要找到相匹配同类型的骨髓的概率，小之又小。”老太太非常耐心地解释。 “手术费用多少钱啊？”王德发问。 其实王德发能问出这个问题，已经算是在他这个年龄层里的人来说，是一个合格的公公了。很少有公公因为儿媳妇病了，还想着自己有没有手术费的。 “少则六万，多则十几万，还得排队等着有骨髓才可以。” “医生，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啊，这个病，会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啊？” “你终于问道正点上了，原则上讲呢，孩子也是有一定被遗传的概率的，这个概率不大，不意味着没有。所以呢，既然你来了，我就给你直说，要大人还是要小孩，你们回去好好的商量。不管要哪个，如果这个病的病情有增无减，大人小孩的生命，都是收到严重威胁的，你们要做好思想工作。” “哦，这下我就明白了，谢谢你啊，医生，那这个检查单我就拿回去了。” “拿走吧，回去了好好的商量，定期做检查，我建议你们啊，去县上或者省城再去做个检查。”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我就先走了。” 芈何 芈。王德发从医院出来，腿都感觉软了。白血病他不是没听过，镇上都把这病叫血癌，和医生说的一样，能治愈的机会太小了。一路上王德发非常矛盾，脑子里一边想着要抱孙子，另一边呢，又想着该怎么把这个结果告诉贵生和水仙，再或者，只能先瞒着了。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王德发怎么处理啊。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零四章：选择酿成大祸 回去的路上，王德发不停的在口袋里摸着那张检查单，自己矛盾的要死。但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这个结果，到底该怎么处理。 从医院到王贵生的商店，本来就不长的半截路，王德发边走边想事情，这半截路反而变短了。等他抬头的时候，人已经在贵生的店门口了。 “爸，结，结果咋，样？”贵生知道他爸是去医院取检查结果去了。 “好着呢！确定就是水仙怀孕了。”被贵生突然一问，王德发脱口而出，这可能是他最大的希望，也可能是出于本能撒的慌吧。 “单，单子呢？” “医生给我看了，我就装口袋里了，怎么这会就找不见了啊。”王德发说。 “哦，好着就好！”贵生说。 “哦，对，你看我这记性，肯定是刚才卷烟了，你看我这旱烟。”王德发找了一个好借口，他有个习惯，只要是一紧张或者有什么大事，就喜欢抽自己卷的旱烟，商店里买的卷烟抽着就很没劲，只有他的老旱烟这时候能顶用。 这么一解释，王贵生也觉得没啥，他本身也就没想着要做检查的，结果好着就行，单子就是一张纸嘛，啥用都没有。 王德发无意中给贵生的回答，让他已经在这件事上，没有了回头的余地了。 回到家里，他给马秀娥和水仙都说没啥问题，好着呢，其实自己的心里，不知道是个啥滋味。这病，对水仙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水仙肚子里的孩子又意味着什么，王德发的心里完全没有概念。 “秀娥，最近来弟有没有从学校打过电话，我咋觉得有一周没她的消息了。”王德发问马秀娥，来弟学的就是医学专业的，他想问问来弟，这个事的严重性。 “前天中午来过，你在商店呢，没接上，我接的，说好着呢，这学期她们也忙的很，说特别想家。”马秀娥说。 “还知道想家呢啊，跑那么远。我都是造了什么孽了，两个姑娘一个个的，心比天高，跑的远远的。” “你又发什么神经呢，忙自己该忙的去，这几天你要是去收苹果啊，我就跟着你，虽然我现在干活不如从前，给你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呢。”马秀娥说。 “不用了，最近啊，你就好好的照顾水仙，让贵生忙完了，也多照顾点。收苹果的事，我雇个人和我一起吧。”王德发说。 “哦，那也行，雇个人也可以。你呢，就量力而行，差不多就行了，别还跟以前年轻的时候一样，不要命的干活。”马秀娥安顿。 “知道呢。来弟要是再来点的话，你就给说，让估摸着晚上我在家的时候，来个电话，我跟她说说话。”王德发说。 汜减 汜。“知道了。” 王德发说完，给自己的被子里灌了满满一大瓶水，拿着就出门了。 现在是农忙时间，街道上闲着乘凉的人，都是老人，早已经干不动活了，要想打听着雇个人收苹果，不太容易，谁家地里都有活呢，没人愿意撇下地里的活挣他给的那点钱。 后来在人的介绍一下，队里有一家把今年刚参加完高考，成绩不理想的小伙子介绍给了王德发，让跟着王德发打工，只要别太累了就行，好歹也能挣点补习的学费。 王来弟在学校的学习，越来越紧张，她的专业课不像是王成龙，四年就结束，医学还有一年的实习期，也就是要在学校整整呆五年，漫长的求学。 马秀娥后来接到王来弟的电话之后，给来弟说就别躲着他爸了，让她在估摸着家里的时间正在吃饭的时候，给王德发打电话，王来弟记住了。 安顿完的第二天晚上，王德发就接到王来弟的电话。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一家人的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水仙帮着马秀娥去厨房干活去了，王贵生一天下来，已经累的够呛，自己带着念祖去后屋写作业休息去了。屋子里只有王德发在接着电话。 “最近都好着呢吧？学习忙不忙？” “忙呢，这学期太忙了。”王来弟说。 “有个事我跟你打听一下，也跟你的专业对口着呢。”王德发说。 “啥事你说，爸。” “白细胞多是不是就是血癌啊？”王德发问。 “如果检查是这样的结果，基本上能确定，但还是要好好再观察，有一定的小概率，可能不是。怎么了爸，谁的检查是这样啊？你可别吓我，这病，现在要么就是拿钱续命，要门就只能是等死啊。”王来弟有点紧张了。 “没有谁，我就是问问，我在外面聊天的是后，听别人说着呢，就问问，也就是说，这个病算不算是绝症啊？” “如果运气好，有匹配的骨髓进行移植的话，完全是可以痊愈的，如果没有，现在什么样的方法，都没法治，只能等死。”王来弟一听是别人说起来的事，给王德发解释的就跟家直白了。 “哦，那我就明白了。你在学校自己照顾好自己，已经在外面三四年了，也熟悉了，有假的时候，就回来一趟，你想家，家也想着你能来回来。” “知道呢，爸。我昨天还跟我姐打电话了，我是真羡慕她，她给将了好多和她一起签到边疆的老师们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再羡慕你也给我记着，你毕业的时候，能选择离家近的就近点，再别跑那么远了，我都一把年纪了，你们也稍微为这个家考虑一下吧。” “哎呀呀，爸，你说啥呢，我们咋不给家里考虑啊，等以后我上班，你就在家当老太爷，啥事别管，吃香的喝辣的。” 芈何 芈。“说的比唱的好听，行了，就这样吧，以后打电话，估摸我在家的时候就打过来。挂了。” “知道了，那我挂了啊。” 父女两把电话挂了之后，王德发待在屋子里又想了许久。和来弟这么一沟通，王德发现在抱着点侥幸，万一水仙这病没啥问题呢？万一要是这病自己好了呢？越是这么想，他就越下定决心，这事就先瞒着，让水仙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说。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零五章：病急就乱投医 连续几天的的时间，王德发心里都特别的不安，他自己也很纠结，每天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对不对，到底对不对。 本来，水仙的事情，最有发言权和决定权的，是贵生，毕竟他们两是合法的两口子啊，王德发这样的决定，剥夺了贵生和水仙知道事实真相的权利。 每当王德发这样想的时候，他还会告诉自己，他也没有错啊，水仙的命是命，肚子里王家的血脉也是命啊，他有啥错？他没错啊，他只是权衡之后做了一个选择而已。 短时间内，水仙好像也没有什么感觉，和六年前怀念祖一样，每天适当的干点活，有了第一次生念祖的经验，好像这次对她来说，已经相当从容了，马秀娥看水仙已经轻车熟路，也放心了不少。 水仙不知道，这次十月怀胎，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什么样的命运安排，她将要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只有时间能告诉他。 王德发和找到的小伙每天忙着去到处收苹果。周边的乡镇里，也有一些看病看得好的老中医，只要闲下来的时候，他就找着这些人去咨询这白血病到底是什么样的病，该怎么治。几乎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目前的技术，除了手术，别无他法。 有一次在县城里转着调查苹果行情的时候，王德发碰到一家卖医疗器械的的店开张，放着鞭炮，很多凑热闹的人都在里面。王德发平常不喜欢跟风和别人一起凑热闹，但是他被店门口的宣传口号吸引了。“用最新的科技，帮您解决疑难病症”，王德发觉得都已经到门口了，那就进去看看吧，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叔，你好，欢迎光临。”店员对王德发说。 “嗯，好，好。” “你有什么需要的吗？”跟着他的店员问。 “我看看，我先看看。”王德发被店员的热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推辞。 “行，那叔，你先看着，有什么需要，你就给我说。” “好嘞，谢谢啊！” 店里全都是各种医疗器械，有轮椅，做的是真好，王德发想着自己要是以后腿不行了，买一个坐在上面，也挺神气的呢。 转了一圈之后，王德发的目光停留在了柜台里一块手表样子的机器，旁边写着它的名字“血液磁疗仪”。 “服务员，你好！”王德发朝着刚才陪他进来的店员说。 店员看王德发在喊，连忙过去就问：“怎么了，叔？”汜减 bX*WX*.o 汜 “这块像表的东西，是干什么的啊？” “哦，这个啊，这个是店里的最高科技的产品，血液磁疗仪，戴在胳膊上，久而久之会促进血液的各项指标。” “哦，这样啊，这个东西能调解血液里各种细胞不均匀的症状吗？” “完全可以啊，只要是血液指标不正常的，戴上它都能进行调节的。” 王德发心里盘算着这个东西好啊，给水仙买一块戴上，说不定白血病的症状就没有了呢。 “多少钱啊？”王德发问。 “这个治疗仪是一千！”店员很干脆地说。 这么贵，王德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一千吗？” “对，一千！” “这么贵啊！这看上去就是一块表嘛。” “叔，这你就不知道，这可是磁疗仪，有科技含量呢。关键是效果还不错啊。” “哦，你们今天开业，就不给便宜点啊？” “有优惠的，今天所有的器械，第一个顾客都是可以享受九折的，你要买的话，九百就可以呢。” 王德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的钱够用，全都是准备收苹果的钱。手在兜里不停地捏着钞票，脑子里王德发在想，买还是不买啊。 看王德发半天不说话，店员以为他还是觉得贵，就说：“叔，给你的价呢，已经是最低了，你要是拿的话，我可以给你申请个杯子，特别好的杯子送给你。” “行吧，那你就给我拿上吧。”王德发决定要买。 “好嘞，我给你取。” 从县城回来的时候，王德发想着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把这块表让水仙戴上。肯定不能告诉大家真相，想来想去，只有以为了孩子的健康最靠谱。就告诉水仙怀孕期间戴上这快表啊，孩子生出来肯定健康又聪明。 花了九百块钱，王德发就好像买到了个宝贝一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块表上，希望自己不仅能再有一个健康的孙子，也希望水仙能健康地陪在贵生身边。 王德发把回家后怎么给水仙的方法，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 拖着一天疲惫的身子回到家，赶巧一家人的饭菜已经上桌了。 “秀娥，这两天水仙的感觉咋样啊？”王德发问。 “我看还可以啊，不错呢，吃的也好，轻点的活也干着呢，锻炼体质，都二胎了，水仙自己都有经验呢。” “我给水仙买了个好东西，是今天去县城里正好碰到的。人家说是孕妇戴上这个啊，生出来的孩子健康又聪明。”王德发说着，就把他买的血液磁疗仪递给了马秀娥。 “你给你的儿媳妇，是真舍得花钱啊，看着还听好的，不注意的还以为是一块高档手表呢。” “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嘛，戴上就行了，你给水仙戴上，以后啊，没啥事就别摘下来。这东西，高科技呢，管用呢。” 马秀娥额对着水仙比划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王德发给她买了块表，要给她戴上。 水仙没有拒绝，看明白之后就把自己的左胳膊伸给了马秀娥。 “我来给咱家水仙戴上，戴上以后，一定再生个大胖小子。”马秀娥说。 “已经有念祖了，是不是大胖小子不重要，丫头片子也可以，给王家凑成一个‘好’字。”王德发看着她们两说。 “老汉，你别说，这表戴在胳膊上还挺好看的呢。”说完，马秀娥就给水仙比划着让她不要轻易给摘下来。 水仙狠劲地点头，对马秀娥和王德发笑着，意思是谢谢给她买的礼物。芈何 芈 被蒙在鼓里的水仙，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让时间告诉她吧。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零六章：拒绝孕期检查 王德发每天把检查水仙有没有戴磁疗仪作为自己主要的工作之一，有时候水仙觉得干活的时候，手腕带个这玩意不方便，会偷偷地摘下来。只要王德发发现了，就是一顿抱怨，让赶紧戴上，水仙挺郁闷的，全家都觉得王德发怪怪的。 水仙又不是没生过孩子，用得着这么小心嘛，不就是一块表嘛。 时间久了，大家接受了王德发的一反常态，也就不了了之了。王家除了王德发心里装着事，其他人都跟平常一样，该忙自己的就忙自己的。 队上的妇女主任在得知王德发家的儿媳妇怀孕了之后，专门来了好几次，目的就是贯彻上头的计生政策，要优生优育，来一次就给王德发一家上一堂课，生孩子一定要去镇医院，不能再请接生婆了，医疗条件好了，观念也要跟得上，这都是妇女主任的原话，王德发觉得说的都有道理。 “我过段时间再过来啊，临走前，再嘱托你们啊，传统的老观念不能有，眼看着都快要显怀了，你们得带着媳妇子去医院做检查，定期做！知道了没？”妇女主任人往外走着，嘴里的话可一点也没停下来。 “知道了，主任。”马秀娥应承着。 汜减 B x wx .Co 汜。和妇女主任打交道，还得是马秀娥来，女人之间说起话来也方便，王德发和贵生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送走妇女主任，进屋后马秀娥和王贵生几乎是同时跟王德发说要安排水仙去检查的事情。 这可难住王德发了。不让去吧，是妇女主任安排的工作，去吧，那肯定水仙的检查结果大家都就知道了。王德发在心里是认定了如果让贵生在大人和孩子两者选的话，贵生肯定是要选水仙的。 这当然不是王德发想要的结果，他不是不把水仙的命当命，而是他还有是有侥幸心理，万一大人小孩都正常呢？如果那样的话，他哪有脸去见王家的祖宗啊。 “你俩问的啊，我觉得有道理，但是没必要，为啥呢？水仙现在你看也好好的，怀念祖的时候也没见得多困难啊。还有一点非常重要，为什么我不建议去检查，现在的检查，一去医院就是各种抽血，一个检查抽一管，谁受的了啊？那针扎进血管里，跟做个小手术的伤害一样。非必要的情况，我不建议去做检查，你们觉得呢？”王德发说。 芈何 芈。这话说的没毛病，马秀娥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不知道怎么反驳了。王贵生听他爸这么一说，心里觉得也有道理，定期检查，就是定期扎血管，上次扎的时候，水仙疼的，脸都是扭曲的。 “那，就，就不，不检查了。” “就是嘛，水仙的身子，好着呢，看看念祖就知道了。不用检查，等后面月份大了，再说吧。要按妇女主任的说话，人都繁衍多少万年了，不早就断子绝孙了啊。”王德发话这话说的就非常有说服力了，在没人反驳。 知道真相的王德发压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时间慢慢的长了，大家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水仙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零七章：水宽推出新菜 随后大家也不怎么再提究水仙做孕检的事情了，这个决定是对是错，王德发跟押宝的一样，但愿能押中。 自从王成龙和甘文虎从学校毕业之后，胡玉婷总觉得在学校没有个依靠，有时候忙了，或者委屈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偷偷地哭。 唐水宽有好几次发现胡玉婷在哭，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餐厅里尽可能多的活扛起来，让胡玉婷能稍微有个喘息的机会。 好在是胡玉婷和唐水宽配合的还不错，餐厅的经营，没有因为走了之前两个熟练工而受到影响。 来省城的大部分学生，都是省内的，饮食习惯都差不多，家常饭唐水宽做的也不错，慢慢就积累了一些经常来吃饭的同学们。 夏秋时节，唐水宽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浆水面了，简单好做，还解渴。趁着餐厅闲的时候，唐水宽自己学着家里做浆水的样子，给子整了一罐子浆水。 浆水发酵至少也得两三天，可能除了黄土高坡上的人能吃的习惯，其他地方的人，闻见了都不觉得好吃。 让唐水宽没想到的是，就是为了自己能吃浆水面的举动，却带来不小的轰动。 好多同学偶尔看见唐水宽吃浆水面，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一碗。慢慢知道的同学多了，总能在餐厅橱窗听同学问：“有没有浆水面啊？” “不好意思啊，浆水面没有的，有臊子面，要不要来一碗？”唐水宽千篇一律地回答。 问的人都了，唐水宽就跟胡玉婷商量，要不要把浆水面也作为餐厅的的主打面。 “玉婷，最近你看，想吃一碗正宗浆水面的同学，不在少数，浆水面做起来又不难，提前把浆水准备好，谁要吃，也就下一把面的功夫，我觉得可以给同学们做啊，你觉得呢？”唐水宽问。 胡玉婷看着唐水宽，半天没说出话来，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他，让唐水宽感觉有点不自在。 “玉婷，我也就是这么一想，你要是不同意啊，就算了，就当我没说。”唐水宽把头扭在一边。 胡玉婷拿出自己的笔和小本子，边想着边写着。写的字不多，花的时间可不少。汜减 Bo 汜 唐水宽结果胡玉婷的纸条，上面工整的写着：“你要是会做浆水，咱就可以卖浆水面。学生们喜欢吃什么，咱就学着做什么。” “玉婷，你是同意了？可以在餐厅卖浆水面啊？”唐水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胡玉婷点着头，又看了看唐水宽手里拿着的纸条。 “浆水没问题，这几天我吃着觉得味道还不错，地道着呢，如果真要卖，那就得换个大一点的桶子，其他的你就放心吧，保证让喜欢吃浆水面的同学，吃上一碗最正宗的家乡味道。” 胡玉婷点着头，同意了。 唐水宽买了一个不锈钢的大铁桶，按着他妈在家里做浆水的步骤，整整一大桶浆水就准备好了。 胡玉婷也没闲着，把已经压好的面条，按照一碗的量分成一股一股的装好，下面的时候拿出来一股就可以了。 唐水宽去学校的打印部里用白纸打了“浆水面”三个字，拿回来贴在了餐厅橱窗的菜单旁边。 胡玉婷和唐水宽依然把臊子面作为主打，浆水面刚推出来的时候，就只有老早想吃的一些同学过来，也没有唐水宽想象的那么火爆。芈何 芈 口碑这种东西，有时候传播起来的速度是惊人的。然胡玉婷和唐水宽没想到的是，在一周后，来餐厅吃浆水面的同学一天比一天多，甚至出现了，不是面条不够就是浆水不够的局面。人比之前多了起来，生意也就好做了，很多吃不上浆水面的同学，顺便就在餐厅里选个其他吃的。 忙归忙，胡玉婷和唐水宽稍微能歇脚的时候，看着对方，脸上露出的都是欣喜的笑容。 唐水宽推出浆水面的事，让胡玉婷还挺佩服的，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点的木纳的男孩，还真是个得力的助手。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零八章：误认为两口子 胡玉婷和唐水宽的配合越来越好，餐厅的生意给两个带来很大的鼓舞。 两个人在一起为餐厅打拼的时间久了，互相的了解也就多了起来。自从和甘文虎之间的纠结之后，胡玉婷对自己的个人问题，一点心思都没有。 让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和唐水宽相处的这几个月，她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对眼前的这个小哥哥越来越依赖了。 在胡玉婷过的眼里，只要是不讨厌，就都是喜欢的范围。唐水宽刚来餐厅干活的时候，她还担心，一个大男人家的，怎么能受得了在厨房干些油腻的活啊。 让胡玉婷刮目相看的是，唐水宽不仅做的很好，还让浆水面成了餐厅的招牌了，这要是没了唐水宽，这浆水胡玉婷是肯定自己折腾不出来的。 两个人之间细微的变化，他们两心里好像都有察觉，胡玉婷虽然说不出话，女孩子嘛，脸上总会很显然的写出高兴与不高兴，甚至心里是怎么想的，轻易地就体现在一言一行中了。唐水宽内向，却能很准确的把握住这些胡玉婷给他的细微之处。 慢慢的，唐水宽会有意在胡玉婷跟前提一提每次他爸打电话就想催他找媳妇的事，一开始胡玉婷觉得还挺尴尬的，聊这个话题干什么啊。聊的次数多了，胡婷就被唐水宽影响了，可能就是个心里暗示吧。唐水宽这个都快要二十五了，和他同龄的，没有一个和他一样还单身的。胡玉婷比唐水宽就小着三岁，如果是上学，那也还能说得过去，关键是，她都踏入社会快五年的时间，在女孩子中间也算是大龄神女了。 “玉婷，你知道不，我为什么到现在也娶不上媳妇不？”唐水宽有一次问胡玉婷。 胡玉婷摇着头。 汜减 bⅹшⅹ●С〇 汜。“除了我家的条件是最主要的原因外，就是我自己的问题。你知道不，我爸把水仙嫁到你家的时候，要了好多彩礼，为的就是用我妹换回来的彩礼，给我取媳妇。这么多年，亲朋好友的介绍、媒人介绍相亲也很多，其实都是我在应付，我不想自己的生活，是靠妹妹的彩礼得来的。” 这话，唐水宽没有给任何说过，只有自己在心里清楚。 胡玉婷听着唐水宽说话，没有打断，也没做任何动作，两只手拖着脑袋，认真地听着。 “后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呢，为了能给我娶上媳妇，把全家的积蓄全都拿了出来，在镇上安家落户了，我没有反对，从山旮旯里搬出来，也是个好事。现在他们每次在电话里催，我就觉得烦。找媳妇过日子，又不是凑合凑合就信的，现在什么年代了，哪想他们那时候，面都没见，就可以把终生大事给定了啊。我就是要等一个，能互相扶持，也能互相理解和包容的媳妇。”唐水宽说。 一旁听着的胡玉婷，被唐水宽的话感动了，拿起了自己的笔和小本子，写着什么。 “水宽哥，你说的真好，真羡慕你们男的，还有和生活能斗争的勇气。前段时间我妈来帮忙的时候，也是不停地唠叨，说是要张罗着给我找个婆家，说再不嫁，以后就嫁不出去了，和你比起来，我连个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唐水宽看完胡玉婷写给他的纸条，说：“没事，家长们不操心是不可能的，我们呢，坚持自己心里的想法，也没错，放心吧，咱们肯定都能遇到能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 芈何 芈。胡玉婷点着头。 餐厅偶尔也有来吃饭的老师，基本上都是奔着能吃上一碗家乡的臊子面或者浆水面，有些老师不知道胡玉婷和唐水宽的关系，吃饭的时候要是有机会和他们两说话，总把他们两误认为是两口子。 每当有人这么说起来的时候，胡玉婷和唐水宽都会红着脸连忙解释。 有时候，像这种解释，压根就太多余了，一旦有人起了这个头啊，大家抱着的态度就是宁可信其有，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了。时间一长，两个人也就疲于解释，任凭大家说嘛，也没什么大碍。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零九章：玉婷未雨绸缪 时间过得快得很，转眼到年底的时候，王德发想着今年王家添丁了，好歹全家都能在一起，谁知道打了一圈的电话，只有胡玉婷能从省城回来。 王德发打完电话，总觉得王成龙和王来弟都是以路途太遥远拒绝回家，其实不然那，王成龙现在是正式的老师，今年学校的假期本来就短，正月十二就开学了，算上年前的假，回趟家真的呆不了几天，不划算，她给王德发保证暑假一定回，暑假的假期要长很多。王来弟快一年半没回家了，心里想家，但是寒假学校已经给她们班每个人安排好了实习的医院，要去实习。 一个个翅膀长硬了叫不回来，把王德发气坏了，每次有气就忘马秀娥身上撒。 “我说老汉，娃娃大了有自己的安排，回不来，你气什么气？下次回来了，你拿绳子拴在你跟前，让哪也别去就行了嘛，给我撒什么气。”马秀娥故意气王德发，她知道王德发也就嘴上的功夫，根本拿两个大学生闺女没辙。 “唉，你们啊，一个个的就知道气我，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以后的日子，也是她们的自己的事。” “你这不明白着呢嘛，明白道理，你就再别纠结了，该过的年还得过。”马秀娥顺着王德发的话，就教训了一番他。 “年年难过还得年年过啊。”王德发叹着气说完，一个出去了。汜减 B xW* 汜 年前大概在腊月二十三的时候，唐水宽和胡玉婷把餐厅收拾整齐，提前给餐厅门口贴好了财神和喜庆的窗花，两个人就一起回家了。 这个年，唐永生和自己女人商量了一下，没有在村里过，一入冬的时候，两个人就去镇上水宽的房子里住着。 从唐水宽去省城之后，这多半年的时间，唐永生零零星星的给儿子把院子不停地收拾，现在是越来越好了，如果唐水宽今天提出要结婚，明天就可以把家里收拾好。唐永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水宽哥，这半年多，餐厅的生意在你的帮助下还不错，我给你包了个红包，你拿着。”在回家的路上，胡玉婷把早就准备好的纸条地给了唐水宽。 胡玉婷把纸条和红包塞给唐水宽，让唐水宽懵了。 “玉婷，你这是啥意思？不想让我干了啊？”唐水宽看都没看纸条就问胡玉婷。 胡玉婷示意让唐水宽把纸条的内容看了。 唐水宽气呼呼地打开纸条，才明白胡玉婷是啥意思。 “玉婷，这钱你拿着，我不要，你又不是没给我发工资，我做梦都不敢想，这半年能挣这么多钱呢。”唐水宽拒绝。 胡玉婷把解释的话早早就准备好了，递给了唐水宽。 “水宽哥，我担心你过完年要是成家或者不想去餐厅了，我一个人经营起来吃力得很，希望过完年，你还能跟我一起回餐厅，餐厅需要你。” 唐水宽看完纸条，知道这两年胡玉婷让过完年辞职的伙计整害怕了，有了心理阴影了。芈何 芈 刚才他给胡玉婷说的话，也都是心里话，因为有水仙这一层关系，胡玉婷私底下给唐水宽的钱，要比另外一个帮厨要多，不过也不是偏心，唐水宽自己确实做的也不错，特别是推出的特色浆水面，让餐厅赚了钱。 “玉婷，这钱你拿着，我不要，我给你保证，只要你愿意，我就不会离开餐厅，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谁都有可能离开，我不可能。” 胡玉婷看着唐水宽，使劲地点头，年前心头的一件大事全是解决了。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一十章：全家豁然开朗 有了唐水宽的保证，胡玉婷算是放心了很多，过完年回到餐厅的事对她来说，在过去的两年里就像做噩梦一样，最怕的就是没人一起干活了。 王成龙在年前给家里打了些钱，王德发嘴硬，说没指望着她给的钱过年。话虽然难听，王成龙也明白王德发的脾性，无非就是因为她不回家过年，生气的话而已嘛。 王成龙一打电话，就是要王德发的信用社卡号，王德发就是不给，腊月二十七的一次电话，王成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把王德发说服，给家里从信用社汇了两千元。 因为这事，马秀娥还好好的数落了一番王德发。 “娃娃给你，你就拿着，哪怕你不愿意花孩子的钱，拿着，以后有的是还给她的机会嘛，大过年的，娃娃为了给你汇款，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还让不让娃在外面好好的过年啊。”马秀娥说。 王德发一声不吭，知道自己理亏。 汜减 汜。王成龙当老师的这个学期，学校给的工资比起之前实习的时候，那就是巨款啊。一学期的时间，吃饭在学校，平常也很少去逛街，钱攒下来了，寒窗苦读十几年，如今踏入社会开始自食其力，当然想把挣的第一笔钱给家里，这钱所象征的意义，在王成龙的眼里，比钱本身有价值。 王成龙给她爸说，她没有挣多少钱，是多是少，都应该收下。电话里的时间是有限的，但几通电话下来，王成龙和王德发之间的过去的矛盾，彻底解开了。 王成龙从内心彻底原谅自己的父亲曾经犯下的各种各样的错，当然，也就放下了自己对王德发的成见。 王德发一把年纪了，对他来说现在已经，已经过了和孩子置气的时间了，能听到成龙的肺腑之言，让他瞬间觉得，以往付出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除夕的当天，王成龙和王来弟几乎是前后脚就打来了电话，王德发一改往年埋怨的那股劲，对她们两不停地安顿着，在外面，大过年的不要怕花钱，该吃的时候一定要吃好，还问来弟缺不缺钱，缺钱了就吭气。 王成龙还能接受王德发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王来弟是一头雾水，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挨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哪知全家人都是这么的理解远在他乡的自己。 不管是亲人，还是旁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还真就得建立在互相理解和尊重的基础上，虽然王德发这个年过的全家人都不齐，却是多年以来过的最其乐融融的年。 水仙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年后王贵生说想要带着水仙去做个检查，第一个反对的是王德发。 “正月里，医院有几个医生啊，谁做检查？外面还这么冷，万一要是有个感冒发烧的，得不偿失，你看看你媳妇，能吃能喝能睡，你就放心吧，等着再当爹。如果你非要去，也行，给我保证不感冒就行！你能保证吗？”王德发质问儿子。 “我，我保，保证不了。” “那就是了，安心的过年。” 芈何 芈。王贵生在心里想，说的也对啊，花那些冤枉钱干什么啊，劳人伤财的事他也不想做。 因为水仙怀孕的缘故，正月王德发走亲戚的频率比往年要多，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大家知道，王家在几个月后，就又有孙娃子了，正月里走动的人情，想要还的话，就一定得要来娃娃的满月。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一十一章：水宽坦诚交代 正月十五一过，胡玉婷就已经着急的想回学校了。 正月里胡玉婷跟着家里人去过唐水宽家，两个人没怎么交流，都是听着家长们在聊家长里短。 唐永生两口子自打儿子回来之后，最关心的事，还是唐水宽的个人问题，刚过完年，正月的这几天里，已经给安排了好几场的相亲，唐水宽知道拒绝就意味着三个人的吵架，所以就都应承着去了。 在省城待了半年多，水宽无论是在外貌举止，还是言谈上，变化很大，最少让人第一眼看着就不像以前那么木纳了。 有一个女娃也是全家搬到新农村的，见了唐水宽之后的第二天，就让她爸妈给唐永生回话，说是两个人的事，娃娃能成呢。 这可把唐永生乐坏了，两家离得近，那女娃也挺好，虽然没见过啥世面，但是在家里、地里干活是一把好手，适合过日子呢。 唐永生就自作主张把这件事给答应了，找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没想到这个正月相了几次亲，就把问题给解决了，这是好事啊。 没想到就是唐永生的自作主张，让父子俩闹的不可开交。 “爸，这事是你答应的，要娶你娶，我不要。” “你说的这是个什么话？水宽，我今就把话给你挑明了，给你找媳妇，我和你妈折腾的还少嘛，这么多年，说一个不成，说一个不成，你觉得我和你妈不着急吗？好不容易有一个能谈到一起的，你还死有理了。这个姑娘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唐永生怒斥儿子。汜减 B xW 汜 唐水宽被他爸步步紧逼，接连几天，整个家里三个人一句话都不说，互相叫着一股劲。 先把气氛缓和下来的，是唐永生，他主动给唐水宽说，如果他自己能找上媳妇嫁到唐家来，也可以，要是找不见呢，这个姑娘就必须娶。 唐水宽听了这话，也没前几天那么激动。在这几天的冷静之下，鼓起勇气告诉了唐永生这辈子都不可能想到的事情。 “爸，我觉得胡玉婷挺好的。”唐水宽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唐永生听到这句话，以为唐永生就是这么评价一番而已，怎么没太在意。 “玉婷也挺好的？”这话啥意思？唐永生想着想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水宽，你啥意思？人家玉婷挺好的，还用得着你说啊？”唐永生问。 “她当然好，要娶媳妇，我就娶她！”唐水宽说。 这话一出，唐永生明白了。这家伙拒绝人家相亲的姑娘，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人了啊。 “水宽，玉婷确实不错，可是，你知道她的情况呢，是个哑巴啊。万一以后你俩生个孩子，也说不了话，那不是害了孩子吗？”唐永生说，在一旁的女人也点着头表示同意。 唐永生说了半天，唐水宽一句话都不说。 “我和你妈的意见就是这样，不同意！况且，人家玉婷也不一定愿意跟你在一起。” “他同不同意，你们不去问问怎么知道。哑巴怎么了。我没还又聋又哑呢，我不也好好的嘛。” 一句话把唐永生两口子说的语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芈何 芈 “我跟你妈商量商量吧，你又不是缺胳膊瘸腿，为啥要找个不会说话的媳妇，在外面待了半年，你变得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唐永生骂着儿子。 唐水宽听了这话，知道他爸妈估计心里已经接受了，只是需要时间接受一下他提出的问题。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一十二章：唐家提出邀约 唐永生现在非常矛盾。 当年把水仙嫁给贵生的时候，他就纠结着怎么才能好歹要给闺女找个正常人吧，完全不会因为水仙是个聋哑女娃，就降低给她找个不正常的男人。 现在，唐水宽又来了这么一出，不就是还回来了嘛。 半夜在炕头上，唐永生和女人聊完之后，艰难的同意了，应该说是勉强同意。成不成的，先要问问胡玉婷的意见，关键还得让王德发和马秀娥知道这件事。 胡玉婷眼看着正月已经过半了，就想着再去趟唐水宽家，把什么时候出发回省城的时间给定了，其实她想再确认一下，她担心唐水宽万一要是不去了，好能提前有个准备啊。 胡玉婷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马秀娥，王德发知道后猜到了胡玉婷的心思，说是和马秀娥一起带着她去趟水宽家。 王德发给唐永生打了个电话，约好了时间，以免空跑一趟。赶在差不多吃中午饭的时候，王德发和马秀娥带着胡玉婷就去了唐水宽家。 正月里去别人家，没有空手的道理，在贵生的店里，王德发提了两瓶酒。 “贵生，这两瓶酒算你的啊，我们今天去你老丈人家转转。”王德发说。 话都这样说了，王贵生也不能拒绝啊。 “哦，那，你，你拿。” 王贵生开了这个店，最方便的就是王德发了，烟酒是不用愁了，全都从贵生挣的利润里满足自己的需求呢。 唐水宽和他妈在厨房忙活着招待王德发的饭菜，唐永生陪着王德发在屋子里聊天着呢。 “老哥，今天正好是个中午，我让水宽和他妈做了些喝酒的菜，咱们就好好的喝几盅酒啊。” 王德发转眼看了看了马秀娥的脸色，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看我干啥啊，因为高血压进医院的人了，你想喝就喝啊，大不了再进去嘛。”马秀娥直接讽刺着说。 “嫂子，我们不喝多，就少喝几盅，你就放心吧，正月里没个酒味，不像是过节，你说是不。” “我不拦你们，自己把握住啊，老汉。” “知道了，我们两亲家，不多喝，你就放心吧。”王德发说。 “玉婷，你也被见外了，你去厨房帮帮水宽打打下手，你的手艺水宽可是从回来就夸啊，做的饭是好吃得很。”唐永生说。 趁着玉婷去了厨房的时候，唐永生觉得是个机会去提提水宽的想法了。 “老哥，嫂子，这会就咱们三个，我有件事啊，想跟你们说说。” “啥事你说就行了，还看着只有我们三的时候说啊。”王德发说。 “这个事嘛，还真得让你们两都知道，我也是因为水宽有这想法，才想着找个机会，我们大人先通个气。” “啥事啊？该不会是水宽不想去省城了吧？”马秀娥突然好想反应过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水宽肯定跟着玉婷一起去。我能给你保证。” “哦，那就好，你吓得我啊，每年过完年，我最担心的是水仙餐厅里又没人干活了。”马秀娥舒了一口气。 “啥事你说，老弟，别不好意思张口。”王德发说。 “这事咋说呢，哎，都是因为这不争气的水宽。” “你可别这么说水宽啊，玉婷可是一直在夸水宽呢，对他的评价可高呢，我听说去年水宽试着在餐厅里卖上了浆水面，生意可好了。”马秀娥赶紧给水宽说好话。 “嗯，这事我也听说了。你俩也知道，为了水宽的个人问题，这么多年，我和他妈是真的没少折腾。就这个正月里，还给安排见了好几个，其中有一个姑娘，人挺好的，愿意跟着水宽，结果我这败家儿子又不愿意。把我气得给好好收拾了一顿。”汜减 汜 “娃娃不愿意，肯定是有原因的嘛，你收拾他干啥？”王德发说。 “像他这样的情况，能有姑娘看上，非常不容易了吧？这一拒绝，以后能不能找上，又得是个问号了。等我收拾完，水宽就给我和他妈说了句实话。”唐永生绕了半天，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咋了？他自己在省城找上了吗？我给你说，省城的娃，咱们农村可养不住啊，你看看我们队上，花钱娶回来的姑娘，说跑就跑了，连孩子都不管。”王德发说。 “倒不是看上省城的姑娘了，哎，我都不知道咋说啊。” “你个大老爷们，有啥就说嘛，都是为了娃娃，还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啊。”王德发的急性子又上来了。 “水宽说他心里有人了，想让我和他妈帮着给问问。” “好事啊，你们给问问啊。”马秀娥插了一嘴。 “谁家的女子娃啊？”王德发直接问重点。 “玉，玉婷。”唐永生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 “啥？你说玉婷啊？水宽想和玉婷好？”王德发问。 “嗯，就是的。” 唐永生把重点挑明之后，三个人几乎同时都愣住了，不是这事有多蹊跷，而是压根谁都没想到这个事情。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唐永生看王德发和马秀娥都不说话，心里估摸着这事大概是没啥希望的。 “水宽觉得不好意思给玉婷说，我问过他玉婷对他的感觉咋样，他说玉婷不排斥他，所以就想着让我出面，问问这事。所有才借着今天的机会，想给你们两把情况说说，如果这事要是有希望，我觉得挺好的。要是玉婷拒绝的话，问题也不大，我是想着孩子既然都张口了，咱两将又是亲家，万一要是他俩能成，那岂不是亲上加亲啊。”唐永生慢吞吞地说。 王德发知道这事，他不能完全做主，只能等着马秀娥开口说话才算数。 厨房里已经听到准备要端饭到屋子里的声音了，马秀娥才开口说话了。 “起家，水宽能这么想，那肯定是两个人在餐厅日久生情了，咱们也不能反对，我的态度呢，我也给你，只要孩子愿意，我没啥意见。玉婷年龄也不小了。只是，水宽是个全豁的娃，玉婷说不了话，就怕是两个会有隔阂。”马秀娥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芈何 芈 “嫂子，这你可就放心吧，水宽这孩子我还是了解的。我和他妈，更不会因为玉婷说不了话，就对玉婷不好。”唐永生连忙解释。 “行呢，先吃饭吧，我从侧面问问玉婷的意思，等会吃饭，可先别声张啊。”马秀娥说。 一桌子饭菜上俩之后，两家人吃着，唐永生和王德发兴致更好，酒盅就不停地碰着，胡玉婷和唐水宽坐在一起，没有一点的尴尬和陌生。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一十三章：两家亲上加亲 整个屋子里，除了胡玉婷自己还蒙在鼓里，大家心里都知道这顿饭的意义，也都悄悄观察着两个孩子的一举一动。 唐水宽和胡玉婷半年多时间的接触，基本上两个人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完全没有一点的拘谨和不自在。 “嫂子，水宽跟你玉婷在省城这半年多，厨房里的手艺活是真见长啊。你看着几个菜，都是他调的，味道还不错。”唐水宽妈说。 “嗯，我就说今天的菜，吃起来就像是大饭店里的味道呢。”马秀娥赶紧回话。 “这两孩子呢能一起经营餐厅，大家还别说，真是天生一对呢，是不是啊，亲家！”唐永生也跟着聊了起来。 “天生一对”这个词传到水宽和玉婷的耳朵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就脸红了，屋子里的四个大人，都观察到了。 “对，我觉得他们两现在就是最好的搭档。水宽，你这帮着玉婷，餐厅现在有起色了，可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马秀娥对水宽说。 “不会的，不会的，只要玉婷不开除我，我就跟着她干！”水宽憨憨地说。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旁边的胡玉婷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水宽，这个我给你做主啊，玉婷要是敢开除你，你就给我说。”王德发继续开两个娃的玩笑。 唐家的这顿饭，马秀娥和王德发是明白了其中意思了。回到家后，两个人就商量着怎么跟玉婷提这个事。 “老汉，你说，水宽这孩子咋样啊？” “我觉得挺好的，虽然一直都在他爸他妈的掌控之下，没什么主见，但孩子还是挺好的，这次从省城回来，我看也变化了不少呢。” “水宽好好的一个男娃，玉婷是个哑巴，你说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个两个人闹矛盾啊，水宽就是再娶不上个媳妇，也不至于要娶咱家不会说话的姑娘吧。”马秀娥担心地问。 “唐家吧，虽然从嫁水仙的时候，咱就打过交道，把钱是看得重了点，但初衷不还是为了给水宽娶媳妇嘛，要不是因为这，哪个当父母的愿意背上个卖女儿的骂名啊。水宽这孩子不错。” “我也觉得还行，就是担心，两个人从身体上就不门当户对嘛。” “根本就不甩担心，只要他们两愿意，这就不是个问题。” “我怎么跟玉婷说这个事？”马秀娥问王德发。 “就用唐永生的方法啊，这不过几天玉婷就准备回省城了嘛，这两天，你就不停地给玉婷说找婆家的事，给她点压力，最后再把水宽抛出来，看她是什么意思。” “也对着呢啊，女大当嫁，玉婷都大的不能再大了。” “好了，好了，赶紧睡吧，都这么晚了。”王德发说完转身就去睡觉了。 从第二天开始，马秀娥只要和胡玉婷有机会聊天，就不停地在胡玉婷跟前催婚，一遍又一遍的问她有没有心仪的对象，还会编一些有的没的相亲对象来施加压力。 接连几天的攻势，让胡玉婷有点吃不消了，觉得实在是有点太难受了，临走的前一天，胡玉婷爆发了。 胡玉婷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把自己的想法的写了下来，她知道她妈不认字，就把纸条塞给了王德发。 王德发想着这纸条上肯定是胡玉婷自己的想法，就把马秀娥也叫在了身边，把纸条上的内容读给她听。 “妈，我不相亲，我也不着急着嫁人，你看看人家城里的女娃，谁着急着嫁人啊。”王德发读完一句就停了下来。 “玉婷，咱是什么情况，咱自己清楚啊，我们能跟城里的女娃子比吗？比不了，况且你自己的的这种情况，找个婆家本来就是难上加难啊。”马秀娥立马就反驳胡玉婷。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急，但我可告诉你，一，我不相亲，二，我要自己找，你和我爸最好不要干涉。”王德发继续读。 “不相亲可以呢，我们不干涉，也可以，问题是，全都交给你一个人处理，也没见到你就给我找了女婿回来啊。” 胡玉婷不理她妈，看着王德发，意思是让他继续读。 “我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和水宽把餐厅经营好，其它的事，我会考虑的，你和我爸就别太操心了。我不是没想过我的个人问题，如果你们同意，我和我水宽哥再处处，他要愿意的话，我愿意嫁给他。”王德发读的眼前一亮。 马秀娥也惊了，这是什么意思啊？如果水宽愿意？也就是说玉婷也愿意跟水宽在一起啊。 “玉婷，你这话说的可不能当儿戏啊，啥意思？也就是只要水宽愿意的话，你也愿意和他在一起吗？”马秀娥问。 玉婷低着头，点了点。 “老汉，你接着读啊。看看娃咋说的。”马秀娥问王德发。 “没了，就这些啊。” “玉婷，你回答爸一个问题啊。你的意思是，只要水宽愿意娶你，你就愿意嫁给他，是这个意思吗？”王德发很正式的问玉婷。 反正都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也没什么好害羞的，胡玉婷抬起自己的头， 使劲地点了又点。汜减 bXX.C o 汜 “老婆子，看见了没，这就是缘分啊，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就给孩子把实话说了吧，作为父母，我同意，就看你了。”王德发说。 胡玉婷有点纳闷的看着他们两，有点摸不着头脑，反倒被他们两把自己给弄懵了。 “玉婷啊，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给你兜个底吧，前两天去水宽家吃饭，就是给你约出发去省城时间的那次。你去厨房帮厨的时候，水宽的爸给我们说了一件事。”马秀娥停了下来。 听的正起劲的胡玉婷着急的看着她妈。 “老婆子，你赶紧娃娃说，别卖关子。”王德发都着急了。 “水宽被他爸逼着相亲，说一个不成一个，最后没办法，就说他愿意娶你，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说是不是巧了？”马秀娥问胡玉婷。 胡玉婷红着脸点着头。 “我和你爸还愁着怎么跟你沟通这事呢，没想到，你俩是早就看上对方了，在城里不好意思表白是吧？水宽呢，我们也了解，知根知底，娃娃不错，你们两愿意的话，我和你爸的一件一样，不反对你们。”马秀娥说。芈何 芈 “哎呀呀，这是个好事嘛，咱玉婷也是有有婆家的人了，这下可好了，玉婷，你和水宽啊，就在省城好好打拼，我和你妈，还有水宽爸妈，给你们挑个好日子，这事完全就可以办了啊。”王德发开心地说。 晚上的时候，王德发吃完饭就去唐水宽家了。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一十四章：内心不知所措 王德发两口子和玉婷沟通完之后，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早就在心里互相心仪着对方，真是应了日久生情的话啊。 既然两个孩子都已经间接地通过父母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了，反倒是把最难的决定权就交给了马秀娥。 如果同意，那什么都好说，孩子两情相悦，当妈的不阻挡，完全可以理解的。如果马秀娥不同意，以胡玉婷的性格，当年初中没毕业就离家出走，现在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完全就想不来啊。 “秀娥，玉婷和水宽后天就要出发了，你对这两个娃的事情，咋考虑的啊？”王德发找了机会问马秀娥的意见。 “水宽那孩子好着呢，虽然不像镇上说的，找女婿要找精干有能力的，但娃娃是个踏实的娃，挺好的，玉婷是个哑巴，能嫁给水宽，绝对是高攀了，没有下嫁。”马秀娥非常冷静地说。 “你别这么说，玉婷怎么了，啥样的女婿，她都配得上。你可千万不要因为玉婷的情况，就觉得咱们要低人一等，不可能的。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就同意他们两的的事了么。”王德发想让马秀娥再确认一次自己的决定。 “嗯，我同意，不反对，只要他们两能谈到一起就行。”马秀娥说。 “那就太好了，玉婷那天说了这事之后，晚上我就去了唐永生家，把这件事给他先透露了一下，我还委婉的说，基本上能确定玉婷是愿意和水宽在一起的。我看了唐永生两口子的表情，没有一点介意玉婷是个哑巴的意思。” 王德发知道马秀娥担心的是什么所以早早的就去跟唐永生沟通了。 唐永生说的话让王德发也很感动，他说既然王家都能接受又聋又哑的水仙，唐家有什么理由去阻挡水宽和玉婷的事呢。 马秀娥听完王德发说的，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算是彻底落地了。 胡玉婷的日子过得好坏，那都是要个人努力的，马秀娥最担心的是，能嫁个好人家，比嫁个好家境好，胡玉婷长这么大，在她跟前就没怎么受过气。 当父母的，其实对孩子的好，全天下的都是一样的，就是希望不管是谁，都能像自己爱孩子一样去爱他们。 唐水宽和胡玉婷完全没想到，两个人默契到这种程度，虽然不是面对面地告诉对方，但至少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心知肚明对方的想法了，剩下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胡玉婷也再也不用担心每年年后餐厅可能就剩她一个人的问题了。两个人回省城的那天早上，唐家和王家悉数到场为他俩送行。 “水宽，你比玉婷大点，在外面就多让着点她，两个人互相照应，多理解。”马秀娥给唐水宽安顿。 “玉婷，水宽要是欺负你啊，你就给家里打电话，我帮你收拾他。”唐永生也赶紧给玉婷说 两家人完全把水宽和玉婷当成小两口了。 送走了玉婷，这个正月里，全家的焦点就全放在了水仙的身上。马秀娥自己算了算水仙的月份，估摸出来估计到了正月底，就到了孩子出生的时候了。 别说现在了，就是马秀娥那个年代，生个孩子，还要时不时的找个接生婆给看看肚子里孩子是不是好着，而水仙，就因为王德发的一句话，就没怎么再去镇医院做过产检。 “老汉，你说这都快要生了，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啊。现在哪个怀孕的媳妇不去医院做检查啊。”马秀娥对王德发说。 这话问的王德发心里特别难受，刚开始，他想把水仙血检的结果给压了，不让大家知道，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无可挽回的结果。 后来水仙的肚子越来越大，整个人呢，也越来越瘦弱，和怀念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马秀娥好几次发现水仙差点就要晕倒过去。 王家除了王德发，还能猜到个大概的就属王来弟了，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都给他爸说一定要带着去医院做检查，还说她在实习的时候，见过好几个因为白血病，人都没了，压根就没得治。 看着水仙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临近临盆，王德发的矛盾每天都不一样，心里比起以前，多了一些害怕和迷茫。汜减 Bw&# 汜 “秀娥，现在做检查用处大不大啊？”王德发问马秀娥。 “现在做检查就不划算了，都马上要生了，之前舍不得花钱，现在也就没必要了吧。不过我看水仙的身子啊，还真不如以前生念祖的时候。” “那你现在开始，每天让吃好点，把营养跟上。” “行呢，这事啊，我知道呢，最后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你就放心吧，我来好好伺候着。” “秀娥，辛苦你了。”王德发突然深情地说。 “还这么有礼貌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马秀娥有点不太适应，还从来没见过王德发对她这么客气过。 王德发每天都刻意观察着水仙的状态，同时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做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他想了很多种结局，每次想到，头上都冒冷汗。他想过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大人孩子都平安，但这已经被老早的那张血检单子彻底破灭了，是不可能的；血癌能治愈机会，太小了，次好结果就是，王家的第二个孙子健健康康的，但付出的代价呢，就是水仙自己的生命；王德发甚至想过，有可能大人小孩都没了，那他可怜的贵生岂不是后半辈子要打光棍了，已经上学的念祖也就没有妈了。 王德发内心的煎熬和矛盾，已经让他受不了了。当初检查的单子是他帮贵生取的，那个医生可是当着他的面，把情况的利弊说的明明白白的，这要是水仙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贵生不能原谅他，唐永生也肯定会轻易就此罢休的。 怎么办？现在把事情说出来，是不是已经太晚了？这么多年，王德发这是第一次因为家里的事而不知所措啊。 挣扎和煎熬了好几个月，他决定要给贵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也不能说是直接说清楚，应该是用一种能让贵生感觉到很正常的方式，带着水仙去再做个检查，不管怎么样，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芈何 芈 王德发在心里想了好久，在想一个能让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方式，来面对即将可能到来的暴风雨。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一十五章：水仙毫无希望 王德发在内心深处和自己做着斗争，从来没什么事能这么让他左右为难过。思来想去好几天，最后下定决定，准备让贵生带着水仙去再做个检查，结果是好是坏，让贵生能早点有个各种心理准备。 “贵生，你看水仙也快要到日子了，你这两天有时间啊，直接带着去县城做个最后的检查，生之前，把这些准备工作做好。”王德发专门去了趟贵生的店里。 “镇，镇上，不，不行吗？”王贵生问。 “镇上行呢，就是感觉没县城的水平高，也就这么一次，就直接去县上，咱也就都放心了。这两天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店我帮你先看着。” “嗯，行呢。” 王德发在贵生面前完全不敢提自己知道的实情，从目前王德发收集到的信息来看，水仙的病情，凶多吉少，王德发还想着，如果水仙能坚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那就好了。 贵生对水仙的好，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王德发说完的第二天一大早，贵生就带着水仙去了县城检查。 “老汉，你咋不跟着贵生一起去啊，他们两口子和大夫交流起来都有困难，要不你跟着去，商店我看着啊，字我虽然不认识，但是算帐不会算错的。”马秀娥说。 “就让他们两去吧，水仙挺着个大肚子，我一个老公公跟着，也不好，有贵生在就行了。”王德发说话底气有点不足。 “都要等着抱孙子了，还讲究多得很，我觉得你还是跟着去，算了，去不去由你。”马秀娥说。 最终还是王贵生两口子去了县城做检查。 王贵生比以前老道多了，和医生交流起来，速度是慢的很，但全都能说清楚，基本上没有出现马秀娥担心的情况。 因为是即将要生的孕妇，县医院还是有点照顾的，一大早让已经在排队的唐水仙靠前把所有的检查都做了。 汜减 汜。妇产科把孕妇的一系列检查流程圈套给水仙做了之后，和镇上一样，最后一项血检。唐水仙拖着自己臃肿而又疲惫的身子，让医院抽完了血。 “医生，结，结果，啥时，时候出来啊？”王贵生问医生。 “你们不是县城的吧，检查结果也快着呢，你们要不中午就在医院休息着，下午结果是肯定能出来的。” “哦，好，知，知道了。”王贵生说。 王贵生带着水仙在县城里慢悠悠的转着，只要是水仙看见了想吃的东西，王贵生是一点都不吝啬。水仙走不了多长的路，就不行了，得坐下来好好休息一阵子，半个早上，两口子就在医院周边这么度过的。 王贵生知道医院有时候忙起来，检查结构出来的时早时晚，下午人家医院上班的时候，他就带着水仙早早的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等着，希望自己早点来就能早点把结果拿上回家。 谁知道还没等王贵生和唐水仙屁股落在座位上的时候，早上负责主检查的一生就急匆匆地过来找王贵生。 “你是唐水仙丈夫是吧？”医生问。 “嗯，是，是的。” “你先帮你媳妇在这坐好，你跟我来办公室。”医生说。 “哦，好。” 唐水仙看着医生匆忙的样子，加上自己已经累的够呛，心里也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顿着水仙在长条椅上做好，王贵生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你是唐水仙的男人是吧？”医生问。 “嗯。” “你这男人是怎么当的啊？你媳妇怀孕这么久，就一次都没做过检查吗？一点都不负责任。看看这个单子上的检查结果吧。” 王贵生拿着医院的检查单子，仔细看着，字一个个都认识，连起来讲的是什么，他不懂，只看见在血检单的最后写着“白血病晚期”五个字。 “医，医生，这，这啥，意思啊？”王贵生不敢相信检查单。 “什么意思？白血病，晚期，还不清楚嘛？我就告诉你吧，白血病现在除了手术，毫无其他办法，就是个绝症，只能等死。”医生严肃而又生气地说。 王贵生直接瘫坐在了医生对面，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给足了王贵生时间，让他来消化如此之大的信息量。 王贵生是一点都没察觉出水仙的异常，从怀孕开始到现在，水仙精神状态是越来越差，整个人也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感觉肿了起来，再没有任何征兆啊。怎么突然就是晚期了呢。 如果早早地知道，最起码能做到早发现、早治疗，可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和水仙，都已经没有了退路，到底该怎么选择，王贵生不知道，现在的他除了无助就是无助。 “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你的心情呢，我理解，但还是要面对现实。人呢，我建议现在就住院治疗，别回去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以现在的技术，大人的命想要保住，有困难，孩子的命保住，也是有一定风险的，情况已经告诉你了，希望你能做好决定。”医生说。 “这，这病，就没，就没法，治了吗？”王贵生带着哭腔问医生。 “从医疗技术上来讲，有办法治。骨髓移植，或者脐血，但是费用昂贵，我都不知道需要多少钱，哪怕就是你把钱的事情解决了，还有一个用钱没法解决的事情，那就是骨髓得要能和你媳妇相匹配的，这个匹配的概率，全世界范围内，都是很小的，成功率非常的渺茫。”医生说的非常清楚。 “我，我知，知道了。”王贵生说。 “我建议你就让你媳妇先住院，这越往后啊，她会越痛苦的。” “嗯，行，医，医生，先瞒，瞒着她，说是，快，快要生了。”王贵生乞求医生。 “嗯，好，明白呢，那我就给你安排住院的手续。” 王贵生到水仙跟前，一通比划，就把快要生了，得住院的事和水仙比划清楚了。 起初水仙还拒绝，觉得住在医院里生孩子，太浪费钱了，坚持要回家。在王贵生的坚持之下，水仙才勉强同意在医院住下。 把水仙安顿好之后，王贵生看了看时间，还早，他爸肯定还在店里。他用医院的公用电话，给王德发打了个电话。 芈何 芈。“喂，爸，水，水仙，绝症，活不了，不了了。”王贵生终于忍不住哭着说。 王德发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一十六章：全家面对现实 王贵生打完电话，整个人彻底奔溃了。 他从来没想过，水仙会得绝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打电话的地方走回水仙住着的病房的。看着躺在病床上一无所知的水仙，王贵生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比划着安慰水仙说是快要生了，医生让在医院随时等着，安全一些。 水仙点着头，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远不如当初怀着念祖的时候，她只是认为，时隔六年之后，可能是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而已。 电话另外一头的王德发接完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话说不出来，马秀娥在一旁不停地问怎么了。 “老汉，到底是咋回事，你给我说啊，生孩子的事情，我们女人可能比你更方便啊。”马秀娥问着。 “秀娥，咱家可能要出大事了。”王德发跟着了魔一样，毫无感情地说。 “你说啥呢，贵生带着水仙检查到底是啥结果啊？” “水仙是血癌，绝症，已经晚了。现在大人和孩子，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啊？你这个老顽固，当初死活就是不让水仙去检查，现在好了，一检查，这么严重了。”马秀娥骂着王德发。 “现在咋办啊？”王德发问马秀娥。 “怎么办？都这会了，我哪知道怎么办啊。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早干嘛着呢啊？” “我也是一时昏了头。其实在镇上的那次检查，医生就说了，我一直没告诉你们，就一门心思想着能先把王家的血脉给留住了。”王德发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 “王德发，你是真可以呢，这么大的事，你都敢自己一个压着。我就问你，水仙是王家的媳妇吧？” “是啊！” “水仙是唐家的女儿吧？” “是啊！” “你觉得现在，水仙这么大的事情，唐家会轻易给咱们好看啊？”马秀娥盘问着王德发。 “那这得病的事，又不是我说了算数的，又不是我让水仙非要得这个病啊。”王德发彻底已经没脾气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说这事之前你就知道，要是让唐永生知道你瞒着水仙的病，他可是啥都能做出来的。”马秀娥说。 “嗯，不告诉他，肯定不会告诉他的，这事，现在就你和我知道的。”王德发说。 “行了，收拾东西，先直接去唐永生家，把这事告诉他们两口子，然后我们直接去医院，贵生一个人在上面，估计也扛不住，这打击太大了。” 慌乱中，马秀娥还是显得非常的冷静。 “我先给他们打个电话吧，看在不在家。” “打也行，不打也行，总之就是得告诉水仙娘家，这是必须的。” “肯定得给他们说。” 电话打通，王德发没有说水仙检查结果的事，只是看看他俩在不在家，说让在家等着，他和马秀娥一会就去找他们两。 唐永生从王德发的口气中听出了以前打电话从来都没有的焦急，他就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是王德发硬生生把电话挂了，让唐永生在家等着就好。 “亲家，今天贵生带着水仙去县上做检查去了，这不快要生了嘛，但是检查出来的结果呢，不太好。”到了唐永生家，第一个说话的是马秀娥，王德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到底是个啥情况，现在医院的条件好着呢，生娃娃应该没有啥大问题吧。”唐永生说。 “血癌！”马秀娥没有些许的委婉，直接说。 “啥？血癌？”唐永生女人就说了这三个字，就已经激动的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晕倒了，晕倒了！亲家，你快，快给掐人中。”王德发着急地说。 马秀娥在屋子里找见毛巾，打湿，赶紧往水仙妈的额头上敷。 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水仙妈渐渐地清醒了，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我可怜的水仙啊。”汜减 B X*wX* 汜 这一句话，把屋子里所有人都惹哭了。 “好了，亲家，水仙妈，检查结果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咱们也改变不了，我和我家老汉来呢，意思是想着，咱们一起去县上，帮帮贵生，他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的。”马秀娥说。 “嗯，行呢，咱这就上县城，我简单收拾下，快得很。”唐永生说。 “还有，这会呢，咱们两亲家都在呢，我想说的是，去了之后啊，不要给水仙太大的精神压力，咱就先不给她说实话，下午贵生打过来电话，说也没告诉水仙实情。”马秀娥说。 “行呢，就听你说的，咱们去了之后啊，再看情况吧。” “哎呦呦，我苦命的闺女啊，咋就这么命苦啊！”水仙妈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又开始嚎了起来。 一遍又一遍的嚎，马秀娥开始还安慰着，可水仙妈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水仙妈，你再别嚎了，你这个样子，眼睛肿了，一会上去，水仙看见岂不是，我给你说，去了县上啊，你可一定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咱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水仙能正常的，没有任何压力的面对我们谁都不知道结果，你懂吗？别让孩子为你操心，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就不要再给娃娃压力了，你听明白了没有啊？”马秀娥是现在四个人里，最清醒的一个。 这话不仅是给水仙妈说的，唐永生也听进耳朵里了，马秀娥说的一点没错，事已至此，再怎么哭闹，都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是，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他多少有点不甘心，这么大的事情，怀胎十月，亲家两口子加上贵生，三个人，怎么就一点都没不知道呢。 唐永生想问这个问题，可看着王德发和马秀娥脸上着急的样子，又觉得现在纠结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老汉，你还能开得动你的货车不？要是能开的话，咱四个就开车上，有车的话，在县上也方便一点。”芈何 芈 因为王德发已经有好几个月再没动他的货车了，马秀娥也不确定，现在受这样的打击，他还能不能开。 “算了吧，我们还是叫个出租车吧，那货车时间长了，别再路上耽误我们的事。”王德发拒绝了，他也担心，自己现在的情绪，会影响开车。 两亲家，四个人，短短的时间内，接受了现实，调整好了情绪，拖着沉重的心情，叫了两出租车，朝着县医院奔去。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一十七章：保大还是保小 两家四个人，收拾完之后就奔着医院去了。 王贵生现在是一点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医生会时不时来让他去办理一些手续，还签了很多字，有时候医生风尘仆仆的，王贵生都来不及问是签的什么字，总之就是签。 王德发一路上不说话，生怕自己说漏嘴把实情无意中就透露出来。 现在不光关系着两亲家之间的有没有矛盾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还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在省城的水宽和玉婷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水仙是水宽妹妹，如果让他知道是王德发故意压着他妹妹的病情不说，回事什么样的结果？谁都不说，心里肯定是明白的。 王贵生在家里来人之前，总算是把所有的手续办理结束了，繁琐的过程，让他心里非常明白，陪着自己生活了七八年的女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就再也看不到了。 王贵生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现在能理解。娶了水仙，听不见她任何的声音也就罢了，可是一想到，以后别说听声音了，就是连人，永远都见不着了，他就背着水仙偷偷地哭。 “小伙子，你们家人啥时候来啊，还有很多事要给家属告知的。”负责的一生已经来了好几趟了，每次就是问王贵生家里啥时候来人。 “快，快了。” 医生心里知道，要做决定，王贵生一个人就够了，但看着两个人都有身体缺陷，还是想着有家人来了，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一下。 “家里人来了，你到办公室找我，再跟你们沟通点事。”医生说。 “好，知，知道了！” 王贵生知道他爸肯定是要来的，压根就没想着水仙爸妈也会第一时间来。 王德发到了医院，到处打听着，找到了水仙住的病房，进病房前，在门口，王德发再次给三个人强调了一番，要表现的正常一点，不能给水仙再施加任何精神压力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四个人都是强忍着情绪，眼眶早已经湿漉漉的了。 “好了，好了，调整一下情绪，把眼睛都抹一抹，进吧，记着，正常，一定要正常。”王德发最后安顿。 三个人齐刷刷地点着头，王德发带头进了病房。 贵生坐在病床边上，看见他爸进来了，赶紧起来。 “爸，你，你们，来了。” “嗯，咋样？医生咋说的啊？”王德发问，其实是什么结果，他比谁都清楚。 “医，医生说，说你们，来，来了找他。” “医生找我们啊？哦，估计是要和家属了解情况或者安排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呢，我上次高血压住院，也是这个样子。没事，医生怎么说，我们就怎么配合。”王德发安慰着儿子。 唐永生和他女人，进门啥话都没说，就凑到水仙跟前，说话在此时都显得有点多余，说的再多，水仙也听不见。 水仙侧身躺在病床上，圆鼓鼓的肚子完全是贴在床铺上的。唐永生抓着谁闲的肿着的手，不停地给她搓着，水仙妈把女儿的搂在自己的怀里，下吧轻轻地蹭着水仙的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是王德发在进来之前安顿了，估计早就已经哭成个泪人了。 “好了，贵生刚说了，医生让咱们人到了啊，要去办公室找他，这会还早，就让水仙仙休息着，我们呢，先去听听医生的安排，走吧。”王德发说的重点。 唐永生给水仙比划一番，让她好好的休息，水仙点着头，示意让他们忙该忙的去。 王贵生带着大家去了医生办公室。 门敞开着呢，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之后，医生抬头看了一眼，让他们进去。 “你们都是患者唐水仙的家属啊？”医生问。 “是，是，我是他爸！”唐永生赶紧说。王德发和马秀娥也点着头。 “既然都到齐了，我就想着把接下来的安排呢，给你们家属先通个气，大家也得要有个心理准备。” “医生你说，只要能救命，你说啥就是啥，我们一定配合。”王德发说。 “病人的情况呢，今天的检查出来，我们就建议让住院，情况非常的严峻，已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抱怨你们家属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照顾不周，或者检查不够，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医生说。 唐水宽听完医生话，心里还是有意见的，听医生这话，水仙现在的情况，那肯定就是王家没照顾好，如果今天不是在医院的话，唐永生肯定要爆发，可冷静下来之后，再想想，水仙嫁到王家，是真没怎么受过委屈，尤其是生了念祖，给王家把香火续上之后，水仙在王家，压根就没受过什么委屈。 “情况复杂就复杂在，现在患者还有身孕，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呢，已经是足月了，完全具备分娩的条件，这也是现在我们很难做决定的原因之一。”医生说。 汜减 汜。“医生，你别为难，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们都能接受。”如此的淡定的话，出自王德发。 “其实呢，接下来的问题， 也是我当医生以来啊，最不愿意问家属的，但是，最终还是要有个选择的。大人现在检查的结果呢，已经到了晚期了，要想挽救生命，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二是要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能和她配型的骨髓进行移植，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还有一个方案，就是剖腹产，尽量能把孩子保住，大人也还是没法留住。两个方案呢，都是生命的代价，所以，就看你们家属的选择了。” 医生说完这句话，水仙妈“哇”的就在办公室里哭了起来，其他虽然不像她声音这么大，但都哭着。 要大人还是要孩子，这个问题，现在成了摆在唐家和王家人面前最难选择的难题了。 医生说完之后，给了充分的时间让家属发泄情绪，商量最终的选择结果。 这是在医院，是在医生的办公室，一直这样哭下去是个什么事啊，过了有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所有人情绪终于静了下来。 做怎么样的选择，大家心里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芈何 芈。“好了，好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都想开点吧，医生还等着我们的决定呢。”王德发想让大家把自己的想法先说出来。 唐家，是水仙的娘家，都不用考虑，肯定是要留住大人啊；王家呢，水仙肚子里怀着的是王家的血脉，既然怎么选择，水仙都希望渺茫，还不如能留一个是一个，肯定想要留孩子。 两家人从进了医院，一直面对的就是直面生死的选择。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一十八章：无奈听天由命 “医生，我们在外面商量一下吧。”王德发看大家半天都说话，就找了个借口给医生说。 “行，你们就在这商量吧，不用出去，我正好有事出去一会，过会回来。”医生说。 “哎，好呢，好呢！”王德发赶紧回话。 唐永生看着王德发着急想做出选择的样子，心里的气就来了。哪有这样给儿媳妇当公公的，着急给儿媳妇选个怎样的死法。 医生出去后，王德发看了看大家，知道他现在怎么说，怎么做，唐永生两口子肯定是不会理解，等会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不知道，可不能因为不知道，就不解决问题啊。 “医生给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亲家，咱们还是要给医生一个决定啊。”王德发说。 “什么决定？现在的决定有什么用啊？什么用都没有，你当我是傻子呢？医生的话，说得很明白，我们现在只能认命。怎么选，我的水仙都是个死。”唐永生说。 唐永生这么说，恰恰是王德发想要的回答，怎么选都是一个结果的话，那也就意味着，怎么选都可以。 王德发的心里，其实还是担心他的孙子，王家的血脉。从现在医生的介绍中，保孩子的至少大人小孩还能活一个，要是保大人的话，两个人都没机会了。 马秀娥和水仙妈啥话都说不出来，两个女人都是当妈的，此时此刻的心情，作为母亲，她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可惜着水仙的命运。 “亲家，医生的话，我听出来了点意思，孩子现在已经接近足月了，可以让水仙先把孩子剖妇产了，然后我们一门心思的给水仙治病，你看怎么样啊？”王德发不知道自己劝大家这样做决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唐永生听完王德发的建议，直接跳起来大骂：“我闺女的命都要没了，你还想着你王家的种，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你有脸这样选吗？” 这是在医院，唐永生忍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双拳，两个老男人没有打起来。 “老弟，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有和没有，你会选哪个？咱们能保住一个是一个，没错，这是王家的血脉，可就不是你唐家的外孙了吗？水仙嫁到我王家，我把她当亲闺女呢，你知道不？我也不想建议先保住孩子，还有别的选择吗？让水仙带着孩子一起走吗？” 王德发的话，戳中了大家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从感情上，谁都不愿让水仙成为选择的牺牲品，可从现实考虑，保住孩子是最好的选择。 唐永生不说话了，屋子里又陷入一阵静默，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内心矛盾的表情。 “好了，大家也冷静冷静。除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共同面对。冷静之余，还是要给医生一个选择的，我们托的越久，水仙和孩子受的痛苦，也越多。”王德发说。 “亲家，水仙妈，我觉得我家老汉说的有道理呢。我觉得也应该保孩子，水仙怀胎十月，如果她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她也会选择让自己的孩子健康的活下来，不是吗？水仙妈，咱两都是女人，我们问问自己，作为一个母亲，要是换作咱两，是不是也会毫不含糊的选择孩子啊？女人啊，一辈子的命，都是跟孩子拴在一起的。”马秀娥说。 马秀娥这话把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眼泪，又催了下来。唐永生听完，也不再那么激动了。 “你俩倒是表个态啊，一会医生回来了，我们怎么交代？”王德发看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赶紧又问了起来。 “嫂子说的有道理呢，如果从水仙的角度，她肯定是愿意让孩子活下来，先把孩子生下来，你说呢，老婆子？”唐永生终于冷静下来了。 “嗯，我同意呢。”水仙妈哭哭凄凄地说。 “那行，这就对了嘛。水仙得了这病，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希望的事，面对现实，接受现实，才是对水仙，对咱们，最好的交代。” 两家人在痛苦中，终于做出了艰难的选择，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已经无关紧要了。 刚好争吵结束之后，医生风尘仆仆地就进了办公室。 “怎么样，你们家属们，考虑的咋样了？” 汜减 bⅹшⅹ●С〇 汜。五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了王德发身上。 王德发没对医生说选择的结果，而是对贵生说：“贵生，是你的女人，你的孩子，商量的结果，你给医生说吧。” 王贵生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说：“先，先把，把孩子，取出来！” “好，知道了。其实作为医生呢，我们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不应该做选择。但是患者现在的情况呢，我觉得你们做出的选择是对的。孩子的情况比大人稳定点， 也不全是早产，先保住孩子，再治疗大人。”医生说。 “嗯，行呢，我们商量的意思呢，也是这样。”王德发说。 “行，住院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会尽快的安排手术，把孩子先取出来。” “嗯，谢谢医生啊！” “你们家属呢，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一下，别给患者太大的精神压力。” “知道了。”五个人几乎是同时说。 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事，只能全听医院的安排了。 晚上，病房里是贵生陪着水仙，病房外走廊里的长条凳上，两亲家四个人面无表情地朝着病房看着。 “咱们四个都在医院守着，也没啥必要，家里人都没有，我看，要不明天一早，水仙妈，你和贵生妈就先回，家里不能没人。有啥情况我们会给家里打电话。老弟，你说咋样？” 唐永生也觉得全家都待在医院什么忙也帮不上，说：“行呢，让他们两回，回去呢顺便准备着娃娃的被褥，要用的东西。” “就是，就是，秀娥，水仙妈，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你们就先回吧。” “行，我们明天先回，有啥事，你们三个男人，早点给家里打电话，缺啥，需要啥，早早说。” 芈何 芈。住院的第一天，两家人从矛盾到互相理解，从束手无策到达成一致，做出选择，短短的时间，对除了水仙和孩子之外的五个人来说，就好像是挣扎了半辈子一样，当他们都冷静下来的时候，都明白了四个字：听天由命。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一十九章：医院喜忧参半 医院里的医生会了个诊，所有的老资格医生都一直认为，既然要保孩子，就只能抓紧时间手术进行剖腹产。几乎所有的一生认为，除非能找到匹配的骨髓进行移植，大人可能还有希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且要做移植手术，也只能去省城，县医院根本做不了。 第二天，医院找到了王贵生，把医院的安排告知之后，再次询问家属的意见，王贵生看了看他爸和丈人，是默认的眼神。 王贵生颤抖的手在手术知情单上，把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写上了。 在医院、在医生面前，病人和家属能做的事情就是配合。 “我们会尽快安排手术，先把孩子尽全力保住，你们家属呢，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准备些大人和小孩子用的东西。” “好呢，好呢。”王德发给医生回话。 尽快手术，就是医院把唐水仙的病情研究之后的结果，上午把该签的字让王贵生签完之后，还没等王德发给家里打电话让马秀娥把娃娃要用的被褥准备好赶紧拿到县上来，医院说手术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剖腹产取孩子。 而这时候，离中午下班已经不到一个过小时了。 护士给水仙做好准备后，就准备推到手术室去。 王贵生跟着护士推着的担架，眼泪已经留下来了，王德发和唐永生跟了两步，护士推车的速度快得他俩都跟不上。 在进手术室的最后一步，王贵生伸着自己的胳膊，我进拳头，给水仙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动作，水仙看到了，眼睛看着王贵生，想动也动不了，手术室的门就已经关上了。 手术室外，三个男人焦急地走来走去，手术室里，是什么情况，他们三个听不到也看不到。 “老弟，我去给你嫂子打个电话，让赶紧把娃娃用的东西送上来，这一会孩子出来了，没衣服、没被子怎么能行啊。”王德发对唐永生说。 “嫂子还帮着贵生看店呢，忙，我给水仙妈打，让她去取东西送上来，家里总的留一个人啊，好吧，就这么定了。”唐永生说。 “行呢，那你赶紧去打，娃娃要用的东西，你嫂子是已经准备好的，取上了就让赶紧送上来。” “知道了。” 唐永生打电话去了，手术室外的过道里，就剩下了王德发和王贵生父子两。两个人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王贵生结巴着嘴说：“爸，爸，我怕！” 王贵生这个“怕”字用的真是把他此时此刻的情绪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 他能不怕吗？手术室里，躺着的是自己最亲的两个人。他怕极了，怕这个手术会要了自己女人的命，他当然也怕，苦命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天道好轮回啊，王德发触情生情，看着自己可怜的儿子经历着和自己曾经一样的经历，被儿子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 “没事，现在医院的水平好着呢，相信医院。”沉默了半天，王德发安慰贵生。 唐永生打完电话过来找王德发的时候，正好手术室里出来了一个护士，急匆匆的样子，让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眼看着护士越走越远，王德发扯开嗓门说：“护士，里面的情况的咋样啊？” “等着吧，情况复杂着呢。”话说完，护士人已经从楼道里消失了。 一句“情况负责着呢”再次让三个男人眼眶湿漉漉的，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就是他们现在的真实处境。 几分钟不到，刚才跑出来的护士，拿着一大包器械，又回来了。看样子是准备的手术用品不够，赶紧在补充。 从被推进手术之后，刚开始唐水仙还能听到听令哐啷的器械声，当麻药从脊柱推进的时候，她失去了知觉，医生们围着她忙活的手忙脚乱，她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可以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见面了。麻药的药劲越来越大，她渐渐地失去了意识了。 足足有三个多小时，手术室里的医生一直忙到下午上班的时候，才出来。 门推开的时候，焦急等待的三个男人，都把头望向手术室里，可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孩子的哭声。 “医生，手术咋样啊？”王德发等医生把身上的手术服都脱了之后，赶紧问。 站在最中间的一个医生收拾完之后，走到三个人跟前，说：“剖腹产手术很成功，孩子正常，只是大人的情况呢，比较复杂，接下来，我们会给大人小孩再做全面的检查，确定孩子是否哟白血病。”医生把情况简单地做了介绍。 这简单的介绍，本来是件高兴的事，王德发一听孩子正常，脸上的表情稍微舒展开了，唐永生因为听到大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整个人都奔溃了，蹲在地上，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脑袋。王贵生的表情，更是让人读不懂，又当了父亲，是高兴的事，可或许不久的未来，他可能就没有女人了，就这么一张脸，怎么才能准确地把他现在的情绪表达出来啊？根本不可能。 水仙妈提着大包小包，在手术节后不久，终于赶到了医院。就问了个手术结束了没，再没多说过一句话。 “唐水仙的家属在吗”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在门口喊。 “在呢，在呢。” “娃娃用的被褥准备好了吗？”护士问。 “都带来了，带过来了。” 水仙妈赶紧把自己带上来的被褥递给了护士。 “孩子经过观察，可以转到儿科了，后续还有一些检查，你们跟一个人过去就行，其他人就留在这边。”护士说。 “水仙妈，你跟着娃娃，你们女人能把娃照顾好，我们在这等着水仙，你看咋样？”王德发问。 “老婆子，你去看着孩子，这有我呢。”唐永生知道他女人和他一样，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可让三个大老爷们照顾孩子，是有点为难了。 “嗯，行呢。” 护士转身要紧手术室的时候，王德发突然想起来，孩子都出来了，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就脱口而出：“护士，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个男孩！”护士回答着就进了手术室。 一听是男孩，王德发脸上终于有点笑容了，心里想着，他王家今天算是真的把门风给改了，两个孙儿子啊，以后枝繁叶茂的事情，有着落了。 “男孩女孩重要吗？”唐永生看着王德发表情有点不乐意。 王德发一句话都没回，这个是时候说的越多，大家的心情都越急躁。 没过一会，护士抱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从手术室里出来，王贵生一步向前，抢在所有人前面，看了看水仙可能用命才挽回来的孩子。 “陪孩子的跟我一起走！”护士说。 水仙妈把带着孩子的东西全都拎在手里，跟着护士走了。 短暂的幸福之手，手术室外，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个时候，每个人的脑袋里都在想着一件事，就是希望水仙能和孩子一样，也能顺利地从手术室里出来。 ：。： ------------ 第二百二十章：水仙是什么命 孩子已经送到医院儿科去了，身体情况咋样，还是要等着做了各种检查才能知道。 王贵生听到医生说要给刚取出来的儿子抽血做各种检查，就心如刀绞，他不是第一次当父亲，除了当父亲的喜悦之外，对孩子的心疼和舍不得，占据了他，这是一个做父亲的男人，无法用嘴表达的感情。 王德发、唐永生和贵生在在手术室外等了整整快一个下午了，就是见不到医生护士把水仙从里面推出来，没有推出来也就罢了，也不像中午的时候，至少里面出来个医生，介绍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们三个心里越想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越着急。 “这都进去多长时间了啊，咋还不出来呢？”终于，王德发忍不住说了句话。 唐永生和王贵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尤其是唐永生，此时此刻最害怕的就是得到任何消息，这会，里面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能传出来的消息，都是喜忧参半。 “贵生，你要是想看孩子，我和你爸在这等着水仙，你去儿科溜达一圈，换着你妈休息休息。”王德发看着自己的儿子已经着急的没有个人样了，就想把他先支开。 “贵生，去吧，这有我们两呢！”唐永生也说。 “哦，那，我去，一，一会就，回来。”王贵生实在是不知道水仙什么时候才能从里面出来，就答应了。 即将晚上下班的医院，人也越来越少了，手术室的楼道里，人本来也不多，三个人简单的几句话，在空荡的楼道里，从这头传到了另一头。 贵生走了之后，王德发和唐永生抱着头在楼道里的凳子上，相对无言。两个人没有丝毫的语言刺激，王德发知道，如果此时此刻从里面推出来的水仙不省人事的话，对唐永生是多大的打击啊。 人在极度绝望的时候，特别的奇怪，越是担心一些事情，脑子里就越在想这一些事情，想赶走这些胡思乱想，都赶不走。 “永生，你看现在还没有出来，估计是在里面调理呢，什么时候出来还不一定，这个点也该吃饭了，要不我现在这守着，你去吃点东西，吃完过来换我，不能两个人都在这饿着肚子，是不？” “要去你先去，我不饿，没有食欲。我要在这等着我女儿出来。”唐永生说的很干脆，虽然声音已经变形了。 “嗯，那我也不去了，我感觉很快就出来了，你也别太着急。” 就在两个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手术最外面的门“吱呀”一声，走出来了几个人，和中午抱出来孩子的不是一拨的。 一看是陌生的医生面孔，王德发和唐永生把站起来的身体，又往后退了一点。 “你俩是唐水仙的家属吧？”中间的医生问。 “是，是，我是他爸爸。”王德发和唐永生几乎同时回答。 “手术已经基本结束了，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昨晚剖腹产之后，大量的失血，导致缺血，到现在还一直昏迷着。还没有脱离危险，因为血液的问题，病人现在伤口的愈合和整体身体情况，还需要再多观察。”医生说的话，就非常刻板了，把实情告诉家属，也是他们的职责之一，也就不会顾及家属是什么样的心情，毕竟一个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另一个是从亲情的角度出发。 “医生，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啊？”王德发问。 “这个现在不好说，我只能说，你们要做好所有能做的准备。病人是A型血，家属里有A型的吧？”医生说。 “有，有，我是她爸，我就是A型血。” “那你就随时待命，如果医院存的血不够的话，你就献血。” “好，好，我就在医院等着，你们随时需要，我随时都可以献。”唐永生说。 王德发看着唐永生，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他太能理解唐永生现在的处境了呃，当年为了给贵生看病，他也是这个样子，恨不能把自己的脑子还给贵生。 “简单的沟通呢，就到这，你们也别一直在这守着了，人多就轮流着休息。这种病啊，咱县医院现在主要是把刚才剖腹产的术后工作做了，其他病情发展，现在还都不太好说。” “谢谢医生啊，谢谢你们，辛苦了。”王德发说。 沟通完，有两个护士回头进了手术室，其他医生都回了。 “亲家，人是铁，饭是钢，你先去快快地吃个饭，然后回来换我，咋样，这会水仙肯定是状态不错，不然医生也不会安心的下班的。”王德发劝唐永生。 唐永生从刚才一生的话里，听明白了，就是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是有的，医生一般说话都是很严谨的，而刚才简单的一番沟通，唐永生从医生的话里，已经感觉到了不祥之兆，现在水仙的命啊，完全就是由老天爷说了算。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要惩罚我唐家？唐永生在心里大声的质问。老天爷当然给不了他答案，能给他的，就是结果。 唐永生同意了王德发的建议，慢慢地走出了楼道，什么话都没和王德发说。看着唐永生一天不到的时间，整个人都已经佝偻着身躯，王德发只能祈祷水仙一切安好。汜减 bⅹшⅹ●С〇 汜 楼道里只剩下王德发一个人，这时候，他才敞开了自己的脑袋，思考着一些自己想要思考的问题。 首先是孩子的问题，从中午的孩子顺利出来，从医生的介绍中，明显是要比水仙的情况要好，估计一会贵生可能也就过来了，孩子是什么情况，一问便知。这个孩子的命，比他爸更苦，一出生就遇到他妈这样的情况。但是王德发是满意的，这是王家的血脉，什么样的环境都不用说，王家，至少已经不少好几代单传了，从贵生这开始，男丁多了起来。这是目前，王德发和唐永生唯一心情不一样的地方。 其次就是水仙的问题，没人再提究是他没有把水仙第一次检查的结果早早的公布处理啊，这事，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算是一件亏心事吧，王德发觉得对不住躺在手术室里的水仙。但事实其实是，这样的病，早知道几个月和晚知道几个月的结果可能是一样。 王德发只是觉得，如果水仙走了，自己的贵生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啊，没有女人，带着两个娃娃，一个男人根本就没法活了，现在他还能帮着贵生，以后呢，自己没了，马秀娥也没了呢？芈何 芈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二十一章：水仙永远走了 晚上的时候，唐永生和王贵生都来了手术室门口，等着能见到水仙从里面出来。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况且是目前这种人命观天的事情，复杂的心情让这种漫长又变得非常煎熬。 三个人一天的时间，都在医院里就没歇脚，夜深人静，医院里的人显得更少了，坐在凳子上都能睡着的三个男人，头靠着墙，闭着眼睛休息着。 正在睡意十足的时候，朦胧中，三个人都听到了夜班医生往手术室奔跑的脚步声。医生和护士是仓促的。 “永生，咋了，发生啥了？”王德发迷迷糊糊地问唐永生。 “医生进去了，看着非常着急，不知道是咋了。”唐永生说。 王贵生毕竟年轻一点，没睡那么死，医生焦急的冲进手术室的时候，还在问值班的护士是什么情况，护士说的话，王贵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人快不行了，仪器上的生命特征不稳定。” 王贵生能听明白这句话，进手术室里的其他病人，早就已经做完手术出来了，现在里面，掐着指头数都能数到，就只剩水仙一个人了。 王贵生突然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汜减 bⅹшⅹ●С〇 汜 “水，水仙！水仙啊。”贵生哭着，把自己的身子往手术室门口挪。 旁边的唐永生和王德发没反应过来。 “贵生，你干啥呢？瞌睡迷糊了啊？水仙在里面呢，你嚎啥呢？”王德发有点生气。 “贵生，你咋了，是不是刚眯了一会，有点糊涂了啊？”唐永生也问。 “水，水，水仙，没了！”贵生结巴地说。 “胡说！你真是个乌鸦嘴啊，水仙的手术还没结束呢，谁说没有了？”唐永生破口大骂。 “好你个贵生，水仙把孩子给你生了两个，你可是说了句心里话，早就盼着她没了呢，是不？”唐永生不停地说。 任凭贵生丈人怎么骂他，贵生都不还嘴，只有王德发在一旁不停地劝着唐永生，还试图把贵生从地上拉起来，却无能为力。其实王德发也听惊讶为什么鬼神会说出这样的话。 三个人在手术室外面争吵、哭泣、劝说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所有的一生和护士全都出来了，也就是陪在水仙身边的，什么人都没有了。 中间的医生，把头上的防尘帽和手套摘了之后，走到等待结果的三个人男人跟前说：“节哀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话就像晴天一霹雳，唐永生话都没说出来，整个人已经软了，辛亏王德发眼疾手快，把已经晕倒的唐永生接住了，不然的话，重重的摔在地上，又不知道会摔出个什么毛病来。 护士见状，赶紧蹲下就掐唐永生的人中，人是慢慢地醒来了，虚弱的连句话说起来都有点吃力。 “等会你们家属就做个告别吧！”值班医生说完，就带着所有人走了，两个护士返回手术室把水仙推了出来。芈何 芈 “仙儿，水仙，我是你爸啊，你睁开眼睛，睁开啊，看我，看看我！”唐永生蹲在推着水仙的急救床边。 “水，水仙！”王贵生已经不会说话了，就机械地、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手拽着水仙推着水仙的车子，不让带走。 三个男人都没有勇气把盖着水仙的布子揭开看她最后一面，水仙被退走了，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二十二章：活着的人最难 整整一天一夜，唐家和王家每个人都体会到了什么是生死。已经精疲力尽的三个男人，看着护士从手术室里把水仙推出来，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去看水仙最后一眼。 当护士推着的车子把三个人甩在后面的时候，贵生瘫倒在地上，哭了起来。这一哭，把王德发和唐永生从不相信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唐永生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闺女啊。”他向前追了两步，却已经跟不上车子的速度了。 后来医生把情况给家属做了最后的告知，其实医院的意思呢，就是让家属尽早做决定，人是怎么办。 王德发是第一个从噩耗中走出来的，他知道这个时候不管问贵生，还是问唐永生两口子，都只能徒增大家的悲伤，他把决定做好了，水仙带回家，由王家来安葬，孩子的情况要是没啥问题，一同出院回家。 王德发找了个机会，把自己做的决定和唐永生沟通完之后，本想着要和唐永生要争执一番，却没想到唐永生在悲伤之余，也异常的冷静。 “入土为安，就照你说的办吧。” 儿科的医生让孩子在医院观察三天，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第三天出院，也就是说，要想早点把水仙和孩子一起带回家，至少还要等两天的时间。 “老弟，是这，你看我这么安排行不行。”王德发找了机会，还是想和唐永生沟通，毕竟走了的人，事情最大。 唐永生只是点着头，表示自己在听着。 “孩子呢，让水仙妈在医院先照顾着，我们把水仙仙送回去，好在家早做准备，你嫂子还在家，我一会给她打个电话，给家里的亲朋好友先通个气。你看咋样？关键是你和水仙妈两个要同意呢，这个时候，娘家人说了算。”王德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这样说话，有点无情了，但不这么说，不这么做，全都在医院悲伤、哀嚎着，又有什么意义啊？ 过了许久，唐永生点了点头，同意了。 王德发连夜给家里的马秀娥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说了，让她在家里等着，明天就把水仙送回来。 第二天天不亮，王德发就在医院附近能回镇子的车，一大早的司机，一听是要拉个死人回去，觉得晦气，没人接活，王德发甚至把价格翻了一倍，也没人挣这个钱。 医院的救护车倒是能把人送回去，费用是有点高，但是唐永生又不太愿意，说水仙肯定不愿意坐着救护车回家，就想让孩子安静地回家。 最后实在没办法，王德发就先坐车回家了，在家给马秀娥把事情安排完之后，就开着自己的货车，准备回医院把水仙接回来。 “老汉，水仙还是个孩子，这身后的事，到底该给怎么办啊？”马秀娥问。 王德发明白马秀娥的意思，她是觉得水仙年轻，按着乡俗呢，就不能走全套的身后事。 “水仙是年轻了，可她是咱王家的媳妇，她男人是贵生，她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缺什么了？少什么了？就按着大人的身后事办吧。” “哦，知道了，家里的事，我能做的我先抓紧时间做，你也早点把孩子接回来，家里没你，我也不踏实。”汜减 Bxwx. cO 汜 “知道了。” 医院就留下了水仙妈和孩子，王德发开着货车，把水仙从县城接了回来。芈何 芈 水仙身后的事，贵生忙前忙后的张罗着着。 王德发把消息给在外面的成龙、来弟和玉婷打电话通知了，让她们能回来送送水仙的，就都回来。 唐水宽知道消息后，二话没说，就给玉婷把活交代了，让玉婷留在餐厅，哪怕每天少卖几碗面都行，让他先回去送自己的妹妹最后一程，玉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水仙就这样走了，留下了贵生，留下了两个孩子，彻底离开了这个她说不了话，也听不见声音的世界，或许，她可能解脱了，她终于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只是活着的贵生和两个孩子，就要承受着她的离开带来的伤痛。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二十三章：惩罚仍在继续 费尽周折，总算是把水仙接回了家。 镇上知道的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平常看着好好的水仙，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凡是不相信的事情，大家就会讨论，讨论的结果也是千奇百怪的。 王德发和唐永生商量了，要以最快的速度让水仙安息，这样的话，还在医院的孩子，就能早早的回来了。 王德发去问过会计老二，老二说最好是不要让刚出生的孩子在送水仙的当天回来，就怕水仙走的路上，看见了自己孩子，不放心、不安心，这样对孩子和王家都不好。 建议是老二给的，阴阳说的话，该听的还是得听呢。王德发和唐永生沟通后，决定让水仙妈在医院照顾着孩子，就先不要回来。 这个工作不好做，自己的姑娘没了，当妈的还不能去送最后一程，水仙妈哭着喊着不同意，最后在唐永生的一生怒吼中，才勉强答应了。 仓促、简单的送行，如果水仙在天有灵的话，肯定也会欣慰，她活着的时候，注定就不会说一句话去打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现在走了，她肯定也希望能安静地走，不打扰任何人。 第三天，王德发和贵生一起去了县医院，就三天的时间，水仙妈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完全是换了一个人，见了王德发，可怜地问了一句话：“我的水仙送走了？” “送走了。”王德发不知道说点别的什么，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弟妹，今天给娃娃做个全面检查，要是没啥需要住院观察的，我们就回。” 水仙妈点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扭头看着在病床上的孩子，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 贵生把能给孩子办理的检查，全都办理完之后，就用医院的推车推着儿子到处找着做检查，整整一个上午，王贵生清楚地看着刚出生不到三天的儿子，被抽血三次，他心疼啊，恨不得这些罪他来受。 所有的检查做完之后，看见贵生推着孩子回来了，就赶紧问：“咋样？孩子的检查，啥结果？” “还，还，没出，来。”贵生说。 给自己的孙子做检查，王德发觉得不应该着急，嘴里也没说什么埋怨的话，哪怕就是要在医院继续住几天，也是应该的啊。王德发这样的想的时候，心里就有点对不住水仙，水仙的死，估计在以后，会成为他的一块无法治愈的心病。人虽然已经走了，病有可能是绝症，可是他瞒着所有人，让水仙被耽误了快大半年。 现在好了，水仙走了，贵生只身一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所有的一切，王德发全都联想到的是老天爷还在惩罚他，而且，只惩罚他，还不够，还要将这惩罚，继续在贵生的身上。 自己的儿子贵生还这么年轻，两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王德发想着自己还算有点能耐，最起码马秀娥一直跟着他。以后，贵生能不能像他一样幸运，谁知道呢。 王德发使劲地摇着自己的头，有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事情，昨天才把水仙的后事处理完啊，今天就想这些事情，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地道。 三个大人，在医院焦急地等待着孩子的检查结果，这个孩子命苦，但愿检查的结果一切都正常，这个小小的生命，可是用命换来的。 下午医院都快下班的时候，王贵生才把各个科室的检查结果拿上了，王德发一直跟着，怕有什么事情，贵生的嘴巴根本说不清楚。 临下班的时候，王德发看见儿科的主任准备要回家，一直追到医院的大门口，问了句：“主任，我家孙子的情况咋样啊？”汜减 b x&# 汜 “就是他妈用命换回来的那个孩子？”医生说。 “是，是，就是的。”王德发回答。 “你们就烧高香吧，所有的检查我都看了，孩子的情况都是正常的，可惜啊，大人是真的可惜了。”医生说。芈何 芈 “哦，谢谢你啊，谢谢。”王德发连忙道谢。 水仙留下的孩子，是个正常的娃，这让所有沉浸在悲哀中的人，心里得到了一丝的安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二十四章：贵生面对现实 王贵生本来就说话不利索，水仙走了之后，就很少能听见他结巴着说话了，总是一个人，重复许多年前王德发做的一切。 唐水宽当天就赶回来送自己的妹妹，他毕竟是个男人，憋着自己心里的悲伤，愣是没让眼泪掉下来，办完水仙的后事之后，当天晚上，就带着他爸妈回了家。 王家因为水仙的突然离开，全家的生活，全部别打乱了。 王德发要每天按时按点的把念祖送到学校去读书，马秀娥整天人都出不了大门，一门心思就照顾着贵生家的老二，那么点的孩子，全家能照顾的，也就只有马秀娥了。 王贵生已经无心再去经营自己的商店了，生意也每况愈下，要不是王德发盯着王德发每天在商店里撑着，估计这店离倒闭就不远了。 当年王德发失去了女人是什么样的感受，现在王贵生就是什么样的感受，如出一辙，很少喝酒的王贵生，偶尔去一趟商店，还是为了给自己拿瓶酒。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概有十天的时间，王德发看不下去了，他也是着急。一个当父亲的，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现在是这样的状态，学校一个上学的念祖，炕上还躺着一个只会哭的小的，贵生要是这样堕落下去，那还了得，即使是王家有了两个带把的香火，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磨啊。 王德发觉得有必要好好的跟贵生谈谈心，父子两把该说的、要考虑的、非常担心的，都应该摆在桌面上，话说明了，心里也就舒服了。 马秀娥这几天老是在王德发跟前说要给孩子吃奶，没奶吃，娃娃营养跟不上，肯定影响以后的发育，而且，有一件事马秀娥说的也挺及时的，说是娃娃必须要有个名字，没名字的娃娃总感觉就是外面捡回来的一样。 这两个问题，王德发开来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半个多月，所有人都因为的水仙的离开，而忽略了活着的人的生活必须得继续。汜减 汜 王德发找了个时间，专门在街道上买了点熟肉，从商店里带了瓶酒，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贵生的屋子里，父子两喝了起来。 “贵生，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事情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了，咱们的日子还得过啊，再难也得硬着头皮过下去啊。” 贵生不说话，一个字都不回应，王德发说完，他夹了一筷子肉，就着自己的酒盅，一骨碌喝了下去。 “你现在的心情啊，爸特别了解，当年你妈没了的时候，我也和你现在一样，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照样得让你成家，让你两个姐姐把学业完成，不是吗？我觉得这是我作为父亲的责任，其实你也一样，你有念祖，现在还有个小的，你也是父亲，你现在整天这个样子，该你负的责任，你不负，谁负？我想给你负，可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话说完，王德发就拿起酒盅，说：“来，咱爷俩喝一杯！” 酒下肚了。 王德发看着不胜酒量的贵生，说：“爸给你时间，你快快从现在的状态中，走出来，该有的压力要有，不该有的负面情绪，一定不能有，只要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什么时候都不晚。” “先给你交两个任务，也是你这个给孩子当父亲应该做的两件事，一是想象你家老二吃奶的问题，怎么办，二呢，给孩子取个名字，总不能一天就是阿猫阿狗的叫吧，吃奶和名字的事情，就当是这两天给你布置的作业了，趁着我和你妈还有把力气，帮你把老二先带着，以后啊，就靠你自己。”芈何 芈 父子两把一瓶酒喝完了，王贵生都没说一句话，听到伤心处，他就频频举杯，王德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儿子还有这样的酒量。 话虽然不说，心里，王贵生还是知道他爸说的有道理，他只是还不愿意相信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是真的而已，还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二十五章：吃奶是个问题 不管是谁，说什么话，贵生都不搭理，一个字都不说。但是父子两这一顿小酒，贵生听进去了一件事，孩子吃奶的问题，总得解决啊，不能让贵生用命换回来的儿子，活活被饿死吧？饿死是不太可能，营养不良可能就很容易的事情啊。 第二天，王贵生就去找自己以前养羊的时候，认识的那些人，看看谁家里有奶羊。他把整个镇上自己知道养羊的人家走了个遍，奶羊没找到一只，气倒是受了一肚子。 贵生没了女人，身上是有孝的，不是什么亲朋好友的话，大家都不太愿意让他踏进自己家的门，再说了，看热闹的人绝对比想着给他卖只羊的人还多，一个脑子疯癫不灵光的人，靠着老父亲买了个媳妇传宗接代，现在好了，买的人也没了吧。很多人都瞪着眼睛等着看王德发家的没落呢。 一连两三天，王贵生想买只奶羊的事，一直没有着落。 最为难的就是马秀娥了，这么小的娃娃，一天闭着眼睛饿着只知道哭，吃大人的饭，不可能，其实这个时候，喝羊奶，娃娃的胃都不一定能受得了。马秀娥恨不得自己能给怀里这个苦命的娃娃一口奶吃。 汜减 汜。最后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马秀娥每天就用磨好的白面，炒熟了做成糊糊，娃娃哭的时候，就用勺子在嘴皮上涂一点。只见小家伙本能的就用自己的舌头舔嘴唇，跟吃奶的样一模一样。 “老汉，你得和贵生想办法啊，这样真的会把娃娃饿坏的！奶羊买不上，你们两去找找谁家的羊有奶呢，每天买点奶也好啊。娃娃的肚子，一天都哄不了啊。”马秀娥催着家里的两个大男人。 王德发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王贵生也不说话，他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哪怕就是高价，他都在镇上都找不到一只奶羊买回来。 王德发在商店里的时候，除了镇上认识的人，他只字不提自己想要买奶羊或者羊奶的事，要是遇见外人，或者周边的村上的人，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说如果有这方面的消息，一定要给他牵个线，这可是救命的事情。 素未平生或者交情不深的人，反倒是被这件事给打动了，都觉得水仙的儿子可怜，个个点头说只要有遇见这样的羊，肯定会给捎个话到商店的。 事情巧的很，王德发在商店这么做宣传不到一天的时间，贵生的舅舅，李启阳趁着天黑，开着自己的三轮车，车筐里拴着一只白色的羊。 王德发听见门外的动静，出去一看是李启阳带回来了一只羊，谢谢的话都不会说了，赶紧把李启阳迎进了屋里。 李启阳自从姐姐走了之后，逐渐就和王德发家的往来越来越少了。只有丰年过节的时候，王德发让贵生带着念祖去一趟他家。没了姐姐这个纽带，李启阳也觉得来王家不像以前那么理所当然了。 正好下午的时候，李启阳村里小卖部的老板来贵生的店里进货，然后就聊起了孩子没奶吃的问题。回去后在摆货的时候，正好远远地听见李启阳家的羊“咩咩”地叫着。 老板放下手底下的活，就跑去了李启阳家，凭他的判断，这种叫声，只有挤奶的时候才会有。 李启阳就这样知道了整个事情，老板临走的时候还批评了李启阳，说他没有点当舅舅的样子，外甥的孩子都快要饿死了，也不闻不问。 芈何 芈。李启阳二话没说，拉着老板就让帮忙把自己家的奶羊拴在了三轮车上，啥话都没说，开着车就走了。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二十六章：奶羊雪中送炭 终究王贵生是自己的外甥，李启阳没有多想，既然家里正好有这么一只有奶的羊，帮自己的外甥，也就是为了让九泉之下的姐姐放心。 “启阳，你这是干嘛呢啊？”王德发不由自主地确认性地问了这个问题。 “你看我这是干嘛呢啊？这羊正好在产奶期呢，奶多着呢，给娃娃吃。”李启阳说。 听着从李启阳的嘴里说出这话，王德发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都忘了先把李启阳带进屋，两个男人就开始把羊从三轮车上往下拽。 换了环境的羊，站在车筐里，死活就是不下来。王贵生听到动静出来，顺手在门口的路边拔了一把草，奶羊愣是被这一把草给引诱着、跌跌撞撞的从三轮车上跳下来。 这只羊说小点，是解决了贵生小儿子口粮的问题，说大点，是救了这个孩子的命啊，关键的时候，李启阳还是想得明白事情的，哪怕和王德发家的多少有点心里的纠结，毕竟这孩子身上，也有他家里的血脉啊。 把奶羊感到后院之后，马秀娥都顾不着去厨房收拾点吃的招待李启阳，而是拿这个一个缸子就先去挤奶了。 “老汉，这下问题是解决了，你要不出去买点下酒菜，好好的陪着贵生舅舅吃着喝点，我是被这娃娃拴住，实在进不了厨房了。” “哦，知道呢，你就把娃娃先看好，其他的我来弄。”王德发说。 “嫂子，这羊奶你挤好烧的时候啊，一定要兑点水，羊奶沉得很，娃娃还小，太浓了，喝下去胃受不了。”李启阳看着快出门的马秀娥说。 “哦，你说的对，你不提醒我还把这件事给忘了呢。你和你姐夫聊着，我献给孩子挤点让喝了。” “启阳，这羊呢，你看着说个价，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是不知道啊，我是到处找，都找不到合适的。” “没想到我家的这只羊恰好就产奶着呢，对吧？要是能早点知道，这娃娃也不必饿这么长的时间啊。也不怪谁，连接你和我的，也就是我姐了，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这个纽带也就断了。” “启阳，话你不能这么说，我知道呢，因为你姐的事情，你一直对我有成见。那时候，我们都无能为力，你看看贵生，现在又是重蹈我的覆辙，不是吗？我真觉得，我这辈子造的孽啊，只有以死谢罪，这老天爷才能饶得了我。”王德发说的意味深长。 王德发都把话说成这个样子了，李启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赶紧把话题转了过去，说：“姐夫，孩子的名字起好了没有啊？” “还没呢，这孩子，打从水仙的肚子里出来，就把所有的人都忙坏了，哪有功夫起名字啊，而且你也看到了，贵生完全还没从水仙离开的现实中走出来。” “没名字也不行啊，娃娃这都快半个多月了，该起还是要起的。”李启阳说。 “是该起呢，也不知道怎么起，贵生自己也没有啥主意。你给娃娃当舅爷呢，你有没有啥好的想法啊？”王德发问。 “这个嘛，我也没啥注意，不过倒是有个想法，想不知道贵生同不同意。”李启阳说。 “你说嘛，要是能给孩子取个名，那也解决了贵生的一件大事呢。”王德发说。 “贵生家老大，叫念祖，当年你起的这个名字，是想让念祖能记着自己的老祖宗，记着自己的根，对吧？”李启阳问。 “嗯，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啊。”王德发说。 “所以，这个老二，我想着给起个念恩，让他知道自己的命是他妈用命换回来的，他要念着水仙这份恩情，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念恩？念恩，念恩。”王德发在嘴里念着李启阳给孩子起的名，越念越顺嘴了。 “这个名字好啊，这个孩子啊，以后真应该念着所有人对他的恩情啊，可不止是水仙，我觉得念恩这个名可以。”王德发说。 王德发把贵生打发着出去买吃的去了，刚进门就听见他爸和他舅舅两个人在讨论名字的事情。 “贵生，刚好你来了，你舅舅啊，我们两刚才又讨论起了给你家老二起名的事，你舅舅起了一个，我觉得挺好，叫念恩，你觉得咋样？”王德发问贵生。 老大念祖，老二念恩，都是念念不忘自己的从哪里来的，不要忘本，不要忘根，贵生觉得这名字起得好呢。 “挺，挺好，的。”贵生说。 “我也觉得挺好的，你舅舅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琢磨了一下，真是可以呢，贵生，要不就给你家老二起这个名吧。” “嗯，行。” “哎呀呀，启阳，你今天来，可都是办了两件大事啊！来来，咱们先吃点的东西。” 李启阳看了看天色，天黑还早，一顿饭的时间，不耽误他回家，就放心的和大家吃着聊着。 ：。： ------------ 第二百二十七章：饱受报应折磨 王念恩吃奶的问题解决了之后，王家的生活节奏终于定了下来。王德发和王贵生两个互相换着开始看商店了，大部分时间是王德发在店里，王贵生现在所有的精力和心思不知道在哪，总是就是干什么都没有一点的激情，王德发总觉得自己的儿子现在就是得过且过，已经对未来没有了什么希望。 就王贵生这样的状态，让王德发已经担心地够呛，所有当初他所经历的，全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重演了，他除了可怜贵生，更多的是想着，怎么才能把一直困扰着王家的噩梦给彻底破除。 王德发觉得自己造的孽自己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怎么还能这么对待王家的血脉呢，如果这样一直遭报应，那他还怎么能瞑目呢。 水仙走了以后，只要一有时间，王德发就去趟唐永生家，看看亲家两口子的近况如何，都是给水仙当长辈的，这种情况，不管以前有没有误会，都已经因为水仙的死而全部释然了，人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斤斤计较的。 走了的人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活着的人，该继续的还得继续啊，王德发和唐永生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水宽和玉婷两个人的个人问题。 王德发的意思是，两个孩子在一起也相处了快一年多了，基本上已经了解了，如果他俩愿意的话，能办事的话，就早点给办了。 唐永生心里是希望让自己的儿子早点成家，可这节骨眼上，水仙刚走，家里就办喜事，那怎么能行，本来周围对他当年收了王德发那么多彩礼的事情就议论纷纷，说是自己卖女儿呢，如果这么着急着在姑娘尸骨未寒的时候，就给儿子娶媳妇，那不就正中了大家的谣传了吗？ “老弟，你考虑的这个问题呢，我觉得确实是个原因，但是，咱们都得向前看，不是吗，如果两个孩子没问题的话，简单地办个仪式，我觉得别人怎么说不重要，关键是咱们是法子内心的为孩子着想啊。毕竟他们两都在省城，不像咱镇上，没有那么多的诱惑，我就怕时间长了，两个孩子要是又有自己的其他想法，你就不怕水宽给你找个外国人当媳妇啊？至少咱两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嘛。”王德发说。 唐永生思考了很久，觉得王德发说的也有道理，嘴上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老弟，你看看我，也一把年纪了，人是真的不得不服老啊，以前我觉得凭着自己一股拼劲，只要能给家里把钱弄来就行了，甚至有时候不择手段。现在是干啥都干不动了，在商店时不时还会给别人把账算错，我呢，也没什么渴求了，如果明天老天爷要我的命，我今天最想完成的事，就是亲眼看着三个姑娘嫁人了。我这个当父亲的，这一辈子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至于孩子们的日子怎么过，我已经再不去想了。” 王德发现在最能聊得来的人就是唐永生，因为不管他说什么，唐永生都能明白，这可能就是当两个人有了同样的经历之后，心里会产生共鸣吧。 时间过的快得很，年底的时候，王德发一一给在外面的三个娃娃打了电话，目的只有一个，今年必须全都回来过年。最有困难的就是王成龙和王来弟了，她们两的距离太远了。 两个女孩子知道家里水仙没了，也没能回来送她一程，父亲亲自这么打电话，如果不回去的话，也不像话，除了王德发，估计贵生也会有想法。 再王德发几次电话的催促中，王成龙和王来弟都答应今年过年肯定能回来。胡玉婷本来就在省城，虽然离的远，但比两个姐姐要方便得多，回家不是什么难事。 王念恩被马秀娥照顾的已经非常硬气了，马秀娥知道在外面的孩子今年全要都回来过年，在腊月里，就趁着王德发和王贵生带念恩的时候，在厨房收拾着孩子们爱吃的，今年，家里的经历的事情，让每个人都太压抑了，好好过个团圆年，把这一年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留下来，让每个人都开心的过年，丰盛的饭菜就必不可少。 年前的时候，回来的最晚的是王来弟，一路风程仆仆，显得最疲惫的就是她了。 上房的屋子里，王德发把他二老的遗像摆在了桌子上，香炉和纸火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王贵生也把自己的屋子简单布置了，一个家里，活着的人和已经走了的人，在数量上不相上下。 自从成龙出去上学开始，到现在，王德发家就没有能在过年的时候人全了，而现在，哪怕就是现在在外面学习还是打拼的都回来，这个家，也已经全不了了。 年三十的晚上，大家围坐在炕上吃这马秀娥准备的年夜饭，每个人都强装着高兴的表情，又说有笑。 王德发在喝了几杯酒之后，自己的兴致也来了，明显话开始多了起来。马秀娥在一旁挤眉弄眼地给他提示，让他少说两句，王德发完全当作没看见。 “我说两句啊，今天年三十，我呢，还能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再次把你们几个都叫回来，我觉得我有必要把我心里的话，给你们说说，过了晚上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年，我希望咱们家，也是新的。”王德发说。 除了马秀娥让王德发少说几句话，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可能是因为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更能理解王德发了吧，大家都非常配合王德发。 “这些年呢，咱们家有喜有悲，大家都能看在眼里了。我呢，在这里给你们说声对不起，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憋着这个事情，不知道怎么说给你们听。我以前是干了断子绝孙的事情，挖老祖宗的墓，我是一时间谷迷心窍了，我以为，我坐了牢、死了你们的妈，这一切就算是付出了代价了。”王德发一字一眼说的非常的清晰，生怕大家听不明白。 “可我不曾想到的事，老天爷就从来没饶过我，我所经历的一切，在王家的男人身上，一遍又一遍的重演着，以后，这种报应是不是会降在念祖和念恩身上，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我对不起你们每一个人，老天爷不饶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我犯的罪，我来赎，如果老天爷有眼，今天就开开吧，如果还有报复，就朝着我来，放了我王家无辜的人吧。”王德发说完，把自己酒盅里的酒，一口又喝掉了。 王成龙、王来弟、胡玉婷和王贵生，都知道王德发是什么意思，他们也可怜这个已经步入暮年的老父亲，还要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 “王家的列祖列宗，如果在天有灵的话的，也请保佑咱王家，再不要这样被老天爷降罪下来了。希望三个女娃呢，都能找到自己的婆家，希望贵生以后的路啊，也能顺顺利利的，这样，我也就能瞑目了。” “老汉，你说啥呢，今天说的有点多啊，你别胡说，大过年的，说这些丧气的话。”马秀娥觉得王德发的话题有点太沉重，甚至是有点像给大家在告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希望呢，从十二点一过，新的一年里，咱家能平平安安的，三个女娃呢，新的一年，个人问题可以提上日程了，只要自己的觉得可以，我和你妈呢，都没啥大意见，也希望我的两个孙子啊，健健康康的。我说的是有点多，来，我们全家一起碰一个，难得聚在一起。” 王德发的话说完之后，所有人才把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慢慢地，屋子里开始有说有笑。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二十八章：玉婷水宽连理 除了王念祖和王念恩还是孩子，其他所有人，都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主，王德发把自己当成是一家之主，也没错，毕竟是家里主心骨，但是要说还想以前一样能左右得了几个孩子的做选择的权利，基本上已经不太可能了。 正月里，三个姑娘都各自有自己的心思，王德发已经完全看不明白了。 胡玉婷整个正月里很少出门，不是在家帮着马秀娥带王念恩，就是在厨房里给大家秀一秀自己厨艺，她的回来，让马秀娥些许轻松了点，照顾孩子和厨房里的事，马秀娥基本上能放心的交给三个孩子。 胡玉婷在正月唯一出去的一次，是去了趟唐水宽家。出门前胡玉婷告诉马秀娥自己要去哪，马秀娥语重心长地告诉玉婷，自己的个人问题也是该到了考虑的时候了。 其实这话，马秀娥年前就已经好几次暗示了胡玉婷，她觉得玉婷想要去唐水宽家里走动走动，原因也只有一个，她心里是有唐水宽的。 胡玉婷明白她妈的意思，没有反驳，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自从唐水宽回来送了自己的妹妹水仙之后，再回到省城的时候，变化明显的让胡玉婷都觉得心疼。她一点都不埋怨唐水宽，反而是自己默默地承担了餐厅里更多的活，给足了唐水宽充分的时间和空间，来接受现实。 在唐水宽家，胡玉婷被招待的有点不自在，显然唐家都很开心胡玉婷能来家里做客。但是这种热情，也无法掩饰唐家内心的悲伤。 正月里去别人家做客，一顿简单的便饭是一定要吃的。胡玉婷帮着唐水宽妈在很快就做了一顿饭，四个人围着茶几，能说话的却只有三个人，胡玉婷静静地听着。 “玉婷，我听水宽说，你们两把餐厅经营的挺好的呢！”唐永生说。 “爸，玉婷在经营餐厅上，真的是没得说，这快一年多的时间，我在她身上也学到很多，别看她是个女孩子，干活可真的是比我还有法子呢。” “你还好意思说，一个大男人，就应该多帮帮玉婷，你得多担待一些。” 看着父子两因为自己还互相斗斗嘴，胡玉婷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玉婷，你可不能惯着水宽啊，这孩子可会得寸进尺呢，你要注意着呢。今天你们两都在呢，我倒是有个事想和你们说说，是商量啊，觉得不对，你们两完全可以的不同意的。”唐永生说。 “爸，有啥事你就说，玉婷说不了话，但是心里能听得进去呢。” “那我就说了啊。”唐永生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吧，磨磨唧唧的。”水宽妈也在一边着急了。 “玉婷，你和水宽呢，一起在餐厅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我和你妈，还有你爸也讨论过你俩的个人问题，我们四大人呢，意见是一致的，只要你俩有想在一起的想法，我们都不拦着，全都同意。”唐永生把自己在心里排练了好多次的话，终于一骨碌给说了出来。 一句话说出来，胡玉婷的脸就唰的一下红了，唐水宽反倒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爸妈在自己面前提娶媳妇的事了，一本正经的坐在玉婷旁边，眼睛看着别处，心里想着，玉婷到底会不会答应。 唐永生继续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现在都讲究的是自由，你们自己说了算。玉婷，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别担心要嫁到山沟沟里去，这个院子呢，本来就是给水宽准备的，你们要是能在一起，我和你姨呢，就准备回老房子去。” “这个事呢，今天借着你来的机会，我就把我的想法呢，告诉你，剩下的，你们量自己的商量，今年要是能把个人问题解决了，我和你姨也就没什么操心的了。” 说了半天，胡玉婷是在认真的听着，但就是低着头，要怪就怪她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在唐水宽的解围之下，一家人又开始吃起了饭。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二十九章：女大就该当嫁 胡玉婷自己心里是有答案的，她知道只要她愿意，唐水宽肯定愿意。只是，她心里还有个担心，那就是，唐水宽不缺胳膊缺腿的，不管她自己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优秀，她怕唐家从骨子里会嫌弃她。 所以，只要一提起和唐水宽的个人问题，胡玉婷总是有点犹豫的。 唐水宽知道胡玉婷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在胡玉婷跟前不止一次的表达了自己想法，今天当着自己爸妈的面，唐水宽觉得是个好机会来打消玉婷心里的疑虑和担心了。 饭吃的差不多了，四个人慢慢放慢了动筷子的速度，开始闲聊起来，聊玉婷的餐厅，聊省城里的新鲜事。 “爸，你和我妈今天都在呢，玉婷也在，有几句话吧，我想当着你们的面，说说，其实也是帮我和玉婷说说。”唐水宽说。 平时本来就是闷葫芦的唐水宽，平常都很少张口和大家说话，按唐永生的话说就是，用杆子打都打不出个屁来，突然要替玉婷和他自己说几句话，去了趟省城，变化还真是不小呢。 “嗯，说嘛，啥事你说。我们听着呢。”唐永生说。 “我和玉婷的事呢，我愿意，但是这个愿意呢，得玉婷也愿意，那我就愿意娶她。” 听见“娶她”两个字，玉婷脸又红了。 “玉婷比我优秀，要不是因为她开不了口说话，想要娶她的人多着呢，还轮不到我。今天当着你们面，玉婷是不会说话，她要是进了咱们家的门，一定得是以一个正常的身份来，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但你们两，就不能因为玉婷不会说话，觉得她是下嫁给我的。”唐水宽一板一眼说的非常认真。 胡玉婷听完，心里的担心和疑虑被唐水宽观察的一清二楚，她顿时觉得，别看唐水宽是个男的，其实心还挺细。 而唐水宽的这种心细，恰恰是和玉婷交流起来最重要的，无法说话的世界，谁能看得出她的心思，肯定会更让她觉得放心，和值得依赖。 “哦，这个，玉婷，是我和你姨的不对，没给你把有些事说清楚，你大可以放心，水宽妹妹，水仙，情况比你严重吧，听不见，也说不了话，别人家理不理解你的状态，我和你姨更能体谅你的难处。”唐永生一提起水仙，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旁边水宽妈也控制不了自己。 这句话说出来，胡玉婷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自己的事让两个老人潸然泪下，的确不应该。千不该万不该，但是玉婷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 “爸，妈，你们别这样，水仙是水仙，玉婷是玉婷，我妹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咱们少着点念着她，心里越是想，我妹在那边也不踏实。有你们这话，剩下的事，我和玉婷商量，磨合。还有，即使我俩也愿意，今年我们可能不会办事。”唐水宽说。 “为什么？你俩没问题的话，晚办不如早办啊。”唐水宽反问。 “我没刚走，这一年，我们不办。” 唐永生愣是逼着水宽一次又一次的给全家热揭伤疤。 胡玉婷这次去唐水宽家，自己心里的事，落实了不少。 唐永生问在后来找了个机会，把两个娃娃的意思沟通了，对于玉婷和水宽的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娃娃们到了什么阶段，就该干什么阶段的事情，整个正月里，王德发给玉婷和成龙提的最多的是要把个人问题提上日程，给王来弟安顿的最多的是毕业了能离家近点就行。 而王家，每个人心里都不能触及的是王贵生，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眼前的日子，还有已经年迈的王德发和马秀娥帮衬着。可以后呢？王德发老在家里说，自己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提前给几个娃娃心理暗示，以后的路，对他们来说还长着呢，自己的路得自己走。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三十章：玉婷要开饭店 在送唐水宽和胡玉婷去省城的前一天晚上，王德发带着马秀娥去了唐永生家，总算是非常正式地把两个娃娃的事给定下来了。 唐水宽说妹妹走了的这一年之内，他是不想办红事，王德发和唐永生也都没有反对，对唐家和王家来说，水仙是两家的闺女，红白事凑在一起办，确实在镇上没有先例。 马秀娥就安顿胡玉婷，让她和水宽今年再努力的好好做生意，一过今年，挑个好日子就给他们两办事。 全家人都在，胡玉婷从自己的裤兜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唐水宽，然后示意他给大家读一下。 纸条里的事情，唐水宽知道，他和胡玉婷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水宽看了玉婷，知道也该给大家说说了。 “我和水宽今年想在校外开个稍微大点的饭馆。”水宽非常干脆地读了纸条上的内容。 第一个着急了的就是马秀娥，着急地说：“玉婷，怎么了啊，你回来也没舔你说过这事啊。你们两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难处了啊？” 胡玉婷笑着摇摇头。 “那到底是怎么了啊？学校餐厅竞争太大，开不下去了？”马秀娥又问，王德发和唐永生两口子也有点吃惊，话说不出来，就等着听是为什么。 玉婷给了水宽一个眼神，让水宽说。 “姨，叔，这个想法呢，是我和水仙两个人一起做的决定。我们两是考虑好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学校餐厅的生意，可以呢，但是呢，就目前来开，挣不了大钱，因为每天就是那些固定的学生，做的饭菜呢，也就是那些品种。玉婷呢，这么多年在餐厅，已经有了经营餐厅的经验了，我呢，没啥本事，就是有一股蛮劲，能帮着玉婷干点活呢。在校外开一个大点的餐馆或者饭店的话，基本上没难的。”水宽说。 “没什么难的？水宽，你和玉婷是不是把事情想的有点太简单了啊。开饭馆，那跟开商店是一样的道理，贵生开的商店，成本也不小呢，房租要算吧，开了饭店，你们两不能既当老板又当服务员吧？得雇更多的人吧，你就得给人家开工资。这里头的门门道道还多着呢，你觉得你俩行吗？”王德发问水宽。 唐永生两口子一点话都插不进去，只有听着的份，这主意，一定是玉婷的，水宽不可能有这样的魄力，他去省城才一年多。 “叔，你说的这个问题呢，我们都考虑了，玉婷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周全的呢。”水宽说。 “玉婷，这是你的想法啊？”王德发问了马秀娥也想问的问题。 玉婷使劲地点头。 “玉婷，你在外面闯荡比他们几个的时间都长，这些年的闯荡，我相信你做的决定，肯定是有过自己的判断的。我呢，有两个问题。一是，你要开饭店，场地在哪？二是，这开饭店，可不是嘴上说开就能开的，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钱从哪来啊。你需要的话，咱可以给你凑，但是家里也要糊口过日子啊。”王德发说。 三个大人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玉婷，这两个问题是关键中的关键啊，都想知道答案。 玉婷摇了摇头，用手比划了个数钱的动作，马秀娥和水宽妈明白这个手语的意思。 “玉婷，你不要家里的钱，那你自己的钱够不够啊？”马秀娥问。 玉婷又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让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放松的，同时也是羡慕的，玉婷一个女孩子，从王成龙上大学开始，这已经快五年的时间了，这五年时间，她从当年叛逆离家出走的女孩子，到现在能在餐饮这个行业里，积累经验，并且有魄力想着开个大饭店，就凭这一点，屋子里的所有人，就都佩服她。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三十一章：女娃读什么书 临走前胡玉婷突然说出这样的决定，除了让大家惊讶之外，剩下的就只能是担心了。 “玉婷，如果这个事情你是深思熟虑过的话，我支持你，其实我和你妈的想法可能都是一样的，就是怕你涉世不深，又在省城，离家远，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事，我们也急忙帮不上瞎着急。你们年轻，该闯的就去闯。”王德发说。 马秀娥在一旁被玉婷的决定给镇住了，这么大的决定，让她怀疑眼前的闺女怎么变化这么大。这要是放在几年前，不管是马秀娥，还是胡玉婷，想都不敢想在省城扩大生意。 马秀娥没有这样的魄力，玉婷这性格绝对是随了她爹了。 “对对对，年轻人嘛，该闯就闯，说不对他们两还真适合做这餐饮行业呢，是不是？老哥，嫂子？咱们支持就好。钱上，咱们能支持多少就是多少。玉婷，水宽，干啥事呢，决定了你们就要踏实的干下去，坚持才是最重要的。当然，有困难了，也要给家里说。”唐永生说。 “知道了爸，玉婷做主，我帮着她，这事呢，你们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会做好过渡的，学校的餐厅，和饭店都有着落了，慢慢转型的。” “嗯，你们年轻人现在的事情啊，不是我们当长辈的不参与，实在是现在也跟不上你们的想法了。”王德发插了一句。 “时间也不早了，两孩子明天出发，就早点休息吧。”唐永生说。 “行呢，东西已经都收拾好了，明天还是一大早，在坐车的地方集合。” “嗯，行呢，我们就先走了。” 王德发带着马秀娥和胡玉婷摸黑回家了。 一路上王德发看着走在前面的玉婷，心里不停地感叹，这个年，收获最大的就是她了，个人问题，只要不节外生枝，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确定了。餐厅升级成饭店的想法，玉婷的确是非常的有魄力。看着玉婷，王德发就想到了王成龙和王来弟，书念了那么多，现在落了个啥？两个女娃，一双全都跑的远的，天高皇帝远的，一点话都不听。 这几年的书不念，跟玉婷一样做个生意，给个婆家，生个孩子，他也不用现在还在操心女孩子年龄大了嫁不出去的问题了。 “秀娥，成龙从回家到现在，你有没有听她提起过甘文虎啊？”王德发突然问。 “我一天被念恩缠着，不是在炕上，就是抱着她在屋里转，哪有时间操心这个啊，没太注意，好像是没听她说过，也没见她给文虎打电话。”马秀娥说。 “嗯，要不是说起玉婷和水宽的事，我还真把他们两的事给忘了，都工作了半年多了，他们两也该有个态度了啊。” “我看这样啊，咱家玉婷可能是三个女娃里最早成家的啊。不过成龙和来弟你根本不用担心，人家两个念书就用了四年，成家晚也是肯定的嘛。” 马秀娥这句话，更是深深地刺进了王德发的心里，王德发知道马秀娥说这话的本意，就是这话表面的意思，绝对没有一点讽刺两个孩子和他的意思，可王德发就是觉得，马秀娥的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女娃娃念的什么书，成龙和来弟现在的年龄，马秀娥那时候都已经是孩子妈了。 这大晚上的摸黑走在回去的路上，黑乎乎的本来就觉得压抑和迷茫，现在被两个女娃的事，搅的王德发更是心神不宁，一肚子的怨气。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三十二章：阴影带来恐惧 王德发就觉得王成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甘文虎那孩子挺好的，又是那么多年的同学，互相肯定是了解的。 回家后，睡着前，王德发给了他自己一个猜测的答案，成龙可能和文虎两个因为距离的原因，可能产生了矛盾了，一个在西面，一个在东面，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远着呢，不然怎么这个假期就没听见她提过一次甘文虎呢？ 玉婷和水宽去了省城，按着他们两的计划，开始了餐厅扩张的工作了。 前脚玉婷走了，没过几天，成龙和来弟也该走了，临走前，王德发一改以往啰里啰嗦，对她们量就安顿了两件事，一是要注意安全，二是要考虑好自己的事情。王德发没明说，成龙和来弟听得明白，不就是个人问题，不就是毕业去哪的事情嘛。 王德发的心里，一直有心结，家里现在又只剩下了他老两口和贵生残缺不全的小家。 王德发越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他就越恨自己，本来，生老病死就是再简单不过的自然法则而已。自从水仙走了之后，陆陆续续传到他耳朵里的一些话，让他感觉自己就是现在王家局面的始作俑者，多年尘封在心里的一些往事，逐渐地又占据了他痛苦的内心。 他想过终极结束这一切的办法，那就是自己以死谢罪。这个念头开始在他的心里萌生，每当想起死的时候，他的负罪感才能减轻点。 家里有娃不愁长，时间过的快，孩子也长的快。王念祖一天除了三顿饭，大部分时间在学校；王念恩已经能在炕上爬来爬去了，马秀娥偶尔忙的时候，王德发就在家看着孙娃子。 这一年，贵生慢慢地适应了现实，大部分时间能在自己商店里待着，店门只要开着，每天就都有点收入，只是这生意的光景大不如从前，甚至有时候他还会莫名其妙地给一些老主顾发脾气，这样的脾气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是个禁忌，王贵生不是不知道。 马秀娥不止一次的和王德发说，贵生的日子不能这样过下去，王德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啊，可他有啥办法啊？束手无策。 有时候被马秀娥说的急躁的时候，王德发也会大发雷霆。争执的次数多了，马秀娥发现，王德发的一些想法已经非常危险了，慢慢的在他跟前也就不提敏感的话题了。 家里果窖的生意，王德发和贵生都无心打理。苹果下来的时候，马秀娥和王德发在沟通了很多次之后，决定让王德发在家看着孩子，她一个人四处跑着去在以前的一些苹果户家收苹果。 辛苦是辛苦，但是好歹马秀娥是抓了机会，果窖里收满了今年的新苹果，好歹转手就能挣点钱。 像王德发家这样曲折的家庭变故，镇上不太多，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大家的背地里闲聊的谈资了，背地里的话传到王德发耳朵里，就已经让无比难堪。现在好了，马秀娥把自己的角色定位成了王家的主心骨，这个家反倒给外人的感觉就是马秀娥在做主，王德发父子两因为相同的经历，就好像是被打趴下了。 马秀娥越能干，越衬托出王德发的无能。 王德发有时候会趁着天黑，去找也上了年纪的老二，让这个两代做阴阳的小兄弟给自己把把脉，到底是怎么了。 老二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听的王德发心里就只有一个字：悔。看着已经被折磨的不堪重负的王德发，每次两个人聊天快结束的时候，老二就对忘得说：“老哥，事在人为啊。”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三十三章：逐个开始逼婚 人呢，有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的时候，就最容易奔溃，王德发一天被家里操不完的心整的焦头烂额，就跟镇上的人议论他的一样，这个家，要是没有马秀娥啊，早就够王德发崩溃好几次的了。 基本上能用无所事事这四个字来描述王德发现在的状态，父子两像极了，贵生也无心做任何事情，商店里隔三差五的会去盯着，不想去的时候，他都不给他爸吱一声，说不开门就不开门了。 实在是心里觉得憋的慌，王德发就去路边的棋摊，打牌摊上消磨时间，虽然已经上了年级，但是，该给孩子完成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四个孩子，也就儿子成家了，三个姑娘和镇上其他的姑娘比起来，年龄的确是大了，按照大家的想法，这时候王德发，应该像当年给贵生找媳妇一样到处去给女娃找婆家。王德发不做，所以在大家的眼里，王德发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和别人聊起来的时候，有时候还就为了做父亲的责任是什么这个话题就吵起来了，搞一群聊天的人都不欢而散。 长时间这样熏陶，王德发嘴上不说，心里也的确开始着急了起来。 王德发准备先从王成龙下手，王成龙长这么大，给他的心里添的堵也最多，都毕业一年了，个人问题没解决，还跑那么远，他越想就越气的很。 “秀娥，最近成龙有没有都什么时候打电话啊，我感觉好久没有听到他打电话了。”王德发问马秀娥。 “基本上都是在下午，可能有时差，下午快吃饭的时候，她可能在才上完课，你一天不到饭点都不进家门，能接上电话就怪了呢。”马秀娥把王德发数落了一顿。 “哦，知道了呢。” 连续好几天，王德发都在饭点前等着王成龙的电话，第四天就果真等到了。 王成龙突然听到是她爸接的电话，说话说起来还有点不太自然了。 “成龙，你学校的工作咋样？现在能胜任了吧？” “好着呢，看你说的，我堂堂一个大学生，哪有胜任不了的道理，不过啊，从学校一些老教师那里，我确实也学到了很多经验呢。” “嗯，多想人家有经验的老师学习，对着呢。那个，你和文虎的两个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一直都没听你再说起来，你俩是不是工作一忙，把个人的问题给忘了啊？”王德发问。 “哦，我两啊，好着呢，跟以前一样。” “跟以前一样吗？以前还能从你嘴里听到提文虎的名字呢，现在呢，过年回来的时候我也就不想影响你过年，一直到现在，连甘文虎的名字你都没提过，你觉得我会认为这是正常的吗？” “爸，看你说的。” “我说的不对吗？我说的是事实，你是家里的老大啊，你看看你的同龄人呢，孩子都上小学、初中的一大把，你呢？一天跟个没事的人一样，你知道大家都怎么说我的嘛，都戳着我的脊梁骨说养了三个嫁不去的女儿。”王德发在电话里激动地说。 王成龙一听她爸的口吻，觉得今天有点不妙，赶紧说：“爸，我两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有主意呢。” “你自己拿主意，你就真跟大家说的一样，嫁不出去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下，给你硬任务，今年把自己嫁了。” 王成龙再没说话，知道她爸说这样的话，一定是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不然的话，不会在千里迢迢的电话，这么说话。 “好了，你去上课去吧，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家里都好着呢，你呢，好好把自己的课上好，把我给你交代的任务，提早当个事情的。挂了。” 王德发打电话的时候，马秀娥已经把晚上的饭端上桌了，王德发电话里说了什么，她都听见了。 “老汉，你给娃娃发那么大的脾气干啥啊。老话还说呢，千里姻缘一线牵，婚姻这事，哪能当个完成任务一样的呢，你不是为难孩子嘛。” “有什么为难的？你知道我先在去外面站着聊个天，大家都怎么说我的吗？说我养的姑娘都嫁不出去，说我要求高，没有人敢做王家的女婿。” “别人的嘴在人家脑袋上长着呢，你也管不找啊。” “是，别人的嘴我管不了，我还管不了三个姑娘的事了？我给你说，水仙够了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你也好好的给玉婷说，就能和水宽把事办了，咱风风光光地嫁，不委屈娃，但是一定得要嫁啊。” 马秀娥本来是想劝王德发来着，这反倒让王德发把自己给将了一军，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点着头就应付了几句，就闷头吃着自己的饭。 王德发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逼婚的父亲角色，有时候他还在想，其实镇上的人说的还是有道理呢，不抓紧时间孩子的事早点给解决了，万一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怎么下去见成龙的娘，怎么见王家的列祖列宗啊。他盘算了一下，就是一年嫁出去一个，还要三年呢，三年，能发生的事可就多了呢，谁知道呢。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三十四章：距离就是问题 之后，只要王成龙给家里打电话，被王德发接上了的话，所有的话题，最后都会终结在催婚上。 王成龙被她爸的这一波操作折磨的，给家里打电话都成了她的心病了，不打吧，有些不放心家里，打吧，被逼婚这个话题实在是压得太重了。 其实，如果单纯的是因为现现实情况不允许王成龙和甘文虎现在考虑他们两的个人问题，这还好说，毕竟距离在这放着呢，如果他们两同意的话，家里人也不会这么样催促，关键的问题是，她和甘文虎之间，的确是出了问题了。 甘文虎在的学校条件，和王成龙的学校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毕竟受自己周边环境影响的，在不同的环境里，人的脑袋也是会变的。 两个人经常打电话，除了交流工作上的问题，还会交流两个人队以后生活的憧憬，恰恰是这些憧憬，两个人的分歧也就越来越大了。 有一件事，两个人的态度让王成龙一直都没法理解甘文虎。 有一次两个人打电话的时候，王成龙聊起了自己班上的一个孩子，就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不想念书了。王成龙从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当年王德发不想让她念书的时候，她的班主任是怎么一趟又一趟的到家里和她爸苦口婆心地劝她爸。所有的曾经的场景都历历在目。 如果当初不是她的老师坚持，如果不是王成龙自己的坚持，现在，她可能就已经真的过上了他爸所希望的日子，早早嫁了人，生两个孩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她生活的写照。 所以，王成龙对自己的学生不上学这件事，比其他任何老师都要更敏感，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读书对这些还懵懵懂懂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王成龙学着自己的老师曾经家访的方法，只要没课的时候，就去这个女孩的家里。去的次数多了，孩子家长都烦，甚至有时候远远地看见王成龙往家里走，不是把门锁了，就是去别的地方躲起来。目的只有一个，不能让这个外地来的老师把孩子再带到校园里去。 三番五次，五次三番的家访和沟通无果，王成龙的心里开始烦躁起来。有一次打电话，王成龙就把心里的苦倒给了甘文虎。 “啊？成龙，你们学校还有那样的事啊？”透过电话，王成龙都能感觉得到甘文虎的惊讶。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啊，好像你不知道一样，当初你妈要不是坚持让你上学，你不也不想上了嘛。” “这个我知道呢，我们那会是什么时候啊，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是真的没法想象现在还有这样的事情，你是不知道，这边的人对孩子的教育多重视嘛。只要孩子有学上，砸锅卖铁都得上，就这，还有好多削尖了脑袋往学校钻的同学没学上呢。你也别自己觉得委屈了，上不上学，还真不是咱们老师能说了算的，不就是一个孩子嘛，不上学了又不影响你。” 王成龙就是听完甘文虎这句话，才意识到，两个人都已经变了。 这个世界最远的距离，不是从王成龙的学校，到甘文虎学校的这几千公里的路程，而是他们两都作为老师，一个觉得只要能上学的孩子，就应该一个都不能辍学，而另一个觉得，上不上学完全是孩子和家长自己的选择。 两个人哪怕就是近在咫尺，想法上的差异，也会好像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一样。 王成龙赶紧把话题转移开，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后来，两个人的思想差异也越来越明显，王成龙再也不像以前一样，趁着假期当家教去挣点自己能弥补自己学费的事了，反而是只要有闲时间，节假日，把时间都留给了自己班上这些孩子身上，给她们讲讲课，巩固下学校学的内容。 当甘文虎知道王成龙给这些孩子免费补课，额外辅导的时候，叹着气说王成龙是不是傻，还告诉王成龙，说他就是利用自己的节假日的时间带学生补课，收入都快赶得上学校的工资了。王成龙也就是听听，应付着说挺好的。 两个人都变了，这种变化，不是他们两任何人的问题，只是环境和初心不一样了。对这种变化，王成龙倒是很同意甘文虎经常嘴上挂的一句话，甘文虎说他带穷怕了，家徒四壁、残疾老母亲补鞋供他上学的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个穷字，所以，对他来说，只要不违法乱纪，用自己的劳动赚取自己该有的报酬，一点都不是昧良心。 王成龙看过很多关于她这个年龄的爱情故事，说什么距离产生美，其实她在心里骂着，这都是冠冕堂皇的一派胡言，距离还真就是个问题，因为，距离的背后，可不简单的是两个人之间无法面对面的交流，而是这距离带来的不同环境，彻底把人的思想变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三十五章：坐实两人矛盾 王成龙和甘文虎之间的隔阂就是在这样的各种琐碎的事情里，越来越深，甚至有时候还会在电话据理力争。 时间一久，两人之间的电话次数也少了，既然说不到一起，那就不一起说了。 而王德发一如既往的，只要和王成龙打电话，催婚的事情就必谈的话题。有一次，王德发把王成龙逼的有点急了。王成龙在电话里大喊了一声：“要嫁你嫁，我就一个人了。”说完就狠狠地把电话挂了。 王德发被王成龙的话给惊醒了，他音乐中感觉到这两孩子之间，可能出现了什么矛盾。 “秀娥，明天我想去趟甘文虎家，看看他妈最近咋样，家里你就自己安顿着。” “啥意思？吃了姑娘了闭门羹，准备亲自去探个底细啊？”马秀娥反问。 “算是吧，我想着王成龙知道自己现在该干嘛呢，谁知道，这丫头，我觉得这两孩子可能闹了矛盾了，去甘文虎家问问去。” “我说你啊，其实就是太武断了，孩子的事情，你可以提醒，尽一天瞎想办法，催着，催着，现在好了，成龙也不理你了。” “行了，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你是不知道外面，大家咋说咱家的，说咱家的姑娘，一个都嫁不出去，别说我了，你也把玉婷和水宽的事，好好的盯着。” “就你一天管的娃娃的闲事多，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多带带念恩呢，咸吃萝卜淡操心。” 王德发一听马秀娥的气好像也来了，再没理他，转身就去贵生的店里准备拿点东西带给甘文虎妈。 这一年多的时间，王德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别说去甘文虎家了，就是跟他妈之间的电话，王德发都觉得没怎么打过，抽个空，的确是应该去一趟，如果能解决王成龙的个人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去甘文虎家的路上，王德发还一直在想，甘文虎把他妈一个人留在家里，腿脚不灵活的他妈，这日子到底是咋过啊。 王德发是在路口就碰见了甘文虎的妈，很久没见，两个人都还有点认不出对方了。 “老嫂子，你这是在外面乘凉着呢啊，我是成龙她爸啊！”王德发赶紧说。 “哦，认出来了，你要不说话，我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还脑子里想着又是村里谁家来亲戚了呢。”甘文虎妈说。 “你好着呢么，有日子没来看你了。” “好着呢，走，到屋里坐。” “好勒，我来推你。” 王德发推着甘文虎妈就往屋子里走。 院子和房子都是甘文虎去上班之前修好的，看着整齐得很，院子里还种了很多的花，一个人的院子，被甘文虎妈收拾的挺整齐的。 甘文虎妈摇着自己的轮椅，准备要忙前忙后的给王德发倒水，准备点馍馍吃。 “老嫂子，我又不是外人，你就不要忙活了，水我自己来倒，你就来坐着，我们好好的聊聊天。” “不瞒你说，现在啊，我最怕的就是家里来人，人来了吧，我都招呼不好大家。你可别想歪啊，我可不是不欢迎你，你看我这嘴，有时候就是笨得很。” “不会，不会，我是完全可以理解你的。你这平时是怎么吃饭啊？” “村里现在有个压面铺呢，把面压好，下把面，一天的饭就都能解决，偶尔去文虎他几个叔叔家，能吃个热乎的饭。” “哦，也好着呢，你不想做饭的时候，你就去他叔家。那文虎爸和他姐姐，一直就没回来啊？” “没有，从文虎毕业到现在，我在家的这一年多，一点消息都没有，大姑娘是有着落的，我多少还知道她现在过着自己的生活，好不好的，那都无所谓了。” “哎，其实啊，老嫂子啊，如果是这种情况，我的意思啊，你还真不如把这个家放下，跟着文虎去他学校，你们娘两也有个照应。” “我去干啥啊，现在老了，不像以前还能补鞋整两个钱花，现在去，还补鞋啊？别说文虎了，我都觉得我给他丢人呢。不去，只要我还能动弹，我就不会去他跟前的。” 王德发聊着聊着，觉得这个时候提一提两个孩子的事，刚好是个时机。 “咱们这个年龄，为人父母的，都是这么想的。文虎在学校的工作还好吧，隔三差五给你打电话着呢吧？”王德发问。 “好着呢，电话打的勤着呢。” “哦，那就好，我家成龙啊，也经常打电话给说她们学校的事，工作上的事。哎，你说说我家这个女子娃啊，当初毕业，就非要跑那么远，要是跟着文虎一起去条件好点的南方，你啊，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升级当奶奶了呢。” “嗯，成龙啊，这个选择，的确是有点不太为家里考虑。不过嘛，咱们都老了，年轻人的脑袋啊，我们是看不明白了，喜欢就让她去吧，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就行。” “我没说不能让他们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问题是，你看两个孩子，年龄是不是也已经够大了，两个人的婚姻大事，是不是该考虑了，那你说，现在一个在南面，一个在西面，隔着十万八千里，是个什么话嘛。” 王德发说着，已经有点激动了。 “老嫂子啊，你跟文虎有没有谈过他和成龙的事啊？” “咋没谈过啊， 每次打电话，我都是先问他和成龙咋样，两个人有没有着往一起挪，赶紧把婚结了。这孩子，最近也气人得很，而且还有点脾气，只要一催这个事，就急匆匆地想挂电话。” “这么看来啊，这两孩子可能真的出了问题了，成龙也是，只要一提成家的事就跟我急，我也不知道是啥问题。我也给你直说吧，我今天来，也就是想着跟你了解一下文虎的情况，他在心学校，是不是有了对象了啊？”王德发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不会的，文虎这孩子，心里有事一定会给我说的，我没听他提起过啊，肯定不会的。照你这么说，我觉得他们两之间估计是闹了矛盾了，我也发现一提起两个人的事，文虎就匆匆挂电话。” “肯定就是了，老嫂子，你呢，也多打听着文虎的消息，我呢，再问问成龙。能早点把他俩的事定了啊，咱就早点定。” “行呢。” “今的中午饭，我来给咱两做，你就等着吃我的拿手洋芋疙瘩吧！”王德发说。 “哎呀，那哪好意思呢，让你一个亲戚，自己下厨房做饭，这是个什么事啊，你别做，我来。” “咱们两啊，就不争了，你就等着一会吃饭。” 王德发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其实也挺麻利的，没一会功夫，两个人的洋芋疙瘩就好了。 这次来甘文虎家，印证了一件事，这两孩子之间，绝对是闹了矛盾了，王德发吃完饭，闲聊了一会，就匆忙的返回家去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三十六章：矛盾积少成多 王德发去了一趟甘文虎家之后，回家的路上琢磨着这个事情，这两孩子肯定是出了问题了，但具体是什么问题，他现在也不得而知。 如果是因为两个人闹了矛盾，王德发觉得自己只要一打电话就催成龙的话，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回家见到马秀娥，还没等马秀娥问甘文虎家的情况，王德发就说：“以后成龙的事情啊，还有来弟，玉婷的个人问题，我是再不过问了，她们三，觉得自己能嫁的出去，就告诉咱们，咱准备就好，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再逼着了。” “咋了啊？你去了趟甘文虎家，怎么变化这么大，甘文虎家没事吧？”马秀娥问。 “没事，跟以前情况一样，他爸和他姐，都没消息，家里还就是他妈一个人，今天去，中午的饭还是我给老嫂子做的，真是可怜啊，让她跟着文虎去，死活就是不去。” “哎，说心里话，去了比留在她村里好，一个双腿残废的老母亲在家里，儿子在外面又是吃过家饭的，知道的人，谁不说甘文虎的不是啊，就是我，都觉得无论如何，甘文虎都得把他妈接过去。” “不说了，总之，你以后也监督着我，三个女娃的终生大事，哪怕就是别人指名道姓的笑话我，我都不会再逼她们了。” “你这态度变化的也太快了，总有个原因吧。” “我觉得甘文虎和成龙之间，肯定是有了矛盾了，去了一问，甘文虎和成龙一个样子，只要他妈在电话说和成龙的事，就急，就挂电话，我估计两个人可能已经很久没有沟通了，所以才会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的娃娃，你知道呢，心里脆弱的跟个啥一样，要是咱给的压力大了点，啥时候做不出来啊。” “嗯，你这话说的，让人还爱听着呢，说的有道理呢。女孩子的事，我来，你催他们几个啊，本来就不对路数。”马秀娥说。 王德发说到做到，后来，不管是三个姑娘，哪个打来电话，他都只字不提敏感的话题。 王成龙当然能从电话里感觉到他爸爸的变化，知道是为什么。和甘文虎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太大，只是，因为小事的两个人的积累的问题，越累越多，王成龙觉得很难回到以前学生的时候了，那时候，想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哪还有这样的矛盾啊，距离，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自从王德发把去了甘文虎家的事告诉了王成龙之后，王成龙觉得他爸的建议是对的，就是应该让甘文虎把他妈接到身边。 甘文虎说自己也想把他妈接到身边，可就是说不动他妈动身啊。两个人的电话，最后的问题就都落在了甘文虎妈身上。 有一次王成龙很无奈地说：“守在家里干啥啊，是家大业大还是金窝银窝啊。” 王成龙的本意就是家里没人了，亲人在哪，儿子在哪，哪就是家嘛，谁知道这话刚一说完，甘文虎就不愿意了，狠狠地撂下一句：“我家就是家徒四壁，那也是我家！你用得着这样冷嘲热讽吗？” 甘文虎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王成龙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反问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刚才的话，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吧，伤了甘文虎的自尊。 这次之后，两个人的联系的次数是越来越少，矛盾终于也变成无法逾越的一道鸿沟。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三十七章：自助者天助之 王成龙想不明白，也想不到，和甘文虎的矛盾会越来越多。逐渐的，她也就把这些琐碎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不去想的话，就没什么烦心事了。 甘文虎和王成龙在不同环境里，虽然干着相同的工作，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分道扬镳的可能性太大了。 和王成龙的上了大学却做出去条件艰苦的边远地区做对比，胡玉婷真的算是非常优秀了。 回到省城后，在唐水宽的帮助下，两个人既没有丢掉学校餐厅的生意，依然做的是声声有色，平时稍微闲下来的时候，胡玉婷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去省城转，她去转，不是买东西，而是到处去打探消息，哪地方有合适做饭店的地方。 凡是有合适地方，胡玉婷把地址记下来，回到学校餐厅就告诉唐水宽，毕竟水宽和人家交流起来要方便很多。两个人就是这样错开到处找地方。 玉婷的考察结果，地方是有，而且还不少，但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每年的的租金太贵了，而且贵的离谱。房东一听玉婷是要用来开饭店，可能觉得玉婷是个有钱的主，所以就把租金网上抬，而且几乎每个房东都会埋怨，说做餐饮的话，对房子的伤害太大了，必须要把价格提上去。 这样，因为场地费用的问题，玉婷和水宽迟迟没有决定下来饭店到底开在哪，怎么开，但是他俩从来都没有放弃这样的梦想。 一天中午，水宽和玉婷在忙完中午吃饭高峰期的时候，看见一个老人拖着蹒跚的步履直奔他们的餐厅。 水宽看了看了看后厨，中午的饭基本上已经没啥可以再卖了，当他正准备给老人家说没饭的时候，玉婷赶紧把水宽打断了。唐水宽觉得奇怪，好像玉婷认识这个老人一样。 唐水宽猜的不错，玉婷的确认识这个已经走路非常吃力的老人。这个老人就是这个间餐厅以前的老板，大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老了许多。 玉婷赶紧出去扶着老人就在餐厅前面坐下来了。 “长大了，孩子，长大了。”老人说。 玉婷看着嘴唇，大概猜出来什么意思了，使劲地点头。 水宽还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玉婷就比划着让他做点好吃的给老人。 水宽在里面忙着收拾饭菜，外面玉婷和老人艰难地沟通着，但是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老人问玉婷的生意怎么样，玉婷开心地笑着，这笑容就算是最好的答案了。老人问有没有成家，玉婷摇摇头，不过用眼睛撇了一眼在里面忙活的水宽。老人立马就明白了，也笑着点头。 简单的家常便饭，水宽很快就走好了，老人也没有拒绝，吃了起来。 水宽坐在老人和玉婷旁边，成了两个人之间沟通的桥梁。 “姨，你以前和玉婷认识啊？”水宽问。 “认识，何止认识啊，我还是她以前的老板呢。”老人说。 “啊？你就是那个把餐厅转给玉婷的姨啊？你不是回老家了？玉婷和我聊起过你，说你对她可好了，当年她离家出走，到处找工作，最后是你把她留在了餐厅，临走你回家的时候还把餐厅留给了玉婷。姨，你可真是玉婷的贵人啊。”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们这个年龄啊，跟我的孩子一般大，我也把你们当娃娃，玉婷也确实是个能吃苦、肯干活的孩子，你看，你们现在把这餐厅经营的多好啊。” 玉婷在看着，偶尔能读懂一些唇语。 “刚玉婷都告诉我了，你俩准备啥时候结婚啊？”老人问。 水宽红着脸，看了一眼玉婷，说：“很快的，能结的时候就结，也就是今年了。” “哦，那看来我是参加不了你俩的婚礼啊。” “姨，你大老远的从老家，来学校，是有啥事吗？现在电话方便的很，以后要是有啥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能帮你办的，你就不用来回这么远的路程折腾了。”水宽说。 “我来呢，是有事，你们两也知道，我以前呢，就在这学校开餐馆，我那会出来的时候啊，家里你叔是一点都不同意，因为我跑这么远开餐厅的事，我两就闹矛盾了，那时候家里穷，都得吃饭啊，我是坚决走了出来。然后才有这个餐厅的，虽然开的不大，没挣上大钱，但也算是解决了全家的温饱问题。” “哦，是这样的啊。”水宽明白了，玉婷好像也读懂了一样，点着头。 “你们不知道，你叔在我走了以后，因为不放心我，也悄悄地就跟着我来了这个地方，他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悄悄在省城也开了个餐馆，他开餐馆的一年后，我才知道。后来他就说，他总是闲着的时候就来学校餐厅，远远地看看我。” 唐水宽听着老人讲着过去的事情，感动的话都说的有点哽咽。 “后来，因为餐厅多少挣了点钱，家里的情况也好点了，我就把餐厅给玉婷转了，毕竟也得顾家嘛。你叔做生意的脑子，比我要强好多倍，他的餐厅是越开越大，他也喜欢这份工作，他一直干着，我就回了。这次回来呢， 跟我当初走的时候，目的是一样的，他也是老了，干不动了，想把自己的饭店给转手了，我也就有机会来你们省城了。” 唐水宽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给玉婷一顿比划，然后说：“姨，叔的饭店在哪啊？我和玉婷今年是跑了省城很多地方，就想着扩大一下餐厅规模，在学校外面开个饭店呢。” 水宽听了，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拿着笔和本子认认真真的写了一句：“叔叔有个饭店要转让，我们要不要接？” 水宽在写纸条的时候，老人也看了，当纸条递给玉婷的时候，老人满眼都是期待的眼神。 “你们两真的想要换个饭店的话，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要是有时间啊，就去转一趟，觉得可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啊。” 玉婷点了点头，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7章 自助者天助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二百三十八章：到底是真是假 胡玉婷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之后，马秀娥和王德发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好多年前，玉婷就受到了这个老人的厚爱，把学校餐厅转给了玉婷，多年之后怎么还会这么巧，刚好就在玉婷想要把餐厅做成饭店的时候, 这个老人就出现了。 “老汉，你说，这件事到底该怎么选择？真的还是假的啊？”马秀娥自己都不相信天下能有这样的好事。 “我觉得吧，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啊，我这大半辈子都是在倒霉，要真能在孩子的身上有这好事的话, 那也挺好的啊。” “嗯，就是, 现在就一个问题，给孩子怎么回复啊，毕竟他们两都还年轻，自己做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太不太靠谱啊？”马秀娥问。 “嗯，你说的对着呢，这样吧，我觉得你要不就去趟省城，当面看看是什么情况，帮着两个孩子做决定，是不是。”王德发说。 “我去？我一个女人家，去都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谈生意，我还是在家看着念恩，你抽个时间，去一趟，你去还能解决点实际的问题，好好谈一谈，能价格少点就少点。”马秀娥有点胆怯。 “你看你, 我想着你趁着这个机会正好也能出去玩一玩, 自打念恩来到咱家，你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去省城玩？老汉，你还时髦得很，省城是玩的地方嘛，那是花钱的地方，我可不去。你和贵生商量一下，这几天让他把商店看着，你去一趟吧，帮玉婷把这个事给把把关。” “嗯，那行吧，你去的话，我也担心呢，生意就跟打仗的一样，复杂着呢。” 最终决定是要让王德发去一趟省城，帮着玉婷和水宽把这件天上掉下来的好事给定了。不过王德发心里清楚，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个坑啊。 玉婷和水宽因为还要做学校餐厅的生意，一直没有给来人打电话，也没时间去看看老人说的位置到底在哪。 胡玉婷一听她爸要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感觉一下子就踏实了许多。 王德发知道生意上的事，随时都会有变数，今天这老人愿意把自己的饭店转让了，或许下一秒就变卦不转了，什么样的可能都有，所以第二天他就去了省城。 去学校的路王德发熟悉，到省城他自己坐车摸索着就去了。 “水宽，你给我弄碗浆水面，这一路上我是有点饿了，完了你给我把情况说说。”王德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谈判的战士，心里着急着呢。 “行呢，叔，不急，这个老姨跟玉婷熟悉呢，她说话，我看那样子，还是非常可信的呢。” “嗯，行呢，你先给我弄碗面来。” 面端上来之后，王德发让水宽拿个纸币在一旁给玉婷写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水宽，你写我的问题，我和玉婷了解点情况。” “行，叔，你说，我给玉婷写。” “你问问玉婷，这老人的饭店在哪。” 玉婷回了句：“说是在市中心附近，我和水宽还没去看呢。” “水宽，你再问问，她有没有给玉婷说多少钱转让啊？” 玉婷的回话是：“没有说。” 这两个问题，是王德发最关心的事情，位置很关键，位置也决定着饭店多少钱转给玉婷。 王德发再没问啥，把自己碗里的饭快快地吃完，说：“水宽，这两天你就在餐厅里多忙下，我找个时间啊，和玉婷去趟这个饭店，看看，看到底是个啥情况，能不能接手。”王德发说。 “行呢，叔，你和玉婷就放心的去，餐厅有我和这几个伙计，没啥问题的。” 王德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他自己都觉得蹊跷，越是觉得不可能，就越想尽早知道答案，就越想知道玉婷到底是遇到怎么样的贵人。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九章：贵人到底是谁 王德发拿着老人给胡玉婷留的电话，准备打电话约个时间好好的在一起聊一聊。 电话好像就是饭店的电话，王德发说想要找老板，对面的小姑娘让等一等。回来接电话的，是老人的老板，两个人都说自己的方言，好一阵子才互相搞明白是要干什么。 “水宽，今天下午餐厅里你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王德发打完电话回来问水宽。 “能呢，下午到餐厅吃饭的学生，没有中午多。” “那行，我和玉婷呢，去趟这个饭店，既然我来了，我就想着早点把情况摸清楚，好帮着你们做决定。” “行呢，叔，你去吧，我也觉得这么好的机会，是不等人的。餐厅我在，没问题的。” “行，那我跟玉婷这就收拾着过去。” 王德发给胡玉婷比划了一阵子，强调了两件事，第一个是一定要把笔和本子带上，其次，带点钱，给人家买点东西。 一路上没有水宽，王德发想和玉婷交流，只是公交车上走走停停，实在是太颠簸了，两个人想说的话，总是没办法完整的沟通。 胡玉婷好像能看得出王德发心里在想什么，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了很长时间，把一张纸条递给了王德发。 “爸，这个阿姨人真的挺好的，不是骗子，我能感觉得到呢。但是她的其他情况，包括这个叔叔在省城还有一家大饭店，我之前是一点都不知道。去了，你就帮我谈，因为我觉得这个阿姨是个好人，即使生意谈不成，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毕竟，我能有今天的生意，当初也是受了这个阿姨的照顾。” 胡玉婷心里是挺矛盾的，因为她也不清楚这个情况的虚实，所以就想着让她爸不管怎么样，成与不成，都好好地跟这个老人谈，别伤了和气。 王德发准备给玉婷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意识到玉婷是听不见的。拿起玉婷递过来的纸条，王德发顺手给玉婷写了回话。 “放心吧，但是生意场上，还是要了解清楚，买卖不成仁义在的道理，爸明白呢，你就放心吧。” 两个人坐着公交车至少倒了三趟车，摸索着到了王德发电话约好的地方。 饭店的名称叫“金城饭店”，下了车之后，熙熙攘攘的市中心，让王德发眼花缭乱。 王德发和胡玉婷都有点迷茫，这可是省城里的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这生意即使是坦诚了，估计也价格不菲，胡玉婷已经在心里有点打退堂鼓了。 问了五六个人，边问边走，王德发和胡玉婷找到了金城饭店。饭店的门头装饰着像一座城楼，和它的名字的确很配。 “是这吗？”王德发不由自主的反问自己。 进门之后，饭店里的环境更不用说，跟玉婷在学校的餐厅闭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天上。 胡玉婷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镇住了，这么大的饭店，她想要盘个饭店的想法瞬间被打击的有点退缩的意思了。别说她能不能经营得了这样的饭店，就她这几年挣的钱，别说盘下来了，就是租一个月，估计都不够。 王德发进门找服务员，说明了自己来意，服务员把他们领到了一间包厢。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四十章：苦难激发善良 服务员把王德发和胡玉婷带进包厢，老人和他的老板已经在里面等着呢。 “是玉婷的爸爸吧？来，来，赶紧坐。”老人说。 两个人的年龄看起来比王德发大，王德发不好判断到底该怎么称呼，心里想着果断就叫大哥大姐吧。 “大哥，大姐，你们好。”王德发有点拘谨。 “好呢，好呢，赶紧坐，坐下来聊。”老两口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招呼王德发。 近距离的接触，王德发从一面之缘觉得这两人还是挺好打交道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见面就好好像是打仗一样。 “玉婷她爸，这是店里的菜单，今天你们是客人，你点，够吃不浪费就行。”老太太说。 “大姐，不用了啊，我们出来的在学校餐厅都吃过了。” “你可别骗我们了，从学校到这，还是要点时间的，你们出来的时候吃的是中午饭，这会都快到晚上的饭点了。”老太太说。 “老弟，没事，你就别客气了，点就行，跟你大姐说一样，够咱们几个人吃不浪费就好，今天这顿啊，我们两尽地主之谊。顺便也让你们尝尝我这饭店的手艺咋样。”老大哥也开口了。 “这样的话那我就点了。”王德发实在是盛情难却。 挑了几道比较简单的家常菜之后，四个人在包厢里聊了起来。 “大姐，大哥，我听玉婷的意思是，你们两也想把这家饭店给转让了呢。”王德发慢慢地往正题上说。 “嗯，准备转手了，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你看，我们俩的年龄啊，也不允许再干下去了，加上家里这两年也出了很多事，就想着放弃了。你大姐，一直心心念念玉婷，说是干活特别认真，也特别有想法，就专程从老家过来，去学校看看玉婷还干着没，没想到还真就一拍即合了。”老大哥说。 “嗯，学校的餐厅的事，我知道呢，多亏了大姐，这几年玉婷可是通过餐厅翻身了。本来我想着让玉婷她妈来跟你们两商量，她妈说自己最笨，不知道怎么说，就让我来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不知道能不能问。”王德发说。 “问嘛，肯定可以问啊，来就是谈生意的，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的。”大姐说。 “我看饭店的生意不错，而且也在市中心，怎么就突然想着不干了啊？”王德发问，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老两口把这么大的生意说放就放了。 老两口沉默了许久，谁都不先说。这情景让王德发有点警惕了。 “这个问题呢，老弟，你既然问了，我也就不瞒了。其实几年前我把学校的餐厅转给玉婷，为的是回家照顾孩子，我和你大哥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很早很早以前的时候，就托人抱了一个女孩，我们两真的是把这个孩子视为己出，当然孩子也很乖，本来我们两在老家的日子过的还可以，谁知道这孩子六七岁的时候查出来心脏有问题，医生说不手术的话，孩子可能最多也就活到十五六岁。后来为了给孩子凑手术费，我就先出来打工，做生意，开餐厅。”大姐说着，眼里的泪花早已经憋不住了。 “学校的餐厅确实我挣上了孩子的手术费，之所以转让，就是想着彻底放开，回家好好的陪孩子，谁知道今年的时候，孩子还是没有扛得住病魔的折磨，走了。” 老两口已经哭了起来，王德发和玉婷也一句话说不出来，王德发心里不是个滋味。 “孩子走了，就剩下我和你大哥两个人，还忙活着这生意干啥啊，钱哪能挣完啊，够我两吃喝就行了，再说餐饮这行当，太辛苦了，你大哥也熬不住了。我就让他转掉，他也同意了。” 大姐看了看玉婷，水灵灵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我两姑娘和玉婷也就一般大。以前在学校，每次看到听不见说不了的玉婷，就勾起了我对孩子的惋惜，多好的孩子，为什么总是受这样的苦。” “大姐，实在不好意思啊，我是真不知道这些事情，让你和大哥这么难受。”王德发说。 “没事，这些事啊，该说的还是要说。”大姐把自己的情绪整理了一下，非常干练地说。 “过去了就过去吧，所以呢，这也就是我们两为什么要把这饭店给转了的原因，实在是没有精力了，再经营的话，心里也多少会有点疙瘩。”大哥补充着说。 “也好，你们两也都一把年纪了，该歇歇了，享享福了。”王德发说。 “享福的事，我们两是一点都不敢奢望啊。”大姐说。 王德发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人家两口子孩子没了没多久，就说享福的事，的确好像不合时宜。 “玉婷呢，的确是想着要把学校的餐厅做大，年初在家的时候就给我和她妈说了，年后来省城也一直在到处跑着选地方呢。她是肯定想要接下来呢。就是我怕她手头的攒下来的那点钱，要接下来你这么大的饭店，有点，有点不太现实。”王德发赶紧把话题转到生意上，来弥补自己刚才说错话的尴尬。 “我们都个有所需，对我你大哥来说呢，我们就是想找个放心的人啊，把这餐厅继续下去，毕竟你也看到了，这里面的服务员也都是要吃饭的，饭店说要不开了，他们急忙也地方去，至于怎么个转法，这件事我们两早就想好了，对玉婷来说，她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只要她愿意，肯吃苦，就行了。” “这是？”王德发有点不明白。 老大姐看了看玉婷，从眼神中都能看出来对这家饭店的喜欢，老两口互相看了一样，大哥示意让大姐继续说。 “那我就直说了，这家饭店呢，我就打包给玉婷，只要我们之间说个价格就行，然后让玉婷选择这个钱怎么付都行，经营着饭店，每年给我们老两口给一点，慢慢还也行，一次性给我们都行，就看她怎么选。你看这个方法咋样啊？”大姐对王德发说。 大姐的话一出，王德发有点意想不到，这哪是做生意啊，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呢。此时此刻，王德发才觉得，原来自己也还是有走运的时候，不对，是玉婷有走运的时候，而且还运气这么好。 “大姐，你等一下，我给玉婷说一下。”王德发说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笔和本子，开始给玉婷写。 玉婷看完之后做什么样的选择，都将是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决定。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四十一章：玉婷完成蜕变 王德发拿出自己的本子，在上面认真的写了句：“玉婷，他们两说，只要你愿意，每年挣的钱，给他们分点钱，他们够用就行，剩下的都是你的。他们的孩子和你一般大，没了。” 王德发写完把写好的纸条递给了玉婷。 纸条上的话虽然不长，玉婷看的却百感交集，当她看完抬起头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了她湿润的眼眶。 玉婷知道眼前的这两个老人为什么会愿意这样做，孩子没了，两个人无依无靠，还要这生意做什么？年级都上了一大把了，别说四五年了，在这样的打击之下，估计早都心里已经奔溃了。 诚然，老两口是把玉婷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在孩子面前，什么利益都不值当心里的那份亲情吧。 “老弟，你给孩子写清楚了吧？” “写清楚了，大姐，给她说了你们刚才的意思。”王德发赶紧回话，生怕这么好的事情，有半点闪失就会错过了。 “那就让玉婷先考虑着，我们先聊聊，你觉得我们两的这个要求，可以接受吧？”老大姐问王德发。 “你们两把生意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说个实话，玉婷能遇到你们两啊，真的是积了德了，我在老家，也做生意，贩苹果，生意的行当我是多少清楚的。我和玉婷今天来这，我算是明白了，我们不是来谈生意的，天底下的生意没有像你们两这样做的，我更觉的，我们是来在亲情的基础上，完成长辈和晚辈的交接。”王德发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措辞，一通乱说。 “老弟你说的太好了，我和你大姐的心意，你算是看明白了。没错，我们俩呢，已经真的无欲无求了，大半辈子已经过去了，该得到的，不该失去的，伤心的，开心的，都经历了。玉婷是个好孩子，交给她啊，我们放心，也算是给孩子一个平台，让她自己打拼属于自己的未来吧，她比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多难。” 王德发是做好了来一场唇枪舌战的谈生意，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我替孩子谢谢你们两，玉婷这孩子心里确实是很苦的，我明白呢，现在不流行一句话，是咋说来着，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就会打开一扇窗。你们两，就是给玉婷打开窗户的人。”王德发说。 “那就这样，咱们问问孩子是怎么想的吧，我觉得我们三个基本上都已经达成一致了，是吧，老弟？”老大姐问王德发。 “嗯，我同意。” “你再问问玉婷是怎么想的，你看这孩子，看了你刚才的纸条，这会就只顾着六眼泪了。” “好，我这就问。” 王德发把玉婷手里攥着的小本子拿过来，认真的写了起来。 “玉婷，是什么想法？两老人已经说了，只要你愿意，钱上的事，都可以商量，哪怕先转给你经营着，以后每年给他们两点分成都可以的，你是愿意还是有其他的想法？”王德发在纸条上这么写着。 王德发把纸条递给玉婷的时候，老两口的眼神也跟着纸条一起落在玉婷身上。 许久，玉婷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劲地点头，同意了。 “对嘛，玉婷，这就行了。老弟，你看孩子也同意了，那这事咱就这么决定了吧，剩下的事，我们两啊，来和玉婷说，从小餐厅到这个饭店，她需要学习和掌握的事也还多着呢。”老大姐说。 “嗯，你们就给玉婷好好的交代着，餐饮这行我还真是不懂，来，咱们以茶代酒，我还是要替孩子，谢谢你们！” 虽然饭店是的事敲定了，可玉婷的心里，却因为老两口的经历，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心里此时此刻的复杂，别人很难能读得懂。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决定是玉婷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四十二章：巨大对比反差 既然王德发专程来了省城给玉婷办这个事，当事人双方已经同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饭菜上来之后，四个人一边尝着饭店大师傅的手艺，还聊了一些具体该怎么签合同，什么时候玉婷准备接手的事情。 老两口的意思是，他们两先带着玉婷把饭店的环境和工作流程先熟悉个一两个月，然后就慢慢地交给玉婷去打理。这建议，也是玉婷心里的想的，对她来说，一下子从一个小餐厅到大饭店，她自己没有太大的信心和把握，过渡一下是好的。 当天晚上回去之后，王德发把玉婷和水宽叫到一起，把事情安排好之后，准备天亮就要回去。 “水宽，明早我就回，今天我和玉婷去把这个饭店的事已经说好了，确实也是个机会，就答应了。你们两好好干就行了，我觉得啊，咱们两家，要说有出息的，还得是你们两呢。”王德发对水宽说。 “我知道了叔，你就放心吧，我两会好好努力的。” “还有啊，我有个建议啊，你俩自己商量着决定，玉婷去饭店那边适应，你这边学校的餐厅啊，也先不要着急出手，你先经营着，等那边玉婷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彻底得心应手的时候，你再过去，过渡一样。这只是我的建议，你俩自己决定。”王德发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叔，毕竟我比玉婷在餐饮行当的时间短多了，很多门道我自己都不懂。但是这间餐厅，现在要说我一个人来撑着，还是可以的。” “嗯，其他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难处了，就多给家里打电话，多沟通，别你们两个自己硬扛着。” “知道呢。” “最后一件事啊，我悄悄给你说，你看玉婷和她两个姐姐啊，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不是念书，就是打拼生意，耽误着都到现在了，你和玉婷两人的事，今年能办，就抓紧时间办，你一句话，我和你爸妈就在家给你们准备。记住了啊。” 王德发最后还是没能逃脱了让两个人早点结婚的现实中。 唐水宽红着脸点着头，答应了，说是等生意稳定下来之后就早早地办。 来省城的事办完了，王德发自己回去的路上出了对玉婷能遇到这么好的老两口感到羡慕和欣慰之外，他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 其实料两口比王德发也大不了多少，最多不超过五六岁吧，两人一辈子没孩子，好不容易抱养个姑娘，却被病魔从他们身边带走，这种打击， 王德发是能深深地体会到的。和曾经的他有区别吗？有，但也有类似的地方。王德发不是没有孩子，而是一心执念于要个儿子，女娃在他的心里，以后无非就是别人家的而已，只不过在没嫁人前帮着人家养着而已。越想自己的事情，和老两口一对比，王德发就越觉得，跟他们两闭起来，自己还是被老天爷眷顾的。 王德发在心里也一直在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原本已经在别人眼里是幸福的小家庭，却接二连三的一幕又一幕地降临厄运。 究根结底，王德发顺藤摸瓜，再次相信了报应，他还犟着脾气告诉自己，报应不应该是来世的事情嘛，怎么到了自己跟前，就成了现世报呢。 老两口把玉婷当自己闺女，帮助她、照顾他，让王德发再一次深刻理解了，队里老阴阳经常在他跟前说的那句“不亏先人，做个好人”，眼看自己也到了垂暮之年，做个好人？恐怕没有机会了吧。不亏先人？过去的事，能说没做就没做吗？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2章 巨大对比反差）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二百四十三章：父母在儿不大 王德发想了很多，最终把自己这大半辈子造的孽，总结为让王家遭报应的罪魁祸首。 回到家之后，王德发把在省城里的事情告诉了马秀娥，马秀娥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自己耳朵听见的。和胡玉婷一样，马秀娥只有满心的感激，要不是这个把餐厅转给玉婷的老大姐，她当年都不知道怎么来面对一心要退学出去打拼的玉婷。 现在好了，玉婷的生意越做越大，在省城，虽然算不上是有地位，但毕竟已经凭借着自己的双手，立住了脚跟。 王德发把在省城安顿着让玉婷和水宽早点婚结了的事情，也告诉了马秀娥。 “对着呢，这个我支持你，你说吧，水仙这走了也快多半年了，差不多了，活着的人，日子还是要过啊，等玉婷把饭店的事搞顺手了，我就准备给她下个死命令。” “嗯，今年玉婷，明年成龙，后年来弟，赶紧把这三个姑娘嫁出去，我这当爹的一份责任也就可以光荣完成了。”王德发说。 “老汉，你别老这么说话，说的就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以后再别说这样丧气的话，爱说到别处，给被人说去。”马秀娥说。 “贵生这两天干嘛呢？”王德发问。 “你去省城了，我看他这两天在商店呢，开门着呢，我在家给看着孩子，也没咋出门。” “哦。我说秀娥，你知道不，如果明天阎王爷让我去找他，今天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谁？” “贵生呗，这还用问嘛。” “嗯，确实。水仙好好的一个姑娘，你说，怎么说走就走了，这扔下贵生和两个孩子，我要是走了，你说他们爷三可怎么办啊？” 马秀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其实王德发问这个问题，估计也没想着能有个答案吧，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而已。 年复一年，王德发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的确不如从前，如果说这些试探性的问题，是他关心的问题，倒不如说是他想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帮贵生把后面的路，给铺一铺。 王德发有个想法，其实一直只埋在自己的心里，给谁都没说过。 他想给贵生再找个女人。 王德发心里清楚，自己和马秀娥再怎么帮着贵生把这日子勉强过着，来日中有一朝，他会撒手人寰的，那时候怎么办？哪有父母会一直陪着孩子的，不可能，只不过是因为父母在，孩子永远体会不到什么叫自己的生活而已。 这个想法在王德发看来，很疯狂，也很不道德，前一个儿媳妇刚走，这就想着再找一个，不被镇上的人骂个狗血喷头，那都是轻的，一旦这消息要是传到唐永生的耳朵里，那就更不好了，女儿刚走，你王家就想着要再给贵生找个女人，真当水仙的命比纸薄啊。搞不好两家人因为这个闹矛盾，水宽和玉婷的婚事，都会受到影响。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事在王德发心里，是个重要的事。不管平时和大家聊天，还是道听途说，只要听到有离异或者丧偶和贵生一般大的，王德发都偷偷地把这些信息记下来。 现在来开，从王德发不逼着三个姑娘嫁人开始，他最主要的活啊，就是悄悄地给贵生找女人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四十四章：老两口终放下 王德发心里的想法，他谁都没告诉，只是自己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给贵生在有生之年找个女人，是他小后半辈子的主要任务。 玉婷把学校的餐厅交给了水宽，自己去城里的饭店开始适应着当老板了。 不得不说玉婷在经营餐厅上是有天赋的，这可能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从餐厅的服务员干起来的缘故，在饭店里，能跟比她来的早的大师傅、服务员很好的沟通，没几周的时间，玉婷基本上和大家已经非常熟悉了，饭店里的每个人，也适应了这个听不见、说不了话的新老板的沟通方式。 饭店老两口看着玉婷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饭店的各项工作里，也很欣慰，他们两没有把自己亲手做起来的这间饭店当作是挣钱的工具，在内心深处，他们是把这饭店当作了给孩子的一份礼物，他们是把玉婷当自己的孩子的，不仅仅是因为觉得玉婷可怜。当然这点玉婷慢慢地也明白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做好孩子的身份，努力把饭店经营好。 都没有用三个月的时间，玉婷完全已经能在饭店里独挡一面了，老两口觉得也该是时候放手玉婷自己去折腾了，两人在准备离开前，把水宽也叫了过来，四个人吃一起吃了顿饭。 “唐水宽，这饭店呢，玉婷也熟悉的差不多了，今天把你们两都叫过来，是有件事告诉你们，我和你叔准备过两天就回老家了，这边的事，基本上给你们已经交接的差不都了。”老太太说。 “姨，要不你们两再多待段时间吧，我怕你们走了，我们两还是有点搞不定事情啊。”唐水宽有点没底气。 “我相信玉婷，也相信你，我们两要是不撒手啊，你们两永远成长起来。有几件事，我想给你和玉婷说说，要不你把你的笔和本子拿出来，给玉婷也写着让她看看？” “行呢，姨，你说，我给她写。”唐水宽边说边把自己随身带着的笔和本子拿出来。 “这第一呢，我有几点建议，也可以说是告诫吧。你们两一定要记着，民以食为天，餐饮行业最重要的一点的就是要让客人吃饭吃的健康、安全、放心，切记不能用一些便宜、变质的食物，不然饭店的口碑啊，慢慢的也就下来了。” 唐水宽没吭声，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埋头给玉婷写着老太太的安顿。 “这第二呢，你们要明白，这世上的钱啊，多了去了，我们是挣不完的，别把挣钱放在第一位，如果眼里只有钱，那做什么事都可能会走上歧途，反而生意越做越大，风险也就越来越大。” “第三呢，就是你们两啊，不要有什么压力，经营好了，赚上钱了，就给我和你叔把钱打过来，经营不太好，钱不多，就不用着急给我们。总之就是一句话，你们尽力去做，其他的事情就不要考虑那么多。平时闲了，有空了，也打个电话，有啥不懂的，处理不了的，也可以给我和你叔说。” “姨，知道了，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能遇到你这样的贵人，真的是我和玉婷的福气。”水宽给玉婷把纸条递过去之后，赶紧非常礼貌的说。 “说到你们，还有啊，我是真的希望你们两能早点把个人问题解决了，我和你叔能喝上你们的喜酒吧？” “能，能，我们两结婚的时候，一定给你和叔提前说，给你们报销路费，你们来我们黄土高原上感受一下风土人情。” “嗯，好啊，我们老两口要是还能走得动，一定去参加你们两的婚礼。” 这顿饭之后，老两口没过几天，就回老家去了，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事业，也就彻底画上了句号，他们两心里的苦，或许也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在生命里失去的东西，总会想着在生命里再能找回来。玉婷明白老两口的良苦用心，把老两口就当成了是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父母。 玉婷和水宽在省城的餐饮生意，自此之后，就像是插上了翅膀，羡煞了周围所有人。 。 ------------ 第二百四十五章：贵生独守一年 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活着，王德发知道，自己再怎么操心，娃娃们的日子，只能他们自己过，王德发不能替他们过啊，尤其是贵生的。 水仙走了，贵生在镇上的头都抬不起来，商店里的客人，知道贵生情况的，一般都缄口不言，镇上和贵生一般大的年轻人，才不管这些事呢。有些嘴大的，当着贵生的面就揭他的伤疤，这让贵生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没有朋友了，其实本来也就没几个朋友。 水仙的一年祭日的时候，王德发给贵生把祭日的安排安顿好，让贵生带着两个孩子去水仙的坟上磕头烧香，贵生照做了，抱着小的，念祖跟在屁股后面。 贵生从来没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要给水仙尽一份这样的责任。在他的脑子里，早就想好了，一定要走在水仙的前面，为自己不会说话的老婆前去探路，哪曾想，这才什么时候，水仙就早早地把他们爷三扔下不管了。 在水仙的坟上，念祖已经明白这场景意味着什么，念恩在贵生的怀里东张西望的，他能明白个什么，什么都不明白，贵生说话不利索，他害怕在念祖跟前丢人，因为念祖已经不止一次的埋怨他爸口齿不伶俐还脑子不好使，开了几次家长会，宁可让他爷爷去，也不让贵生去。 所以，想说的话，坐在坟前，贵生就在心里给水仙说，整整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贵生过的日子就好像是一天的样子，简单而又重复，没有生活的欲望，也没什么活着的奔头，唯一觉得自己应该把一口气继续下去的理由就是身边这两个孩子。 贵生把自己心里所有的不满、对水仙的思念，和对生活的无奈，一骨碌全说给了已经阴阳两隔的水仙，心里憋屈的时候，给水仙准备酒，他就大口地喝着。 念恩可能是饿了，一直哭个不停，这哭声才把贵生从虚幻中拉了回来，他知道念恩是饿了，收拾好东西，带着两个孩子在这个土包包前伫立了一会，就回去了。 一周年祭日，唐水宽和老婆也来了趟王德发家，两家人都知道，谁的心里都不好过。在所有人里，王德发无疑是最冷静的，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想趁着今天的这个机会，来试探下唐永生对贵生再找个女人是什么态度，如果唐家的态度可接受，那这事就好办了，如果不愿意接受，下一步怎么做也就有了大概的方向了。 “老弟，水仙走了一年了，这一年，我知道你和弟妹难过，我和你嫂子，也难过，贵生就更苦了。” 唐永生两口子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子上那张女儿的照片。 “秀娥，这晚上的饭啊，你稍微收拾一下，和永生两口子一起吃，大家心情不好，你做几个下酒菜，我和水仙爸借酒浇愁。” “有呢，今天的饭菜收拾好着呢，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了，酒的话，你们两看着喝，借酒浇愁愁更愁，没必要。”马秀娥说。 “妈，我，我也，也喝点。”贵生突然说。 贵生在水仙走了之后，能主动说几句话的情况，不多见。他主动要喝酒，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清楚呢。 “秀娥，你就去收拾吧，贵生也想喝呢。” 马秀娥去厨房收拾饭菜去了，其他在屋子里，话也不多，有时候甚至是一片寂静，王德发等着酒菜一上来，稍微有点状态的时候，就想试探着看看大家对贵生的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四十六章：父母爱计深远 算上摆在桌子上的那张黑白照片，贵生一家子算是在今天团聚了。 念祖吃了两嘴饭，自己写作业去了，念恩被奶奶和舅奶换着抱着，三个男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王德发喝酒自由分寸，他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要把握好分寸，在唐永生及醉非醉的状态下，沟通正事才是他的目的。 “来，咱爷三个再走一个。”王德发觉得唐永生和贵生的状态差不多了。 三个人叮铃哐啷的一杯酒又下肚了，这杯酒力明显比前面的要大很多，烈酒下肚，都不约而同的砸吧着嘴巴，脸上在酒刚下肚的那一瞬间，都是痛苦的表情。 “老弟，我咋觉得你这酒量不比以前了啊。” “不瞒你说，以前看着酒是个香的，现在闻着味道都觉得害怕呢。”唐永生说。 “你看看你女婿，我都觉得酒量比长了不少呢。”王德发故意取笑，之所以拿贵生开玩笑，他很清楚，接下来，他就得和唐永生讨论讨论贵生到底还能不能给别人当女婿的事了。 唐永生用手堵着自己的酒杯口，他怕王德发趁他不注意又倒满了，慢吞吞地说：“老哥，你这话说的，娃娃们年轻，喝酒正当时，你跟我年轻的时候，那酒量也不错嘛。” “那是。”王德发赶紧回话。 “但是呢，水仙在的时候啊，你说贵生是女婿，那是顺利成长，水仙都走了一年了，这女婿的名号啊，已经名存实亡了。” “老弟，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怎么说，不管什么时候，贵生都是你们唐家的女婿，这点没法改变。这可是打老祖宗上头就定下来的规矩。” “老哥，道理我都知道呢，别看我今天喝了点酒，其实呢，心里啊，我明白的很。贵生是你们王家的独苗，我除了觉得对水仙惋惜外，我也对已经走了的水仙给你们说声对不起，真的是辜负了你们了，水仙在你们家，一没吃苦，二没受气，也算是享了福了。” “永生老弟，别说了，我都明白呢。天意不可违啊，只要是发生的，都是已经注定好了的。” “老哥，你知道嘛，我看着贵生这一年的状态，就只有着急这一个词了。贵生和水仙的日子，我也掺和的少，我之希望着他们两个只要不打锤骂仗就行了，贵生对水仙的好，别说以前过日子了，就这一年，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打贵生要娶水仙的时候，我就给你保证了，水仙来到家里啊，我绝不容许贵生欺负他，老弟，这点，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可是呢，人都还得往前看，不是吗？”唐永生反问。 “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呢，你看看你和嫂子，再看看我和水仙妈，一天比一天老，我们的日子，都是能看到头的，可贵生，念祖和念恩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呢，好好的把贵生开导着，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呢，再不能一天这样萎靡不振了，还有，今天水仙妈也在呢，我把我两的态度呢，就给你和嫂子亮出来，贵生以后的生活啊，还是得有个伴，我们两没啥意见。” 唐永生说完这话，包括贵生在内，所有人在屋子里都沉默了，除了念恩在怀里挣扎着乱喊的声音。 唐永生喝了酒，但是没把自己喝糊涂。 王德发在一旁半天没说出话来，自己在唐永生跟前，简直就跟透明人一样，唐永生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老弟，这个事呢，就让贵生自己决定吧，现在说这个，有点早了。我知道，你这么说也都是为了孩子好，但是你想想，咱们是这样的想的，那么些个等着看笑话的人，也会这么想吗？一切随缘。”王德发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藏了起来。 “咱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管别人说什么啊，只要贵生把这日子重新过起来，又何必在乎那些东西呢。” “对着呢，来，老弟，再走一个，为你对贵生，对两个外孙的明智和通情达理，咱再走一个！干了。” 人呢，越活就越明白，王德发心里明白，要是把这事放到以前，他要主动提起给贵生再找个伴，那估计是要跳起来和他干架的。 哪个当父母的，为孩子想事情的时候，不会打破常规呢。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四十七章：人生顺其自然 王德发知道了唐永生对贵生再成家的态度，心里也就明白该怎么做了。他在心里感叹着，天底下的父母啊，对谁都可以有坏心，唯独对孩子，是不计报酬得好啊。 人老了，当身体力行已经无能为力的时候，就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美好期待上了吧。王德发自此之后，镇上的泰山庙、阴阳，或者听谁说哪个地方有比较厉害的神婆子，都成了他最愿意去地方，目的只有一个，把贵生已经断了的姻缘，给再续上。 这样时间一长，天天见着王德发的人，都觉得他是不是疯了，神神叨叨地无所事事，就知道到处烧香拜佛。王德发不予理会，他只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 王德发觉得自己操持这个家，是越来越吃力了，总会顾此失彼，如果贵生是个姑娘的话，王德发还真不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他应该从哪下手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三年的时间，这三年的时间，发生的事情也挺多，玉婷和水宽没有听家里的安排，一直在省城打拼着，基本上已经站稳了脚跟，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成龙在学校已经慢慢地成长为教室骨干，她已经熟悉了脚下那片贫瘠的土地，在整个学校，她所带的班级，辍学率是最低的，尤其是她所带的班级，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因为家庭原因出现过女孩子上不了学的情况，学校对成龙的工作也非常的满意。 工作和他自己的个人问题，总会有得有失，这三年的时间，王成龙和甘文虎之间的隔阂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这种隔阂，王成龙有时候会坐下来仔细的思考他们两走到现在这一步到底是什么原因。在成龙的眼里，以前他们两对一件事的认知，会惊人的相似，彼此之间能达成这种默契，是做同学的那么多的年能走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而现在呢，两个人完全在不同的环境里工作着，社会对他们固有的认知早就产生不同的影响，人毕竟还是社会的人，和自己生活的环境、接触的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这也就是为什么成龙把一个孩子去不去上学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而在甘文虎的眼里，孩子上不上学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和老师又有什么关系啊。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的就像他们两学校的距离一样，相距千里。 来弟应该算是四个姊妹里最幸运的，她做人生最重要选择的时候，王德发正愁着贵生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来弟工作的事，来弟留在了当地的医院，也开启了自己的生活。 三个姑娘至此也都有了自己生活，王德发家在镇上，即使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不可否定的是，这三个姑娘现在的生活，镇上的人，谁不羡慕王德发家？后半辈子就躺在炕上，三个姑娘一个儿，也够吃够喝了。 王德发表面上除了对贵生的事上心外，心里对三个姑娘，还是希望能早早的成家了的好，而来开王家嫁女序幕的，是从玉婷的开始的。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四十八章：玉婷水宽回家 成龙和甘文虎能走在一起的概率越来越小，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两个人再好的亲情、友情、爱情，最终还是没有穿越遥远的距离。 提出分手的是王成龙，她在两个人最后一通电话里，非常坚决地告诉甘文虎“我们分手吧”。长期积累的矛盾，都不需要过多的用语言来解释，还没等甘文虎说出来几句话，王成龙那头的电话已经“嘟嘟”地响了起来。 王德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成龙和甘文虎已经分手快有半年了，和以往不一样的是，王德发没有责怪，只给了成龙一句话，说她自己的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了。 王德发其实挺难的，在别人家，特别简单的事情，在他家，他处理起来就左右为难。谁家也没有像王德发家这样，两个大学生，还有一个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家庭情况啊，书念多了是好是坏，王德发现在依然没有准确的答案，但是书念多了，几个女子娃比别人家的嫁出去的晚，是真的。 贵生把水仙的三年纸办的很隆重，王德发和马秀娥没有反对。而且，大家都看到了贵生在这三年里的变化，很多该想明白的事情也都想明白了。看看两个已经能在一起打架的儿子，就是贵生最大的动力了，萧条了几年的商店，他也开始把精力投进去了，王德发交给他的果窖生意，今年贵生也重新拾掇了起来。 这让王德发的心里舒服了很多，只要贵生还想着把他自己残缺的三口之家维持下去，就是希望，有了希望，什么困难就都有了解决的决心了。 水仙走了已经三年了，水宽觉得，自己的个人问题确实也该提上日程，也就是因为他在外面跟着玉婷打工了，要是坐在家里的话，以他现在这个年龄，想要说个媳妇，难上加难，因为大家都认为，女大不嫁，是生不了孩子，男大不娶，也是生不了孩子。一旦被这么一传，那要是想找个媳妇，困难就大得很了，想要能成个家，希望渺茫。 从学校的餐厅出来，玉婷和水宽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学校放假的时候还能跟着一起休息，这饭店，越是节假日，生意就越忙。有时候两个人忙起来的时候，一天都说不了三句话。 临近年尾，店里的服务员也都想着能早点回去过个年，年后再回来，玉婷看了看年前和正月里，订餐的人也不怎么多，就都答应了，留下来帮着玉婷和水宽守在店里的，都给了双倍工资，家里实在太远，不划算回去过个年的员工也都非常开心能遇到像玉婷这样的老板，和以前的老板一样。 玉婷发现水宽越是临近年末，心里就有点着急，好像是在省城里待不住了，玉婷心里明白呢，水宽是担心家里的两个老人，水仙走了，老两口相依为命，要是过年这唯一的儿子还不回去，这年过的确实有点冷清了。 “水宽，我们腊月二十七回家吧，把年过了咱再回来，你看咋样？”早就看出水宽心思的玉婷在自己随身的本子上写道。 “可饭店里不能没人啊，还是不回去了，在哪过年都一样，现在又不想以前，电话方便得跟什么一样。”水宽写道。 “回吧，饭店里本来腊月和正月的订单就没多少，后厨的大师傅我们提前安排好，他们能顶事呢。”玉婷回写。 “既然这样，我还有个事要和你说说，你可别生气啊。” “不生气，你说吧。” 水宽赶紧把小本子和笔抢过去，写道：“咱两也处了这么长时间了，如果回家的话，在正月里挑个日子，我们把婚结了吧，这样不管是你妈，还是我爸妈，心里也就了了一件心事了。” 水宽写完不敢直视玉婷，眼睛都没看玉婷，就把纸条朝着玉婷大概的方向递了过去。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四十九章：唐王两家结亲 玉婷看完水宽的话，再没给他回话，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水宽，水宽看着这眼神，没有拒绝的意思，但是玉婷直勾勾看着他的样子，让水宽心里有点没谱了，玉婷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水宽可能觉得自己想要成亲的想法提出来的有点早，今年他们两个人才把饭店转过来，虽然已经步入正轨了，他们两都清楚，时间都让他们花在了饭店上，还哪有什么时间考虑个人问题。再说了，就过年回去那几天的时间，哪够结婚的啊，估计家里成亲的流程还没有走完，两人就该回省城饭店了。 水宽准备把玉婷手里的笔和纸抢过来，告诉玉婷结婚这事先放一放也行。 谁知道笔和纸还没抢过来，换来的是玉婷一个劲地点头。 “玉婷，什么意思？你同意了啊？”水宽有点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玉婷宽嘴唇都看懂了，接着又是一个劲的点头，脸上泛着点红，害羞了。 “哈哈，我也是有媳妇的人啦，我也是有媳妇的人啦！”水宽起身绕着玉婷边转边喊。 绕了几圈，被玉婷给拉住了，两个人就开始准备回家的行李。 这个年，王德发家，人都齐全了，成龙、来弟也都不远千里回来了，除了过年，主要还有给弟弟贵生在精神上能多点支持和鼓励，水仙都走了三年了，这日子要是再不变一变，以后还怎么过呢。 大年初二，唐永生带着女人和水宽，来王德发家拜年，要说拜年吧，水仙走了，两家人的关系，仅仅就靠着两个孩子在撑着，念祖和念恩再怎么说，那都是唐家的外孙啊。 其次，唐永生全家出动，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和王家提亲。 水宽从省城回来之后，就把自己的和玉婷商量好的事告诉了他爸妈。唐永生只有高兴地跳蹦子呢，等了这么多年，眼前这个大龄儿子，总算是把他最想听的话，从嘴里说出来了。 唐永生三天年都等不到过完，决定初二就过来把这件事和王德发合计合计。 “老哥，哦，不，亲家老哥。”唐永生激动的有点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永生老弟，这酒还没怎么喝呢，你咋看着就已经大了。” “没，没大，有个事呢，水宽自己说不出口，让我今天来，告诉你呢。” “啥事还自己不敢说呢，老弟，你就别说，今天就让水宽说，在镇上都算得上是老男人了，还这点勇气都没有。水宽，啥事，你说。”王德发冲着水宽说。 屋子里所有人被王德发这么一顿操作还给逗乐了，都齐刷刷地把头转向水宽。 “水宽，要不你就自己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是好事，自己说。”唐永生鼓励自己的儿子。 水宽的脸是一下子就变红的，想了一会，深呼吸了一口气，愣是把在一旁的来弟给惹的笑出了声。 “叔，姨，是这个事，我和玉婷呢，省城里的饭店也基本上步入正轨了，想着就把我们俩，我们两的终生大事给办了呢。”水宽把话说完，赶紧把头低下去了。 镇上谁家说亲事，不得媒人和亲朋好友做见证，这可好，水宽自己给自己来求亲了。 水宽这话一出，最激动的就是马秀娥了，一把就把坐在自己旁边的玉婷搂在怀里，眼里也不知道是含着什么样眼泪， 已经在打转。 “秀娥，看见了没？看见了没，我咋说的，我就说咱家玉婷一定是三个姑娘中第一个嫁出去的，没错吧。成龙，来弟，你们也看着点。”王德发这一箭双雕的威力确实大，说的成龙和来弟竟无言以对。 “水宽，你和玉婷都商量好了啊？”王德发问。 “好了，从省城回来之前，我们两就沟通好了，想着借这次回来过年，把事给办了，以后饭店越来越顺手了，肯定会更忙的，可能时间不允许。” “嗯，叔这没意见，同意你们两！关键还是得看玉婷和你姨的意见。秀娥，别光顾着激动了，咋想的，把想法给孩子说说。”王德发说。 “水宽，姨不反对你们两，你俩在一起也了解了这么长时间，能做出自己的决定了，姨呢，就是以前跟你说过的那句话，玉婷这孩子可怜，你多疼着点她。多让着点她。”马秀娥说。 “嫂子，这你就放心吧，水宽这孩子，你第一眼见的时候，还是当年你在我们家收苹果的时候吧，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娃，现在还是怎样的娃，实诚着呢。” 两家人被水宽抛出来的消息都激动不已，喝酒、吃菜，就没停下来。高兴之余，只有马秀娥操心两个娃娃的事情，这俩娃来回家过年也就这么十几天的时间，就算是明天开始操办婚礼，时间也来不及的。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五十章：所有流程简化 大过年的，当天马秀娥也随着大家一起先开心着，没提这样做决定是不是有点太仓促的事情。 第二天给老先人们送完纸之后，三天年算是过完了，全家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玉婷和水宽的婚事上。 “腊月里有结婚成亲的，这三天年才刚过完，怎么选日子啊？”王德发有点犯难，问马秀娥。 “两个孩子都点头答应了，你就去问问你那会计兄弟，给看个好日子，咱就简单的把事情给办了。而且，还有个事我没给你说，这两孩子估计在家也就待到初六，就要回省城了，你说，哪有三天的时间能把婚事给办了的啊。”马秀娥说。 “玉婷给你说的啊？初六？今天都初三了，这哪来得及呢，不可能的事嘛。问日子，还问啥啊，我自己都挑出来日子，这几天，就初六是个好日子了。” “嗯，玉婷给我说了，说城里一过初六，基本上开始了正常的生活了，城里又不像咱镇上，天气不暖和，啥活都干不了。而且正月里，走亲串友一开始啊，饭店的生意就开始忙起来了。” “话是这么说呢，但是这时间也太紧张了，虽然我说了，三个女娃的事，她们自己来决定，但是这流程得全了啊，不然街坊领居那还不笑话咱们呢。” “老汉，要不这样吧，今明两天呢，咱就赶紧给收拾，尤其是水宽她们家，把婚房收拾出来，我呢，再去劝劝玉婷，尽量让他选择初八回城里，多待两天，而且初七也不能出门啊。”马秀娥说。 “行呢，我估计啊，水宽也是听玉婷的时间安排，你呢，就先把时间跟玉婷说好，我呢，抓紧时间跟唐永生把其他的事情给收拾，好歹成亲了以后，得在新房里洞个房啊。” “嗯，行呢，时间紧，咱就一切从简吧，那亲朋好友们要不要招呼一声啊？” “肯定得要招呼啊，正月里大家都闲着呢，况且这几天开始，走亲串友也开始了，趁着玉婷的婚礼，今年的走亲戚的都省了，一举两得呢。”王德发说。 “行，那就按你说的，你和水宽家先把事情合计一下，家里的饭菜什么的，我来收拾。” 既然都决定了，时间紧迫，事不宜迟，王德发电话都没给唐永生打，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就去了他们家。 进了唐永生家的门，王德发闲话也不说，直接和唐永生抓紧时间布置两个孩子的事情了。 “永生，我给你说，你这可算得上是最让家里省心的婚事了，你看看现在，谁家娶媳妇不得准备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啊，玉婷进了家门，你可得像闺女一样待她啊。” “老哥，你和嫂子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水仙走了，玉婷来啊，就是我们两的闺女。”唐永生这话说的就很真。 两个老爷们把事情具体的安排了。 唐永生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两个娃娃的新房给布置出来，家里该布置的都布置好，事情比较着急，肯定能腾出时间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不一定都能全到场，所以饭菜上的压力肯定也不大的。 “亲家，你这边的事呢，你要是有不清楚的，你就随时给家里来电话，咱们互相沟通着，我就先回去准备其他的事情了。” “行呢，老哥，还有个事呢，刚才咱们把具体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最关键的事还没决定啊。”唐永生说。 “啥事？还有啥没想到的？”王德发着急中，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自己有啥落下的。 “你和嫂子呢，给我个准数，这彩礼的事，我也好提前准备好啊。” “哦，这个啊，你嫂子考虑了，我也考虑了，会给你提前说的，既然这样的啊，你想想，还是要找个媒人，把流程给办全了，明媒正娶嘛，简单，但要齐全呢。” “这样吧，我和水宽妈来镇上，认识的熟人也不怎么多，你和嫂子看找个熟人，当个媒人咋样？” “都行，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回去找个媒人，你就不操心了，彩礼的事啊，我回去了，让秀娥给你们两回话，好吧。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把能准备的事，全都给准备妥当了，你可是不知道，三个姑娘不着急着家人，我在镇上的头啊，这么多年都就没怎么抬起来过。”王德发说。 媒人的事，唐永生既然让王德发来找，王德发第一个就想到了老二，当初贵生和水仙就是老二做的媒，现在玉婷和水宽，他继续做媒也没什么不妥。 老二也很爽快的答应了，说明天就动手，一天的时间把媒人的流程给办完了。 本以为趁着三个姑娘都回来过年的机会，王德发和马秀娥还能好好的休息，哪知道还更忙了呢，马秀娥的忙，脸上都露出的是幸福的笑容，王德发从心里也是如释重负，都说万事开头难，玉婷都要出嫁了，成龙和来弟还远嘛，看着这样的情景，他们两不着急才怪呢。 晚上在炕上，王德发把唐永生的问题告诉了马秀娥，两个人商量着怎么给唐永生回话。 “老汉，我觉得吧，这彩礼，能少就少，不要更好，你觉得呢？水宽这两年跟着玉婷在城里打工，钱可能是挣了点， 也多不了多少，况且，水仙嫁到咱们家，生了两个儿子娃娃，还把命搭上了，挺愧对他们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水仙的死，可不是咱们家对水仙不好啊，这个可不能当成是咱们的错。不过你说的也对呢，这件事吧，你就自己的决定，我听你的，一辈子都快活满了，我现在啊，才悟出来，有时候，很多事情我是揽的太多了，就应该跟你，跟几个娃娃商量着来，越是揽的多，有问题了，王家的报应就来的越快啊。” “好好的正月，你尽说些丧气话。那我明天就给唐永生回话，彩礼的礼数还是得有，有多少，带多少过来，咱们一分不少再给他们，你看咋样？” “行呢，这样一来啊，但是我给你说啊，等成龙和来弟嫁人的时候，你可不能这样要求我啊，你是他们两念这么多年书，花了家里多少钱了，我得把彩礼收回来。” “你这个脑子啊，真是越老越不够用了，刚才怎么说的啊，刚才还说，什么自己不能一手招揽，有事和大家商量，怕遭报应，一转眼，本性就又出来了。”马秀娥一顿数落 “哎呀，我就是这么一说，还不能让我说了啊，真是的。睡吧，赶紧睡，明天还忙得很呢。” 时间紧，玉婷的出嫁，一切从简，但是这门亲事，是从水仙走了之后，第一次让唐家和王家都觉得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五十一章：王家姑娘出嫁 两家子做的准备工作，一切从简，简单的已经不能再简单了，但因为时间太紧张，所以个个都忙不过来。 唐永生埋怨，说现在想去让水宽和玉婷拍个结婚照都没地方拍，像馆的人啊，年都还没过完呢，哪有开门的道理，嘴上还吱吱呜呜地说，虽然是喜事，但也不能这么样搞突然袭击。 这话明显是说给水宽的，水宽也不回话，脸上笑一笑就过去了。 “你小子别笑啊，这婚房怎么布置？商店几乎就没开门的，到哪给你买东西，你和玉婷啊，真是，哪怕早点告诉家里，给你们准备，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什么情况咱心里清楚着呢，可外人不知道啊，你就看着吧，等着大家说咱们家的笑话。” “爸，你就放心吧，咱们要全都看着别人的脸色活人，那早就没脸活人了，自己家人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管别人呢。” “我们本来就是从山上下来的，这才镇上才几年，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围的街坊领居看咱们都是一只眼看着呢，这下可好，你就等着瞧，指不定就开始说你这个媳妇啊，是咱家水仙的命换来的。”唐永生把自己手里活全都停了，一提起水仙，他就觉得自己最对不起她。 “爸，你再别胡说了，跟我妹妹怎么又联系到一起了，我和玉婷把日子过好，打脸的就是那些胡说八道的人。” “但愿吧。隔壁家老爷子的字写的不错，你妹三年纸也烧了，把我裁好的红对子，让老爷子给写了，把玉婷爸昨天来带的那瓶酒给带过去。” 水宽拿着写对子的红纸和那瓶不错的酒，就去了隔壁邻居家。 马秀娥是个能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两床棉絮，玉婷出嫁最关键的两床大红囍被子算是有着落了。成龙和来弟忙着用自己的带回来的化妆品给玉婷设计着妆容，姐妹三其乐融融。王德发在老二的安顿下，准备女娃子出嫁该有的流程。 亲朋好友，离得近的，两家基本上都通知到了，唐永生搬到镇上之后，离自己村里路途遥远，就通知了水宽的舅舅家，其他亲戚，都把消息放出去了，能来就来，来不了也不能怪人家，实在是太突然了嘛。 玉婷出嫁的前一天晚上，王德发和唐永生坐在一起，把时间、流程又好好地沟通了一下。 第二天，唐永生带着儿子唐水宽，租了一辆红色的面包车，后面还跟着一辆三轮车，面包车坐人，三轮车就是用来拉东西。 玉婷在家里人的簇拥下，就被水宽从炕上抱到了面包车上，贵生把常常的两串鞭炮点着，在一阵噼里啪啦中，空气中弥漫这火药味，看着玉婷慢慢消失在视线里，马秀娥终于没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哭了出来。 来送玉婷的亲戚把马秀娥扶进了屋。 这可能是这么多年，镇上嫁姑娘最简单的一场吧，应该没有之一，等镇上的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玉婷早都已经嫁出去了，一大早，还这么简单的就把姑娘给嫁了，这简直就是镇上这几年最迷惑的悬疑了，早上把玉婷才嫁出去，下午各种传言果真就已经此起彼伏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五十二章：开辟旅游结婚 玉婷嫁出去了，在家还没待两天的时间，玉婷和水宽就准备动身要回去了，那么大的饭店，老板长时间不在那怎么行啊，两家也没有再阻拦，初八出发，初七下午两家在一起又聚了聚。 虽然出嫁前后就只有三天的时间，马秀娥心里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懂。三天的时间，一手带大的孩子，就已经从女儿的身份转换成女人，成了别人家的媳妇，马秀娥就有说不出来的话，表达不了的感情。 感慨之余，马秀娥也是欣慰的，和她当年比起来，玉婷的境况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这就是日子嘛，一天总会比一天过的要好。 两家的聚会上，王德发和唐永生又是敞开了怀喝起了酒，这两亲家，自从水仙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场景了，所有的伤心也都因为水宽和玉婷的喜事，冲淡了许多。 王德发知道这样能聚在一起的机会，以后不多，就成龙和来弟说，都已经工作了，今年要不是他硬逼着让她们两回来，哪能聚在一起。王德发还是依然保留着一个老会计的优良传统，酒喝再多，正事不能耽搁，今天他出了为玉婷的出嫁感到高兴，还想着要让成龙和来弟，也把自己的个人问题提上日程。 “今天高兴啊，咱们两家都高兴，水宽和玉婷能走到一起，让咱们两家是亲上加亲，水宽，以后也希望你好好的对玉婷。你俩的事，虽然办的是简单了点，主要是你们这个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 “没事，爸，我和玉婷以后的时间多着呢，主要今年是饭店的第一年，我们两还是不太放心。”水宽赶紧解释。 “嗯，等以后你们有闲时间了，把这次没有做周到的，给你们补上。” “爸，不用，我跟玉婷都商量好了，等去了省城，一切都顺利了，我两能脱开身的时候，就准备去旅游一趟，人家城里人现在最兴的就是这个了，在家把该办的办完，大部分时间都留出来，去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我还见过去国外旅游结婚的呢。” “旅游结婚？那可不是要花很多钱啊，还费时间呢。”王德发疑惑地问。 就这一问，成龙和来弟就坐不住了，觉得她爸有点不见世面。 “爸，这现在是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你还以为现在结婚跟当年你跟我妈那时候一样啊，把亲朋好友叫到家里，吃一顿喜庆的长面，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算是完事了。现在不一样了。”成龙给她爸说。 本来王成龙要是不插话，王德发还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话题引到她和来弟身上，这下可好了，王德发的给两个姑娘上课的绝佳机会来了。 “成龙，你是家里老大，你转着头看看，比你小的贵生，玉婷都结婚了，你的两个侄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呢？你也不掰着你的手指头数一数，你多大了，i就你和来弟读的书多，也最你们两拉后腿。今天全家都在呢，我就给你们两把话说这，成龙，你和甘文虎要是还有希望，就想办法往一起走，要是没希望，就赶紧在处一个能说得来的，来弟你也是，医院里和你同龄的男娃子不缺吧？” “老汉，好好的，你咋就突然犯病了一样。”马秀娥一看王德发的状态明显不对啊。 “我就是嫁人，我也是要选择旅游结婚，跟玉婷一样，在家里简简单单的，把时间留给我们自己。”成龙说。 “你就是飞到天上去，你也得先有得婚结才行，尽说些没用的。”王德发大声说。 唐永生这个时候知道，要再不把亲家给劝住，一会估计就又操起来了，赶紧端起自己的酒盅，和王德发又喝了起来。 马秀娥和水宽妈对旅游结婚觉得很好奇，围坐在玉婷边上，就开始聊起了这件事。 “玉婷，你和水宽是真厉害呢，我敢说，在咱们镇上，你和水宽是第一对旅游结婚的呢。” “嗯，的确是呢，在外面呢，特别是大城市啊，现在已经很普遍了，咱玉婷可是引领了全镇的时尚呢。”成龙说着，把玉婷搂在自己的怀里，满满的都是姐妹情。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五十三章：成龙了结过去 两家最后分开的时候，玉婷给大家写了个纸条，让水宽读。 “爸、妈，姐，弟，感谢你们，感谢对我的关心，照顾和爱护，今天，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知道，我和姐姐弟弟不一样，所以才会让大家更担心，更怜悯，我已经长大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小家庭，也能和水宽一起，照顾咱们的大家庭。” 终于，玉婷的话，把屋子里所有人的热闹给压了下来，每个人心里除了对玉婷的遭遇感到惋惜，就是对她现在的懂事所欣慰。镇上和玉婷的情况相似的女孩子，不是没有，但是能和玉婷这样，靠着自己的打拼，在城里站稳脚步的，还真找不出来。 初八的一大早，玉婷和水宽就坐班车走了，开启了属于两个自己的生活，也开始了人生的心的起点，马秀娥的眼神，是无比欣慰和满足的眼神，王德发脸上也有光，玉婷的成长和成功，也离不开他这个做继父的支持和理解啊。 随后，镇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玉婷和水宽的亲事，和前几天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王德发也很心平气和，偶尔当面听到大家议论的时候，他就用：“我家姑娘可是旅游结婚，你们谁家有啊？你们啊，就只有羡慕的份。” 说完也不争辩，就走了，留下的人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什么是旅游结婚，旅游结婚有啥好的等等。 正月里的时间，看着过得慢，但是家里有学生或者在外面上班的娃娃，时间就过的快了，成龙和来弟也都把自己的行程提前和家里说了，两个人没有一个能等着把正月十五在家过了的。 “成龙，有个事呢，我想给你提一提，往年，你要是回来的时候，我看你还动身去趟甘文虎家呢，今年看你没这个想法。你俩的感情呢，我们谁都不干涉，但是作为同学，曾经一起在外求学，互相帮助，我觉得你也应该抽个时间去趟他们家，看看他妈。”王德发说。 “哦。”成龙吭了一声。 “别只哦，我觉得你是有必要去的，你们两走不到一起，但朋友也还是吧。” “嗯，知道了，我走之前去一趟，正好跟他妈妈把这件事给说开。” 甘文虎这个年没有回家，说是在学校还有很多课程安排。王成龙想都不用想，估计又是在寒假忙着挣钱呢。他妈说甘文虎年前好几次都想着让自己的他那边一起过年，都被她拒绝了，在哪她都觉得没有在家里好。 甘文虎每个月都会给他妈把生活寄过来，从甘文虎上了班，钱上的困难，甘家算是已经彻底摆脱了。 谁家正月里不是好吃的好喝的，甘文虎家，他妈依然是简简单单的饭菜，当然比很早以前好多了，王成龙于心不忍，抹着眼泪说劝着眼前这个倔强的母亲，要不就去他儿子跟前一起生活，母子两之间好歹有个照应。 甘文虎妈妈就只有一句话，说他要走了，这个家就没有了，她希望，有朝一日，这个家里该出现的人都能出现，这个家，还会是个完整的家。 看着眼前这样一个母亲，王成龙不知道怎么张口说出自己和甘文虎之间的事情。 “成龙，你用不着难为，你和文虎之间的事啊，我早就知道了，今天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欣慰了，你们这一代孩子，跟我们不一样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五十四章：嫁后想敲竹杠 成龙和来弟走的时候，是带着王德发的任务走的，能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就绝对不能拖。 王德发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要是再拖着，什么情况，他自己都说不准的。 贵生逐渐地从自己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商店的生意虽然还是大不如从前，但是糊口一点问题都没有，马秀娥和王德发也就稍微松轻松了点。 外面虽然大家还是时不时的拿王德发家的事当个笑料，但有一点不能否认，在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之余，没有人不羡慕王德发，出门在外打拼的三个姑娘，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来点零花钱。 有钱就是好使，谁不羡慕，坎坷了大半辈子的王德发，唯独和大家不一样的是，钱，王德发不缺了。 有一次王德发路过正在聊天的人群，听到大家讨论玉婷的婚事是和水仙有关系的时候，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再也没忍住，回家就和马秀娥吵了起来。 “秀娥，你去外面听听，听听大家都是怎么说的，我要找唐永生好好谈一谈玉婷的事，咱家当年娶水仙的时候，那个时候啊，钱可比现在值钱多了，可以说是巨款了，现在呢？玉婷就等于死活白送给他唐家了，还得落下个骂名，说是咱家把水仙给害了，拿玉婷赎罪呢。”王德发气话都语无伦次了。 “老汉，别人爱咋说就再说，你这辈子，因为这样怄气吃的亏还少吗？”马秀娥说。 “不是我怄气，你自己说说，就这样把姑娘嫁出去，要啥啥没有，玉婷是不是也太廉价了？怨不得别人这么说，事实确实就是这个样子啊。” “那你说咋办？再像唐家要大把的彩礼？孩子都嫁过去了，现在要钱，不最终还是再向两个孩子要钱嘛，你觉得唐永生两口子有钱啊。” “钱咱可以不要，但是该给玉婷争取的利益，一点不能少，唐家不是说了嘛，在镇上买的新农村，就是给水宽结婚用的，那就让他给个准话，这个院子，就是水宽和玉婷的，我看他们两现在是完全当成自己家了。” “我就说你这人，一个男人，没有一点心胸，你想想，现在两个孩子都在外面做生意，一年能回来在那院子里住几天啊，真是的。”马秀娥说。 “现在要不说的话，以后再谈起这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要是玉婷给唐家生个一儿半女的，那就更不好要求了。” “行，行，就按你说的，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跟玉婷商量一下，看看孩子是什么意思，咱们要是替她把主做了，以后在唐家，娃娃会不会很被动啊？” 女人和男人的想法还是不一样的，马秀娥这么一说，王德发软了下来。 “我给玉婷写信，这是我给她说，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告诉我。”王德发较真地到处找起了纸和笔。 “那你就问问孩子，家里的院子，他们两要不要，其他的什么彩礼，陪嫁的东西等等，就别问了，水宽家的情况咱又不是不清楚，你也别一听外面的人胡讨论，你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他们不知道实情，咱自己还不清楚吗。” 王德发拿起笔和纸，就开始给玉婷写信，这件事，他不能打电话让水宽来给玉婷说。 这事是个事吗？好像在王德发的眼里，也挺重要的，要说不是个事吧，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再提这事，多少显得有点不太厚道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五十五章：丁是丁卯是卯 王德发写给玉婷的信，是水宽收到的，水宽还觉得奇怪呢，现在电话这么方便，哪还用得着写信啊。和电话一样，信件可不是随便就能拆开读的，玉婷闲下来的时候，水宽把信递给了她，自己就转身去忙了。 玉婷看着王德发写来的心，她知道，这信里的内容，其实就是她妈想要和她说的事。她从来没想过信里提到的这些事情，家里那座小院子，是不是她的，重要吗？就水宽爸妈这几年的收入，能有多少钱，再给她彩礼呢？即使要，还不是水宽辛辛苦苦挣的钱嘛，婚都结了，而且水宽人也不错，也不嫌弃自己是半个残疾人，这已经就是上天给她最好的安排了，完全没有必要再为难水宽家了。 玉婷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变了，两边都是爸妈啊，这个事情处理不好，就跟当年水仙是王德发花高彩礼娶回来一样，会成为两家人心里面的一个结的。 晚上客人走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店里安静了下来，和店里员工一起吃完员工餐，玉婷把水宽留下来，把那封信给了他。 既然玉婷给了，水宽拿起来就看，其实从他收到信，到这会把信拿在手里可以读，这段时间他也是很好奇，也很紧张。 读完来信，水宽把比和纸拿出来，给玉婷认真的写着。 “咱爸妈说的也对呢，这些事情，我和我爸来说，你不用为难。” 玉婷接过纸和笔，写道：“水宽，你不用和爸妈商量，家里的小院子，本来就是应该爸妈住着，彩礼的事，咱婚都结了，还在乎什么彩礼啊，只要我说不要，我爸妈拿我没办法，肯定会依着我，你就不管了。” “你千万别为难自己，信里说的，是该我做的，我能做到。” “不为难，这有什么为难，都是一家人了，我让你看信里的内容，其实也是告诉你，咱两之间没有任何隔阂，以后也不能有隔阂。” 新婚的小两口，用笔和纸就这样毫无遮掩的聊着，在他们两的眼里，满满都是对对方的理解和信任。 玉婷当天晚上就给家里写了封回信，半个晚上，写了涂，涂了再写，等写完的时候，整封信就跟自己算帐的草稿一样，在装进信封之前，玉婷又整整齐齐誊了一遍，反复读了几遍，觉得没问题，装进信封里粘好，准备第二天就寄回去。 从王德发把信寄出去之后，马秀娥心里其实一直挺不踏实的，她一心就想着少给玉婷添麻烦就行，从生活来说，玉婷比家里其他几个孩子都要难一点，但就现在从物质上来说，玉婷绝对是他们几个当中的翘楚。在玉婷跟前，现在谈钱，全家都没有玉婷更有底气的，毕竟那么的大的饭店，摆在那不是个摆设。 但作为母亲，为孩子把以后可能会引起矛盾的障碍扫清，还是非常必要的，家人之间，很多矛盾的产生，就是因为没有事先的沟通，结下的梁子越来越大。玉婷和水宽的婚事，虽然急，但不能因为着急埋下两个孩子以后随时可能会彼此埋怨的定时炸弹。所以，马秀娥也在期待着，玉婷和水宽商量之后，会怎么回信。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五十六章：成龙不忘初心 回信王德发念给马秀娥之后，马秀娥长舒了一口气，母女两的想法是一样的。王德发看完玉婷的回信，对于想给玉婷在唐家争取更多的利益的想法，也就到此打住了。 “唐家真是走了运了，把咱家这么好的闺女娶回去家去了，要是换做别人家的姑娘，有他们受的。”王德发感慨。 “可不能这么说，那反过来，玉婷能找一个和自己一起过日子的人，也很不容易啊，凭她的情况，我早就做好准备，不可能找一个囫囵的男人，这不，水宽也挺好的嘛，都是互相的。”马秀娥回答。 王德发再就不说什么了，马秀娥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眼下，别说整个镇子了，全县、全省都是一个样吧，像玉婷和水宽这样从自身条件不门当户对还能走在一起的，少之又少。 所以，只要孩子自己过的好，马秀娥和王德发也就渐渐地根本不关心周围的人怎么说了，什么“怕女儿嫁不出去，贱卖了”、“这是和他家儿媳妇换婚了”等等，虽然听着刺耳得很。 成龙和来弟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开始了摸爬滚打，正如她们当年削尖了脑袋，一门心思就想着能走出巴掌大的镇子的梦想，现在实现了，剩下的，就全凭自己的努力和奋斗了。 成龙回到学校之后，就开始为开学做紧张的准备。从正式当了老师，她最紧张也最忙碌的时候，就是开学前后的半个月，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是早早地来学校班里退学手续，就是开学一两周了，也不见人影来报到，所有这些学生的情况，她心里一清二楚。 她忙就忙在，把自己大部分时间用在给这些孩子家长做思想工作上。慢慢地，其实她自己也总结出了一些针对不同孩子情况的劝学模板。 比如说，有些女孩子，年龄虽小，但是个子长得高大，家里就想着让早早去外面打工挣钱，对这类孩子，成龙发现就拿国家的法律最有效果，初中没毕业，都还没成年呢，出去打工都没有地方敢要的，万一要是被抓了，家长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这部分家长，在成龙三番五次的家访中，基本都会同意让孩子回到学校，继续学业。 还有孩子，纯粹就是因为家里的条件不允许，上上下下，能干活养家糊口的劳动力太少，只能在家里帮这干活。有些孩子是主动提出来不上学了，要给爸爸妈妈帮忙，有些孩子，心里是对念书无限的热爱，眼里是渴望的目光。这种情况，成龙除了苦口婆心的让家长能够克服下困难，只要觉得家长和孩子都有点愿意的意思之后，成龙就会拿出自己最后的绝招，从工资里直接把孩子的学杂费给交了，家长一看，老师都这样了，再不让孩子去是真的有点说不发过去了。 当然，在成龙开学前后这一个月的忙碌中，也有孩子是彻底和学校说再见了，这样的遗憾，也成了成龙自己的心病，她一直坚信，只要这些孩子在学校多上一天学，或许未来的选择的机会就会多那么一点点。 在学校里，有些老师都好心给成龙提醒，老师也要生活，工作不是她这样做的，本来工资就不高，可以理解，但是不建议啊。成龙知道老师们也都是好心，笑笑就是最好的回答，该怎么做，她还是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五十七章：三座大山压着 开学后不久，成龙收到了一封信，信是甘文虎寄过来的，她感觉到还挺惊奇的，电话号码也都有的，还不远千里写一封信，着实是有心了。 回到宿舍后，成龙把信读了之后，就只有一个感慨，世事变化之快啊。这可能是她和甘文虎能如此正式交流的最后一次吧。 放下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的信，成龙有点不知所措。 信里，甘文虎把和成龙的学生时代言真意切地回忆了一番，而这回忆，似乎是在做一个告别，信末，甘文虎告诉成龙，说是他要结婚了，找的媳妇就是他学校的老师，本地人，女方家也看上了甘文虎的踏实稳重，接触了大半年之后，就把两人的婚事给定了。 自己曾经的恋人，以一封长信和自己做了告别，当然也如实的告诉了自己的近况，王成龙觉得甘文虎做的没错，虽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这下成龙总算是知道了过年的时候，为什么甘文虎没有回家了，或许除了忙着上课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陪着媳妇一家人过年吧。 当天晚上，王成龙按照来信的地址，给甘文虎回了封信，感谢同学多年他对她的照顾和互相扶持。成龙还像个家长一样，语重心长地告诉甘文虎，过年回家的时候去了趟他家，希望当他成家立业了之后，能好好的考虑一下家里老母亲的实际情况，一个人在家生活，实在是太可怜了。 写这段内容的时候，王成龙其实很纠结，她反反复复地修改自己的表达方式，总觉得怎么写，都有点自作多情的意思。 信写好犹豫了两三天，王成龙还是发了出去，如果说之前还心有余悸，那现在，就已经是波澜不惊了。 这事不知道后来怎么传到了王德发的耳朵里，他还专程去了一趟甘文虎家，不是去发牢骚，埋怨的。在省城的那几年里，甘文虎妈座位长辈，其实也没少帮助在外求学的成龙，当然还有玉婷，虽然这文虎和成龙的婚事没成，但这份情还是在的，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帮忙的地方应该的。 王德发的心里，对大女儿王成龙从上了大学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悔的咬牙切齿的，要不是因为妇女两从小就因为王德发犯的错而有个砍，成龙估计早就已经被王德发按照自己的意思，早早的结婚生子了。 不过这件事反过来讲，王德发也不觉得是件坏事，至少甘文虎的选择说明，他是务实的，甚至能说比成龙更渴望能跳出曾经的困难生活，和王成龙满心只有自己的理想比起来，王德发宁愿希望成龙也能如甘文虎一样做属于自己的选择。 王德发心里压着自己的三件事，件件都让他喘不过气，他希望这次甘文虎结婚的事，能刺激一下成龙，一定要现实起来，来弟比成龙稍微能让他放心一点，两个姑娘的性格也不一样。 闺女嫁不出去是，镇上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是门风有问题，儿子娶不上媳妇，也是一个道理，如果这些事啊，都能早早的解决了，王德发觉得自己哪怕就是瞑目了，也有脸下去捡三个娃的妈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五十八章：喜宴高朋满座 王德发寻思着成龙知道甘文虎要结婚的事之后，是个啥反应，他最想要的结果就是希望成龙受的刺激，反而能成为她早点找个人嫁了的动力。 在当王德发觉得，和甘家的这段似亲非亲的关系即将画上句号的时候，大概一个多月后，甘文虎带着自己的媳妇，来看了他一趟。 工作后的变化，让王德发在出门看是谁来家里的时候，都没认出来是甘文虎，甘文虎用家里的话张口问王德发好的时候，王德法才算是缓过神了。 “文虎？哎呀呀，你啥时候回来的？学校这会应该还在上着课啊，快快，进屋。这是？” “叔，这是我爱人。” “好，好，赶紧进屋，进屋说。”王德发带着小两口就进屋了。 “秀娥，你看看，谁来了？” 为了化解尴尬，王德发赶紧把秀娥给叫了过来，家里和人打交道的事，马秀娥比王德发要更自然一些。 “文虎？是你吧？哎呀呀，让姨好好看看，这两年多没见，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是我，姨！” 王德发嘴上埋怨这甘文虎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一边让马秀娥去给两人做点吃的。 “叔，姨，你们就别忙活了，我呢，今天来，一是看看你们两，也有好久没见了，那是在学校啊，还经常吃姨在玉婷餐厅里做的臊子面呢。二呢，您二老也看到了，我这次是和我爱人一起来的，我们准备在后天的时候，在家里待客，你跟姨要是有时间，就来呗。”甘文虎说。 “后天啊？有时间，有时间，我们两个都去的话，可能不太方便，你姨你看家里，还有个小孙子得看着，我一定去。” “那就行，叔，姨，你们就别忙活了，我这就回了，想着能在家里多待会，陪陪我妈。” “行，文虎，谢谢你大老远的回来，还记得我和你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知道了，叔，那我们两就先走了，后天你要是有空别忘了啊。” “知道了，这会天还早呢，要不我开货车把你们两送回去啊？”王德发问甘文虎。 “叔，不用，我们两是开着车来的，方便着呢。” “你们开车回来的啊？没看见你的车啊。” “巷子里太窄了，在路口停着呢。” “走，走，我送你们。”王德发带着甘文虎就往路口走。 甘文虎在王德发家前后都没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人走了以后，王德发回来还在马秀娥跟前感慨着呢，甘文虎这孩子算是彻底从和过去划清了界限，这孩子聪明啊，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哪像成龙，脑袋就是一根筋。 一般去吃席，都是上午就早早地去，甘文虎待客的一大早，王德发就把自己的衣服收拾整齐，带着贵生给他提过来的两瓶好酒，就去了。 这可能是王德发从第一次去甘文虎家到目前为止，他见到甘家人最多的一次了，院子里摆了十几张桌子，厨房里的活全都包给请来的大师傅了。 “王叔，你来了啊，快进，你就坐这桌。”甘文虎亲自把王德发带到安排好的席上。 “文虎，恭喜你们两啊。” 简单寒暄了两句，甘文虎和他媳妇就又去门口迎客去了。 整个院子里，除了甘文虎和打扮的非常精神的他妈，其他人，王德发一个都不认识。 甘文虎小叔王德发以前来的时候，还去他们家吃过一顿饭，估计是在忙活其他的事呢，也没见着。 院子里热闹得很，甘文虎自己都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着实让他心里有点紧张，万一准备的饭菜不够，那岂不是要在大家面前出洋相了。 他去了好几趟厨房，反复交代大师傅，一定要保证饭菜够吃。 一半的大师傅都有经验，会根据定好的桌数备菜，而且还会多备一桌，甘文虎知道后放心了不少。 甘文虎和他媳妇在学校就已经办了婚礼，回家待客就比婚礼现场的流程简单得多了。 门口来参加喜宴的人，慢慢地少了下来，甘文虎看着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就让他妈先给大家说两句。 甘文虎和他媳妇把他妈推到院子的正前方，两个人站在老太太跟前。 “文虎的各位长辈，请朋好友，感谢你们来吃文虎给你们准备的喜宴，这么多年啊，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家也是在大家的照应下，慢慢地挺过来的，今天文虎成家了，我这个当母亲的，心里的一件大事，算是有着落了。谢谢大家喽，让文虎给大家敬个酒吧。” 简单朴实的几句话，在场的人都压低了说笑的声音，今天能来到院子就座的，对甘文虎家的情况，都清楚着呢。 “各位长辈，亲朋好友，非常感谢大家能来参加我和我爱人给大家准备的喜宴。跟我妈说的一样，此时此刻，我也只能用感谢两个字。我家的情况，大加都知道，姐姐跟人跑了，我爸也不知道去哪了，多少年了，杳无音信，而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离家在外求学，工作后，我也想着把我妈接走，可她就是不肯，说是离家的那个人，肯定还会回来的。我深知，我在外求学、工作的这些日子，没有大家对我妈的照顾、照应，就没有今天我们的家。谢谢大家，这杯酒，我就敬今天能来的大家。”甘文虎说。 王德发眼睛撇了撇周围桌上，有些女人，被甘文虎的几句话都说哭了。 停顿了大概几秒钟，大家开始举起自己桌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大家都吃好，喝好啊，一会我和我爱人挨个给大家敬酒。” 厨房大师傅的伙计已经开始上菜了，院子里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饭菜上桌，王德发和大家一起吃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心里，突然心里有个疑问，如果甘文虎当年坚持不念书了，要在家里照顾母亲，现在的场景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吃着嘴里饭，王德发觉得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总是看到的是自己身边所有人和事的反面。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五十九章：人性总有弱点 院子里，王德发认识的没几个人，只能是自己闷头吃着喜宴，他还挺纳闷为什么今天没见到甘文虎的小叔，这不应该啊，甘文虎爸爸不在，按理说当叔的应该来给侄子主持一下都是乡俗，没想到人都见不到，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甘文虎和他媳妇已经开始挨个桌子给大伙敬酒了，王德发开着自己那辆老火车，这酒肯定是喝不了，眼看着快到自己桌了，王德发慌忙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浓浓的茶水。心里想着一会怎么给两位新人祝福。 “叔，姨们，你们吃好、喝好！我们去下一桌了！”吵杂的声音中，能听到甘文虎的应酬声。 “文虎，文虎，快来，快来，你看看谁来了？” 和院子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完全不一样的声音，隔着不高的院墙就传了过来。 王德发听着这声音像是甘文虎小叔的，和大家一样朝着门口忘去。 没错，进门的就是他小叔，但是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当他完全走进来的时候，院子里先是完全安静了，愣过神的人张口就出：“你可算是回来了！” 甘文虎小叔带回来的，真是他的大哥，甘文虎的爸。 能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惊讶，这么多年就跟消失了的一样，连个音信都没有。 王德发在心里想着，还算这个当父亲的有良心，能在儿子成亲的时候回来。 “娃他爸啊，你这天杀的啊，你这么多年都死在哪了？连个信都没有。”甘文虎妈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听不出来到底是在埋怨，还是欣慰于苦苦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文虎，还愣着干什么？快叫爸，给你媳妇也介绍一下。”甘文虎小叔说。 “哦，哈。爸，这是你儿媳妇。”甘文虎这一声生疏的爸，叫的一点都不自然，然后转生对他媳妇说：“这是我爸，叫，叫爸。” 甘文虎爸脸上的表情始终都不太自然，可亏了今天是甘文虎大喜的日子，若是平常，估计所有的人都是兴师问罪，当年抛妻弃子一走了之，现在还有脸回来，是什么样的勇气啊。 王德发隔壁的桌上正好有空位，也是甘文虎几个叔叔坐着，这个多年不曾露面犹如人间蒸发的人，就被安排在那坐着了。 甘文虎两口子继续给大家敬酒，而他妈摇着自己的轮椅来到了甘文虎爸旁边。 席间，王德发多少是听见了点事情，但是以他的判断，甘文虎爸在桌上说的话，可信度不强，说是当年家里那么穷，自己不出去，这个家怎么维持啊。 听了个一知半解，甘文虎爸的话，就一个意思，他是为了这个家才迫不得已出去谋个生活，这话就别说他们桌子上的兄弟姐妹不相信了，王德发都不会相信的，这么多年，但凡他是为了这个家而出去，好歹给家里来个信，给点钱，母子两的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也没听说他给家里寄回来点贴补。 大家吃着、聊着，家里比较的远的亲朋好友吃完饭之后，已经开始陆续动身告别了，家就在甘家店的亲朋好友，都没着急着走，今天对甘文虎家来说的确是个团圆的日子，也值得大家多待一会。 王德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和甘文虎小俩口，还有他爸妈做了告别之后，就匆匆回家了。 回去之后，王德发把这件事告诉了马秀娥，没想到马秀娥的一句话，让王德发是醍醐灌顶。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父亲呢，无非就是看着自己的儿子现在出息了，回来又扯关系来了呗，娘两的辛酸，受苦受难的时候，咋就不见个人影呢？” “秀娥，你看你这话说的，人都难言之隐的嘛，咱又不清楚。” “根本就不需要清楚，甘文虎爸啊，现在就是做得再好，都是不可能弥补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失职的。苦日子谁家没过过，过苦日子的时候，玩消失，看着儿子出息了，发达了，就从天而降了，咋就那么巧呢。”马秀娥说。 “行了，行了，不说了，每次跟你说个事情，就掰扯不清楚。” 甘文虎在带着媳妇开车学校的时候，路过王德发家，还专程又来看了看他。赶时间的原因，没怎么聊，就匆匆地走了。 这件事过去很久之后，甘文虎的爸的事情慢慢地在镇上都传开了，可真是传的有模有样，让人宁可信其有。 说是当年甘文虎的爸离家出走之后，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哪里，总是离家里是挺远的，外面的机会，毕竟比在甘家店这个山窝窝里的多。甘文虎的爸做菜是一绝，和当地的一个寡妇合伙就开了家饭馆，日子慢慢也就好了起来。 还说两个人又有了个儿子，是女的肚子大了，才发现，只能生下来了。这就等于是有了个新家了啊，那这么多年他当然也就身不由己了。 这样的事情，在镇上方圆都少公里，都未曾有过，的确是让所有人都非常的好奇。 好事者添油加醋地说，之所以这次回来啊，就是来卷甘文虎留给他妈的钱的，钱骗上之后，没过几天，人就又不见了。 这些都是大家传着说的，是真是假，谁知道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甘文虎爸确实也有点太过分了。 王德发心里其实也挺想知道实情的，心里好几次有冲动再去趟甘文虎家，探个究竟，每次他的冲动，都被马秀娥给浇灭了，还免不了被数落一顿是男人力最长舌头的。 年底腊月的一天，甘文虎的妈从镇上坐车去省城，然后辗转再去甘文虎那里过年。是甘文虎给王德发主动打了个电话，说是看能不能把他妈送着坐上去省城的车，王德发答应了。 也正是这个机会，王德发才把这些道听途说的八卦事情，给整明白了，镇上传说的事情，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的，甘文虎妈说，孩子给她的零花钱，他爸没有卷走，只是在甘文虎办完喜宴走的前一天晚上，变着法的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是甘文虎的爹，所以甘文虎有义务给他养老送终，当然得管着花钱的事情。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六十章：王德发的变化 和甘文虎家的距离，也随这甘文虎和成龙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疏远，至于甘家所发生的一切，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大家嘴里的谈笑风生的悲剧了。 自从玉婷嫁人之后，王德发能感觉到这件事给成龙和来弟带来的影响，有时候电话里，他不催她们两，两个女娃都会自告奋勇地安慰王德发，说谈婚论嫁的事情已经在自己的重点工作里了。 反正天高皇帝远，怎么在电话说，能让王德发舒服，成龙和来弟就好像商量好的一样，哄着说，至于到底怎么考虑的，王德发看不见也听不着。 家里的开销，王德发和马秀娥已经完全不用操心了，缺衣少食的日子。如果王贵生能守着他的商店，好好的干，吃饭的问题也就基本能解决了。 王德发和马秀娥总是给在外面的三个孩子说，自己挣的钱，自己留着，他们两不需要，还能自食其力呢。 即便是这样，王德发和马秀娥还是攒了些钱，吃过苦头的人，该花的钱得花，不该花的一分钱也不乱花，留着就留着吧，以后不还都是孩子的啊。 马秀娥来到王家，很少参与钱的事，都是该用的时候给王德发说要干什么，王德发也从没吝啬过。所以，马秀娥和王德发之间的矛盾少，主要的原因可能也就是马秀娥知道，在这个镇子上，该怎么做一个女人。 最近她心里就有一件事，让她左右为难。 娘家有一个侄子，说是准备要去当兵了，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体检都过了，家里却开始犯难了，除了一些还有的花销之外，家里已经为了这个侄子当兵的事，所有的钱都已经花着不剩几个了，虽说部队上都有补贴，可这刚去，娃花钱的地方也是有的啊。 马秀娥娘家的那村子，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祖祖辈辈在那生活，人就是再怎么想着奋斗，老天爷在头顶啊，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滴雨，靠着地吃饭，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老天爷就没想着人在活。 她这个侄子在全村能借的都借了，都凑不够五千块钱，最后迫不得已就想起了马秀娥。 侄子没敢到王德发家来，在镇上连续等了两个集，才假装偶遇到了马秀娥，把这件事就告诉了马秀娥，还拍着胸脯说等去了部队，一切安顿好，每个月的补贴攒下来一定给她还了。 能当兵保家卫国本来就是件光荣的事情，马秀娥不想让侄子因为没钱兵都当不了，把这件事就答应了，问好了什么出发去部队，说走之前一定把钱给他送到家里。 眼看着去报到的时间越来越近，马秀娥有点着急了，她整天脑袋里琢磨着怎么跟王德发说这件事，却一直张不开口。 马秀娥想了两个办法，一个呢，是让玉婷给她这个弟弟把钱寄过去，但是玉婷不在跟前，沟通不便，如果打电话的，肯定水宽就知道这事了，她怕引起两个孩子之间误会，写信最稳妥，可她又不会写字，让王德发代写的话，和直接告诉王德发又有什么区别啊。 这事越拖，时间就就越紧，马秀娥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和王德发把这事说了。 “需要多少啊？”王德发问。 “孩子说是五千。” “哦，钱家里有呢，你早早说嘛。” “本来是想着早点告诉你呢，一直想着怎么给你说呢。”马秀娥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张口用钱吧，以前都是家里的支出。” 马秀娥没说话，她把握不准王德发这会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准备，孩子走之前你赶紧去给送过去，娃娃当兵了，以后有出息呢，不能因为这钱就给把当兵的路给断了嘛。” “哦，行呢，你放心，我侄子说了，每个月的补贴，他攒着，攒够了就给咱家还了。”马秀娥说。 “嗯，行呢。” 王德发把钱准备好就让马秀娥第二天赶紧给送过去。 这件事，又让马秀娥对王德发是刮目相看，王德发最近几年的变化，马秀娥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变化，很多她觉得按照以前王德发行事风格不可能的事情，却都在王德发面前都不是问题，玉婷嫁人，彩礼几乎一分没要，王德发同意了；这次给侄子凑路费，又是二话没说就点头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王德发刻意为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自己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希望这一辈子当中因为曾经做的那些亏先人的事，再让四个孩子遭报应。 他给自己布置了一个任务，就两字，赎罪。怎么赎呢，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法再改变了，只能身边做起，做点自己能所能及的事，帮别人点忙，也就是在给自己以前的事埋单啊。 给马秀娥侄子借钱去当兵的事，不知怎么的就在亲朋好友里传开了，不传不知道，这一传开啊，大家都知道了，王德发现在有钱，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凑热闹，看看能不能从王德发手里倒腾点钱。 一开始，王德发也没当个事，只要手头有，能给的就都给了。直到有一次王德发因为答应了别人二手头确实拿不出来，打电话让王成龙给他打点钱的时候，被王成龙好好地收拾了一顿。 “爸，你不能这样，谁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况且，你看看，都是什么样的事情，有钱没钱都来找你要钱，你以为你是开银行的，咱给谁借，不给谁借，那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你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嘴一张就答应别人啊。所有这些人里，我就觉得给我那个表弟的钱是借的值得的，那毕竟是关乎着他的前途和命运，其他的，全都是你的虚荣心在作祟，我给来弟、玉婷和贵生说好，你和我妈花的钱，你们说，要是再这样打肿脸充胖子，我们一分也没有。” 这是成龙的原话，王德发连一句话都回不了。 后来，谁来找王德发借钱，都是无果而终。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六十一章：突然双喜临门 成龙和来弟两个都好像是商量好的，在玉婷出嫁后的第一个中秋节，两个人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给王德发说，她们都有了对象。 这让王德发有点猝不及防，还转头安顿马秀娥，打电话的时候从侧面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可不能因为家里着急，就急匆匆把这事给定了啊，多少也得有个互相了解的过程。 马秀娥知道这事之后，只要是她接到成龙或者来弟的电话，也打听着两个孩子是不是因为赌气仓促的做这个决定，婚姻大事可千万不能马虎，况且，这两孩子的条件，在同龄人里，那都是凤毛麟角，更应该认真对待。 通过两周多的了解，马秀娥给王德发说，这两孩子看起来可不是开玩笑，认真着呢。 平时被旁人说的自己家姑娘嫁不出去，让王德发恼火得很，现在，好了，能嫁出去了她还有点的不大自然了，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压根就没有什么经验啊，玉婷和水宽，那都是本地人，知根知底，也门当户对，成龙和来弟就不一样了，都是在外面干着事业，男方家什么情况那都无从谈起，真是因为这样的信息不对称，让这种紧张更加强烈了。 “秀娥，你说孩子都这么说了，那咱们是不是也得准备一样啊？”王德发问马秀娥。 “肯定得准备啊，这事是个好事，成龙和来弟，那可是家里飞出去的两只凤凰啊，可得让孩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嗯，我也是这么想着呢，你说这两孩子是不是串通好的啊，这一下子挤在一起，咱能忙过来不啊？”王德发明显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紧张和担心了，这时候在马秀娥跟前，就跟个孩子一样，平常那股自己拍着屁股大事小事都能做得了主的威风荡然无存了。 “呵呵，老汉，我可从来没见什么事能把你给难住啊，嫁个姑娘，还能把你难住啊？” “你不懂，要是在咱家这方圆几百公里，啥都好说，现在都不知道两姑娘给咱找的是什么样的女婿，心里没谱啊。” “你才说到点子上了，你这一遇到大事就有点慌的毛病，一辈子都是这样吧，俩娃是给自己找男人，也是给王家找女婿，你好歹得关心关心，该了解的都得了解，男方家是骚着呢，还是臭着呢，总不能电话里就能把是给办了吧。你再迁就她们两，那乡俗可不能没有啊。” 这话一出，王德发把马秀娥佩服的五体投地。 “嗯，你说得对呢，咱也得好好了解一下。” 经过好多次的电话，成龙最终确定学校放了寒假之后，就会带着对象回家来一趟。王德发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如果可以的话，家里人也一起过来，毕竟远的很，来一趟不容易，成龙说先沟通，到跟前了再说。 来弟就不好办了，不像她姐有寒暑假，时间上是有点紧，说是等着过节放假的时候，尽量能回来就回来了。 王德发从来弟的口气里听得出来，估计今年过年是要去男方家过了，也好，老大已经答应要回来了，老二也回来，三家子人，场面大得让王德发觉得把控不了，就先把来弟的事往后放一放，从成龙先开始吧。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六十二章：不远千里提亲 心里头只要有事惦记着，时间就会过得很快，看着每天出门上学的念祖，活脱脱就像是一个人造倒计时，上一天学，就离寒假近一天了。 王德发和马秀娥在嫁玉婷的时候，压根就没走寻常路，很多一些乡俗都给省略了，所以基本对嫁姑娘没有什么实际操作经验，这准女婿和姑娘千里迢迢回来，该怎么招呼，如果是和亲家一起来的，这事该怎么谈，王德发和马秀娥都不知所措。 还是马秀娥遇事不慌张，让王德发先从成龙的口里简单的了解一下这男孩子和他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不能来了啥都不知道，就给定了啊。 王德发给成龙的电话打的勤了，了解了一些具体的情况。 男孩和成龙在一个学校，都是老师，是本地人，从成龙的描述中，王德发感觉这男方家的情况也基本能让他接受，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当地本本分分的农民。 从成龙个的电话里，王德发琢磨着这孩子和成龙的情况基本一致，都是吃过家里的苦，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还是坚持了下来，书念成了，那个困难，是成龙想象不出来的，成龙充其量是在精神上受了些困难，在物质上，王德发还是能拍着胸脯说，从没让三个孩子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委屈过。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成龙和他对象有了共同的志向，两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班，甚至整个学校里，有哪个孩子因为种种原因辍学，在帮助学生回到课堂的这件事上，两个人的默契越来越好，产生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共鸣。 交流得多了，互相之间也就有了好感，两个人利用课余时间，在男孩家里的一件空房子里，每周免费给那些因为耽误了课堂而跟不上学校学习进度的孩子们补课。 人在做，天在看。很多执意让孩子从校园回家的家长，渐渐地被这两个年轻的老师感动了，王成龙劝阻那些家长的时候，也更容易了，一个良性的循环就这样慢慢的延续了起来。 王德发目前能了解到的就只有这些，他个人判断，这孩子应该是个好孩子，况且，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也有自己的判断，错不到哪里去。 寒假已经尽在咫尺，上学的时候，念祖就是全家所有人作息的标准，放学就得吃饭，上学就得准时送走。这一放假，念祖就跟放出去的羊一样，每天都没个时间点。 马秀娥就时不时的提醒王德发，说念祖都已经放寒假了，成龙学校里肯定也都放了，问问娃娃啥时候带着对象回来，得提前做好准备啊。 每次这样的大事王德发因为忘了被马秀娥提醒之后，他就感慨着说：“哎呀呀，我是真的老了，啥都记不住了。” 马秀娥听完，故意给王德发泼水：“那是，我可比你年轻着好几岁呢，记事肯定比你牢靠。” 这是事实，王德发没法反驳。 这和远道而来的亲家见面，怎么样的流程不失礼节还能让人家觉得不失王家的体面，王德发为这事跑了好几趟老二家。 可以说，老二在王德发家几个孩子的终生大事上，帮了不少的忙，这点王德发清楚得很，老二是绝对心怀感恩的。当年从会计的围着上下来，到现在，也都快有十几二十多年了，转眼间，老二都说下一届换届的时候，自己也要下来了，和王德发被撤下来的不一样，老二是因为年龄到了，也干不动了，该下来了。 “老哥，我有给建议啊，你说成龙也在那么远的地方上班，回来一趟是真的不容易，既然假期孩子要来一趟，你不访问问成龙，他对象的父母要是也能一起来一趟，那就省了很多事了，一来呢，是互相了解一下家庭，二呢，如果你们两家觉得可以，那就直接可以当是男方家来提亲了，把该走的礼数都走到，一举两得嘛。”老二说。 “嗯，对着呢，老二，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就是因为中间隔着个年嘛，这来回路上耽误上两三天，怕耽搁人家回去过年啊。” “那就留下来在咱镇上过年嘛，咱镇上，我觉得不比他们那里差嘛，你先沟通嘛，至于一些礼数流程什么的，在孩子的幸福面前，这些都是小事，都来得及呢。” “行呢，那我就跟成龙商量一下。再有啥事情的话，我来问你，反正你这也快下来了，一天够闲了吧。”王德发说。 “行呢，随时来就行了，我在呢，你的心病啊，现在就是在两个姑娘和贵生身上了，我明白呢，再无所求了吧。” “你啊，现在眼睛是越来越毒了，啥都看得明明白白的。”王德发夸老二。 老二说的有道理呢， 回去之后就打电话跟成龙商量这件事。 成龙把这事跟自己对象说了之后给家里的回话是，她对象爸同意呢，可就是他们两放假了可能要在学校还待个两周，怕回去就到年底了。 王德发让成龙去沟通，年底来的话，那就在家一起过年，过完年三个人再一起回去。 几经周折，总算是在把这事定下来了，王德发建议，男方家也同意了。 “秀娥，今年这个年，咱是不是得稍微隆重点啊。” “肯定得隆重啊，成龙带着婆家人来了，玉婷和水宽也是结婚后第一个年，肯定得回来，你再问问，确定一下来弟过年回不回来，这个年肯定隆重着呢。” “嗯，那这收拾着过年的事，你就操心着，来弟我问了好几遍了，已经答应了要在她男朋友家过年，再说医生的工作，哪像成龙那么多的假期，她自己先安排吧。”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吃食上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年年有年都得过，年年又都不一样，腊月里的镇子上，王德发觉得什么都跟自己小时候一样没发生什么变化，可一切又都的的确确不一样，自己心里的大事，每完成一件，王德发就觉得，自己的使命少了一件，又不得不感叹，时间真是个高手啊，把谁的一辈子都能悄无声息的变成脑子里的一步电影，这电影，越想拒绝，就越想看。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六十三章：省城设宴款待 成龙给家里打电话说腊月二十回家，最终商量的结果是成龙未来的公公跟着一起来，到家大概就是二十三、四这两天，在省城要做班车，所以可能得住一晚上。 马秀娥给水宽打了电话，说是成龙带着他未来的姐夫和公公要回来，在省城的吃住一定得给解决了，把三个人照顾好。水宽在电话里一口应承下来，让家里放心，一定招待好了。 吃的肯定没问题了，这么大的饭店，还是自己家的，住的也不成问题，饭店隔壁就是一家不错的宾馆，离得近的很。 水宽提前和成龙打电话，说是来到省城了他去接他们，一切都安排好了，让她不要操心，成龙开始觉得还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两的生意，在水宽的一再坚持下，就答应了水宽在生成的安排。 时间越来越近了，马秀娥忙着买食材、备年货，王德发只要晌午太阳暖和，就在街上跟人聊天晒太阳去了，渐渐地，队上和镇上的大部分都知道了王德发未来的亲家过几天要来提亲了。 “老会计，不是我说啊，成龙那么好的条件，去边疆当个小老师，是真的亏啊。” “就是啊，是有点可惜了啊。” ………… 每次聊着聊着，就料到这话上，王德发摆摆手，砸吧着嘴就走了，他有苦也说不出来啊，当然也没啥好解释的了。 成龙和对象在学校忙完，也差不多就是腊月二十了，对象说是要带点家里的特产，成龙觉得路途遥远，还是轻装出行比较好，两个人因为这事还小吵小闹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各样特产都少带点。 三个人一走，家里就留下了未来的婆婆了，成龙临走前还劝着四个人一起回趟家呢，老太太说要在家招待走亲戚的客人，不能家里没人，怎么也不跟着一起走。 三个人的行李其实并不多，只是在上火车前一段路比较累，上了火车，车拉着，人轻松呢。 成龙对象叫李双喜，是地地道道出生在边疆的疆二代，他的父亲当年是跟着队伍扎根在祖国的边疆搞建设的，这一来啊，就是一辈子，根都扎在这了。祖籍却和成龙是一个地方的，所以，不管思维模式、饮食习惯等等，都没有太大的差异。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个人的共同语言慢慢就越来越多了，再加上工作之便，彼此也就有了依赖，走在一起也就不奇怪了。 成龙一行三人到省城的时候，正好是早上，一般说，饭店的早上要稍微闲点，采购有店里专门的店员去做。 水宽和玉婷一早就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好，就在车站去接成龙。 匆匆忙忙的车站，到处都是着急着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的身影，仿佛在他们的身上，时间是另一种无以言表的珍贵。 车站里的广播，播着各种车次到站的信息，水宽和玉婷仔细的听着，眼睛是一刻也不离开出站口，生怕就接不到人了。 听到成龙坐的车已经到站了，水宽示意让玉婷盯好了出口，人一会就出来了。 “姐，姐，在这呢，在这！”等了大概有五六分钟，水宽远远的看见成龙，蹦跳着大声喊着。 出站口人多，声音也杂，成龙没听见水宽的喊声，倒是看见了他蹦跳的身影，带着李双喜和他爸就朝着水宽走过来。 “姐，一路上辛苦了，来，来，东西给我。”水宽上前赶紧把成龙手里的行李接过来。 “就是路途有点远，倒不是很累，你俩咋样？生意还好吧？”成龙问，一边把玉婷的胳膊挽住，两姐妹靠在了一起。 “好着呢，玉婷做生意可是高手呢。这个就是未来的姐夫吧？” “哦，来，我给你们两介绍一下，这是李双喜，和我在一个学校呢，这是李叔。”。 “叔叔好，哥好，走走，别在这愣着了，咱回。正好咱们五个人，车已经找好了，在那边呢，走吧。”水宽说 “好呢，水宽，这次就麻烦你和玉婷了啊。”、 “姐，你说这话可就有点见外了，什么是麻烦啊，一家人出门在外不互相照应着，哪能说的过去啊。” 玉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是一路上两姐妹一直手拉着手，时不时的互相打量着对方，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这座已经离开了将近三四年的城市，有变化，但是大模样成龙还是记得着，车窗外的景色迅速的从身边闪过，就像是成龙脑袋里曾经的回忆一样，总是朦胧又清晰，一晃就又回到了现实。 成龙想起了甘文虎，想起了曾经的同学，想起了在学校里的点点滴滴，已经玉婷辍学来学校打工的种种，不禁感叹了一声。 “姐，咋了？触景生情了啊，你看看，你曾经学习和生活了四年的省城，变化大不大啊？”水宽看大家在车上不怎么说话，找了个话题。 “嗯，变化很大啊，好多地方要不是看到路牌，变的都不认识了。” “那是啊，那时候玉婷还在学校的小餐馆当服务员呢，现在都是饭店的大老板了，变化能不大嘛。” “你俩现在的生意怎么样？” “好着呢，我觉得比之前要好很多了。玉婷在管理上还是非常到位的，大家都一条心干好一件事的时候， 哪有干不好的道理啊。” “那就好，我好多同学去了其它的大城市，都说大城市的变化就是快，咱省城也不差啊，楼一座比一座高。” “就是的，现在变化，确实是快，就拿我们饭店来说吧，菜品要是稍微跟不上市场的流行，生意就感觉会淡了。姐，前面拐弯就到了。” 水宽和玉婷先把三个人在隔壁的宾馆里安顿好，然后就带着去了自己的饭店，出门前水宽就已经安顿好了，让后厨的大师傅做一桌五个人的饭菜。 走进玉婷和水宽的饭店，成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富丽堂皇的饭店，档次可不是一般的高，她在心里也为自己这个苦命的妹妹感到骄傲。 “水宽，玉婷，感谢你们两对我们热情的招待啊。”吃饭的时候，成龙发自内心的感谢。 “姐，你就别客气了，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对了，我可以和李哥和李叔喝点酒吧，咱这一家人能在一起，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 成龙回头看了看李双喜，眼神写着三个字“少喝点”，李双喜看明白了，赶紧说：“我们就少喝一点，不多喝。” 见成龙同意了，水宽就把早就准备好的酒拿了出来，给李双喜和他爸把酒倒上了。 三个男人喝着小酒吃着菜，聊的甚欢，成龙和玉婷坐在一起，姐妹情深，每个眼神里，都是说不完的事情。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六十四章：顺利接回成龙 在省城调整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是水宽把成龙一行三人送上了回家的班车上。 路上成龙问水宽什么时候回家过年，水宽说还不确定，越到年底，餐饮业越是忙碌，还预订了好多桌的年夜饭，回不回还不确定，可能要回的话，也得到初三以后，闲下来了才能回。 成龙临走时还再三叮嘱，能回一定要回，一年忙到头，家里人肯定想让他们两能回家过年。 李双喜在省城被成龙的妹妹和妹夫热情的招待感动了，除了感动，心里还是有一点自卑说不出来，他是被玉婷家的情况，彻底给打自卑了，再反观自己家，只能用一贫如洗四个字来概括，成龙似乎是看明白了李双喜的心思，但什么都没说。 省城这边水宽把三人打发走，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在路上了，带的东西不算少，让家里最好是在县城接一下。 撂下电话，王德发就去镇上包了一辆面包，把时间和价格约好之后，回家把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下。 “秀娥，我去县上接他们，家里事就交给你了，念祖和念恩等会我就带到贵生的店里，让贵生先看着。” “嗯，行呢，路上你们注意安全，天寒地冻的，滑得很，不要急。” “知道呢，你先过来看看我这衣服领子收拾好了没。”王德发对着镜子，把马秀娥喊了过来。 “可以了，收拾的好着呢，随身把你的烟火带上，见了亲家，你热情点。” “啰嗦得很呐，知道着呢，我走之前，你看看还有啥干的不。” “没了，你走吧，人接上了，你在县上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准备下面，不然时间把握不好。” “行，那我就先走了，我得早点去等着。” 到了县上之后，成龙还没到，车站上的人说最近的一趟车要等到一个小时之后，面包车司机说王德发来的太早了，耽误他做生意，想要提高包车的价，不然大冷天的，车打着的油钱都挣不回来。 王德发要是再年轻点，还是做生意的那个时候，遇到这事，那绝对是不吃这亏的，现在吃穿不愁，也就没叨叨，答应了再给十块钱的包车费。 车站等着接人的渐渐的多了起来，临近过年了，出门在外的年轻人都是家里父母亲的牵挂，大部分都没有成龙这么幸运，能在外面端着国家饭碗的，毕竟是少数。 一辆班车在进站前，打了一声清脆的喇叭，王德发紧追着班车，眼睛在车上搜索着成龙的影子的。 车里大家都已经起身准备下车了，人挤人，王德发没有找见成龙，就在车门不远处等着。 “爸，这呢，这呢！” 熟悉的声音，王德发寻声看过去，成龙已经朝着他走过来了。 “刚才没看见你在车里，我还以为你不在这趟车上呢。” “这是今天最后一样车了呃，后面再没车了，水宽不是给你打电话说我们坐上车了嘛，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双喜，这是双喜爸。”成龙非常大方地说。 “一路上辛苦了。” “叔叔好！”李双喜说。 “娃叔，你好哇！”李双喜爸对王德发说。 “哎呀呀，老哥啊，怎么听你这口音，亲切得很啊！”王德发有点差异。 “我们这是回到了故土啊，我家祖上，离你们这没多远距离。” “哦，绕来绕去，还是绕在咱们自家了，走，走，赶紧上车，先回家。” 把成龙三人带上车之后，王德发就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马秀娥准备，人已经接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回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六十五章：想方设法摸底 一路上四个人的话都不多，开车的师傅看着四个人挺别扭的，时不时的问些问题，问成龙是在哪上班着呢，问着问着就知道了四个人之间的关系。 “真是羡慕你们啊，看看孩子们多争气，我比你们两个老大哥小不了几岁，家里想供给个大学生都难，就不是个念书的料啊。”开车师傅说。 “我看啊，现在的社会啊，发展的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只要埋头干，肯吃苦，啥日子都能过好。”王德发回话聊着。 “这位从外面的老哥，我们用方言说话，你能听得懂吧？” “能听明白，我祖上啊，也是咱附近的呢，你听我这口音是不是还有点家乡的味道啊？”李双喜爸说。 “嗯，就是的，没什么大变化。这次来，就在亲家把年过了吧。” “来转一转，能赶在年前买上回去的票，就准备年前回呢。” “老哥，这不行啊，我可给成龙说好的，你们三啊，必须在家里把年过了再一起回啊，这都啥时候了，年前回肯定是来不及了，你就和双喜，安心的在家过年。”王德发有点急了。 慢慢熟悉了，话匣子打开，一路上就聊着回家了。 街道两边都是卖年货的，人头窜动，车子几乎就是归宿在往王德发家的路口走。 两边浪闲的人，看着过来过去的车辆，凭着各自的记忆，聊着这是谁家的谁从外面回来，那是谁家的谁，也是从哪干事业回来的。 王德发把车窗摇下来，说是感觉车里有点闷。这窗户一打开，好了，镇上很多认识王德发的人眼尖，看见后车里的王德发和王成龙，就明白了。 “老会计，家里的大学生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 “老会计，这是未来的女婿吗？看着精干得很啊！” “啊，是，是，你们浪着，走了，走了。” ………… 王德发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就像春天开的花一样。这还只是在车上，等到了路口，四个人下车往回走得时候，那才叫热闹呢。 王成龙见了乡里邻居腼腆着笑着打招呼，王德发和李双喜并肩走在一起，回答巷子里碰见的人的问题。 合在车上打招呼不一样，邻里之间就更加接地气了，什么“这是成龙公公吧，看着好年轻”、“这是成龙对象吧，真是一表人才，老会计，恭喜啊，又是一个金龟婿啊。” 总之，全都是王德发喜欢听的话，这样一来，之前所有的猜测也好，恶作剧也罢，全都不攻而破了，说我王德发嫁不出去女儿是吧，看看吧，一年嫁出去一个。 马秀娥一听到门外王德发的声音，就赶紧把自己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围裙摘下来后就出门迎人去了。 “成龙，回来了啊，这就是双喜和他爸爸吧？”马秀娥笑着问。 “嗯就是，叔，双喜，这是我妈。” “好了，好了，赶紧进屋吧，外面冷的。” 马秀娥已经把准备好的菜上桌了，带进屋之后，马秀娥让成龙照顾着大家倒点水先喝着，自己就去厨房赶紧收拾下面了。 两家人的交流没有一点的障碍，语言和饮食习惯也没什么差异，完全就是久违了的亲人一样。 饭后聊天的时候，李双喜爸还是想着能把两个娃娃的事谈妥之后，能早点回就早点回，王德发不同意，马秀娥当然明白王德发的意思，这么大老远的来，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家踏实的过一个年啊。 “老哥，你就安心的在咱这把三天年过了，年一过，就给你们买票，成龙想多待见，我们都不同意。路途遥远，孩子来一趟是真的不容易呢，等你们家娶成龙的时候，我和我家老汉，也在你家多待段时间，这样总可以吧，都马上是一家人了，咱就别见外了。” 马秀娥的话说的有效果，李双喜爸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想早点回去，但嘴上是已经答应了，既来之则安之。 按照老二给王德发的安排，在和李双喜父子两相处交流的日子里，还有很多事情细节需要王德发去了解，饭后两家人坐在一起开始聊了起来。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六十六章：闻闻是骚是臭 只要逢年过节，家里人比较多的时候，尤其是贵生几个姐姐逗回来的时候，他就被安排着回自己的院子住，把房子腾出来，这次也不例外，贵生带着念祖去自己院子住，念恩和王德发两口子一起住。 贵生早就把自己的院子收拾好了，炉子、炕，早早的就上火了，屋子里暖和着呢。 饭后马秀娥就把屋子给大家分配好了，李双喜父子两就住在贵生住的屋子里，因为来弟和玉婷暂时不回来，成龙就住在后面姐妹三的屋子里。 李双喜父子两是客，怎么安排就怎么住，况且安排的也不差，没什么意见。 马秀娥正准备要去收拾几个屋子的被褥，就被王德发叫住了。 “秀娥，这几天我也和双喜爸两个一起住在后屋，有时候啊，炕头啊，还多事都还能再聊聊的。” “啥时候你不能白天聊，还非得挤在一起住啊？”马秀娥是没有明白王德发的意思。 王德发被马秀娥说的还不知道怎么说了，狡辩了一句：“有些事啊，是我们的男人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转头又对李双喜爸说：“老哥，你看咱们三住在一起，没啥问题啊。” “没啥问题，没啥问题。”李双喜爸说。 “那就行，秀娥，你就这么安排吧。” “哦，那行呢，就是抱一床被褥过去的事，好收拾呢。” 王德发和远道而来的父子两在屋子聊着，从祖上是做什么的开始聊，一直聊到现在，这也是互相了解的一个过程。 “老哥，这么说，当年为了逃荒，就举家搬迁了啊。”王德发一句话总结了为什么李家当年去了边疆。 “是啊，那时候，你也知道呢，漫山遍野的野菜根、树皮都吃没了啊。大家都说边疆上地广人稀，能活命呢，要不是要饿死，谁愿意背井离乡。” “是啊，我小的时候，我那老父亲还吃玉米芯呢，挖野菜的日子，记忆犹新啊。”王德发说。 “是的呢，这一去，就是这么多年，两代人了，后来日子也越来越好了，我们就成了边疆建设的第一批人啊。” “没想着叶落归根，回来啊？”王德发问。 “要是孩子小的话，还想着呢，现在啊，不想了，姑娘已经嫁人了，双喜也工作了，根就算是长在边疆了，不好挪了。” 王德发和李双喜父亲聊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是啊，大家都是奔着条件好的地方去，谁愿意自己的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嫁人呢，可这是王成龙自己的选择，而且已经坚持了这么好几年了，王德发无奈却有没有任何办法。 都是自己做的决定，那就自己去承受，王德发觉得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没有精力和能力再去干预孩子们的事情了。 马秀娥把屋子和厨房收拾完，到屋子里就埋怨王德发：“这天都黑了多长时间了，你就赶紧让老哥和双喜赶紧休息啊，一路长途跋涉，累的够呛。” “对，对，你看我这聊着都忘了点了，老哥，那咱们就挪步到后屋，先休息吧，咱们时间还多着呢。” “行呢，行呢。” 马秀娥后屋已经收拾好了，三个男人简单收拾了下，就上炕睡觉了。 李双喜父子两确实有点累了，在炕上和王德发没说几句话，渐渐地呼声就起来了，王德发也瞌睡，但是他知道，他这会啊，不能睡，因为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今天和李双喜父子两的近距离接触，王德发就刻意的是不是凑在跟前闻一闻，没闻到什么异味，但是现在是冬天啊，不排除因为衣服穿的太厚身上的味道散发不出来，所以，王德发才要非要和父子两住在一起，这样的话，这个问题算是能迎刃而解了。 王德发躺在炕上假寐，听着两个人的呼声，他没有轻举妄动，生怕自己要是有所动作惊醒了他们。 在炕上辗转反侧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王德发觉得时间成熟了，是时候凑到跟前，好好的闻一闻了。 王德发故意翻了个身，趁着翻身的机会，很巧妙地就把李双喜爸的被子给揭开了一点。等了大概有一分钟，见两个人都没有动静，王德发把鼻子凑近被子揭开的地方，使劲的嗅着，除了一股身上的汗味，没有什么骚臭味。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确认两个人已经熟睡了之后，王德发干脆起身去李双喜身上，再次做了检查，确认的确没什么问题之后，他把两人的被子盖好，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安心地睡了。 一般来说， 这件事呢，对于两个要结为亲家的家庭来说，都很重视的，王德发肯定也能想象到，成龙估计也是被李双喜父母考察过的。所以这是男女双方的事，至于到底应不应该，这样做对不对，王德发也没多考虑，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就无可厚非了。 第二天早上，王德发没有因为昨天夜里干了件大事而耽误了早早起来，李双喜和他爸还在炕上扯着呼，一路上三天的疲惫，的确是需要好好的休息。 马秀娥在厨房已经收拾一家人的早饭，王德发把自己喝茶的家当拿出来，熬着罐罐茶等着父子两起来一起先喝茶。 “秀娥，我要不要把他们叫起来啊，这天都大亮了。”王德发坐在自己的茶罐罐前，想喝又不好意思先喝，就问马秀娥。 “你看你这人，你要是想喝茶你就先喝嘛，他们三一路颠簸了三天多，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边疆和咱这有时差啊。让他们自然醒就行了，别叫。” 王德发就是想听马秀娥说让他自己先喝茶，这茶瘾有时候犯了，也难受的得很，马秀娥既然知道了，等会她就会给打圆场，王德发就不显得尴尬了。 王德发喝着茶，吃着在炉子上烤干的馍馍片，脑子里寻摸着接下来要和李家该谈点什么了，他的想法是，在年前啊，把这些能谈妥的事情，都早早地定下来，心里不装着事，年也就能过好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六十七章：合计怎么嫁女 院子里下了点雪，王念恩起来已经在外面玩着雪了，没过一会，念祖也被王贵生带到了老院，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着，贵生喝了一杯王德发熬的罐罐茶，吃了两嘴馍馍，就去商店开门了。 王成龙醒来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见李双喜还没起来，就在窗户外面轻声叫着，哪有到丈人家来了，睡到这个点上的。 刚好被马秀娥看见了，“成龙，你别叫，让他们睡着，缓过了疲劳，就好了，再说了，这寒冬腊月的，也没啥事，就让睡着。” “你说这要万一家里来个人，那多不好啊。炕上都还没起来呢。”王成龙有点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的，没事，你赶紧先去吃点东西吧！外面下雪呢，今天早上，咱们两给大家包点饺子，快去吧。” “嗯，好呢。” 王德发第一个晚上把自己最关心的事解决了，心里的事，算是落地了一件。 早上两家人吃完早饭，因为下着小雪，王德发和未来的亲家就在家里待着聊天，成龙和李双喜在厨房里给马秀娥打下手，两家人显然已经没有昨天的那股子生疏了，熟悉多了。 知道成龙回来过年了，王家的亲朋好友，闻声来看成龙的也不少。与其说是来看成龙，没错，不如更确切地说是来看看成龙到底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婿。 腊月里本来就是冬休的时间，大家都有得是闲时间，再加上已经是临近除夕了，年味也越来越浓。王德发合计着要在年前能把该谈好的事情和李家谈好，也好安安心心的过三天年。 腊月二十九，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王德发一大早就去老二家，他想邀请老二来做个见证人，在今天把两家人的事给定了。 王德发这几天和李家父子两的接触和交流，觉得人还是不错的，李双喜的确也优秀，既然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意见，他自己心里基本上是已经同意了这件事。 “老二，你赶紧收拾，跟我回趟家，这几天想着早点找你来做个见证人，把成龙和她对象的事给定了，就一直忙着没时间。” “老哥，这未来的亲家都上门了，有啥事谈起来也很方便啊，还有啥问题吗？” “是方便着呢，你就去当个中间人，最起码说的事也就作数了嘛。” “行呢，该说的话我说，我知道，最重要的就是彩礼了，你心里是个什么数？我先听听。”老二问王德发。 “就是这个问题让人头疼呢，你说说现在，贵生已经都当爹这么多年了，玉婷嫁出去了，我和你嫂子也没要什么彩礼，你说家里现在有多富余吧，谈不上，但要说靠着成龙和来弟的彩礼钱活人，也完全没必要嘛。” “嗯，老哥，你是真把孩子的事情看开了，你说得有道理呢，我听明白了，我给你个建议，现在啊，谈彩礼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个必须的事了，你就给成龙谈以后的条件啊，比如成家了，谁当家啊，以后都是怎么打算的，等等，只要不谈彩礼，你相信我，你提什么要求，你未来的亲家啊，都会答应的。” “老二，你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行了，你就赶紧收拾，跟我走一趟，咱现在说什么，都还得去当面的聊，而且，还得要聊到成龙的心病上，这孩子的脾气，一言不合就是脾气上来了。” “行呢，走吧，我也没啥可收拾的，老哥，我是真羡慕你，你看看，人生中孩子成家立业的事，你就从来没愁过，放眼咱镇上，就没人能比得上你。” “哎，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嘛，我是真的想做点让人舒心的事，把以前做过的那些亏心事，能稍微弥补一下。” 王德发说了句实话，他现在不图什么了，如果还年轻的话，在他眼里，只有唯利是图四个字，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原因，不有句老话嘛，鸟之将亡其鸣也哀，王德发都不敢想它的另一句，但是他心里是明白的。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六十八章：成龙从简定亲 彩礼这事，成龙在带着李双喜回家之前，早就给他说了，不是问题，这事啊，她能搞定，肯定不会随大流的。 但是成龙也了解她爸，知道他爸就是爱个面子，让李双喜跟他爸商量一下，该意思的就简单意思一下，剩下的事她来解决。 在边疆已经两代人了，温饱问题虽然早就解决了，可靠地吃饭的李双喜家，多少还是有点拮据，当年李双喜妹妹嫁人的时候，离家的亲戚全都劝双喜爸把彩礼多要点，不然怕是给儿子娶媳妇都娶不上。李双喜爸呢，是要了些彩礼，但也没高的离谱。 这几天在家里的相处，王德发和马秀娥都看到了成龙和双喜一举一动，两个人，成龙外向，双喜稍微内敛，却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孩子两之间没问题，王德发知道自己也没必要再为难这个未来的亲家了。 在老二的见证下，两家算是把这事给敲定下来了。 李双喜家呢，象征性的包以前零一的红包，数字也吉利，就算是彩礼了，这门亲事就算是双方都答应了。因为来一趟的确是不容易，老二在作证的现场就提出来既然这次亲家都已经来了，不妨就再多待三天的时间，正月初六就把亲给定了，等李家回去了之后，就只管准备婚事就行。 李双喜爸同意了，王德发也同意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非常的顺利。 三天年一过，王德发就忙活着通知亲朋好友来参加成龙的定亲。初六的当天那是热闹得很，除了祝福还是祝福，来宾们除了高兴，就是羡慕。 成龙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更是贴心，说成龙年级已经大了，已结婚领证啊，就得赶紧想着怀孩子，说得成龙和双喜脸红扑扑的。 李双喜父子在王德发家前前后后待了有半个月，正月初八的时候就往回走了，寒假结束的造，正月十五一过，学校差不多也就该开学了，成龙和双喜是忙着要去上班的。 临走前，李双喜爸对王德发说：“亲家兄弟，等婚礼的事定下来了啊，我给你们打电话，你和成龙妈啊，可一定要来，到时候再看看祖国边疆的变化，咱可一定要说好啊。” “老哥，你就放心吧，日子定好了，你就说，我们一定去，姑娘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我们哪有不在场的道理。你们回去的一路上，注意安全。”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三个人坐的班车越走越远，王德发扭过头来的时候，眼眶是湿的。 “怎么了？闺女成了别人家的儿媳妇，你还有点伤感了啊？”马秀娥说。 王德发没说话，往家走着。 “现在你能体会到玉婷出嫁的时候，我心里的难受了吧？不过啊，这就是生活嘛，一代一代都是这样，可她们却比咱们要强多了，你就别伤感了。等到时去参加婚礼啊，还有你好受的呢，这才哪到哪啊。”马秀娥故意调侃王德发。 在省城里，成龙和双喜在玉婷的饭店里订了一桌饭，他们两请客，和玉婷、水宽补过了一顿团员饭吧。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六十九章：家有老是个宝 压在王德发身上的几座大山，一年比一年少了，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能这样一件一件的完成，王德发觉得也死而无憾了。 后来成龙的婚事，李双喜家定在暑假。 王德发给马秀娥做足了思想工作，马秀娥才答应一起去参加成龙的婚礼。马秀娥是担心贵生在家带着两孩子，根本就顾不过来。 王德发的安排的就很好，念祖都已经是六年级的学生，有事暑假假期，带着弟弟完全没问题，至于吃饭的问题，贵生自己是完全能解决的。 千里迢迢到了成龙的学校，条件比王德发想象的要差一些，虽然说是县城，但看着眼前的景色，王德发觉得，充其量这县城就和自己家的镇子差不多。 学校倒是修的很漂亮，放眼望去，算得上是县城里环境最好的地方了。 双喜和成龙在学校都有自己的单间宿舍，最近两人忙着婚礼的事，宿舍基本上就空着呢，成龙把王德发和马秀娥安排住在了自己的宿舍，说是学校为了解决他们两的住宿问题，把他们两的单间合并换了一间大的宿舍，刚好就可以做婚房。 这两间单身宿舍学校等开学了之后再收回去，刚好也就解决了王德发和马秀娥住宿的问题。 结婚的事，男方家主事，王德发两口子人生地不熟的，也确实帮不了什么忙，等着出席婚礼就行了。 一切都很顺利，对王德发来说，心里确实五味杂陈，他为女儿能出嫁成人感到的是欣慰，却又为她只身一人远在千里之外而略感悲伤。 当接着成龙和双喜递过来的那杯清茶，王德发终于没忍住，眼框湿湿的喝了下去，两孩子等着眼前这个父亲能说两句话的时候，王德发却对着他们两只点了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暑假的时候，瓜果飘香，双喜爸妈把王德发两口子留下来，好好体验了一把边疆的生活。 大概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和李家告别之后，王德发和马秀娥就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在车站，王德发给成龙安顿了好多，希望成龙能做好自己角色的变化。 “成龙，在你们姊妹几个里，我觉得最对其不起的是你了，你在家里排行老大，也是最早懂事的，当年我所犯下的那些错误啊，我知道对你的影响远比对来弟和贵生要大得多，现在你也成家了，自己的主自己能做得了。这么多年我心里对你的愧疚，只有我自己知道，你心里对我的恨，我也理解。希望以后呢，咱们父女两，能把心结打开，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呢，也努力不给你们添麻烦，我就觉得很好了。” 王德发说这样话，心里可没少给自己鼓劲，还没等成龙从这些话里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德发就上了车。 留在站台上的王成龙看着慢慢远去的父母，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她依然记着在她爷爷下葬的那天，那个带着明晃晃手铐，跪在坟前的父亲；她也没有忘记，那个在自己上学的时候，因为五年坐牢的父亲，受的委屈和痛苦。这些事在她的心里，已经成了挡在她面前的大山大河，这么多年了，她根本就无法翻越，当然也就没法原谅自己的父亲。 火车已经在成龙的视线里消失了，李双喜拉着成龙往回走了。 一路火车到了省城，是水宽和玉婷一起来接王德发和马秀娥的，省城有姑娘和女婿，确实是方便了很多。 玉婷知道她妈对饭店里的大鱼大肉就没什么兴趣，所以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家常菜，倒是给王德发准备了大师傅做的下酒菜。 “爸，妈，住的我和玉婷都已经给你们联系好了，今天我和我爸好好的喝几盅酒，过年的时候我们俩忙的就没回去。”水宽说。 “行呢，喝就喝吧，别喝太多，你俩生意现在咋样啊？看着做得挺大的，我和你爸虽然以前在家也折腾着做过生意，跟你们两比起来，可真是差远了啊。”马秀娥问。 “好着呢，基本上每个月都有比上一个月好。” “嗯，那就好。不过水宽啊，这自古人就以食为天，店里的菜，安全是大事，味道可以不好，但一定不能让客人吃着不安全，你和玉婷可要牢牢把关呢。”王德安直击重点。 “知道呢，爸，这是重中之重，我们两知道呢。” 几个人边聊边吃，玉婷在一旁时不时地拽水宽的衣角，被马秀娥看见了。 “水宽，你俩有啥事呢吧，对吧？有啥时候你就说，别不好意思说。”马秀娥说。 “嗯，是有点事，想着让你和我爸给出个主意呢。”水宽说。 “和玉婷早就商量好的吧？说吧，啥事。”马秀娥直截了当的问。 “我和玉婷商量了下，夏天的餐饮相对来说要闲一点，我们俩打结婚到现在，还没有出去好好的走一走，看一看，想趁着这段时间不太忙，出去转转，结婚的时候，我也是答应了玉婷的。” “这是好事啊，我和你爸不拦着你们，你们都成家了，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 “我们两这一出去，至少得个十天半个月，饭店里不能没有人啊，我和玉婷商量着，正好你和我爸从我姐那回来，现在家里也没啥事，要不你们两帮着在饭店看看，我和玉婷出去转转。没啥活要干的，就盯着就行了，我和玉婷都已经安排好了。”水宽慢吞吞地说。 马秀娥和王德发都听明白了，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意见。 “你别看着我啊，娃娃问你着呢。”王德发赶紧推脱。 水宽和玉婷脸转向马秀娥，充满希望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马秀娥自己还郁闷了一会，开口说：“那老汉，娃都张口说了，要不就给帮帮忙？” 王德发把自己的酒盅拿起来，猛地仰头一口喝了， 说：“行呢，趁着咱们现在还能帮得动，以后老了，干不动了，他们这几个孩子，怕是躲都躲不及我们呢。” “爸，你看你说，你就放心吧，干得动，干不动的，我们啊，心里有数，肯定能照顾好你们的。”水宽赶忙说。 “行呢，那我就和你爸给你们两盯着，回头你们把每天要做的事给我们两交代好就行。你俩就好好玩吧。” “是这啊，你们也都知道呢，家里就贵生一个人带着两娃，我这几天陪着你妈熟悉熟悉，你妈熟悉了以后她帮着你们看着，我想着就先回，省城我熟着呢，水宽，你和玉婷放心去玩，你看这样咋样？” “嗯，行呢，本来我和玉婷的意思是，你们两都待着，还能在城里转转，散散心，来一次也不容易。” 最后达成了一致，王德发陪着马秀娥在省城待几天，然后自己就回，马秀娥在饭店给玉婷两口子帮忙。 看似是一件小事，其实这件事的背后所蕴藏的一些危机，王德发和马秀娥还没察觉到，孩子们一个个都成家立业了，贵生的孩子大点，可想起来，几乎都是马秀娥一手把两个孩子带大的。 娃娃们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家庭，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多了，可王德发和马秀娥就两个人啊，帮了这个帮那个，要是帮不到了又该怎么办。又一出好戏可能即将要在王德发和马秀娥身上上演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七十章：有用抢没用弃 玉婷给自己在事业上的贵人老两口写了封信，因为她答应过老两口要邀请他们俩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她和水宽的婚礼仓促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两刚接手饭店，容不得半点的分心，现在基本上进入正轨之后，她想和水宽把婚礼补上，这次可是真正的去旅行，旅行结婚，就像当时在镇上引起的不小轰动一样，这次玉婷想着，先去老两口的老家，看看他们，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尽一个孩子对父母的责任，带着他们两一起去转一转。这样安排，在玉婷的心里看来，远比每年按照协定把钱给老两口更有意义。 信写好，玉婷和水宽在饭店把该给马秀娥和王德发要安顿的活交代好之后，第三天就出发了。 饭店的活倒是真没有王德发和马秀娥想象的那么累，整个饭店的班子各司其职，玉婷和水宽在不在都能正常的运转。王德发还开玩笑给马秀娥说，玉婷就是因为放心不下柜台上的钱，才让咱们两帮着看着的。一点也没错，玉婷确实是不放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完全可以理解。 王成龙知道她爸妈留在省城给玉婷帮忙，也就放心了，自己和双喜也开始了忙碌的新学期准备工作。当然，也拉开了自己的婚后生活。 贵生在家里从来没有像她爸妈离开这段时间忙碌过，他恨不得自己能有分身术，商店里的忙，还可以理解，毕竟是靠着商店吃饭呢，可是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调皮，念祖是能帮着照看弟弟，但两个人也动不动就会有矛盾，大的不让小的，小的也不服气大的，他都头大呢。 千盼万盼，贵生就等着王德发参加姐姐的婚礼早点回来帮忙呢，哪知道半路让玉婷给截胡留了下来。 王德发在省城待着的第三天，贵生给饭店里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非常委婉，也很委屈地说自己一个人在即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想让王德发早点回去。 贵生打来的这个电话，王德发是一点都不奇怪，一开始答应玉婷留在省城帮忙的时候，他就把话没有说满，就是怕家里的贵生一个人顶不住。 在电话里王德发一个劲地安慰贵生，让他再坚持两天，他和玉婷商量一下，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 和马秀娥在商量这件事的时候，马秀娥说的话，让王德发感触很深。 “老汉，我觉得让贵生能再体验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生活，比你给他留再多的钱都重要。不是因为守在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帮忙，我就在这说风凉话。” “我知道你不是那意思，但是你让旁人不知道情况的人来说，那绝对就是你偏心自己的女儿，宁可给玉婷在省城帮忙，也不愿意回家带两个孙子。”王德发很平静地说。 “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别人怎么，咱不管，嘴在人家头上长着呢，我的意思是，你想象，贵生也都是两个娃的爹了，念祖都快要上初中了。贵生从小到大，你有让他自己独立生活过没有？你看看他的三个姐姐，哪个独立生活和拼闯的劲，比贵生差了？” 王德发在脑子里想着，的确是这样的，贵生可以说长这么大，压根就没有离开家里超过十天，更别说让他自己出去闯一闯外面的世界了。 “是，贵生的情况是有点特殊，咱们得特殊对待，可是他有胳膊有腿，是个全豁的人啊，自己完全可以生活。自打水仙走了，他就更加堕落，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有时候我都在想，贵生这孩子是不是已经放弃生活的动力了。我觉得这次恰恰是个机会，让贵生好好的去适应下，生活到底该怎么过。” 马秀娥说的没有一点毛病，的确就是这样的，贵生自打出生，这一路上，的确因为他脑子的问题，王德发从来不敢让他一个人离开过家里，再看看那道已经旧了的的院子，自打辛苦给贵生想方设法的选地址，投入精力、人力修房子，可贵生和水仙住过几天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有三百五十天都在老院和王德发一起住着，那十几天，只有在三个姐姐回来的时候，才去住的。 “秀娥，你说的对着呢，其实这两年啊，一来，我觉得自己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二来，看着三个姑娘一个个都成家立业，多得不说，至少以后的路，身边好歹有个伴陪着一起走了，我就想贵生，一个傻男人，带着两孩子，我要有一天走了，他可怎么办，电话能听得出来，贵生是已经焦头烂额了。” “对，我们俩迟早都会离开的，我们躲不了，世上哪有不离开孩子的父母呢。今天你回去了，是解决了他焦头烂额的乱糟糟的生活，可有一天，你回不去了呢？他去找谁？他怎么办？” 马秀娥的话， 一句比一句的分量大，王德发也彻底清醒了。 “对着呢，贵生不像他们三个姐姐，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媳妇，日子咋过，咱也管不着了，贵生是个男人，他的日子，就是以后王家的路子，他要是一直这样依赖着我，这个头到了，估计他也要倒下的。” “嗯，我也非常欣慰，这些事，你作为家里的掌柜的，能和我一个女人聊，我也就是说说的想法，怎么决定你自己做啊，省城回县上的班车现在也方便着呢。” “知道了呢，我让贵生再扛几天，让他好好尝一尝生活的味道，想一想自己以后该怎么活，等咱们回去了，再好好给说道说道，让他彻底明白，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你记得给贵生打电话给说好，好好给说，准备吧，一会吃饭了。” 王德发给贵生打电话把情况说了之后，反复强调是因为玉婷的生意确实太大，太忙了，马秀娥一个忙不过来，等再给帮两天忙了就赶紧回去，让贵生把每天的计划好好地捋一捋。 贵生没办法，他爸在省城，他也没办法生拉硬拽回来啊，况且从小他和玉婷的关系很不错，爸妈给妹妹帮个忙，自己着急着要把人叫回来，那成何体统啊，只能自己先把带着两个孩子开商店的日子，哪怕就是一地鸡毛，也得咬牙先扛着。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七十一章：卜萍嬏的出现 在饭店的这几天，王德发老两口也没有啥实质性的活可干，要说是监工吧，也不是，饭店里的伙计们都自觉得很，自己干什么都是门清的，没有一点的含糊。 马秀娥知道王德发心里的事，只要看着王德发闲下来有空，就告诉王德发，做好了让贵生继续体验生活的准备，那就一定要狠下心来，长痛不如短痛啊。 被马秀娥慢慢地开导，王德发没有了焦虑，就放手让贵生去，迟早的事情，老子不死儿不大，这次就让这唯一的儿，也尝一尝长大是什么滋味。 前前后后已经快有二十多天了，贵生到底过把这二十几天过成什么样了，只有他自己清楚。 还有一周，念祖就要开学了，好在是这段时间念祖还能稍微帮忙带着念恩，给贵生分担了不少的压力。 每天早上从炕上起来，潦草地把自己稍微收拾一下，就一头钻进厨房里给两个儿子烧鸡蛋汤，念恩还小，每天一颗蛋贵生知道呢，因为马秀娥在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所有以前贵生根本不必过问的事，现在全都得他自己亲自动手。贵生从来没有被生活的琐碎弄的如此狼狈过，原来日子要自己过，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有时候商店不是很忙的时候，贵生脑子里就会闪现出水仙的画面，他总是幻想着，如果水仙还在的话，那该多好，孩子和家交给水仙，他守着这商店，日子也能不紧不慢地过前去。 幻想也罢，做梦也好，水仙回不到他们爷三的生活力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本想着老父亲在家，还能帮着自己看着孩子，至少一日三餐，也不用他操心。 这是一段非常煎熬的时间，越是煎熬，贵生那个看着不太灵光的脑袋，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只要脑袋动起来，总比一天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动不动强。 这次王德发和马秀娥出远门，可是让贵生心里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家里，还真得有父母在，大姐结婚，是不能不去的，但时候以后没啥事，他是绝不会同意再让他爸就这么轻易出去了，得把他们留在家里。 水仙走了这么几年，王贵生在脑海里从来都没有冒出来再找个女人想法，但奇怪的是，这短短二十多天的时间，他好像有点顿悟了，他竟然有了想有一个自己完整家的想法，眼看着自己的老父亲能操持这个家的精力越来越少了，找个女人就好了，家完整了，日子总比这二十多天过得强吧。 贵生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想法和事实之间，还有很大的距离。贵生现在是什么情况？一，脑子不好使；二，带着两个孩子，还都是男孩，以后娶媳妇，彩礼都得吓死个人呢，就这两点，哪个女人愿意来受这罪呢？ 其次，即使有愿意跟着贵生过日子的女人，那也绝不会是头婚的小女子，想必肯定也和贵生一样，不是拖家带口，就是人多少可能有点毛病。 王德发每隔一天给贵生打个电话，问问孩子，问问家里都咋样，贵生从一开始的抱怨，逐渐变的心平气和了，不过，只要是打电话，都会催着让王德发赶紧回来。 王德发估摸着玉婷和水宽也差不多快要从外面玩回来了，都让贵生自己体验生活坚持到了这会了，再坚持几天又何妨，王德发就说这几天饭店的生意特别忙，让贵生再等等，最多也就一周的时间，就和马秀娥一起回去。 每次挂了电话，王德发都是老话重说，问马秀娥这样做是不是对贵生有点太不公平了啊，总是会被马秀娥的一句：“要公平还是要他自己生活？”给回怼的哑口无言。 最近几天，贵生在店里发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早上只要他一开门，就有一个女的在门口徘徊着，也不进店里买东西，偶尔念祖和念恩来店里的时候，这女的还和两个孩子打打闹闹的。 看面相，也不像是附近镇上的人，脸生，从来也没见过。贵生只是出于两个孩子的安全，就一直心里提防着，会时不时的盯着这个女人。 女人个子不高，年龄和贵生相仿，穿的倒是干干净净，不像是在外面流浪乞讨的，只是脸上有有一块很明显的伤疤留下的印子，在整个左脸大印子的周围，也能隐约看到小印子，几乎整个左脸吧，就是伤痕累累。 一连好几天，念祖和念恩已经跟这个女人熟了，只要来店里来找贵生，必定就会在门口和这个女人一起玩，暗中保护着两孩子的贵生，看着这女人不像是个坏人，想问问到底她是来干嘛的。 “你，你是，要买，东西吗？”王贵生朝着外面和孩子玩的女人说。 女人听见贵生跟她说话，扭过头就回答：“我不买东西，没啥需要的。” “那，那你天天，来，来我店这，是干吗？”贵生问。 “哦，这不是正好是镇中心嘛，我每天没啥事，就在这溜达呗。”女人说。 “你，你家里，闲，闲得慌啊？”贵生问。 “家？我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女人说。 贵生这就明白了，肯定不是镇上的人，原来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慢慢了解了一些这个女人的消息，贵生偶尔会把这个女人叫进店里，给她点吃的。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了。 这女人说她叫卜萍嬏，不是本省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到了镇上。 卜萍嬏告诉贵生，她三年前就嫁人了，可让他自己没想到的是，自己睁大眼睛找的男人，成家后嗜酒成性，每次只要喝酒回家，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她就是毒打，她忍了三年，身上几乎体无完肤，左脸上的伤疤也是被打的。 贵生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不回娘家，回娘家总比在婆家被打三年的强啊。 卜萍嬏哭哭戚戚地给贵生讲着自己的遭遇。她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个弟弟，和她年两就差着两岁不到，家里穷，眼看着姐弟两都已经到了成家的时候，无奈被一个“穷”所困，卜萍嬏是个女孩子，还好说，找个偏远的地方，能嫁得出去，可她弟弟就不一样了，谁家愿意把女孩子嫁到他们家啊。 后来经人介绍，卜家就同意了一个媒婆提出来换亲的事，说是离卜萍嬏家不远处的村子里，有一户人家，恰好跟卜家的情况有点类似，巧的是，他们家也是一个儿子和一个姑娘，家境两家也都差不多，也是“穷”字在头上顶着呢。媒婆说他们家出不起彩礼，就想着用换亲的方式，给儿子找个媳妇，给姑娘找个男人。 卜萍嬏爸妈想了想，最终就同意了，让卜萍嬏嫁给对方家的儿子，把对方家的姑娘娶回来当儿媳。 决定既然已经做了，卜萍嬏也没反对，同意了，换亲这事，多了去了，换亲成家日子过得顺溜的，也多得很。 卜家娶回来的儿媳， 跟着卜萍嬏的弟弟过日真是一把好手，在家里贤惠不说，在地里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可龙生九子，子子都不同啊，弟媳的哥哥起初半年的时间，还能稍微克制着他的情绪，时间一长，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喝酒、抽烟、闹事，在村里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在外面闹事也就罢了，回家能好好疼自己的媳妇，那也算是个半个男人，谁知道这男的，外面稍微顺心，回家对卜萍嬏就是毒打。 忍了三年，终于忍不住了，卜萍嬏就找了个机会跑了出来，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两件衣服，她怕被男人追着打，尽走的是崎岖小路，一路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到了镇上。 镇上的人都不错，刚开始就在街北面的一个小饭馆里免费给人家打杂，一天能混着吃一顿饭，这几天那家小饭馆家里有事，门都没开，她也没地方去，就看见贵生在商店每天都带着两个孩子，忙的不可开交的，就像着看能不能凑近给帮帮忙，看能不能混口饭，哪知道，贵生别说做饭了，两个孩子都是泡的店里的方便面填肚子呢。 贵生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起身拿了几包方便面和两根火腿肠，啥话都没说，就塞给卜萍嬏。 卜萍嬏推搡着拒绝，贵生说：“拿着，拿着吃，谢，谢谢这，几天帮我。” 咕噜噜叫着的肚子，已经再不允许卜萍嬏拒绝了，就把吃的收下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七十二章：误以为人贩子 卜萍嬏就这样一天免费帮着贵生在店里干点力所能及的事，作为回报，贵生会给卜萍嬏一顿饭钱。 贵生也不知道卜萍嬏晚上在哪住，不过现在这个季节，晚上也不算太冷，就是睡大街，也冻不死人。 两个人就这样各取所需。 玉婷和水宽出发后就去了老两口的老家，两老人在家就跟对待自己孩子的一样，玉婷告诉他们两，她和水宽想带着他们两一起去外面转转，老两口咋说都不去，情急之下，玉婷写了一封常常的信，告诉他们两，就当是自己尽一份当女儿的责任，以女儿的名义带老两口出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情真意切，老两口眼含热泪，真是没看错人，答应了玉婷的请求，四个人在玉婷的安排下，开始了轻松愉悦的旅途。 只要忙起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虽然每天玉婷都会给店里打电话，询问一下店里的情况，但是旅途的最后，还是稍显有点焦急了，最后还是按着原来的计划，一行四人完整地结束了这一趟旅行。 玉婷回到饭店第二天，王德发和马秀娥就收拾东要回家，马秀娥同意，把这段时间店里的事情简单的做了交接，和王德发就收拾东西准备回。 临走的时候，玉婷给马秀娥塞了一沓钱，马秀娥没有拒绝，但是给玉婷使了个颜色，意思是让她把钱给王德发，玉婷明白了，转身就把钱塞到王德发怀里。 “嗨，你这孩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不要，不要，你们的钱，你们自己拿着，我和你妈你又不是为了钱给你们两帮忙，水宽，你给玉婷说。”王德发说。 “孩子给了，你就拿着吧，自己娃娃的钱，又不是偷来抢来的。”马秀娥劝着王德发。 玉婷和水宽都拒绝王德发递回来的钱，推着不要。王德发没办法，把钱给了马秀娥说：“要拿你拿着吧。” 马秀娥看着犟脾气起来王德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说说你，人越来还越脸皮薄了，赶紧收拾走吧，你心里想的什么我知道呢。” 出发前王德发给贵生打了电话，说今天就能回去，贵生很平静地“哦”了一声。 如果王德发和马秀娥在省城再多待一阵子，估计贵生就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现在的生活节奏了。 回到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月的家里，王德发一下子就觉得轻松多了，哪好都不如自己家好啊，念祖和念恩蹦着跳着向爷爷奶奶要给他们带回来的玩具，成龙给两个侄子买了很多东西，到省城，玉婷旅游回来的时候，又买了很多新奇的玩意，两个孩子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收到这些礼物的时候，他们最盼望的，也是在外面的三个姑姑逢年过节回家，因为回家就意味着会有很多礼物。 马秀娥到家休息了会，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厨房里没有她想象中被贵生弄的乱七八糟的样子，男人，下厨房，哪个不是把厨房折腾的七零八落啊。看这整齐的样子的，马秀娥猜到贵生就没怎么在家做过饭。 刚到家这个时间点，早过了午饭的时间，吃完饭又还早，马秀娥给她和王德发简单做了两碗面。 吃面的时候，马秀娥说：“老汉，我刚在厨房啊，贵生这一个多月估计都没怎么做饭，厨房整整齐齐的，肯定不是在外面的馆子买着吃就是三个吃泡面。” “嗯，想都能想到，他会做个啥饭啊，啥都不会。吃完我去洗锅，你好好睡一会，休息好了，晚上做一顿好吃的，给他们三个改善改善一下伙食。” “行呢，就一个锅两个碗，不费功夫，你要洗你就洗吧。”马秀娥没有像以往一样拒绝，这一路颠簸着回来，她这会都感觉还在车上摇晃着呢，是该好好休息一会。 洗完锅，趁着马秀娥休息的时候，王德发去了趟商店。 店门口，念祖和念恩和卜萍嬏在玩，王德发看着卜萍嬏，脸生，心里还有点不太放心，可是两个孩子跟她玩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陌生人。 王德发让两娃继续玩，自己一头雾水的进店了。 “贵生，外面这是谁啊？” “卜，卜，萍嬏。” “卜萍嬏？咱镇上哪有姓卜的啊？”王德发有点纳闷了。 “外地，外地，来的。” “外地来的？那你不看好两个娃，要是被拐走了呢？可亏了我回来了。” “不会的。” “什么不会，现在卖娃娃的可着呢，你不看好，娃娃被拐走了，你找都没地找。” 王德发再没和贵生说话，扭头出们就喊：“念祖，念恩，快来，进来，到爷爷这来。” 卜萍嬏一听王德发让两孩子叫爷爷，心里就明白了。 孩子几门的时候，卜萍嬏跟在后面，在门外，小声地说了声：“叔叔好。” 声音虽小，王德发还是听见了，非常奇怪地看着卜萍嬏，回了一句：“哦。” 进门之后，王德发第一件事就是给两孙子安顿一定不能跟陌生人离开爸爸和爷爷奶奶的视线，不然陌生人万一是坏人，会把他们两卖了换油饼吃的。 这话已经哄不住念祖了，念恩还小，被爷爷的话倒是吓住了，哭着闹着说他不要被换成油饼，王德发是又气又笑。 “爸，她，她不是，不是坏人。”贵生看着在外面转圈的卜萍嬏，对王德发说。 “你清楚啊？你了解啊？坏人脸上会写‘坏人’两个字吗？” 王德发的反问，让贵生无言以对。 王德发一直陪着两个孙子到晚上贵生关店门才一起回家的，卜萍嬏已经走了， 王德发四处看着是不是人还在周围呢，不见踪影。 回家，马秀娥已经把做好的饭菜早就上桌了。 贵生和两个孩子看着丰盛的晚餐，垂涎三尺，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到家里的饭菜了。 吃完饭，王德发还是对今天在店门口的卜萍嬏非常的好奇，他知道贵生是不会主动说的，就问两个孙子，念祖和念恩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王德发。 两孩子除了不知道卜萍嬏告诉贵生的经历，其他的什么都知道。 “爷爷，这个卜姨挺好的，你和奶奶不在的时候，她陪我们两玩，还帮爸爸干活，我爸也做得特别好，每天都会给她点钱买饭吃。”念祖说。 念祖这么一说，王德发和马秀娥就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行，行，好了，咱们啊，先赶紧吃饭，奶奶做的饭好吃吧。”王德发把话叉开。 “好吃，都快把我和念恩要饿死了呢。” 娃娃说完这话，王德发瞪着眼睛看着贵生，贵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赶紧吃自己的饭。 “两个孩子你都照顾不好。”王德发对着贵生一顿埋怨。 “还好意思说贵生，你不也一样嘛，男人都一样，你还责备贵生。”马秀娥向着贵生说话。 吃完饭，王德发知道贵生肯定知道卜萍嬏的事，爷俩坐在一起，喝着小酒，贵生就把他知道的关于卜萍嬏的事全告诉了王德发。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七十三章：假如人有天意 贵生知道的也就是卜萍嬏遭遇家暴，从家里逃出来，一路逃着逃着就来到了镇上，其他的，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王德发把这事寻思了一晚上，从贵生和两个娃的对这个女人的熟悉程度上看，这逃出来的女人已经在镇上有些日子了，看那一张左脸，就好像是古时候被烙了印记的犯人一样，王德发是一点也不放心。 从婆家跑了的事情，王德发也没少见过，见怪不怪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王德发觉得，如果这个卜萍嬏啊，没有啥坏心眼，那既然来到了镇上，又跟贵生一家三口有了这么一面之缘，那就该谢谢她；如果有什么坏心眼，隐藏的好，不容易发现，那就应该当机立断，得让她早早的离开店里，早早地消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啊？不能在大街上就这样跟一个外地女人理论吧，思来想去，王德发决定让贵生第二天的时候把卜萍嬏叫到家里来，让这女人吃上一顿家里的热和饭，再把事情好好的了解一下，也是对她这段时间帮助贵生的一个答谢吧。 第二天贵生就把这事告诉了卜萍嬏，卜萍嬏有点不好意思，推脱着不想去，贵生脑子不会转弯，卜萍嬏拒绝了，他回头就告诉家里卜萍嬏不想来家里吃饭。 王德发觉得这个女人还是有点骨气的，就这样，这事就被搁下了。但是卜萍嬏自己主动去贵生的店里帮忙的事，可从来没停下来过。 时间一久，镇上的人就开始议论了，凭着自己的想象，猜测卜萍嬏到底是王家的什么人。 有些说是王德发给贵生又找的女人，不好意思说，就先这样在商店里帮忙。也有人说可能是贵生在哪里捡的女人，两个人一个需要帮忙，一个无家可归，刚好就凑在一起了。总之，只要是别人的事，大家议论起来的时候就特别的有发挥想象的空间，假的能说成真的，要是闲暇的时间充足，都能把死的说活了呢。 第一个跑到王德发家想要知道个究竟的是唐永生，这话已经传到唐家了，传到唐家的话又添油加醋的说是因为水仙的缘故，王贵生不敢跟卜萍嬏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这话唐永生就不愿意听了，虽然他和王家现在是亲上加亲，前有水仙和贵生，现在有水宽和玉婷，但对这样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牵扯到已经死去的女儿，唐永生不愿意。 唐永生气呼呼地到王德发家，啥客气话也没说，就直接表明了来意。 王德发和马秀娥听完，不仅为唐永生觉得委屈，连他们两都觉得委屈。王德发把事情的经过和他现在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唐永生。 “我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我是真不知道，大家怎么说，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别在意，老弟。” “这个我知道，那你说，咱们不能因为这个女人，让咱们两家都这样蒙羞吧，要不就把这件事搞清楚，别再让流言蜚语满街飞了，要不就早早的把人赶走，贵生又不是一个人没看过店，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唐永生说。 “嗯，你想的和我想到一起了，我前面就在说，把这个女人让贵生叫到家里来，好好的把情况了解一下，谁知道这女人拒绝了，后来我也就把这事疏忽了。” “亲家，你可千万别把人叫到家里来，在外面找个馆子，带到家里来啊，别好心惹得一身骚。”唐永生赶紧建议王德发。 “嗯，有道理，还是你想的比较全，行呢，那我让贵生把这事再跟那女人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我去亲自请，咱们在外面把这事给弄个水落石出。” “就是嘛，这就对了，老哥，你可把这事当回事着，这外面的话啊，我看要能把人给羞死呢。” “行，我就安排着这事。”王德发说。 这总算是把唐永生的情绪给稳住了，看来这个事不弄清楚是不行了，贵生的情况，就更容易让大家觉得突然多这么一个女人，有点蹊跷了。 王德发给贵生下了死命令，给这女人说清楚，家里请她去吃顿饭，天天这么白干着帮忙的活，也不是个事情啊。在贵生三番五次的请求下，卜萍嬏答应了，还对贵生说，能说的她全都已经告诉了贵生，真的再没什么事了。 卜萍嬏都已经答应了，王德发可是一点没把事情拖着，第二天就把唐永生两口子叫上，两家子在镇上的小餐馆定了包厢。 卜萍嬏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凳子上，看着屋子里陌生的唐永生两口子，还是稍微有点的紧张的。 点了些念祖和念恩爱吃的菜，大家开始边吃边聊了。 “孩子，你的情况呢，贵生给我们简单的也介绍了一下，对你的经历啊，我们是爱莫能助，今天把你叫过来呢，一是感谢这段使劲你对贵生的帮助，二呢，也是和你再详细的聊一聊。”王德发说。 “你现在是在哪住着呢啊？”唐永生问。 “在庙里。”卜萍嬏说。 “中街那座庙里？”王德发问。 “嗯，现在还不是很冷，麦草铺上，能睡。” “你说你是逃出来的，咱到我们镇上，就再不走了呢？”王德发又问。 “我是实在走不动了，这已经离我们家的那山洼洼远得很了，我都不知我是怎么走到这的，我想那个男人也不会再找到我的。” “孩子，你在婆家，生孩子了吗？”马秀娥问。 “有过一个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被那狠心的男人酒后毒打，孩子么没了。” 这哪是在饭馆里吃饭，这就像是在审讯犯人一样，王德发觉得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 招呼着大家先吃饭，卜萍嬏总算是歇了一会。 “这天气可是越来越冷了，你是什么打算啊，在那破庙里住着，可是能冻死人的。”王德发自己吃饱，又开始聊了起来。 卜萍嬏不知道说什么，不吭声。 马秀娥看王德发问不到正题上，就补充说：“孩子，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是想出来躲一阵子就回去了，还是跟你男人彻底过不下去了啊？你总得有个打算啊。” “过不下去了，是不可能在跟他过下去了。” “过不下去了，那家有家法，国还有国法呢，你不能就这样老躲着，要么就回去离婚，找个好人家，还是能嫁，要不就忍气吞声，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能忍就忍吧。” “我不会回去的，也不敢回去，我怕被打死。”卜萍嬏哭着说。 包厢里，大家都一看卜萍嬏哭了起来，也不好意思再逼问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了。 这顿饭之后，王德发和唐永生算是把整个事情彻底了解了，如果卜萍嬏没有说谎的话，那确实是让人觉得可怜。 但是王德发却被马秀娥无意中说的那句“是回去过日子还是找个人家再嫁了”给点醒了。卜萍嬏虽然脸左脸已经被打花了，但是如果再接触和了解一下，人要是不错的话，那完全可以把她和贵生撮合在一起，还哪用得着再操心给贵生找女啊。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七十四章：夜闯镇上破庙 吃完饭，天色近黑，两家人看着卜萍嬏朝着镇上那座庙走去，心里头都听难为的，这个事可怎么办呢，两家子人，在饭桌上碍于面子，愣是没能张开嘴让卜萍嬏再别出现在贵生的商店了。 慢慢进入深秋，天越来越凉了，那庙里，麦草铺的席，真的是能冻死人的。 不知唐王两家邀请卜萍嬏吃饭的事怎么就传开了，镇上一直在猜测这个女的和王德发家是什么关系的人，就好像得到了实证一样，说卜萍嬏就是王德发给他儿子重新找的女人，不知道是从哪骗来的。 外面说的越玄乎，王德发就越觉得这个事，或许还真不是个坏事。他现在心里的算盘就是给贵生找个女人，哪怕今天给贵生找个女人，明天他就闭上眼睛离开了，他也死而无憾。 旁人怎么说，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解决自己心里的事，管别人说那么多干嘛。 女人之间好说话，王德发让马秀娥每天有空了，就去商店里转转，和卜萍嬏聊聊，了解一下这个女人的待人接物。 王德发这么一安排，马秀娥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老汉，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可你清楚着呢，这卜萍嬏已经是有夫之妇，虽然是逃出来的，可毕竟是结过婚了，国法可不能犯。” “我知道呢。”王德发说。 马秀娥提出来的这个问题，王德发想过，也有一些想法，他想找个机会，和卜萍嬏把他心里的这张牌给摊了。 王德发有一次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贵生一句：“贵生，你觉得这个卜萍嬏人咋样啊？” “挺，挺好的。” “哦，那就好。” 临近中秋，晚上是真的冷，王德发看卜萍嬏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住在那破庙里，睡着不经意间被冻死，是非常有可能的，事不宜迟，他必须得找卜萍嬏把事情好好的沟通一下。 一天吃完饭，天已经麻麻黑了，王德发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蜡烛，给口袋里装了一盒洋火，给马秀娥说一会他要出去一趟，让把门别住就行，不要锁。 马秀娥看着王德发在屋子里一系列的动作，就问：“你是不是要去找卜萍嬏啊？” “嗯。” “你还是再等会，天黑透了，路上人少你再去，被大家看见了，你长八个嘴，你都解释不过来。”马秀娥说。 “知道呢，我现在发现，我想干啥，你这眼睛是看的透透的啊。”王德发有点纳闷的问。 “那你以为呢，你也不掐指算一算，我跟你都多少年了，这点心思看不出来，我还是什么女人啊。” 王德发这一辈子，真得感谢他这两个女人，不管是好事做尽还是坏事做尽，前后两个女人，是真的让王德发得到了很多的支持和理解。 外面，深邃的天空一望无云，洁白的月光照着大地，这样的夜晚，即使镇上没有一盏路灯，走起夜路来，也根本不用担心脚下的路。 夜深人静，王德发怀揣着自己准备的东西，朝着镇上的庙走去。他一路小心翼翼地四周回顾，生怕有人看见。 寂静的晚上，路上几乎没啥动静，只有偶尔的狗叫声。王德发已经多少年不走夜路了，一是没有必要走夜路了，日子已经过在大家的前头了，大晚上的没必要出来，其次，多年前盗墓的事，在他心里有阴影，一到晚上，只要是出门，总会想到老万被埋的眼神。 正当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突然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王德发心里紧张，抬头四处张望，没啥人，有可能是他自己的错觉。这一顿惊吓之后，王德发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镇上的这座庙，其实比现在的喇嘛庙时间还要早，打王德发小时候起，这座秒就一直在，后来是在他当会计的时候，有一年全镇投票决定给救了全镇的喇嘛修一座庙，这座老庙慢慢的就香火断了。 王德发记忆里看庙门的老大爷，早就已经归西了，已经有点破败的这座庙，每年都会在全镇的代表大会有人提出来要拆掉，最终都在大家的反对声中留了下来。 庙门常年开着，不用上锁，里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王德发在进庙门钱，又左右环顾，确定刚才那个黑影没有跟着，就借着月光进去了。 “卜萍嬏？”王德发小声叫着。 “卜萍嬏……” ………… 王德发生怕声音太大，惊扰了庙里的神仙们。 卜萍嬏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吓的在蜷缩在墙角，连呼吸都尽量控制着，这么多日子，在庙里住着，压根就没人来过，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人跟踪了她？这大晚上的，在一座破庙里，万一要是，卜萍嬏越想越害怕。 王德发见没人应承，继续小声地叫着卜萍嬏的名字。 “卜萍嬏，是我，贵生他爸啊，你在哪呢？”王德发意识到有可能这女娃是被吓坏了，不敢出声，赶紧先把自己介绍了一下。 卜萍嬏一听是贵生他爸，心里悬着的那股紧张劲，稍微放松了，可贵生他爸为啥生更半夜地来找他啊？ “卜萍嬏，你别害怕，我就是来跟你说几句话。” 王德发站在庙院里，等着卜萍嬏能自己出来。 卜萍嬏觉得王德发不像是个坏人的样子，再说了，就他那一把年纪、老态龙钟的样子，哪怕就是有什么事，卜萍嬏跑的也比他快。 “叔，我在这呢。” 王德发寻声望去，卜萍嬏已经在偏殿的门口了。 “哎呀呀，这大晚上，你在这个地方咋睡着呢，我进来都一身冷汗。”王德发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庙里的神仙们要知道我也是走投无路，是会可怜我的。” “也是，是这，今天叔来呢，是几件事，想跟你沟通一下，我说完就走，虽然是晚上吧，万一要是被碰见，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行，叔，有啥事你赶紧说，我也害怕啊。” “行，这第一件事呢，这庙里啊，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要再住着， 会被冻死的，实在不行，你就去镇上找找镇领导，把你的情况给说说，看能不能帮你解决这住宿的事。” “还不怎么冷，能受得住呢。” “其次啊，你来镇上也跟贵生，跟我们家有了些日子的接触了，我们也觉得你是个好姑娘。你也知道，贵生的女人，好多年前生下念恩，就走了，贵生这孩子也命苦，从小因为从炕上摔下来，脑子有点问题。” “叔，你是啥意思，你就直说吧。”卜萍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德发，问。 王德发被卜萍嬏的这话给噎住了，缓了一阵，又继续说：“那我就直说了，我的意思呢，如果你跟你婆家的男人要是实在过不了的话，那你看看我们家贵生咋样，你俩要是觉得合适啊，就互相扶持着过日子吧。” 卜萍嬏听了之后，半天没说啥话，两个人大概就这么沉默了几分钟。 “叔，你先回吧，有啥事就白天在贵生店里说吧，大晚上的你跑这，被人看见，我们都说不清楚了。” “哦，行呢，那我先回，叔说的事呢，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可以，那咱就从长计议。”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回家的一路上，再没什么黑影，比王德发刚来的时候，街上显得更安静了。 王德发想着自己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是不是把他表达的意思说清楚了，一路上借着夜光回去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七十五章：满镇流言蜚语 摸黑回来后，马秀娥已经睡的迷迷糊糊得了，就问了句：“见着卜萍嬏了？” “嗯，人见着了，我也吓的够呛。” “咋了？冻死了啊？”马秀娥有点惊悚。 “什么话，没冻死，活着呢，那破庙里，阴森的我自己的都怕，好了，我睡了。” “行，睡吧。” 王德发半晚上夜闯镇上的庙，第二天他是家里最后一个起来的，贵生已经去了商店，念祖上学去了，就连念恩也在厨房帮着马秀娥在打杂。 如果不是王德发茶瘾犯了，他估计都能睡到晌午。 马秀娥看王德发有动静了，就让赶紧起来，家里要是来个人，都不嫌丢人的。 王德发起来给自己熬着茶吃着馍馍，会计老二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老二来了啊！”马秀娥在厨房里给老二打招呼。 “昂，嫂子。我来找我哥。” “在屋里喝茶呢，才起来。” 老二进门，王德发让坐下来喝茶，气的老二直接把茶杯推开，就问：“老哥，你都一把岁数了，你咋能干这事呢？” 王德发被老二话给绕晕了，呆呆地问：“我干啥事了？咋得了？” 老二看了看厨房里的马秀娥，压低了嗓子对王德发说：“嫂子知道这事不？要是不知道，你几天啊，可千万让她别出门。” “不是，我说老二，你神神叨叨的咋回事啊，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知不知道的。” “我就给你说吧，队上刚才在开大会，大家都疯传你昨天夜里去镇上的老庙了。庙里有什么，你知道吧？”老二把自己的声音压低，生怕马秀娥听见。 “我去庙里，跟你们开大会有啥关系啊？” “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这事？去没去？”老二直接得很。 王德发有点纳闷，晚上去的时候，压根就没什么人啊，怎么就这睡了一晚上起来，大家都知道了呢？ “有，我昨晚是去了老庙，但我什么也没干啊。” “哎呦我的个天啊，老哥，你什么都没干，现在都能说你啥都干了，庙里有什么？” “庙里有神仙啊！” “你这个脑子啊，老哥，越老师越不中用了。庙里有啥，你告诉我。是不是有女人啊？” 王德发见瞒不过老二，就说：“是啊，有呢。” “得，老哥，你这辈子啊，算是就毁在昨天晚上了，你还没出门呢，现在大家都传疯了，说你半夜去庙里占人家的便宜去了。” “啥？这不胡扯嘛！”王德发一下子跳了起来。 马秀娥被王德发的声音也吓住了，赶紧从厨房过来，问：“老二，咋了？啥事？” 老二不吭气，知道，这事要是再让马秀娥知道了的话，王德发可就是内忧外患了。 “老汉，咋回事，咋了？” “就昨天，我去庙里找卜萍嬏的事。” “我知道啊，咋了啊？你们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嫂子，这事你知道呢啊？” “我知道啊，你哥走的时候还跟我说要把门给他留着，别锁，回来的时候我还问他去的情况咋样？”马秀娥说。 老二也迷糊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你们两说清楚，这事说不清楚啊，我看镇上是要拿你们做社会风气整顿的反面教材了。” “老二，难不成是镇上有人看见了，说这老汉去庙里偷人了吧？”马秀娥听老二这么一说，好像是想明白了。 “可不是吗？”老二无奈地说。 “谁啊，谁嘴这么臭，你哥是去了，但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老汉，你给老二把这事说清楚，免得外面的那些碎嘴，到处散播谣言。” “老二，我也给你说过，我这后半辈子，最想完成的一件事呢，就是给贵生在找个女人，让互相扶持着过日子，我也在九泉之下也就能瞑目了。我和你嫂子去参加成龙婚礼的时候，贵生店里就来了个陌生的女人，她叫卜萍嬏，一直帮着贵生干活，贵生就给人家每天一顿饭钱。我回来后，把这个女娃的事情了解了一下，觉得要是她能和贵生走在一起的话，这事就好办了啊。” “老哥，你真是够胆大的，这女人是什么来路，什么情况，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还给贵生当女人，你先想想，怎么解释你深更半夜去找这女人的事吧。嫂子，你也别气，要冷静。” “我家老汉，不是你说的那样，真的是大家误会了。” “现在啊，不是你们两说就能算的，也真是巧了，最近县上就在抓社会风气的建设呢，咱镇上也有指标，要抓一批的典型案例，以儆效尤呢。你们这是往枪口上撞啊。” “老二，你也是吃国家这碗饭的，说话可得有真凭实据，你不能跟着外面的那些一起这么说你哥啊。”马秀娥这下急了。 “我知道呢，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清楚了，但是，这事毕竟是有发生了，至于大家歪曲着说的，是需要你们澄清啊。” “老二，你就告诉，是谁看见的？昨晚一路上，我可是警惕着呢，就压根没人看见。” “亏你还说得出来，真是的，要想鬼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就告诉你吧，还真有人看见了，早上开会的时候，就提出来了，就因为这样的举报，人家还收到了领导的重视呢。” 王德发这时候才想到了昨天晚上看见的黑影，可能真的不是幻觉，是真有人看见了。 “老二，啥意思，这意思是现在还会把我抓起来吗？”王德发问。 “应该不至于吧，但是人家女的要是跑着去说你把人家怎么样了，那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汗，我说啊，咱们镇上，还真应该好好抓一抓社会风气建设了，嘴一张就满口胡说的毛病啊，啥时候是个头。老汉，你就跟卜萍嬏说好，把这事给大家澄清一下，我们刚从省城回来的时候，不还有人说卜萍嬏是你给贵生买的女人嘛，那这次就让大家心里都明明白白白的。” “对，嫂子，你说的对，这事处理好了，对大家都好，不然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其他镇上和县上，这不好听。” “行呢，老二，我知道了，我和卜萍嬏说吧，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不准还能把卜萍嬏的问题，彻底给解决了呢。外面是不是已经都讨论的热火朝天啊？” “那你以为呢，我刚进来的时候，我都觉得从你家门口路过的人呢，看你家门头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呢。既然是这么个情况，我就先走了，你和住在庙里的女人好好沟通一下，让大家明明白白的，也就没啥事了，这几天，大家爱说啥就让说去，你和嫂子别生气。” 老二走了，王德发想出去，一想到走在路上被大家跟耍猴的一样看着，就一肚子的气，喝完茶，破天荒地跳上炕，又睡觉去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七十六章：解铃须系铃人 王德发气的在家一天没出门，马秀娥知道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在家带着念恩。 全家出去的，一个是贵生，一大早就去开店门了，还有是念祖，去上学了。 卜萍嬏和往常一样，还是在贵生的店里帮着忙，眼里有活，虽然在破庙的麦草席上睡着，但每天把自己收拾的还是挺精干的。 王德发从来没觉得就是替自己的儿子去打听一下女方的意思，却闹成了这样的结局，真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越想越觉得气，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天王老子都骂了个遍。 贵生今天多少发现了点问题，好多人呢，到店里来，不是买东西的，在门口盘旋一会，就着急忙慌地跑了，平常哪怕就是镇上逢双有集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人啊，今天是有点太蹊跷了。 贵生也只是从表面上觉得有点不对劲，到那时对女人来说，直觉有更准。卜萍嬏从络绎不绝前来凑热闹的人中，看到了眼神当中充满的鄙夷，怎么了，难道镇上的人，对她赖在镇上不走有意见不成？她也没白吃白喝啊，更没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晚上贵生回来之后，王德发从他的脸上已经看出来了，估计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让贵生够难受得了。 王德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贵生，贵生啥话没说，吃完饭扭头就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这反应，比王德发想象中的要好，至少贵生没在嘴上直接拒绝，王德发觉得这事有希望。 “秀娥，你一会去哄着让贵生来趟前屋，我还有些事得给他说一说呢。” “你看贵生那样子，还会听你的啊？” “听不听的没关系，你先去问嘛，把事情说开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嘛，再说了，都是旁人添油加醋、道听途说的，咱又不是心里不知道。” “嗯，等会我去叫，你说你搞的这都是什么事啊，我也是跟着你犯了糊涂，你说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白天在店里不能问嘛，非要大晚上的跑去一个女人住着的庙里。”马秀娥埋怨着说。 回到后屋，贵生把念恩哄着睡着，看着念祖自己还在桌子上写作业，自己就在脑袋里把今天的事情又回顾了一番，心里还是有点没想明白。 “贵生，睡了没啊？”马秀娥站在贵生屋外，轻声地问。 “没，没睡，咋了，妈？” “念恩睡着了吧？你到前屋来，我和你爸有话要给你说呢，赶紧收拾，前来啊。” “哦，知，知道了。” 根本就没有王德发想的，贵生是一点都没脾气，或许，那些流言蜚语可能是没传到他的耳朵里吧。 王德发把自己要给儿子说的话，在心里盘算了下，就等着贵生过来了。他心里现在也听迷糊，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贵生，有件事呢，我和你妈已经通过气了，趁着今天我也好好地跟你沟通沟通，也算是把我的心事给了结了。” 贵生坐在前屋的沙发，一声不吭听着王德发说。 “昨天晚上我去了趟镇上的老庙，跟卜萍嬏聊了聊。这女娃子和你年龄相仿。我跟她谈的意思呢，你看她因为给弟弟换个媳妇，哪知道葬送了自己的幸福，被毒打成那个样子了，我问她还想不想回自己的婆家，她一口回绝，就是死也不回去。然后我简单的把你的情况给他也介绍了一下，把咱家的情况说了说，如果她执意不回那个被打的家，我让她考虑考虑要不就跟你凑合着过日子。”王德发边说边观察着贵生的表情。 贵生不说话，也没啥表情，王德发敢肯定，贵生是听进去了。 王德发给马秀娥了挤了个颜色。 “贵生，我和你爸去参加你大姐的婚礼，你一个人在家带着两个孩子，你也体会到了生活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你看看，我和你爸的年龄也越来越大了，说句不吉利的话，什么时候阎王爷让我们两跟着他走一遭，都可能是尽在眼前的事啊，我和你爸其实这几年也没闲着，一直在给你物色能一起过日子的女人，这以后的日子，还得是你自己过，我们能帮你的力气，也越来越吃力了。” 马秀娥说完，再看贵生的时候，贵生脸上的表情，明显已经舒缓了很多。 “我问了卜萍嬏，她和你的态度一样，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剩下的，贵生，你得自己和卜萍嬏沟通，如果你俩同意的话，那这事，我来给你操作，你看咋样啊？”王德发说 贵生想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说：“可，可以，可以找，女人。” “有你这话那就行，还有个事啊，你明天得给我帮个忙。昨天晚上我去庙里的时候，估计是有人看家了，今天就疯传说你爸我和卜萍嬏怎么怎么了，其实卜萍嬏自己知道，我去就是说了几句话，另外想着现在这天也越来越冷了，是担心她在那破庙里被冻死了。这两天我就不出去了，明天从店里回来的时候，把卜萍嬏也叫上回家来，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想攻破大家现在的流言蜚语，也只能她出面来解决了。” “嗯，我，我知，知道了。” “那就行，你可别忘了。赶紧回屋睡觉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贵生出门的时候，王德发又把昨天的事给贵生强调了一番，让他务必晚上回来的时候把卜萍嬏也带回来。 贵生前脚走，后脚王德发就给老二家打了电话，牙长的半截路，几分钟的路程，王德发愣是因为怕出去被人笑话，才舍得花这电话费。 王德发想的很周到，今天把卜萍嬏和老二都叫到家里，卜萍嬏可以自己把在庙里的事给老二说清楚，当事人说啥事都没有，旁人总不能再颠三倒四的胡说了吧，然后让老二帮忙给出个主意，看怎么才能把这风波给平息了。 其次呢，老二毕竟比王德发年轻点，脑子也灵活，顺便把他想着把贵生和不平滑撮合在一起的事，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主要是这卜萍嬏跑出来的时候，还没和原来的男人离婚呢，这没离婚，他跟就不可能进王家的门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6章 解铃须系铃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二百七十七章：证明清者自清 贵生这才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店里来的人总是奇奇怪怪的眼神。 这段日子，贵生自己也知道，这日子只能得是自己往前过，不过卜萍嬏的出现，的确如王德发想的一样，让贵生也渴望能有一个女人。卜萍嬏人不错，虽然脸上已经破相，和贵生来说，也是般配呢。 第二天贵生把他爸的意思告诉了卜萍嬏，卜萍嬏没有拒绝，答应了，理由也很让贵生感动，说既然这事是由她引起来的，她有责任给所有人一个真相。 老二这两天也是头大，这个节骨眼上，全县上下建设良好社会风气的时候，自己队上怎么就闹出了王德发这个事，队长让他把这件事处理好了，不然没法给镇上一个交代。 贵生关店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和卜萍嬏商量了一下，要不要等天稍微再黑点的时候人少了再回去，卜萍嬏说完全没有必要，既然大家都想知道真相，就应该落落大方地回，现在的情形，还能有比流言蜚语更糟糕的事吗？越是躲着藏着，越是让那些好事者觉得得到了实锤。 贵生默不作声，默认了。 卜萍嬏跟在贵生屁股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就往王德发家走。 卜萍嬏这一波操作，的确是让路上的行人大吃一惊，看看大家三五成群低头私语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好在贵生不在乎，卜萍嬏也没放在心上。 家里王德发和老二已经聊上了，王德发说的很清楚，老二说怎么办，他和贵生、卜萍嬏就怎么办，总之，就一个要求，让大家都知道，卜萍嬏和王德发之间是清白的。 这是卜萍嬏从家里逃出来之后，第一次能坐在屋子里吃顿像样的饭，他就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突然回到了家里，所有的经历过的一切，在端着碗的时候，全都随着眼睛里打转的辛酸泪，掉了下来。 “孩子，你先好好吃饭，吃完了咱再说今天的正事，就把这当成家里，别拘束。”王德发说。 好在念祖和念恩和卜萍嬏比较熟悉，两孩子在气氛上，稍微缓解了卜萍嬏的紧张和激动。 吃完饭，王德发看了看老二，意思是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吧。 老二看明白了，说：“你叫卜萍嬏是吧？” “嗯。” “你的事呢，我老哥也跟我讲了讲，基本上都清楚了。今天让你来家里呢，是有个事，只有你配合，咱才能好好的给解决了。”老二说。 “叔，我知道呢，你们说吧，有啥我说啥，让我做啥我就做。”卜萍嬏干脆利索地说。 “那好，你也知道，前天的时候，我老哥去你住的破庙里，跟你聊了聊，谁知镇上就传开了你们两的流言蜚语，要是换做以前，大家胡说八道的过一段时间，也就清者自清了，可你们不知道啊，这段时间，镇上精神文明建设，专门就整顿这些外门邪气呢，这件事呢，已经都成了镇上重点了解和调查的事了。”老二说。 “叔，全都是大家胡说八道，王叔来就是跟我了解了下我的情况，然后，然后意思是，如果我真给婆家过不下去了，可以嫁到家里来，跟贵生凑一起，将就着过日子，其他的可什么是都没有，你们不能道听途说，别人说啥就信啥啊。”卜萍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 “老二，真的，你看，我也没胡说吧，就是姑娘说的，我去也就聊了些这话。”王德发赶紧补充，生怕老二不信。 “嗯，我信，你们两作为当事人，说的话，我相信。接下来我就给你们说说，这个事怎么处理吧。” “老二你赶紧地说。”王德发急了起来。 “这几天，镇上是一天一个会，目的就是想要消除这些胡乱猜测的流言蜚语，明天正好还要再讨论，我带着你们两一起去，把这事，在镇上的会上，说清楚了，只要镇上的各位领导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事，它总就能过去的。你们稍微委屈一点，也就没啥事了。” “开会的人多不多啊？”王德发问。 “也不算多，将近有二十几个吧，一个队有两****参加着呢。” “那么多人啊，我能不能不去啊？” “老哥，你不去，不就正中了所有人下怀了嘛，越是这个时候，你不得站出来替自己说个公道话啊？” “我知道，就是觉得丢人。” “你都要身败名裂，晚节不保了，还嫌什么丢人啊。”老二直接回怼。 “叔，明天我去，我去说清楚。” “嗯，好。老哥，那这事咱就这么说定了啊？” “行吧，行吧，就听你的，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老了，老了，还这么丢人现眼。”王德发说。 “这么多年，这样的事你又不是没听过，有几个是真的啊，大家就这样，别想其他的了。接下来呢，还有个事，小卜，老哥，我得给你再说道说道。” “啥事啊？你说。” “就是你们说，让卜姑娘给贵生当女人的事，这事啊，我不知道他们两是什么意思，愿不愿意，但是有一点你们可得要清楚，一定要跟姑娘原来的婆家把关系从根上断了，才可以考虑，这根是什么？这根就是国家的法。卜姑娘，你这么遭毒打，实在是让人心疼，但是逃出来一走了之，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现在社会好着呢，你要是真不想过了，这种情况，你完全可以给你家那的派出所报案，离了婚，才算是把问题从根上解决了，如果你觉得还能继续过下去，我就劝你，早点回家，天气越来越冷了，破庙里，是真的能冻死人呢。” “对，这个也是个正事，老二你说的对呢。姑娘，我也就是这个意思，那天晚上去，我也跟你谈了，如果你真觉得跟那个男人过不下去了，你就勇敢点，今天你叔也给你出主意了，他要是再敢打你，你就报警，家里人不管，国家帮你管。从根上解决了法的事，如果你觉得能跟我家贵生过日子，那我们家随时欢迎你。”王德发借着老二话，赶紧把自己的目的再次重申了一遍。 “那个家我是不想再回去了，你们说得都对，如果能解决的话，我愿意断干净以前的关系，和贵生一起生活，就看贵生愿不愿意了。”卜萍嬏说。 卜萍嬏这话一出，大家都给愣住了，很少有姑娘这么直接的。不过这也符合卜萍嬏的性格，王德发在店里就发现了，她就是心直口快。 “行呢，姑娘，那就这样说定吧，明天咱先去把传得沸沸扬扬的事给先解决了，剩下的事呢，天冷之前，你尽快去给解决了，其他的都好说。”王德发说。 卜萍嬏点头答应了，总算是当着老二的面，把这件事给处理妥当了，送走了老二和卜萍嬏，王德发回到屋倒头就睡了，满脑子做梦都是所有人指着鼻子骂他禽兽不如的情景。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7章 证明清者自清）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二百七十八章：外来人好念经 第二天的讨论会，比王德发想象的还要让他无法接受，说是讨论，其实就是给个机会，让王德发和卜萍嬏坐在前面，接受大家的职责和谩骂。 王德发全程都连骚的抬不起来，要是镇上这个不大的会议室有个洞能钻进去，他绝不会多一秒种时间面对下面这些面目狰狞的人。 卜萍嬏看着一旁的王德发，再看看下面所有人都渴望自己的猜想得到印证的眼神，沉默了片刻，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都把嘴闭上！”卜萍嬏猛的从自己的凳子上坐起来。 所有人被这一声外地口音的大吼怔住了，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你们一个个的都看着人模狗样的，能来这开会的，都算是这个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吧？我就想问一句，造谣没有代价就由着你们满嘴胡说八道吗？”卜萍嬏依然扯着自己的嗓门吼，眼睛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没错，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无非就是想要一个你们想要的答案，那我就告诉你们，贵生他爸是在大前天的晚上去了我睡的破庙，我们聊了很多。有这事，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卜萍嬏用力把每一个字说清楚。 下面开始叽叽喳喳的闹了起来。 “看，没说错吧，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已经承认了！” “还是个刚烈的性子呢，有骨气啊，敢作敢当！” …… “可是你们都把自己的耳朵竖好听着！恰恰是因为贵生爸来破庙找我了，才更显的你们这些人的冷漠、无情和没有人性。我因为自己的家庭原因，自己一个跑了出来，一路上睡过窑洞，睡过麦草剁，也睡过你们镇上的破庙，现在是什么时候？快到中秋了，你们一个个的，在家躺在炕上都得盖被子了吧？不盖被子，你们怕是要被冻死呢。”卜萍嬏越说越激动。 “你们除了想看我这样一个女人，和已经一把年级的王叔的笑话，你们是死也不会想到，这个镇上来了个外来人，睡在破庙里，这越来越冷的天气，会不会把她冻死？你们想过吗？没有！但是王叔想到了，她到庙里，就是看看我是死是我，我一路逃出来的第一顿能在家里吃的饭，也是在他家，你们一个个披着人皮的动物，你们不感觉到脸上羞愧吗？” 屋子里，成了卜萍嬏一个人的舞台。 “我厚着脸皮在他们家商店里帮点忙，每天能换点饭钱，才没有把我饿死，而你们呢。人说话得要有点良心吧，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不分青红皂白的欺负我一个流浪的女人，和一把年纪的老人，有意思吗？整顿社会风气？我看最需要整顿的，就是你们这帮人。” “退一万步讲，我虽然是流落在此，但我也是成年人，我做什么，不做什么，我就没有自己的判断吗？跟你们有个屁的关系，狗抓耗子多管闲事，皇上不急太监急，说的就是你们。” 老二在一旁给卜萍嬏使劲地使颜色，意思是让他少说两句。 卜萍嬏完全不理会，继续说：“我奉劝大家，口上都积点嘴德，不然小心投胎的时候没屁眼。在这个镇上，王家人，是我的恩人，而你们不是，你们是想当刽子手，让我无地自容。我还就告诉你们，咱们来日方长，不信等着瞧，如果你们心里还有点良心，该怎么做，怎么说，不用我来告诉你们，也不用在开这样的会来告诉你们了。” 下面一片安静，这会的安静，和最初的安静不一样，老二借机让坐在前排的领导说两句话，这会就赶紧结束算了，不然继续开，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好了，我想这个姑娘呢，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我更相信大家，也是听明白了，这件事呢，镇上也确实是有点操之过急，好在啊，我们只是在讨论，没有定论，姑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况且，老王，以前也是在镇上给大家服过务的，我相信这事，咱们肯定是有点误解他了。咱们镇上，社会良好的风气建设，我觉得就应该从现在做起，这姑娘流落他乡，肯定也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今天我做主，镇上的大院里，那间空闲的屋子，就给她收拾一下，让她先住着，再有其他困难，姑娘，你就说出来，我们全镇人呢，决不能看着你在庙里给冻死啊。” “这个好，这个好啊。”老二赶紧附和着，上面领导都发话了，底下也就再没什么反对的声音了。 人慢慢地走了，留下王德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卜萍嬏，心里竟然佩服这个敢说敢做的姑娘了。 这要是换做其他的姑娘，面对这样的场合，估计早都吓哭了，更别说既教训了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有理有据的给这些有脸有面的人一堂生动的课， 也许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吧，也许是卜萍嬏身上就自带一股正气，身正不怕影子斜，说话底气也就足了。 镇上没有食言，给卜萍嬏把那间空着的房子腾了出来，暂时让她借助。卜萍嬏出现在街上的时候，大家看她的眼神也友好了许多。 王德发自己心里彻底踏实了，要不是没有卜萍嬏的这一波操作，王德发也没连出门，马秀娥虽然什么也不说，但肯定心里也不好受，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啊。 店里有卜萍嬏帮忙，王德发是越来越放心，他还专门给贵生安顿，让贵生别太抠门了，多少给人家姑娘开点工资。 一来二去，卜萍嬏和王家也是越来越熟悉了，王德发偶尔也会问问卜萍嬏更多的事情，了解的多了，他眼里越觉得这个姑娘就是老天爷给贵生配的伴啊。 中秋节，卜萍嬏是和王家一起过的，这种久违了的家的感觉，让卜萍嬏的心，彻底被这一家人感动了，吃着月饼水果，王德发问卜萍嬏和贵生的事考虑的怎么养了，卜萍嬏说在天冷之前，她要回去把手续办了。 而此时此刻的王德发，听到这话，俨然已经觉得贵生的事，已经是有了着落了。 。 ------------ 第二百七十九章：女人命天注定 一件复杂而又难堪的事，被卜萍嬏这个从外地逃命的女人轻松化解了，关键的是，就这样一个弱女子，给镇上那些好事者，生动地上了一堂课，什么社会风气整顿，都比不上卜萍嬏在大会讲的一番有效果。 慢慢的，镇上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很多也都猜到了王德发到底是什么良苦用心，如果真如王德发所想的，以后卜萍嬏嫁到王家，在一个镇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继续再这样造谣下去，脸上都没光彩。 中秋之后，王德发想着就趁热打铁，让卜萍嬏回去把自己的事处理利索了，和贵生的事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自从夜闯破庙之后，王德发吃一堑长一智，和卜萍嬏再也不单独沟通了，都是白天在贵生的店里的时候去找她。 跟往常一样，王德发到店里去转了转，看见卜萍嬏也在，和贵生三个就商量着什么时候卜萍嬏回去跟那个酒鬼男人把婚离了。 “叔，我是真的想跟那个男人把划清界限，有时候我在梦里都是被打醒的，心里害怕，我也害怕我这样回去，那没良心的会要了我的命啊。”卜萍嬏说。 “那天你叔不是给你说了嘛，像你这种情况，回家第一件事情，你就去你们家的派出所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打人还有理呢，他们家不管着，国家管，你不用怕。”王德发说。 王德发差点脱口而出说如果还是担心的话，他可以陪着她回去，还好只是在自己的脑袋里这么一想，不然肯定是要闹笑话的。哪有陪着一个女人去离婚了，然后再带回来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生活的，这是什么想法嘛。 “叔，你让我再想想吧，这事，我肯定得回去解决了，你放心。”卜萍嬏说。 “那你出来这么久了，有没有跟家里联系啊？”王德发问。 “没联系，我怕我给家里说了，他们说漏嘴我在哪，那混账男人就会寻着来的。” “那你这样也不行啊，你爸妈肯定也着急啊，你家里有电话吗？现在电话多方便，你就用商店的电话打，贵生不要你电话费。” “有电话的，但是得让人家到我家叫我爸妈，扯着嗓门跑半截路喊家里人，全村人就都知道了。”卜萍嬏说。 “哦，这样的话，那你就自己斟酌吧。那你是怎么考虑和贵生的事啊？贵生，你也在呢，这会没啥人，我也就直接问你们两，你们两都命苦，我呢，也上了年纪了，能看着贵生能有个伴，我入土也能瞑目，你俩到底有没有这想法啊？”王德发问卜萍嬏和贵生。 “我，我行，行呢。”贵生慢吞吞地说。 “叔，我愿意，这段时间和贵生，还有你们家的接触，我能感受到，只要我把自己的事处理干净了，我二话没有，愿意跟着贵生过日子。”卜萍嬏直截了当地回答了王德发问题。 “那就行，我知道了，姑娘，你呢，就把自己的事抓紧时间着点，有啥事情，你不方便给我和贵生说，你就去家里找贵生妈说，你们女人之间，说话也方便。你们忙吧，我就回了。” 王德发说完就出门回了，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还在秋后的忙碌中，能像王德发家这样完全和土地脱离了都还能把日子过得像模像样的人家，不多。在外面的三个姑娘，每个月给他和马秀娥的零花钱，花都不完。 看着秋后大家忙碌的身影，很多面孔都已经是下一代人了，叫不上名了，或许他们的父母，王德发熟悉，甚至他看着谁在哪块地干活，就猜测这干活的是这家的什么人。 天气冷了起来，卜萍嬏想着要是在没下雪前回去一趟的话，就她们家那山大沟深的地方，一场雪，能封一个冬天让人出不来。 遇事躲事，不如坦然面对。卜萍嬏准备动身回去一趟，临走前，她不好意思找王德发说一声，单独把马秀娥叫了出来。女人更能理解女人的心思。 马秀娥说回去把事情处理是对的，现在社会不一样了，不像以前，写一纸休书，这婚姻的关系说没就没了，卜萍嬏点着头同意。 “姨，你知道嘛，其实我现在特别矛盾，有时候心里憋屈得很，常常晚上一个人哭，那座庙里有我流尽的眼泪，镇上那间屋子里，也是，我有时候甚至恨自己，为什么这个家里要有个自己，这一切就是命注定。” “孩子，我们都是做女人的，你的心情啊，姨能理解，哪个女人都不容易，我嫁人之前，连玉婷爸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两家同意了，我也就同意了，后来因为意外，我一个人带着小小的玉婷，你想想，一个女人再带个女娃，那是什么年代啊，每个男人不行。这不后来就认识你王叔，算是这日子能过前去了。”马秀娥说。 “你是王叔第二个女人，他就对你没有一点另心啊？”卜萍嬏好奇地问。 “那你想想，怎么会没有呢，其实啊，我还是比较幸运的，你王叔在我来到王家之前啊，的确是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贵生被摔成半个傻子，紧接着贵生妈又抱病离开，再后来，贵生媳妇剩下念恩，人也没了，他多半是心里是害怕了，我来之后，能感觉到，他是想做点事，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过错。所以，我来到王家的日子，的确让我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马秀娥说。 “但愿我也能和你一样幸运，姨，其实，我也没读几年书，但是很多事情，我都能想得明白。可我是真的怕回去，也真的怕那个男人。” “其实，你根本不用怕，我就不信待在自己的父母身边，还能任由着那酒鬼对你拳打脚踢啊，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没有挽回的机会，那就当断则断，这样耗着时间越长，你会越痛苦的。”马秀娥说。 “姨，你的意思我明白呢，但是你可能不了解我家的情况。我呢，给我弟弟换了个媳妇，我弟媳还不错，两个人的日子能过，我这一跑，我都不知道我婆家的疯男人有没有找我家麻烦，如果我要断了这关系，他们家肯定也会让女儿跟我弟断了关系，我是一点都不忍心看着我那老父母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连个媳妇都没有。” “姨，你知道么，又是我就在想，哪怕我就是挨点打，能让家里人稍微轻松点，那也值得。” “苦命的孩子啊，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啊！”马秀娥眼眶湿润，把卜萍嬏搂在自己的怀里。 卜萍嬏被打成什么样了，背井离乡睡在破庙里，可心里，却依然惦记的是，一家老小的以后。能理解卜萍嬏的人，能理解，理解不了的，永远也不理解。马秀娥心里叹息着，这就是女人的命，什么命，都是注定的，真的都是注定的吗？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八十章：无法承受之重 马秀娥心里可怜这个卜萍嬏这个孩子，论年龄，她也比玉婷大不了五六岁，可论经历，那真的是玉婷想都想不打的苦难。 卜萍嬏跟马秀娥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人也轻松了很多，开始着手准备回家的事了。 马秀娥把卜萍嬏的担心告诉了王德发，也告诉了王德发自己的判断，说卜萍嬏心里最担心的可能不是挨打，而是担心自己就这么和婆家断了关系，也会牵扯到弟弟两口子的日子。 一听马秀娥这么一说，王德发叹了口气，说：“可别回去被拴住回不来了。”王德发这父亲的当的，也确实为贵生操碎了心。 “那是人，你以为是猪啊，狗啊，怎么可能呢。你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马秀娥瞪了一眼王德发，自己走了。 卜萍嬏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要回去一趟，临走的时候，王德发反复地问，要不要找个伴陪着她去，卜萍嬏拒绝了。 老二是代表镇上，来给卜萍嬏送行，镇上得知卜萍嬏要走，也是送了一口气，这样的女人外地女人在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没法在工作上给上机交代的，全都是工作失职。 路费是贵生给卜萍嬏的，明显比卜萍嬏干活应有的工资多得多了，镇上给准备了在路上吃的，比当时卜萍嬏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截然相反。 车即将要走的时候，王德发才反应过来，追着上了车，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卜萍嬏，让她有啥事就给家里打电话。 “姑娘，你家的那个电话，你也告诉我吧，这样也好联系啊。”王德发问。 “马上要走了，送人的赶紧下车啊！”司机师傅催着王德发。 卜萍嬏没有给王德发电话，因为那也不是她家的电话。 卜萍嬏走了，王家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在王德发和王贵生的心里，多了件心事。 卜萍嬏从走之后，就再没有音信了，本来也就是这个镇上的过客而已。王德发只要没啥重要的事，一般都不会出去，就在家里守着，万一要是有卜萍嬏的消息，也好沟通。 但这电话，王德发一直没有等到，卜萍嬏走了以后，和人间蒸发没有什么两样，王德发真后悔自己当初就没跟着去。 贵生其实已经习惯了卜萍嬏出现在自己的店里，哪怕就是没什么可干的活，但是有一种久违的家的完整感，让他觉得很渴望。 年年难过年年都得过，转眼又是一年结束了，在外面的成龙，来弟和玉婷这个年都没回来在家里一起过。成龙和玉婷毕竟已经成家了，是别人家的媳妇，可这来弟还只身一人，不回来过年，王德发心里就不舒服，只要接到来弟的电话，都是气呼呼的一顿训斥，收拾王德发训斥后的烂摊子，总是马秀娥。 王德发训斥哪个，马秀娥就给哪个娃说你们的爸啊，也是焦虑，你们都成家立业了，要多理解，有时间了，能回来就多回来，就像个救火的一样，哪里有火就扑哪里，马秀娥却乐此不疲。 翻过年，时间一长，在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把卜萍嬏遗忘的时候，一封信，让王家所有对卜萍嬏有所期待的人，全都惊呆了。 自从有了电话，王德发家三个在外面的孩子，很少已经用写信的方式和家里联系了，玉婷会在自己心情不好或者遇到挫折的时候，给马秀娥写信，王德发就读给马秀娥听。除此之外，镇上邮局的投递员，已经多年不敲王德发家的门了。 “叮铃、叮铃、叮铃！”一早上王德发家门口就传来许久未听过的自行车铃铛声。 三声铃铛几乎成了镇邮递员的专属了，只要听见这样节奏的自行车铃声，根本不用邮递员喊，门里面的人都会蹦着出来取自己的信件。 “老汉，是不是外面有信件还是包裹啊，你去看看，铃铛想着呢。” “我听见了，我这就出去看看。” 果不其然，邮递员站在门外，正准备继续大铃铛的时候，王德发已经出来了。 以前和王德发熟悉的邮递员，早就已经干不动了，现在的这些新面孔，王德发都叫不上名字。 邮递员礼貌得很，问王德发：“你是王德发，王叔吧？” “是我，有家里的信吗？” “嗯，是的，有一封你家的信，我给你拿，信上只写了收信的地址，没写寄信的地址，不过看当地盖的邮戳，可是远着呢啊。”邮递员转身一边取信，一边跟王德发说。 “给，就这封，你看看地址和名字是你的吧，没错吧？”邮递员再次确认了一遍。 “对的，没错，就是我家的，谢谢你啊，小伙子。” “不用谢，我就是干这活的，那我就走了。” 邮递员身手敏捷地跳上了自己深绿色的自行车，走了，王德发拿着信进了屋。 “谁写的啊？是不是玉婷写的？这孩子是不是又遇到啥困难了，老汉，你给我读吧。”马秀娥说。 “应该不是玉婷的，连寄信的地址都没有？”王德发仔细看着自己收里的信，心里也挺奇怪的。 “地址都没有？谁寄的都不知道，那你赶紧拆开看啊。要是玉婷的，我得赶紧给打个电话，这孩子该不会出啥事了吧？”马秀娥有点紧张了。 因为家里除了玉婷，没人再会用写信的方式跟家里联系啊。 王德发也紧张了，连忙把手里的信拆开。 打开信封，就只有一张纸。 马秀娥也凑了过来，说：“看这字体也不不像是玉婷的字啊。 ” 马秀娥说的没错，她虽然不认字，但是玉婷的字体，跟这封信的字体一点也不一样。 “老汉，你赶紧读，看看是谁写的。”马秀娥有点急了。 王德发拿着信纸，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王叔，姨，贵生，你们好，我是卜萍嬏，当你们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谢谢你们在我逃难的时候关心照顾我。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原谅我不能跟着贵生过余生。我欠这个世上太多太多了，我想过离开，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可当我回到这个噩梦一样的家时，我才明白我哪都去不了。我不想让已经两鬓斑白的父母为了他们的儿子而老泪纵横。我哪也去不了，我能去的地方，只有回不来的地方，只有我永远回不来了，这一切才能结束。谢谢你们，曾经让我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信上的字写得歪歪斜斜，能看到眼泪掉在上面留下的痕迹。王德发捏着这张纸，眼里的泪，掉了下来。 “秀娥，卜萍嬏这姑娘，没了。”王德发哽咽着说。 “没了？走之前安顿的好好的啊！”马秀娥不太相信。 卜萍嬏就这么走了，马秀娥知道原因，王德发可能也猜到了原因，一个年级轻轻的命啊，就这么没了，到底是为什么，王德发和马秀娥都在心里给这个问题找答案，难道仅仅就是受不了打骂啊。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八十一章：到底谁在克谁 王德发对卜萍嬏的印象很好，尤其是在面对流言蜚语时候镇定和言辞凿凿，确实让他刮目相看，实在是可惜了。 卜萍嬏没了，王德发对贵生的用心良苦，也随之破灭了。好在，一切都只是美好的计划而已，对贵生也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怎么告诉贵生这件事，把王德发和马秀娥给难住了。 其实告不告诉贵生，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什么是时间抹不掉的。这段时间，也没见到贵生再提究过卜萍嬏的事情。 王德发和马秀娥都有个感觉，卜萍嬏的出现，给了贵生希望，贵生已经完全从过去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大概了过了半年多吧，贵生有一天冷不丁就问王德发：“爸，有，有卜萍嬏，的信吗？” 王德发被贵生的话问住了，他以为，贵生早就把这事已经放在脑后了。 “贵生，有件事我想，也该到时间告诉你了，卜萍嬏给家里来过信，就一封，我和你妈一会瞒着没告诉你，以为时间长了，你也就忘了呢。” 王德发说着，从自己带锁的小柜子里把卜萍嬏写的信递给了贵生。 贵生打开信，读完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王德发也再没用语言刺激他，就一直在贵生旁边待着，他生怕贵生要是再有个想不通，贵生的现在的状态，王德发似曾相识，水仙走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贵生就是现在的样子。 “贵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跟着姑娘说的一样，这就是命，命里该有的有，不该有的，老天爷也不会给我们的。你答应爸，可别有什么想不开的，既然你们没有缘分，就让这事过去吧。”王德发劝贵生。 “嗯，我，我没事。”说完，贵生扭头就出门去商店了。 这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大家耳朵里了，虽然大家已经不像半年前卜萍嬏在镇上的时候那样造谣了，但要说大家不议论，你根本是不可能的。 大家说贵生克女人，哪个女的要是和贵生走的太近，就会被克死。 妖言惑众啊，王德发在这些妖言之下，心里头越来越吃力了，造谣就罢了，说贵生克女人，这简直是要要了他的命啊，这话传出去，要想给贵生再找个女人，比登天都还难。 他找到了老二，让老二把贵生给打整一下，如果真的是克女人的话，看能不能用老二的阴阳之术化解一下。 “老二，这是真的就麻烦你了，你看看，我这也已经一把骨头了，闭眼前就这么一个愿望，让有个人能陪着贵生把日子过下去。”王德发求老二。 “老哥，我尽力，不过有一件事啊，你倒是可以从现在开始做。”老二说。 “啥事？只要能化解贵生身上的这些鬼祟，你尽管吩咐。”王德发说。 “我的老哥啊，你别张口给孩子乱说啊，说不得，贵生的事，我来想办法，但是从这个月十五开始，七七四十九天，你每天都得去趟喇嘛庙，香火不能断，这事能不能做到？”老二问王德发。 王德发怔了一会，自从贵生妈走了，他赌气就从来没去过喇嘛庙上烧香，他心里嘀咕着，莫不是因为多年前许下的愿没给喇嘛爷还啊。 “哦，行呢，那我每天去庙上烧香。”王德发答应了。 “嗯，那就行，其他的事，我给你看着打整，从阴阳上来说，出现这样的事，大家说贵生克女人，也不是没有道理，能解开呢，你呢，就先把烧香的事，做了，也让大家看到，你有个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的态度。头顶三尺有神明，都看着呢。” “行，没问题，这个我能做到。” “你要是心里有啥积怨，或者多年埋藏的心事，上香的时候，你就在心里念叨着，说出来，心里不装事，遇事才没鬼嘛。”老二给王德发安顿。 让老二这么一说，王德发似乎脑袋开窍了。 从此，大家惊奇的看见，十多年都不踏进庙门一步的王德发，每天固定的时间，腋下夹着香表盒，去喇嘛庙上上香去了。 马秀娥嘴上不说反对，但心里总是犯嘀咕，心里还暗自庆幸，可亏了这老二说的是七七四十九天，要是九九八十一天，真是要人命呢。 老二的会计，因为年龄到了，也快要退下来了，不干会计了，过日子，钱总得有啊，所以他也想着能通过给贵生打整克女人这事，能在十里八村的打出点名声来，有名声了，阴阳的活也就不少了，有活干，还哪愁没钱啊。 老二是个聪明人，就是自己阴阳的手艺活再好，王德发现在的心病就在贵生的女人问题上，要是给贵生找不上一个女人，他做的的这事说服力还是不够。 七七四十九天快要到的时候，老二抽了个时间，去了趟王德发家，把自己这段时间的一些判断，给王德发一些建议。 “老哥，庙上的事，我看过几天也就差不多了，你做的好着呢，这段时间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好像似乎是有点眉目了。”老二说。 “啥眉目？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说，我做，只要能把贵生身上的这股怪劲给取了，啥都行。” “贵生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或者你最希望他能解决什么事啊？”老二问王德发，老二很清楚，不管王德发怎么回答，都是他想要的答案。 “我最希望的就是贵生能有个女人啊。”王德发干脆地说。 “对，没错，女人，问题就在这女人的坎上了。” “女人的坎？贵生现在也没有女人啊。”王德发有点糊涂了。 “老哥，这你就不懂了，阴阳是万物相连的，贵生现在有没有女人，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和贵生有关系的女人，都会影响到他。” 王德发也多少是明白点阴阳的， 这话倒是实话，阴阳错综复杂，活着的、死去的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都有可能影响一个人，甚至一个家族的脉气啊。 “老二，你就直接说，怎么解决。” “我把整个事捋了捋，你看，贵生在家里，除过玉婷是后来的外，他是最小的，对吧？最小的，却是最早成家生子的，这本身就已经打破了常规了，你家成龙现在嫁人了，玉婷也成家了，但是来弟呢？是女孩子吧，没出嫁吧？年龄也不小了，她堵在贵生前面，不成家，贵生这孩子，贵生从小对他的几个姐姐，那是没得说，所以内心潜移默化，就是尊重她们的，姐姐们没有成家立业，他也没有道理先姐姐们一步啊。”老二看着王德发仔细的说。 王德发想了想，轻声反问老二：“你的意思是，来弟得赶紧成家，给贵生把以后的路腾开啊？” “是这个意思，这好办吧，来弟的年龄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不小了。” “嗯，还年龄呢，都已经是老姑娘了。这个事好办，我催着。” “咱就先一步一步来，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贵生的这事啊，能给你解决呢。” “那就好啊，老二，你办事我放心。让你这么一提点，我心里敞亮了好多。” 围着贵生克女人的事情，王德发就像着了魔一样，庙里上香的事结束了，他就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向了来弟。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八十二章：问题接踵而来 人要是一心想着一件事，有时候会为了达成目的，就会近乎疯狂的失去理智。 贵生是儿，来弟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孩子，自从老二说来弟不结婚，心里想着，女大当嫁，这事不难，再说了，来弟这么大年龄，还等什么，等着变成个老姑娘啊？ 王德发找马秀娥把这事说了，目的只有一个，让马秀娥好好地给玉婷说，能嫁就嫁，事不宜迟。 “玉婷是读过书的女娃，跟其他的孩子是不一样的，你这么着急，我就怕在他身上适得其反啊。”每次王德发催，马秀娥都是这么回答的。 王德发实在受不了马秀娥每次都站在孩子一边，大声地骂：“她不嫁，王家也进不来女人，贵生以后咋办？跟着她王来弟过日子去吗？” 这话一出，马秀娥就没啥话可说，之后每次和来弟打电话，多会或多或少的提一嘴来弟的个人问题，来弟也总是吱吱呜呜地搪塞着。 王来弟已经被家里催婚催的头昏脑涨，有时候郁闷的时候，就给成龙打电话，一顿倒苦水。两姐妹之间有共同话题，成龙当然明白父母的意思，她更明白，一个女人的使命和责任是什么。偶尔也会劝着王来弟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就不要拖着。 老二可算是给王德发找了件事，只要贵生没有找到女儿，老二都能拿王来弟说事，王德发也觉得来弟不嫁，再好的阴阳也没办法改变贵生的命啊。 王德发知道自己和来弟在电话沟通，说不了三句话，两个就吵架，根本不会沟通出个什么结果，拿起笔就给来弟了一封长长的信。 信里，王德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王家几辈人的坎坷不容易，给来弟好好上了一堂家史课，当然，最后重点还是落在贵生的事上，给来弟说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在姊妹三个里，就数贵生命苦，而且直接说明白了，说他闭眼前，就想着能把贵生的事给办了，死而无憾。 洋洋洒洒的几千字的信，王德发折起来的时候，厚厚的一沓，马秀娥嘲笑王德发说，这封信要寄出去，肯定还得额外多加个邮票呢。王德发瞪了一眼啥话都没说。 信寄出去，王来弟是什么时候收到的，王德发不知道，一般的信件，哪怕就是再远，十天半个月也就到了。 来弟不说有没有收到信，王德发就无从知晓。 但是从那之后，王来弟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电话里明显处处都能站在家庭的角度去思考自己面临的逼婚的现状。这个改变，王德发和马秀娥都察觉到了。 有时候马秀娥依然会简单问问她个人情况怎么样了，来弟就说正处着呢。 按照老二的吩咐，王德发是把每件事都当成是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事来对待，他就不信，真的就和大家所说的那样，贵生就是克女人的命。 有一次，王德发去老二家，就直接问他：“老二，你说照这样下去，到底能不能给贵生找个女人啊？” “老哥，你就放心吧，咱现在做的一切啊，就是给贵生破这个局呢，局破了，当然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你家二姑娘来弟的事现在进展的咋样了啊？”老二问。 “嗯，电话里判断啊，现在是谈着呢，我想着最晚翻过今年，来弟的事就得给办了。” “嗯，那就好，贵生姐出嫁的事你就多操心。最近我在川地里也转着看了看，还有件事，作为一个阴阳，我得给你提一嘴。”老二说。 “你有啥事你就说，只要能把问题解决了，咱就想办法。”王德发说。 “你们王家几代单传？”老二问。 “算上贵生，就是三代了。” “也就是贵生，你，贵生爷爷，是吧？”老二问。 “嗯，就是的。” “那这就清楚了。我知道你和你隔壁的叔呢，算是两代人之间的世仇了，也不能说是仇，总的来说就是不太对付，对吧，这个大家都知道，隔壁邻居，你们的关系呢，连个陌生人不是。但是你忘了，老哥，你的爷爷奶奶，你家的祖坟，都在你叔家呢，那坟确实老了，现在来看，还是得重新打整一下。那祖坟，我看都快百年了吧，镇上的这些年大兴土木，风水也跟着有所变化，老坟也得适应新风水啊。”老二叔。 王德发听完，半天说不出来话，不是他不想修整祖坟，而是他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小叔说这事，两代人之间的矛盾，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看看多少年过去了，两家的院墙外面的留下的痕迹还依稀可见。 “老二，你这意思是，把祖坟也动一动，把风水换换？”王德发半天就憋了这么一句话。 “是的，你肯定也懂一点点阴阳，这祖坟啊，对家脉的影响，那是很关键的呢。你要是能和你叔把这事啊，给商量着办办，我觉得也是好事，以来两家的关系也能缓和一下，都是一家人，这样老死不相往来，我相信心里你们谁都觉得不舒服，关键是还可以把贵生的事能好好给解决了，一举两得。” “行吧，这事啊，我再考虑考虑，我相信，你既然都提出来了，那肯定是势在必行。” “行，姑娘出嫁和祖坟的这两件事，你就当事着办，贵生女人的事，咱们也都多打听着，有合适的就跟人家聊聊，没啥大问题的。”老二说。 王德发把这件事给应承了下来，现在只要是跟贵生有关系的事情，只要不死活杀人放火，王德发在所不辞。 至于怎么和隔壁自己小叔说这件事，的确是把王德发给难住了，哪怕就是两家人和和睦睦的，要说修祖坟，那都的好好的商量，更别说以王德发和他叔家的现在这样的关系，到底该怎么办，还真是有点让他有点束手无策。 王德发和马秀娥商量了好几次，想让马秀娥去把这个局面给打开，毕竟是女人嘛，进门还能客气的说。王德发现在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他小叔虽然比他年长几岁，但都是上了岁数，两个人见面要是再闹起矛盾，谁把谁气死的风险都是有的啊。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八十三章：冤家不计前嫌 老二提出来的这件事，就让王德发非常的棘手。大半辈子就跟自己隔壁的小叔闹着矛盾，现在要动祖坟，肯定不会同意的。 王德发一直在心里给自己鼓足勇气，去上门沟通，都一把年纪了，有些事，能解开的，是应该解开了。 以前的生活穷，人知看到眼前的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现在的日子，比起过去，那简直就是天天在过年呢。王德发的一些想法，也随着生活的变化在变化，不愁吃不愁穿的时候，他想想自己当年非要把自家的院墙往他小叔家一侧挪一步，有什么用啊？往外挪这一步，占上了什么便宜？其实一点便宜都没占上，反倒是让外人看着王家叔侄的笑话而已。 王德发知道马秀娥私底下还是跟自己的婶子关系还是可以的，田间地头，或者女人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经常互相搭话聊天。王德发的意思是，让马秀娥先去趟隔壁，毕竟是女人，情绪也不太容易激动，去了之后能好好的把事情说一说。 马秀娥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跟王德发确认了一件事。 “老汉，你让我去，没问题，不就是去道歉说好话嘛，这个不难，但是有一件事你得告诉我，我只有了解清楚了，去了才有话说啊。” “啥问题，你问。” “你和你小叔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隔阂了这大半辈子啊？”马秀娥问。 马秀娥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为人处事的方式方法和思路，真的是非常的清晰，这点也是王德发最佩服她的地方，一个问题，问到了关键除。 王德发停顿了一会了，脑子里就像快进一样，迅速把自己和小叔家的矛盾一一捋了捋。 “为啥呢？哎，我觉得啊，还都是私心惹的货吧。以前，贵生还没有的时候，小叔家就已经人丁兴旺，一个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我也抬不起头啊，只要听到他们一讨论传宗接代的事，我就心里憋屈得很，总觉得他们是在炫耀，这样，慢慢的，时间一久心里头就有了积怨。后来，镇上开始种苹果，当然苹果收卖的生意也就起来了，他们家可以说是第一个在镇上这么做生意的，的确是把钱挣了，后来我也开始做苹果生意，处处跟他对着干，抬价钱等等，总之就是不让他的生意好做。在这些事之前啊，就是我修这院子的时候，把外墙往他们家的院子里挪了大概有一脚的距离，这事确实是我有点贪心了，你看看现在的院墙就是参差不齐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这些事，我看不惯他，他也看不惯我，就是这样了。” 王德发说这些事的时候，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盛气凌人了，更像是一个老者心平气和地讲自己的生平一样。 马秀娥是第一次看见王德发能如此平心静气的把这些事告诉她，从王德发的语气中，马秀娥能感觉到，其实他已经把这些事都放下了，那是一种忏悔的语气。 “哦，我是明白了，那我问你一句，假如，假如能回到过去，你觉得这些事你能放得下不？” “要是能回到过去啊，这些事，我觉得都不是事，那时候吃喝拉撒就是天大的事，现在呢，什么过结和矛盾，都觉得不值当。” “我就直接问吧，如果小叔家让你把那一脚的墙退回来，你退不退？”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院墙的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只要他提出来，我愿意，他不提，我总不能热恋贴个冷屁股吧。”王德发说。 马秀娥听出来了，这事她觉得还是能解决的，只不过王德发好面子。 “行，这我就知道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去一趟小叔家，把两家子这么多年的矛盾，试着解一解，这矛盾解开了，翻修祖坟的事还是个问题嘛。” “嗯，你要问的我也回答了，院墙可以退回来，你就去沟通吧。” “嗯，行呢，有你这个解决的底线，我心里也有谱了。” 马秀娥把这事给揽了下来，在王家这么多年，马秀娥发现其实两家子都因为这件事非常的压抑，本是同根生，何必如此弄的跟仇人一样呢。 这件事之后，王德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能解决了当然最好，解决不了，还能咋样，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了，那就这样。 马秀娥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知道在隔壁小叔家，婶子说话算数，她恰恰又能和她婶子搭上话，这样，就很快把王德发的意思给小叔家传了过去。 这事很快就有了眉目，隔壁，王德发小叔家邀请王德发一家去到家里坐坐。 “老汉，隔壁婶子给我说了，说是要我们去她们家坐坐，咱去不去啊？”马秀娥故意问王德发去不去，其实结果是肯定的。 王德发故意装着思考了一会，说：“人家都张口了，咱不去，那就是我们的问题，当然去啊，你联系好，我早早准备。” “隔壁邻居，就几步路，还用得着联系，你要同意，我在咱家院子里扯着嗓子都能给隔壁婶子把话传过去了。” 王德发再没说话，总之就是默认答应了。 商量好的时间，王德发带着贵生、念祖和念恩，和马秀娥一起去了他小叔家。 一墙之隔，王德发踏进大门的那一刻，感觉是那么陌生，这一步之遥的距离，王德发完全感觉到了千山万水的阻隔，现在总算是打破这僵局。 王德发婶子早就把两家人的饭菜收拾好了，两个老汉一开始也不知道说什么，贵生和两个孩子也显得非常拘谨，只有马秀娥和她婶子之间家长里短地聊着，能化解一下尴尬的氛围。 知道吃饭的时候，所有人才觉得放松了许多，王德发和眼前已经老态龙钟的小叔，慢慢打开了心结，聊的甚欢，聊在外面的孩子、聊现在的日子，当然也聊过去的恩恩怨怨。 终归都是一家人，血脉相连，这顿饭之后，王德发感觉自己轻了好多，他在镜子前面反复地照自己，看是不是因为自己瘦了。他人没瘦，但是多年埋在心里的仇恨和恩怨没了，心里轻松了，如释重负。 两家人在这之后，用镇上人的话说就是正常了。正常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但对这两家冤家来说，确实非常不容易的事。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八十四章：平静只是表象 大家都还挺奇怪，王德发和他小叔这都两辈子人之间结下的梁子，怎么就说解就解了，好心人还劝王德发小叔要留个心眼，玩手段可是玩不过王德发的。 大家的讨论归讨论，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两家的关系缓和。老二看着两家的结揭开了，自诩自己是给王家办了件大事，这事办成了，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比给别人出谋划策更加真实和有意义。 王德发和他小叔之所以能不计前嫌，两人都做了让步，王德发同意把挪出去的院墙给退回来，不是什么大工程，但也得动土，而王德发小叔呢，也把巷子里一直等着王德发能回心转意的墙根给挖了。 王德发找了个日子就开始找人干这件事，把这事办了，再跟他小叔说祭祖坟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巷子里过来过往的人看见王家同时忙活着修院墙，都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都觉得这两家子，老了老了，还来这么一出，看来是彻底想通了。 因为这件事，老二还在镇上被表扬了一番，说是对镇上的和谐安定做出了贡献，老二心里美滋滋的，这个表扬啊，至少让他这个从王德发手里捡来的会计，能善始善终了。 差不多十天左右的时间，两家的院墙基本上已经恢复成几十年前的样子了，好像多那么一脚的地方，院子并没有大多少，少那么一脚，日子也都在过。王德发心里的一件大事算是完成了。 翻修祖坟、祭祖的日子是老二给看的，王家人能到场的悉数到场了。 在王德发眼里，现在，只要能让贵生不克女人，只要能让贵生在自己有生之年有个伴，就没有什么他不可以做的，当然杀人放火的事不行。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王德发每每抬头看见自己家大门头上的“家和万事兴”六个瓷砖大字，都会舒一口气，觉得这门头现在才算是实至名归了啊。 贵生的事，最后一个坎，就在他二姐王来弟身上了，王德发不止一次的在马秀娥跟前说来弟的事，让马秀娥打电话多给提醒着干点正事，干点重要的事。 王来弟自从感受到了来自家里的压力之后，心里头对自己的事情也多少上心了，但是姻缘这事，不是说今天想解决了，明天命中注定的人就能出来的。 只不过家里不停地催，让王来弟无形中对自己婚姻的意义模糊了起来，她开始了徘徊在为了有意义的婚姻和为了满足家里的愿望之间，这种徘徊的危险之处在于，她坚持了这么多年等待自己生命中应该出现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有点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能生活在一起，是个完整的人，王来弟都觉得可以。 王来弟每次拿姐姐王成龙和自己做对比，姐姐那么优秀，最终不也是嫁给了平平无奇的姐夫，过着简单的生活嘛。 医院里有很多和她一起毕业进来的年轻医生，有几个对王来弟非常的中意，几个人关系也都还不错。当王来弟准备开始把个人问题作为首要问题的时候，可能打破她自己步伐的，正在悄然而至。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八十五章：来弟未婚先孕 王德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给贵生再找个女人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王德发按照老二的说法，把所有能扫除的障碍，全都扫除了，除了王来弟。 王德发也没办法，天高皇帝远，他这个当老子的，也管不了千里之外的王来弟，只能等着。 王贵生从卜萍嬏死了之后，倒是没什么变化，毕竟卜萍嬏就是个过客而已，人都已经没了，况且她和贵生也没什么交集。只是被人说自己命硬克女人，让贵生心里头不是个滋味。水仙的死、卜萍嬏的死，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怎么就能说他命硬克人呢？如果真是可以克，贵生倒是非常行把自己给克死，那样，这个家里也就没有这么多的报应了。 当所有人都把这件事逐渐在心里放下的时候，王成龙给家里的一个电话，让王德发陷入极度尴尬和愤怒的地步。 王来弟怀孕了。 王来弟肯定知道没脸给家里打电话，是让姐姐成龙打的这个电话。成龙知道如果直接告诉她爸，电话就只能做吵架这一件事。 “妈，有件大事，你得帮我，也是帮来弟啊，你可得答应我。”王成龙在电话里压低声音说。 “啥事你说啊，还鬼鬼祟祟的。”马秀娥提着电话筒，看了看正在看着她的王德发。 “我说了，你一定要帮我和来弟把这事跟我爸沟通过一下，来弟那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马秀娥一听这口气，也开始着急了。 “啥事你就直说，来弟咋了？” “我爸在你跟前没？” “在呢，离的远着呢，你说，他耳朵背，听不见。”马秀娥故意把声音提高，让王德发听见。 “就打个电话，你们至于这么防着我嘛，让我听我都不听呢。”王德发撂了句狠话，自己出去了。 “成龙，你说吧，你爸出去了。” “妈，来弟给我打电话说，她怀孕了，不知道怎么给家里说。”王成龙慢吞吞地说。 “啥？来弟怀孕了？谁的孩子啊？”马秀娥脱口而出。 “是她们医院里的一个同事，但是，来弟说，这个男的压根就不想要孩子。两个人闹矛盾，已经分开了。” “来弟真是个瓜娃子，亏她还是个医生呢，亏她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我给你说，成龙，这事，你给来弟也说好，先不能让你爸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估计会被气成病的。” “嗯，我知道呢，所以我才先给你打电话说的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帮帮她看怎么能给家里一个解释，孩子现在也不可能被打掉的，已经大了，来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急的都哭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行呢，这事啊，我慢慢想办法，你让来弟把自己照顾好，我觉得啊，既然已经怀孕这么长时间了，孩子大了，她有必要回家来，至少在家里，我还能照顾着，在外面，那没良心的估计也不会管的。” “妈，我也是这么想的，实在不行，就找个借口让来弟回家先养着身子，等生完孩子以后啊，再说工作的事情，现在医院那么多，要人的岗位也多着呢。” “嗯，行呢，那就先这样吧，我先做你爸的工作，你好好安慰着来弟，每天能打电话，就打电话问问。” “行，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啊。我挂了，妈。” “挂吧。” 马秀娥被这件事困扰的魂不守舍，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但是有一件事，她倒是很清楚，那就是以王德发现在一门心思的愁着姑娘嫁不出去，儿子娶不进来媳妇的急切心里，如果告诉他来弟怀孕了，那肯定就是个晴天霹雳。 怀孕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但是，来弟都还美成家，这才是最要王德发命的事啊。一没办事，二没领证，这肚子就大了，谁的问题？不是来弟的问题啊，是王德发家的家风出了问题了，这要是传出去，王德发这辈子估计就再别想抬起头了。 马秀娥思来想去，觉得得用骗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 现在最可行的是，一定要让来弟回来，从电话里，明显能感觉到，来弟肚子里孩子的爹，是不太可能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的。如果这个男人有点良心，奉子成婚也总比来弟落个未婚先孕的名声好啊。 马秀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打电话告诉了来弟，来弟很坚决地拒绝了，和这个男人，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来弟，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照顾好，孩子没什么错。我和你姐商量了，你得回来，而且，必须得带个男的回来，哪怕就是演戏，都得把这事给演像了。你们都在外面打拼呢，不知道你爸的情况，身体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再加上为了贵生的事，心力交瘁，我怕他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马秀娥总是趁着王德发不在家，给来弟打了电话沟通这些事。 “妈，我知道呢，以我爸的脾气，这事把真相告诉他，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知道就好，那就按我说的办，能不能带个你的朋友回来一趟，哪怕就是几天，他再走也行，演个戏而已，这样，大家都能接受，你就留下来，在家好好的把身子养着就行。” “必须得是外地人吗？” “那肯定是外地人的话，更有可信度嘛，你爸也相信，镇上的，不也都会相信的嘛，” “那我想办法吧，妈，我是真的对不起家里，都没脸回去了。”王来弟突然就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孩子，别哭了，已经是这样的事实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就好，做好准备，就赶紧回吧，不该留的地方，就别留在那里了。记着，你有家，家里有我和你爸，别想别的了。” “嗯，知道了。” 马秀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来弟和成龙，两个姑娘也都同意了，确实只能这么操作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给王德发解释来弟怀孕了的这件事啊，王德发传统的老观念，是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老祖宗怎么能被这样蒙羞呢。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八十六章：秀娥巧用妙计 马秀娥一直在寻找机会把这来弟的事能自然而然地告诉王德发，这样的机会碰不到，也不好找。 这可把马秀娥给难住了，心里头天天就琢磨着怎么处理这事。心里装着事，日思夜想的，就容易有心理压力了，马秀娥好几次做梦都梦见来弟哭着和她说这事，梦到深处，马秀娥惊醒的时候总是看见王德发在一旁扯着呼睡得正香。 反反复复做梦的次数多了，马秀娥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注意。别觉得王德发以前吃着公家的饭，这思想上啊，还是挺信那些鬼神的。马秀娥想着用说梦话的法子，让王德发听见自己说的梦话，然后醒来的时候再把自己做的梦给王德发讲，这样一来就顺利成章的打电话向王来弟求证，既不显得突兀，还能让王德发有个接受的过程。 马秀娥提前给来弟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安排和她通了个气，说好如果她爸给她打电话，就让她勇敢的说出来，来弟同意了。对来弟而言，现在只要是个方法，能把这事解决了，她都愿意。她对自己现在的医院，甚至对这个自己学习了五年，工作了三四年的地方，已经恨透了，一刻也不想呆下去，就想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早早地逃离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有一天晚上王德发吃完饭想喝两口小酒，马秀娥主动就去给拌了个凉菜。 “喝可以呢啊，但你不能喝多了，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体了，最多就喝五盅。”马秀娥给王德发安排着。 “嗯，知道了，不喝多，我这酒量啊，也的确是大不如年轻的时候了，我自己能感觉到呢。” “行呢，你就记住，少喝点就行，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下。你早早喝完早早地上炕睡觉。” “行呢，你忙的你的，我慢慢喝。” “我说老汉，你咋今天突然想起来要喝两杯啊，咋了？心里有啥事还是咋的了？”马秀娥突然就想给晚上她的表演做个铺垫。 “没啥，就是最近老感觉胸闷得很，心里不太踏实。”王德发说。 果然是父女连心啊，马秀娥心里想着，冥冥之中，就好像王德发已经预测到要发生什么事了。这样也好，今晚她再假装表演一番，这是就很好给王德发解释了。 “老汉，你不说还好，这几天啊，我自己也是有点心里不踏实，慌得很，这会太晚了，等明儿，我挨个给在外面的几个娃都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都咋样。我收拾厨房去了，你喝着，少喝点。” 等马秀娥忙完回到屋里的时候，王德发已经准备要睡觉了。 “你没喝多吧？” “没，清醒着呢，我先睡了，你早也早点睡。” “嗯，好，你睡，我这也马上睡了。” 睡到深更半夜的时候，马秀娥觉得是时候开始她的表演了，她在整个脑海里把整个流程过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漏洞了，就开始了。 王德发睡的跟个死猪一样，马秀娥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辗转反侧，把王德发给先折腾着从睡梦里醒来。 那么大的炕，马秀娥装着是在做梦的样子，翻来覆去故意踢腾着王德发。次数这么一多，王德发在炕上也动了起来。马秀娥见状又是一顿折腾。 只听见王德发朦朦胧胧的大喊了一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马秀娥觉得机会来了。 “来弟，来弟，你别哭，不哭啊，有啥事你给妈说，可千万别想不开啊！”马秀娥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一边在炕上打着滚。 王德发在睡意朦胧中听见了马秀娥在念叨什么，但是不太清楚，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人也精神了很多。 “秀娥，秀娥，你咋了？梦魇住了吗？”王德发是弹性地问。 老辈们都说过，要是被梦魇住的人，不赶紧给叫醒，咬舌自尽的、胡作非为的事都能做出来的。 王德发看马秀娥没什么反应，依旧是翻来覆去嘴里念叨个不停，着急了，一屁股坐起来，摇着马秀娥，想把她摇醒。 “来弟，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可别想不开啊，回家吧，家里的们永远给你开着，只要你好好的，我和你爸啊，就放心了。” 这句话王德发听清楚了，这肯定是梦里梦见来弟怎么了才会这么说的啊，但具体是什么事，王德发不知道。他突然想起来，要和说梦话的人对话啊，得把眼睛闭着交流。 王德发闭着眼睛问马秀娥：“秀娥，来弟怎么了啊？” “来弟，来弟出事了，咱们不能埋怨她，娃娃压力也大，不然孩子会想不通的。”马秀娥一听王德发开始问她来弟的事了，梦里的话，怎么样说都可以，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孩子到底出啥事了啊？”王德发追着问。 “来弟可怜啊，家里最可怜的就是来弟了。”马秀娥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了，再没多说其他的话，重复着“来弟可怜”，渐渐安静了下来。 看着马秀娥慢慢静了下来，王德发知道梦已经过去了，应该没啥事了，躺下准备就睡了。 而马秀娥梦话里说的事，却让王德发久久没发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王德发喝着自己的早茶就问马秀娥：“秀娥，昨晚你做梦了是吧？” “嗯，是啊，你咋知道啊？”马秀娥惊讶地反问。 “你这梦做的，都快给魇住了啊，我叫你，你都没反应。” “哦，那我还不知道。” “做啥梦了？我看你嘴里一直念叨着来弟。” “也就是个梦而已，没啥。” “你给我说，到底是咋回事啊，万一要是来弟真出什么事了呢。” “你看你这乌鸦嘴，老话还说呢，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呢，你就别担心了。” “我最近就心神不宁的，昨晚让你的梦这么搅和，我更不安，你赶紧说说。”王德发非要马秀娥把梦见了什么说出来。 “我昨晚梦见来弟说她是没脸活着了，要死要活的，把我可吓坏了，我就一直在电话里头劝她。”马秀娥说。 “为啥没脸活着了啊？这孩子到底咋了？”王德发一头雾水。 “反正做梦梦见她说自己怀孕了，不知道怎么给家里说。” “怀孕了？人都没嫁出去呢，就怀孕了，的确是没脸活着了，中午等她回宿舍了，我打电话问问。” “老汉，你说这不会是真的吧？” “梦是反着的，肯定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可咋办啊？我就记得梦里头，来弟给我说这事的时候，急的不像个人样了，这孩子要是再有点压力，可真什么傻事都能做出来呢。” “如果是真的，我就打断她的腿，让她再也别踏进王家的大门，我也没有这样的女儿，看看现在我们都成什么了，儿子儿子，克女人，女儿女儿，婚都没结，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虽然只是假设，王德发情绪还是挺激动的。 “老汉，这话你也就在我跟前说说，可千万别给来弟说啊，有啥事，核实了再说，哪怕就是真的，你也得把自己的情绪给控制住了，生米如果煮成熟饭了，那就赶紧想想补救的措施，炒几个菜，和米饭搭一桌席啊。” 王德发再没回话，觉得因为一个梦和马秀娥争执没有什么意义。 马秀娥也正是从王德发的话里，了解了王德发对来弟已经怀孕了这件事的态度。早上她借故出去了一趟，在镇上的电话亭里给来弟打了个电话，又特意安顿了，王德发打电话的时候就只管听着就是了，做好心理准备。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八十七章：最终公之于众 肚子里的孩子又没有错，王来弟现在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了，工作工作没有心思，三天两头的给院里请假，挺着个大肚子，确实影响工作。 来弟从小不像成龙那么叛逆，从小就对父母比较顺从，尤其是对王德发，别看长大了，开始像成龙靠拢，逐渐叛逆，但从心底里，她是最在乎王德发心里感受的，就未婚先孕这件事，王来弟知道，如果不做好铺垫就直接告诉王德发，一定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来弟和王成龙打了很多次电话，商量着怎么才能把自己的事给解决了。 “姐，妈说让我找个假男人带回去，你说这样行吗？” “其实咱妈的意思，咱两都明白呢，就是为了让咱爸在镇子上的脸面能抹的过去，你要是一个人回去，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光是那样看你的眼神和唾沫星子，都会让全家人都喘不过气的。” “可我是真不知道找谁帮这个忙啊，你说要是在家里找个以前的同学充当一下孩子爸吧，离得太近，难免会露出马脚，你要说从我这找一个，这么远的地方，也没人有时间愿意跟我回去啊。” “来弟，其他的什么都不说，就孩子这一件事，的确是你的问题，你犯的错你就要学着去扛，我觉得找一个人给你扛自己犯下错误的责任，对人家也不公平，谁愿意把自己的名声毁在帮朋友的忙上啊。” “那你说我该咋办啊？”来弟急的有点要哭了的样子。 “依我看，其他的安排你就听咱妈的，这个带个人和你一起回去的事，不行，这样会越来越不好解释的。要不就说的简单一点，孩子的爸爸呢，工作比较忙，你就直接说，你俩也因为很多事情闹别扭，趁着现在孩子月份大了，就回娘家来了。先稳住家里人，把孩子生了再说吧。哎，你说说你干的都是什么事，这事后面啊，还有很多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说你一个学医的，这点事情都搞不清楚，早知道现在这样的结果，早干嘛去了啊，觉得两个人有矛盾，走不到一起，为什么要把个无辜的孩子装在肚子里，你的脑子啊，真是的锈住了。”王成龙是真的气得很。 来弟听着，无言以对，眼泪就唰唰地往下掉。 “好了，我也是太激动了，事已至此了，你就把心放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家里安排好了，就赶紧回吧，我估摸着，咱妈也是在家里斗智斗勇的给你找台阶着呢，打电话了，你就好好说，先能瞒着就瞒着吧。” 的确，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两败俱伤的，怎么说、怎么做，给所有的家人，都是一种不可避免的伤害。 王来弟一直等着家里给她打电话，等着一个能让自己犯的错在善意的谎言之下被接纳的那个机会。 马秀娥看着王德发在自己佯装托梦的一顿操作之后确实心里着急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给来弟打了电话，王德发就在跟前。 电话是马秀娥和来弟之间的对话，王德发在一旁特意让马秀娥免提，自己听着。好在之前马秀娥和来弟是沟通过的，提起电话，马秀娥咳嗽了两声，来弟就知道是真么意思了。 “来弟，你最近好着呢吧？”马秀娥问。 “好，好着呢。” 王德发听得出来来弟的声音和以前不一样。 “好着就好，今天你爸也在跟前呢，说来也奇怪，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了，你爸也因此担心你，就给你打个电话。” “哦，妈，我好着呢。”来弟的声音很小，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老婆子，你问正事。”王德发中间插了一句。 “哦，都给你说了，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我这就问。”马秀娥接完王德发话就对着电话免提问来弟。 “来弟，这件事呢，你也别有什么压力，就是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被人欺负了，而且也受了不小的委屈，你爸不放心，就让我跟你确认一下。” “你说，妈。” “好呢，孩子，我问，你就如实回答，让你爸心里放心。我做梦梦见你怀孕了，但是那个负心汉男人又跟你矛盾特别多，根本就走不到一起，在梦里，你说你受委屈了，你哭，我就陪着你一起哭，我还说了好多梦话，把你爸都惊醒了。我知道，梦就是梦，家里不是有乡俗嘛，有时候梦和现实多少还是有点联系的。孩子，你离家那么远，有个啥事，我和你爸也急忙到不了跟前，就更别说给你排忧解难了，你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你可一定得告诉我们啊，别自己装在心里憋着。出门在外哪有容易的啊，你说说你们姐妹三个，都在外面打拼，我和你爸哪有不担心的啊。”马秀娥说的动容，王德发和来弟听的也心情沉重。 电话中，空白了一段时间，谁都没说话，仿佛这屋子和千里之外来弟的屋子静止了一样。 来弟听了马秀娥在电话的话，知道这是马秀娥给她找的台阶，可恰恰就是这些话，让她自己已经为之动容，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委屈，就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抽泣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了王德发和马秀娥的耳朵里。 “来弟，来弟，你怎么了啊？你怎么哭了啊？”马秀娥对着话筒大声问。 王德发心里急了，不就是问问做梦的事，这孩子怎么就哭了起来了啊？ 马秀娥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把头转向王德发，示意让他说两句。 “来弟，你哭着咋了？是工作不顺心，还是有其他的事，你给我们说啊，你不说，这么远的地方，我们也打听不到。有啥事，你说出来，只要我和你妈还有一口气，就没有给你们解决不了的事，别哭了，到底是咋了啊？” 来弟的哭声越来越大。 “来弟，咋回事你说啊，别让我们着急好不？”马秀娥着急地说。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王家！”来弟彻底放开嗓子哭着说。 “我，我肚子里有孩子了！” “啥？”王德发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反问了一句。 来弟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什么话也没有了，只有哭哭啼啼的声音在电话里头船底着。 “来弟，你说你怀孕了啊？肚子里有孩子了？”马秀娥希望通过自己一个一个问题，好让王德发有个心里接受的缓冲。 “这是好事啊，我和你爸今年还一直唠叨你的婚事呢，虽然事没办，但奉子成婚，也不是不可以嘛，是不是啊，老汉。” 王德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对马秀娥的话就更没有接话的意思，依然一言不发。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看来我这个梦啊，还真是真的，你说说你，来弟，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说，要不是有我这个梦，我和你爸有外孙子了，我们都不知道。我给你说啊，你现在有身孕，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想吃啥就吃啥， 把肚子里的孩子保护好。来弟，恭喜你要当妈妈了。”马秀娥比王德发在这件事上，明显更加理智。 来弟哭的已经没法把这个电话继续下去了，马秀娥按着她作为一个过来人的经验，给来弟安顿了好多需要注意的事，就把电话挂了。 王德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屁股从打电话开始到挂了这段时间，一动未动，他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老汉，咋了，要当外公了，心里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吗？”马秀娥故意调侃他。 王德发依然没有任何话，就仿佛是陷入了无底的深渊，仅凭马秀娥这一句话，就根本从这深渊里拉不出来。 ------------ 第二百八十八章：从拒绝到接纳 马秀娥已经把电话挂了好一会了，王德发还是面无表情，此时此刻的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马秀娥在屋子绕了好几圈，想把王德发从他的沉默中唤醒，每次话都到嘴边了，却又收回去了。这时候，作为一个父亲，王德发需要足够的时间接受这件事。 “老汉，老汉，你咋了？”马秀娥没忍住，叫着王德发。 王德发被马秀娥从深思中拉了出来，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没啥，来弟不能啊，来弟不能啊！” “来弟是从小到大听话，可这事已经发生了，就得想办法给孩子把事给处理一下啊，都已经成事实了，你说我们再责怪来弟有什么用？只能是给再添点压力。” “我是真后悔让这两个女娃子念那么多的书，哪个让我省心了？早早嫁人了，还能有今天的这事，明媒正娶，什么是明媒正娶？这可好，人都没见，事都没办，肚子先大了起来，你让我这老脸，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我们让镇上的人一次又一次的看笑话，还少吗？真是造了孽了。” 王德发这算是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说出来了。马秀娥完全理解他，这件事，王德发怎么想不明白，都有他自己的道理，也都是对的，来弟这样的事情，不多见。 “老汉，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这次，我绝对站在你这一边，来弟你说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念了那么多书，能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她的错。哎，真是老天爷的安排，我是真没想到，就是一个梦，竟然能成真的，一早上我醒来，还紧张地想，万一这梦是真的可怎么办啊，谁知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马秀娥说。 “我是没脸活人了啊！”王德发带着哭腔嚎了一声。 “我先去忙了，这会啊，我们怎么商量都商量不出个什么法子，都带着情绪呢，不过我给你说老汉，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留着王家的血脉，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收拾来弟都行，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咱就得接纳。行了，你就多抽几根老旱烟吧，好好想一想。” 马秀娥说完，干自己的活去了。 王德发待在屋子里，老旱烟在屋子里缭绕着，仿佛就能把王德发的烦恼也给带走一样。 好几天，王德发和马秀娥都没怎么交流，王德发更是很少出门，在他眼里，这件事已经非同小可了，说大点听，这是给祖宗蒙羞了，说小点，这是他作为父亲的失职，前有贵生克女人，现有女儿未婚先孕，他教子无方啊！ 不管是从来弟的电话里，还是从马秀娥的意思来看，现在都是希望来弟趁着肚子还不是很大，早早地接回家来，没有成婚的小两口既然闹矛盾，对离家千里之外的来弟说，的确是太困难了。 王德发一直都没有松开让来弟回来的嘴，每次马秀娥提起这事，王德发就一句话：“都给别人家怀着野种了，还回来干什么？” 一听到这话，马秀娥也束手无策。后来，她只能让成龙和玉婷，还有贵生一起每天在他爸耳朵里唠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来弟早点回家，以她现在的情况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来弟是学医的，可也不能保证不出啥意外啊。 成龙劝的还是比较有水平，从外面大城市的现在年轻人的婚恋观，到长辈们传统观念的改变，王德发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但这些在耳边不断响着的话，慢慢在时间的作用下，开始起点作用了，说千言、道万语，总归来弟还是王家的姑娘啊，别人怎么对待自己的姑娘，当爹哪怕就是她犯了再大的错，这份血浓于水的关系没法逾越啊。 大概过了有一周的时间，马秀娥再跟王德发沟通的时候，就想开了很多。马秀娥提议赶紧让来弟回来，王德发吱吱呜呜地也开始不反对了，现在的王德发只是在脸面上过不去，其实心里啊，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也能理性的积极解决问题了。 让来弟回来的事，一家人都达成了一致，全都是由马秀娥一手安排的。马秀娥准备给来弟打电话商量回家的事，王德发有点不太放心提了个要求，说是能不能让成龙或者玉婷去接一下，这一路上颠簸的，万一要是出个什么意外。 “老汉，我觉得你这个提醒的对，我问问成龙或者玉婷，他们两谁有时间就谁去。” “嗯，她们谁去接，我就给谁把路费报销了。”王德发不知道说啥了，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行了吧，你看看外面三个孩子，哪个不是挣钱的，还要你报销呢，你啊， 只要把自己的思想工作做好了，其他的，就啥也别操心了。” 马秀娥说道的有道理，王德发再没说话，剩下的事就都由马秀娥一个人操办了。 王成龙是因为现在还上着课，加上她在西边，去东边还更折腾了，最后玉婷说她想去接，马秀娥不太同意，她连话都说不了，去了反倒让人又多了个担心的事。 大家都愁着的时候，水宽说他和玉婷一起去，饭店现在已经是能很好的运转了，他和玉婷出去个两三天，也不影响什么。 马秀娥和王德发都同意了，玉婷两口子去也好。 “水宽，那你就和玉婷准备买最近的车，那边帮着你姐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快快的回来。”马秀娥给水宽安顿。 “知道呢。” “哦，对了，去了可别意气用事，要给你姐讨回个公道，你要记着，去了人家的地盘，咱势单力薄，尽量和男方家别有什么瓜葛，安全的回来，听见了没？”马秀娥说这句话，也说到王德发心坎上了。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妈，我能处理好呢，一定把姐给安安全全的接回来。” 来弟未婚先孕的事，在马秀娥一手操办之下，总算是让老顽固王德发接受了，至于来弟回来之后，家里会变成什么样，外面的人怎么说，怎么看，对王德发家来说，已经经历的够多了，估计也能坦然面对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八十九章：回家才是归途 事关重大，玉婷和水宽决定去接来弟的第二天，就买上票就出发了。 小两口虽然多年在省城打拼，出这么远的门，还是头一次。一路火车，摇摇晃晃走了一天半的时间，总算是到了。 来弟说要在车站接他们，水宽和玉婷拒绝了，说到站的时间也不确定，在火车上联系也不方便，让来弟就在自己的屋子里等着，到了他们两自己过去。 到了来弟的城市，时间正好是半夜，玉婷和水宽在车站的候车厅里愣是坐到了天蒙蒙亮，才摸索着坐车到了来弟的宿舍。 来弟看到妹妹和妹夫，激动地眼泪就下来了，她哭，玉婷也跟着一起哭，两姐妹很多无法言说的感情，就全都在这些眼泪当中了。 水宽环顾着来弟的屋子，虽然不大，但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整个屋子里，也都只有来弟一个人的生活用品，可见一个人生活了很久了。 来弟挺着自己的肚子，在水宽和玉婷坐定之后，忙活着给他们两倒水。 “姐，你就别忙活了，我们俩喝水自己倒，你和玉婷坐着。”水宽生怕来弟动的多了，会发生意外。 玉婷坐在床边，也使劲拉着来弟的手，意思是让她坐着。 “姐，本来是玉婷想来接你，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就跟着一起过来了，也是家里爸妈的意思，都已经说好了，咱们就早点动身准备，你这边给单位请假，办理手续得多长时间啊？”水宽问。 “今天去就能办好的，你看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单位啊，巴不得我能辞职，这样好给院里能干活的人腾位置。”来弟说。 “那你是怎么想的？决定要辞职吗？” “辞，这个地方，我想我也不会再来了，现在啊，我才明白，爸妈为啥总是希望让我们儿女离家近点的原因了。”来弟说。 “哦，好好医院的工作辞了，是有点可惜，不过现在像你这样的一生，就是家里，也都缺得很，以后有的是地方上班挣钱。那就这样，姐，今天呢，你主要工作的就是把你的手续办好了，咱在这也不多留，我下午去车站买明天我们三个返回的车票，我看屋子里你有炉子，就让玉婷在家给咱们露一手，忙完咱们回来晚上一起好好的吃顿饭，咋样？” “行呢，就照你安排的。” “还有，姐，你走之前，要不要和那个男的说说啊，毕竟回去之后，路途遥远，见一面可不容易了呢。” “不用了，要是能见，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一趟？毕竟都是孩子的爸啊。” “水宽，谢谢你啊，不用去了，我去医院快快办完手续，就回来了。”来弟说的很坚决。 “行吧，那你去医院，注意保护好自己，办完就早早回来，玉婷在屋子里等你，等会我们三一起出去吃个饭，顺便买点菜。”水宽说。 水宽从省城出发的时候，马秀娥给打过电话，专门安顿了，手续一切办妥之后不要逗留赶紧往回走，现在这样安排的话，为的就是能早点坐上回家的火车。 一切都很顺利，来弟在医院签了自己的名字，如释重负。她工作和生活了几年的地方，她一点也不留恋，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地方，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人是可以离得开，可肚子里的孩子，根就在这。 水宽买车票、来弟挺着肚子办手续，玉婷在屋子里给大家准备着丰盛的晚餐，所有的安排，都是严丝合缝。 回省城的车票是第二天早上的，三个还得在来弟的屋子里待一晚上，正好有玉婷做好的一桌子饭菜，他们边吃边聊。 其实水宽和玉婷最想知道的，还是事情的经过，但又不知道怎么张口，现在问这事，就是在来弟的伤口上撒盐。可明天如果离开了，来弟再回到这个地方的可能性有多大，谁都不知道。 “姐，今就我们三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和玉婷说说吧。”水宽想了半天，就想着问了这一句直白的话。 水宽话出了嘴，就觉得问的有点太突兀了，更没期待着能得到来弟的回答。 “水宽，玉婷，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过程是什么样子，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我也不想再提了，就让它在我的肚子里烂掉吧，我知道这次回家，少不了大家兴师问罪，我就只有一个原则，过去的事，我不会再提，这孩子既然我要生下来，我就只管我和他的以后。” “嗯，知道呢，我也就是想着了解一下，回家也好给你打掩护嘛。不说这个了，明天咱们一早就要出发，等会吃完饭啊，你把你要用的东西，让玉婷帮你收拾，收拾完就早早地休息，路上辛苦着呢。” 来弟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忍心把自己伤口一遍又一遍的拨开。 有水宽和玉婷一起去接来弟，马秀娥和王德发放心了许多，这几天的时间，王德发也是从最初无法接受，到逐渐已经接受了。冷静下来的他，又开始为了自己的面子而发愁。来弟不听话，闹出个这么伤天害理、给祖宗蒙羞的事，但人回来了，总得给大家有个交代啊。 “秀娥，我现在这脑子啊，不好使了，你说说，来弟回来了，大家要是闻起来了，咱该咋说啊？”王德发冷不丁就问马秀娥。 “怎么说？我说的你会听啊？你看你，自从知道来弟怀孕了，整天气呼呼的，还能听进去谁的话啊。” “哎呀，你就别计较那些没用的了，你就说说，到底该咋弄啊？” “行，你既然问了，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首先，来弟回来了，你应该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没啥态度，该干嘛干嘛啊。”王德发就不想回答这问题。 “那我来告诉你， 这女人怀孕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你要想来弟安安生生地把这孩子生下来，你就别一天绷着脸，说话也客气点，别在她身上撒气就行。” “我都让她进家门，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老汉，你最好趁着这几天来弟还没回来，好好把心态调整一下，来弟回来了，心平气和的，远的不说，我就给你说个我娘家的真事吧，有个媳妇怀孕的时候，婆家就是打骂，说是一看肚子就怀着的是个女孩，嫌弃她，这媳妇受不了，就从崖上跳下去了。” “给婆家怀个女娃还有理了，哼。”王德发不屑，但他知道马秀娥是什么意思。 “至于怎么给大家解释，其实也不难，就说男人太忙，又照顾不好来弟，你就让来弟回来安心生孩子，大家问起来弟成没成家的事，那还不由着我们说，就说结了呗。”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又觉得一点不靠谱，也没其他的办法，真是造了孽了。” 水宽和玉婷带着来弟踏上了回家的火车。王德发在家静等着老天爷的安排，心里的痛苦和无比煎熬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对着镜子刮胡子的时候，他在心里念叨着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就这样吧。 。 ------------ 第二百九十章：重走难走的路 回家的路上，水宽和玉婷对姐姐来弟的事情，只字不提，尽量不给她压力，三个人说的话自然也不多。 水宽两口子来接来弟之前就跟家里商量过，说让来弟现在省城他们的饭店的待着，想吃啥店里也都方便，能照顾好，为的就是让家里和来弟都有个能适应的过程。 王德发和马秀娥不同意，说到了之后一定要回来。王德发知道，这件事带给王家的压力，是随着来弟的肚子越来越大而影响随之越大的。马秀娥也不同意留在省城的原因是，水宽和玉婷两个根本就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她不放心，而且来弟住在饭店里，小两口的精力肯定也要放在来弟的身上，那生意也重要着呢。 一路火车跋涉到了省城之后，水宽和玉婷没回饭店，直接就去长途汽车站，回镇上去了。 王德发和马秀娥在家里这几天也没闲着。王德发天天嘴上骂着来弟，自己把自己气的不像个样子，马秀娥比王德发冷静得多，把挨着贵生的房间好好收拾了出来，来弟的情况，肯定是要长住的。 马秀娥来王家这么多年，她自己都觉得，完全就像是王家请来的保姆，孙子辈的这个几个孩子，哪个不是马秀娥拉扯大的，要说心里没有怨言，鬼都不信的，但她的嘴里，从来不会说出来的，她明白，要不是王家，她一个人带着玉婷，不知道现在还在哪呢，再说了，王德发对玉婷和她的好，她心里清楚着呢。 日子就是这样互相忍耐，互相包容的过着。 “老汉，来弟回来了，你记住，你的任务就是少说话，听见了没？”马秀娥几乎每天都在给王德发安顿这件事。 接到水宽和玉婷带着来弟已经到了省城，准备坐车要回家的时候，王德发紧张已经写在了脸上，越来越着急。 “老汉，给你说的话你记住了没啊？孩子下午到了，你可别再冷嘲热讽的，肚子里有孩子的时候，女人都特别脆弱，你就听我的吩咐，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听见了没啊？” “知道了，都是些不省油的灯，我们老王家的门风啊，什么时候才能风水轮流转呢。” “你就再别迷信了，都活了一辈子的人了，你迷信的事，啥时候应验过，你要想着来弟好，要想让她把这件事也能慢慢的接受，你就少说话多干活，其他任何事都充耳不闻。” 王德发听着，也再没说啥话，在屋子里打着转，等着来弟回来。 “我说我们去省城接吧，你非不让去。”王德发突然冒出这句话。 马秀娥听完知道，哪有当父母的不心疼自己儿女的，王德发就是典型的豆子最豆腐心。 “我不给你说了嘛，你要想让镇上的人少点闲言碎语，咱就不应该去接，我们都是商量好的，给旁人说的就是来弟的男人忙，回不来，就回来在家安心养胎，咱越表现的着急，在外人的眼里，就越有蹊跷啊，来弟回来了，咱们必须把口吻统一了，给你的要求就是，心平气和的和孩子交流，别旁人还没怎么样呢，咱自己人先干起仗了，你好好想想吧。下午快到的时候，咱就在贵生的店里等着。” 王德发和马秀娥总算是上良好了，要是没有马秀娥，王德发处理这些事，绝对全都是鸡飞狗跳闹笑话的事。从这个角度看，马秀娥绝对是配得上对王家有贡献的。 回来的车准时到了镇上，水宽先从车上跳下来，带的东西不多，这也是马秀娥安顿的，少带东西多把来弟照顾好。 “水宽，回来了啊。”马秀娥在车门口说。 “回来了妈，路上顺利着呢。” 随后玉婷扶着来弟，也从车上下来了。 “慢点，来弟，慢慢下，别着急。”马秀娥在门口伸着胳膊准备接来弟。 王德发站在后面啥话都没说。唯一的交流，就是看了来弟一眼，恰好来弟也看了一眼她爸。 “来弟，一路上幸苦了，走，回家，已经给你准备了好吃的。”马秀娥用最家常的话，打破了所有人的尴尬和勉强。 带着来弟回家的这段路上，让王德发想起了自己当年从局子里出来回家的时候，也是同样这半截路，走的让他生不如死。王德发满脑子都在想路上认识的人会怎么问，他该怎么回答。 来弟走得慢，过来过去、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会把目光投过来。 “老王，这是你家二女子吧？这是有喜了啊，恭喜啊！啥时候结婚的啊？” “这是来弟吧？在外面当医生那个？已经成家怀孕了啊？” “咱没听说结婚呢，这娃娃都已经有了啊？” “肯定是未婚先孕了嘛。” “那也不一定啊， 现在外面的世界，乱的，未婚先孕都是好的，你看，就一个人回来了，男人都没在。” ………… 王德发听到啥，都尽量克制着自己，吱吱呜呜地回一句礼貌的话，闷头就跟着马秀娥继续走路，要是换做别人家在外面吃公家饭的孩子回家，那都能把天吹翻了，来弟走在路上，王德发低调的让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啊。 路过贵生的商店，贵生在门口大喊了一声：“姐！” 来弟回头准备去店里看看弟弟，王德发没同意，对贵生说：“店里人要是少，你就早点回来，我们先回了。” “哦，知，知道了。” 越靠近家里，街坊领居们越热情，问长问短。 “老王，女婿咋没跟着一起回来啊？” “他上班忙，就没回来。” “来弟这是在外面成家了啊？” “嗯啊，年前就结了。” “还一直没听你说过。” ………… 王德发在应付这些问题的时候，还是能控制住自己，他也发现了，大家的关心也越来越正中要害了。 一路奔波，马秀娥最关心的就是来弟肚子里的孩子，一进门，就带着来弟去已经收拾好的后屋，让她先好好休息着，自己和玉婷两人钻进厨房就赶紧准备饭菜。 来弟总算是几经波折，回来了，剩下的事，就是该怎么给家里一个交代，该怎么面对以后日子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九十一章：来弟是否成家 回到家里，王家少有的安静，除了能听到厨房里叮叮当当的碗筷声之外，就好像王家压根就没什么人来一样，来弟的回家，大家都刻意在规避来弟给家里带来的不知所措一样。 马秀娥生怕王德发回家后的暴脾气，是不是把头从厨房窗户里探出来看看情况，没啥动静才就安心了。 水宽在屋子里陪着王德发，王德发拿起自己劲大的老旱烟，深深地吸着，恨不得那缭绕的旱烟，把他的老脸给遮住。活了一辈子，真是经历了一辈子，啥事他现在没遇到过啊？老了被来弟这事，彻底把他弄吃力了，他也不知道他要在现在说什么、做什么，沉默好像是对所有最好的态度了。 来弟长途跋涉，一进门，躺在炕上，就做饭的这一点功夫，就已经睡着了。饭好了的时候，是马秀娥把来弟叫醒的，说再怎么瞌睡，饭要吃上，不然会把肚子里的孩子饿着的。 吃饭的时候，大家也依然没什么话，闷头只顾着吃自己碗里的饭，谁都觉得很尴尬，王德发明显是在赌气，板着脸，啥话也不说，他不说，其他人想说也不敢吭气。 “今天的饭咋样？我和玉婷凑合着做的，盐放合适了吧？”马秀娥问大家。 “刚合适，妈。”水宽赶紧接话。 正吃着的时候，贵生从店里回来了，进门就朝着正屋走进来。 “二，二姐，姐夫，姐夫咋，没，没一起，回来啊？” 贵生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也不能怪贵生，谁也没有告诉贵生，他二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低头吃饭的来弟，听见这句话，终于没忍住，大哭了起来，大家不约而同的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来，开始安慰来弟。 “贵生，饭在厨房里呢，给你留出来了，你自己去端啊！”马秀娥说。 “嗯，我，我去端。” “来弟，别哭了，回家什么事都好说，这是家，不是你该受委屈的地方，别想那些事了。”马秀娥安慰来弟。 王德发依然一句话都不说，但是急促的呼吸，大家都感觉到情绪一定是在积蓄中。 王德发盯着来弟。 马秀娥挨着来弟，安慰着她。 贵生还没从厨房里把饭端进来，来弟突然就“扑腾”的一声跪在了屋子中央。 这把马秀娥吓坏了，别说是怀孕着的人了，就是正常人，这一下，膝盖都疼的受不了呢。 “来弟，你这是干啥，快起来，摔疼了吧？”马秀娥赶紧扶着来弟，用一只手托着来弟的肚子。 “爸，你打我，你骂我吧，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王家，全都是我的错，让全家跟着我一起蒙羞，你打我吧，打死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我解脱了，大家就都解脱了。”王来弟哭着喊。 马秀娥一听来弟的这话，心里就紧张了，怀着孕的女娃，这么说话，心里是有点问题了，她担心的事情还是要来了，来弟以后，是离不开人了，不然的话，说不准啥时候就会干出啥事了。 “来弟，你说啥呢，你这样说，对得起谁啊，遇到事情了，你得面对，别想着一死了之，你死了，痛苦的是谁？痛苦的是活着的人啊。你也不想想你肚子里可爱的宝宝，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吗？你能做这样的事吗？好好的，已经回家了，天大的事，家里给你撑着。你啥也不用担心。” “别拦着她，让她跪着，不孝的，这样的事，是你一个女娃子该干的的事吗？供给着你读的书，都读到屁股里了吧？让你回来就已经不错了，肚子里是谁的种？你自己知道吗？脑子让驴踢了吧你，这种让老祖宗都蒙羞的事，你能干得出来，让我怎么去面对外面的耻笑。”王德发说完，摔下自己的烟枪，就破门而出。 来弟跪在地上，怎么扶也扶不起来，大声地哭着。 马秀娥把来弟揽在自己的怀里，让来弟尽情的哭，嘴里念叨着“不哭了，不哭了。” 谁劝也劝不了，只能让来弟尽情地哭，马秀娥把跪着的来弟，往侧面一搬，让她侧坐在地上，比跪着舒服多了。 “来弟，好了，这样的事发生，别说是你爸了，发生在别人家，也是一样的，哪个当爹的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你爸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了，一会他气消了也就没啥事了，反倒是你，一定不能再说刚才的傻话了，知道不，你说，错是你们大人的，跟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孩子有错吗？孩子没错啊。” 王德发出去十多分钟后，来弟的情绪才平静了下来。 “贵生，水宽，你们两来帮忙，把你姐扶起来，先上炕，这样坐在地上不行，容易着凉呢。” “哦，好。” “妈，我想直接去后屋休息。”来弟说。 “行呢，反正后屋都已经给你收拾好了，这就对了嘛，可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回都回来了，你爸的工作，你放心，我来给他做。你就安心的在家待着。” 水宽和贵生把来弟搀着去了后屋休息了。 马秀娥不太放心，她自己不能随时随刻的待在屋子里陪着来弟啊， 玉婷这两天还不着急着回省城，就让玉婷在后屋陪着来弟。 “水宽，你和玉婷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按理说你和玉婷应该先回你们家的，你看来弟现在是这个情况，让她先陪着她姐，你一个人先回你家，你看咋样？给你爸妈说一声，让她们别有什么误会，好像我们不让玉婷回你们家一样。” “行呢，妈，你可别这么想，我爸妈肯定也是能理解的，就让玉婷在家里待着，我回去，有啥事，你就给家里打电话，明天我让我爸妈过来一样，反正也离得不远。”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回去好好给他们两说，毕竟玉婷是你们家的媳妇，不跟着你回去也说不通。” “放心吧，肯定能说得通，我来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也快一年没见他们了。” “行，你回吧，这次去接来弟，可是辛苦你了。” 来弟回家之后的事，也就算是基本上尘埃落定了，尽管所有人心里都不舒服，但已经是事实了，再怎么样，也无法改变了，只能接受。 王德发气的够呛，一时半会是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就这样怀一个野种，他需要时间安排，他更需要时间，去把自己作为父亲该尽的责任，给完成了。王德发心里琢磨着，来弟已经怀孕了，从阴阳上来说，算不算是已经成家了啊，如果算的话，那岂不是要给贵生找女人的条件，就全部满足了啊。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九十二章：浮萍来到王家 马秀娥心细，就担心来弟有个什么不测，和玉婷两个人换着一起在后屋照顾着来弟。 王德发只要碰到有人问起来弟的事，就故作骄傲地说来弟在外面已经结婚了，男方家老人都不在了，所以是他把来弟叫回来了，让安心养胎。 大部分人都信以为真，毕竟来弟是个大学生，在外面也有体面的工作，相信未婚先孕的事，在王来弟的身上是不会发生的。 时间一长，谎言也就变成了现实了，谁都不怎么追究了，心里苦的，就只有王来弟一个人了。 偶尔马秀娥会带着来弟在巷子里走走路，锻炼锻炼，来弟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 来弟的事，几乎是由马秀娥一个人在操持着，王德发在干嘛？他在忙着给贵生找女人。 来弟怀着孕回来的事安静下来之后，王德发第一时间就去了老二家，给老二报告了来弟的事。 “老二，你看，家里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你说我们家最难嫁出去的来弟，也都快当母亲了，你说贵生找女人的事，到底该怎么操作啊？” “老哥，我就一直有件事没想明白，也是听大家偶尔在分析来弟的事啊，来弟是是啥时候结婚的，别说镇上的人了，就是连队里的人，都不知道。”老二疑惑地问。 “哦，这个也怪不得大家胡乱猜测，问题完全在我，来弟你也知道，一个人在东北，离咱们这是在是太远了，回来一趟是实在不容易啊，去年的时候，来弟把事情说了，我也就同意了，我说我结婚的时候去一趟吧，来弟说我们家这女婿两个老人早就已经没有了，家里就这一个儿子，他们就不想怎么办事，婚假一起出去玩了一趟，也就算了解了。我也就没去。” “老哥，不是我说，这好歹也是来弟大事，你都能这么由着她来，那女婿是骚是臭，你知道不，不知道吧？” “这些事我都给来弟安顿过的，应该没啥问题。” “那人为什么这次没回来啊？挺着个大肚子，安全的送回来也是应该的啊。” “两个人工作都比较忙，来弟一怀孕，基本上上班就是样子，也挣不上钱了，就靠着男人上班挣钱呢，两孩子不还是想着能开源节流嘛。” 老二的问题，王德发都是非常仔细地回答，因为他知道，给老二的说的一切，都将会成为所有人嘴里的标准答案，毕竟还是有一点官威在那放着呢。 “哦，也是啊，你看看，全队上下，最羡慕的就是你们家，层出不穷的事最多的，也是你们家，好在，这日子你们家是过在了大家的前头。这点，谁再怎么说闲话都没用。” “对着呢，我现在啊，是双耳不闻窗外事，就只管做自己的老太爷，唯有最后一件心事，老二你得帮我啊。” “我知道呢，就是贵生的事，按现在的情况，我觉得贵生女人的事，也应该有进展了，今你来了，我就想问问，对贵生的女人的要求，或者你的期望，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个正常人我当然高兴啊，当然你说贵生自己的情况，对方要是有个什么毛病的话，也能接受，不要太过就行。” “生孩子的事，就再没什么要求了吧？毕竟贵生现在已经两个儿子了。” “嗯，不要求了，没孩子更好，女方不带着孩子，更好。”王德发说。 “行呢，我明天给你送过去一张符，你贴在门上，该配合的事，我提前跟你沟通，这事，我觉得也该能成了。” “行，那这事，老二你也上心着啊，我这辈子，就剩这最后一件事了。” “把心放肚子里，老哥，天无绝人之路，再说了，婚姻，本就是一件喜事，对贵生是好事，对女方家也是喜事。”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有啥需要，你就给我说。我先走了啊。” 千里姻缘一线牵，老二其实心里也犯嘀咕，这种事，他就在怎么作法，也不可能急于求成的，有可能就会有能对上眼的，但也有可能，一时半会给贵生找不到合适的。 伺候大肚子，马秀娥的经验丰富得很，来弟被马秀娥照顾的白白胖胖的，一出门，所有除了夸来弟之外，就是夸马秀娥这个当妈的，没得说。 半年后，来弟生了，是个姑娘，母女平安，眼睛都睁不开的孩子，王德发看了一眼，像极了小时候的来弟，两代人啊。孩子呱呱坠地哭着的时候，这种生命的延续所带来的喜悦，让王德发在心里彻底原谅了来弟。 为了这个孩子，王德发也没少跑腿，来弟的户口还是在王家，问题是来弟还没结婚的记录，怎么才能给孩子落户口啊，这就成个大问题了。 “来弟，孩子已经出生好几个月了，等级户口的事也该做了，这孩子你是想姓王还是跟她爸的姓，你给我个话，我去相办法给办。”王德发和来弟商量。 “爸，就让随我姓吧，可以吗？”来弟轻声问。 “只要你愿意，我没啥意见。” “那就跟我姓，姓王，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浮萍吧。” “王浮萍？女孩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太浮躁了啊？”王德发听音不看字，觉得这名字对女孩子来说，有点不太稳重。 “就叫浮萍吧，爸，就让她当个浮萍，跟着我吧，我来带。” “行，你的孩子，你说了算，你把名字写下来，我去跑着看能不能落到咱们家的户上。” 王德发去镇上的派出所跑了好几趟，基本上把流程摸索清楚了。首先，孩子出生，肯定是得要婚生的，非婚生的，孩子出生了，那也是生命，和其他的孩子的手续都是一样的。 王德发抹不下面子说来弟还没结婚，就说在外面已经领了结婚证了，沟通完才知道，结婚的档案，异地根本就没办法调阅，王德发说结了，派出所也没地方去查，查不了也就只能当是已经结婚了。 王浮萍的户口，也没有费多大的周折，就顺利的落在王德发家。 只是，那个传说中的来弟男人，从来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慢慢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没有人愿意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九十三章：来弟要开诊所 浮萍的到来，王家关注的重心又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 王德发每次看着浮萍，既恨又爱，作为舅爷，他连孩子的爸都不知道是谁，对于这个男人，孩子没出生之前，来弟只字不提，孩子出生之后，更是再没必要提了。逐渐地，全家也就沉浸在又多了个孩子的日常琐碎中。 孩子一天天在长大，王德发合计着既然来弟是学医的，以现在的情况，要去外面大城市的医院上班，可能性不大了，不能就这样一直待在家里啊，他想让来弟和贵生一样，开个商店，现在人手里有钱了，就想着怎么花呢，开商店还是能挣点钱的。 “秀娥，我想着让来弟自己开个商店，好歹就有个活干了，你看咋样？”王德发问马秀娥的意见。 “咋有这样的想法了啊？”马秀娥还挺惊讶的。 “你看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她在家闲待着也不是个话啊，能找个糊口的活干着，我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和贵生一样开商店。进货渠道贵生现在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就负责看着卖，还能把浮萍带一带，一句两得嘛。” “可以啊，是好事，我觉得可以跟来弟商量商量的，还有，孩子如果想去外面，你也别拦着，浮萍留下来我们给帮着带，总之，能让她重新回到生活的正轨上，咱们老两口累就累点，你不能跟孩子犟，这个你能做到吧？” 女人细腻的心思，真的是与生俱来的，马秀娥总是能在王德发的想法之下，把事情考虑的更加完整，而且都是从孩子的角度出发，马秀娥能以一个继母的身份做到这点，实属罕见，全镇上下，打着灯笼找不出第二个人。 王德发很少进来弟住着的后屋，为了这事，他敲开了来弟的房门。 “来弟，浮萍睡着了没？” “睡着呢，爸，咋了？” “哦，那你收拾一下，我进来，有些事想跟你说一下。” “你进来吧，大白天的我收拾啥啊。” 王德发推开门进去，屋子里收拾的挺整齐的，浮萍在炕上睡的正香。 “小娃娃，就让多睡着，对大脑好。”王德发进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从浮萍开始聊起来了。 “嗯，一天能睡的很，跟个猪娃子一样，吃了睡，睡了吃。爸，你找我啥事啊？”来弟问。 “哦，也没啥事，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给你找个活干。”王德发没看着来弟，一直盯着熟睡中的浮萍，话却是说给来弟听的。 “哦，知道了。爸，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我一直都不好意思张口给你说一声对不起，让你和老王家蒙羞。” “都过去了，就过去吧，你看孩子也健健康康的，就行了，只是，以后的路啊，你姊妹几个，都得自己走，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了了，年龄在这放着呢。” “我知道呢。” “这几天我就寻思着，浮萍也慢慢就长大了，你好歹得有个活干啊，想来想去，就想让你跟着贵生，再开个商店，贵生有进货渠道，你就不用担心，只管看好店，算好胀就行，对你这个大学生来说，不难。”王德发说的心平气和，少有的镇定。 王来弟听完，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王德发想起马秀娥说的话，又补充道：“如果你想去外面的大城市医院里上班，也行呢，浮萍你留下，我和你妈帮着你看着，等我们带不住的时候，孩子也能自理了，再说，家里有她的两个哥哥，互相之间也是个伴，你就安心上你的班，总之就是，你别在家闲着，也别让浮萍成你的负担。” 听完眼前这个老父亲的话，王来弟的眼泪就往下掉，眼前这个高傲、倔强了一辈子的男人，在儿女面前，是她第一次见到王德发低下了头。 王来弟知道，路走成现在这样的结果，全都是她自己的问题，王德发想着是让她不闲着，能有个活干，而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水宽和玉婷在外面做着大生意，姐姐成龙都已经扎根在祖国边疆了，成家立业了，家里就只有贵生，现在还好，是他们老两口照顾着家里的一切，可人总是要服老的，他们老了怎么办？贵生能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儿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根本没能力也没精力去照顾两个老人。 所以她就不想再离开生她养她的这片土地，当然也就自然而然的否决了去外面大城市发展的意见了。 看着来弟哭，王德发心里也难受，就再没说话，让来弟尽情的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 “爸。”来弟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说。 “我不想出去了，就想在家待着。” “不出去也好，哪里的土地不能活人呢，你就在家安心待着。开个商店，是我给你想的事，你要是有你自己的想法，也行，你说出来，家里都支持你，要是没啥想法，你就将就，比你在家只带孩子好着呢。”王德发说。 “我想在家开诊所。”来弟吱吱呜呜地说。 “开诊所？这也是好主意啊，挺好的，镇上的吴家的老药铺没了，这么多年，就再没什么好的诊所了，你这个主意行呢。”王德发说。 “就是一些手续，你得帮我问问该怎么走，其他的我都能自己处理，你就放心吧。” “行，我给你问，这好事，等会我就去给你问。来弟，这就对了，你回来之后，我也承认，我是一只想不明白一些事情，责怪、埋怨其实到现在也还有，可看着炕上的浮萍，还能怎么办，我也在慢慢地接受你们姊妹几个给我的酸甜苦辣，只要你们好好的啊，以后，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做主看着办。” 王来弟没接王德发这句话，把头低下了。 “行了，我就是想进来和你聊聊你的打算，既然你有，我帮你去问，这还不光是手续的事，还得找个好点的临街铺面。这些我都可以尽力帮你，至于诊所里的药啊，其他的东西，我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你看着娃吧，我走了。” 从屋子里出来，王德发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可以说是从来弟回来之后，最轻松的一天吧。在他眼里，来弟依然是个孩子，是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呢，来弟能有自己的想法，这已经就很好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啊，镇上像样的诊所还真没有一家，开好了，不只是可以养家糊口啊。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九十四章：紧急出手救人 王德发把来弟的想法告诉马秀娥，马秀娥不停地夸来弟不愧是上过学的，脑子就是活泛，这镇上，现在最难的就看病，感冒发烧之类的，就没有个好点的诊所。 “老汉，来弟的这个想法，你可得想办法一定给实现了啊。这是好事，关键是，给她找个事干，以后就没有闲时间去胡思乱想了。” “嗯，知道呢，你说着算不算因祸得福啊？说不准，来弟以后也是个有名的医生呢。” “那可不，肯定是呢。所以啊，你以后别孩子们一遇到事，就知道护你那张老脸，觉得脸上挂不住。”马秀娥趁机赶紧敲打王德发。 王德发现实去镇上的卫生院打听个人怎么开诊所，得到的结果是，要开诊所，所有手续都得是在县上的卫生部门去办，来弟必须是学医的，还得有行医许可证。 一连跑了几天，王德发就只记住了要办行医许可证和营业执照，营业执照贵生开商店的时候就是他办的，他了解呢，就是这行医许可证，去县上一次，不是资料不全，就是人不在，气的王德发大骂：“以前的老中医也没见在药铺挂牌子，照样看病救人呢！” 王德发把跑了几天的事跟来弟说：“来弟，现在就是行医许可证的事，比较难办，你问问你以前的同学或者同事有没有开诊所的，都是怎么办的，不然这样的话，我看县上发个证，还是有困难啊。” “行呢，爸，我这两天正好要联系我学校的老师给我介绍药厂发货的事，我顺便把这些手续的问题问问，问好了，咱两一起去办。” “哎，对着呢，你问，问完咱一起去。” “爸，那铺面的事呢？” “哦，这个，我给贵生已经说了，他在街道上已经开了这么多年的商店，哪地方的铺面有要对外租的，他门清，会给你盯着的。” “还有件事，我没跟你商量呢，也不好意思说。”来弟低声说。 “还有啥事？钱的事是吧？我早就考虑过了，你有多少钱你拿出来，不够的，我给你想法子，等正式运转起来，我知道，诊所的利润也好着呢，医术再好点，大家都认你的话，钱还是个什么问题啊。”王德发没等来弟张口说什么问题，就把来弟想说的问题给解决了。 看着眼前这个老父亲，来弟仿佛瞬间懂了什么是父亲。 “哦，爸，我会努力的。” “不说这些客气的话了，我们都支持你。” 王来弟在学校的一个老师，就认识很多药厂的人，之所以她能想着开个诊所，就是毕业的时候的时候这个老师对她们班所有同学说，只要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要他能帮都，都会给大家尽力帮忙。 如果这个老师能把来弟诊所进药的事给解决了，那就等于真诊所已经可以开了啊。 王来弟找出自己大学毕业的毕业册，在里面的通讯录里，找到了老师的电话。 电话里跟老师谈的非常顺利，老师把那些药厂的人，都一一给来弟介绍了，留下了联系电话，让来弟放心联系，他会知会那些人。 对于行医许可证的事，老师也给了来弟建议，原则上讲，医学院毕业的学生，是有资格行医的，各地也有各地的一些制度，对于医学生来说，也都不难，符合条件了，是完全能拿上的，还说现在国家在医疗卫生条件上面下功夫呢，也支持像来弟这样的学生在基层服务医疗事业。 这一通电话结束，来弟心里就更有谱了，折腾了大概有半个月，在和县上卫生部门的沟通、学习、了解之后，行医资格证下来了。 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贵生那边一直没有铺面的消息，王德发每天都在街道上从南到北的转，也没啥情况。 临街的铺面就是那些，想着在镇上开店挣钱的人可是一年比一年多，铺面的租金更是一年一个价，有时候有个空铺面，都抢的把价格抬到天价了。王德发做了个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把贵生的院子给利用起来，虽然不是临街，但也不远，就是进了巷子多走两百米的事。 来弟也同意，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那就在家开呗，慢慢再等着机会。 “来弟，手续的事已经基本差不多了，我的意思呢，这药品呢，你就进货吧，有贵生的院子，咱也不怕没地方开，诊所嘛，位置也并不是最主要的，只要病看的好，大家多走两步路，有何妨呢。” “行呢，爸，那我就准备列清单，让厂家发货了，这第一批货款，你就得帮帮我，后面给你加上利息一起还。” “就别说还了，别说我没挣上什么大钱，就是有大钱，不还都是给你们花，你就按你的想法赶紧进药吧。” 马秀娥看着来弟终于忙活起来，就只顾着三个小的了，这个家也不像当初来弟挺着肚子回来的时候那么沉闷了。 贵生一般白天全都在商店，很少回来，中午的一顿饭，大部分都是念祖吃完饭去上学的时候，顺便给带到店里的。 就在一天终于，王家正在吃午饭的时候，贵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口里喊着：“卡，卡住，卡住了。” 王德发一下子急了，一听卡住了，以为是念祖或者念恩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大声问：“贵生，你慢慢说，说清楚，什么卡住了，谁？” “我，我隔壁，隔壁的，店里，女人卡住了。” 王来弟听明白了，放下筷子就对贵生说：“走，快去看看，卡住多长时间了？” “不，不长。” 贵生和来弟在前面跑着，王德发不放心，也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 贵生隔壁的店，是一家菜店，和贵生关系还不错，偶尔有剩下的，看起来不太好的菜，都会给贵生让带回家吃。中午贵生看着店还在等念祖送饭的时候，就突然听到隔壁的孩子在大喊大哭，他跑去过去一看，孩子妈躺在地上，脸色铁青，打着滚，想使劲的把喉咙里的东西吐出来。 贵生想着用手伸进去看能不能掏出来，失败了，才想起她二姐就是学医的，应该能帮忙的，商店的们都没关，就赶紧跑回家叫人。 来弟跟着贵生到店里，女人已经几乎要窒息了，完全没有刚才贵生看到的，还有力气打滚。 “贵生，爸，你们两赶紧把她倒提起来靠着墙。”来弟安排。 贵生力气不大，王德发也不年轻了，两个人一人一条腿，吃力的把人靠着墙掉了起来。 来弟看了看喉咙，不是很鼓，大概是刚好卡到食管最细的地方了。 面对倒立的女人，来弟一遍使劲按着她的胸，一边配合着按压嘴对嘴往外吸嘴里的东西，这样的动过大概持续了有了一分钟，女人“啊”了一声，嘴里吐出了一块洋芋，畅通了，来弟紧张的一屁股做在地上，啥话都说不出来，人算是救回来了。 贵生和王德发还是提着女人，来弟不发话，他们两不敢放下。 “姐，怎么，怎么样了？” “哦，好了，爸，贵生，你们把人放下来吧。” 女人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吓坏了的孩子在一边，还哭哭啼啼的。这时候在外面已经聚集了好多来看发生了什么的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什么，来弟没听到，但是给她竖起来的大拇指，让她很欣慰。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九十五章：无心却得有意 人是让来弟救下来了，王德发也是舒了一口气，他担心的事，这人要是在来弟的手底下没了，那这诊所的事可就悬了，还没开张呢，就弄出人命了，还了得啊。 这事就是这么巧，王德发的二姑娘，学医的，救了一条人命，消息就在镇上传遍了，无形中，给来弟积累了一个好口碑。 贵生隔壁做生意的女人不是镇上的人，就是为了孩子能在镇上上学，才做起了卖菜的生意，菜店被分成了两部分，前半部分卖菜，后半部分就是她和孩子睡觉的地方，这样年复一年在镇上已经有些年头了。 女人在家休了几天，到贵生的店里说她想去趟家里亲自谢谢来弟，让来弟给家里说一声。 贵生答应了，回家把女人的意思告诉了王德发，王德发说这是好事啊，来就来吧。 女人没什么带的，把菜店里最好的菜，各样都给王德发家带了点，进门看见来弟之后，“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王德发和贵生赶紧上前给扶起来。 “大妹子，你这是干啥呢，可不能这样啊。”王德发说。 “这这条命都是你们给救回来的啊。” “这事就不说，我家二姑娘本来就是学医的，她念书的时候啊，救死扶伤就是校训，都是她的本分，快，进屋，你来就行了，还带这么多菜干嘛！”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家人啊！” 进屋之后，王德发陪着女人聊天，马秀娥很利索的收拾了点吃的，招待着女人。 “你家来弟的医术可以呢，怎么没去医院上班啊？”聊着聊着，女人问王德发。 “她本来是在外面的大医院上班着呢，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就回来了。” “哦，这样啊，其实在家现在也挺好的，而且还是个有技术的，吃得开呢，完全可以在镇上开个诊所啊。”女人说。 “她回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你知道，开诊所，要许可证，要营业执照，这些还好说，关键的是现在镇上就压根没有铺面，临街的，大家都在做生意，没地方开。”王德发无奈地说。 “哦，是这样啊。”女人若有所思地回了句。 “你带着孩子镇上的时间也长了，家里还有人吗？”王德发问。 “有呢，家里，我家男人和姑娘还在种那些山地，全家的希望的就在这个儿子身上呢。” “你家还有个姑娘啊？”王德发好奇地问。 “嗯，有个姑娘，比儿子大很多。” “那你怎么不一起带到镇上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年，在镇上卖菜，也攒了点钱，我想着在镇上买一道院子，把他们两搬过来。” “嗯，这个主意是对的，我不知道你在哪个山上，肯定环境赶不上镇上的，我家三姑娘的女婿家，就是从山上搬下来的，就在集中搬迁的村里。现在日子好着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家那男人，说来镇上，姑娘肯定是个问题，不想让姑娘受欺负。” “姑娘是啥情况啊？” “哎，说起姑娘，那都是我的错。年龄比你家贵生小着五六岁，以前家里穷，我经常带着她去山上挖草药，给家里换点钱用，她七岁的时候，我们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被蛇咬了，半条腿截肢了。说过一个婆家，婚也结了，就是婆家不怎么被待见，我和她爸商量着，就让她跟着我们过，把婚给离了。” “娃她爸不愿意来镇上，就是害怕大家说姑娘啊？” “算是吧，虽然装的是假肢，但总是个残疾人，别说她爸了，我自己也不愿意让她来镇上。” “在婆家有孩子吗？” “有，有一个儿子，走的时候，她婆家就只有一个要求，孩子必须留下，我们想着姑娘是个残疾，带个孩子也不容易，就没怎么挣，孩子留给他们了。” “明白了，是这样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不讨论这些了，今天你既然来了，就别着急，我让我家老婆子做点吃的，晚上的饭，咱们就一起吃。”王德发盛情邀请。 僵持了一会，女人答应了在王家吃顿饭。 王德发听完女人讲的事，心里是乐开了花啊，这女人家有个姑娘啊，这情况，和贵生的情况，般配的不能再般配了。他心里觉得，贵生和这个女人家的姑娘，完全可以一起组个家庭，这不就彻底解决他现在的后顾之忧啊。 吃饭的时候，女人做了个决定，让王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我这命是来弟救回来的，我觉得她配得上开个诊所，我就是个卖菜的，我租的那间铺面， 大小也合适，就给来弟吧，卖菜摆个摊也能卖，还方便。我跟房东说，我退了，就让来弟租。” “大妹子，这可使不得。”王德发一听，连忙拒绝。 “姨，你可别这样，我开诊所的事，也不着急这几天，你要是把铺面退了，摆摊卖菜，可就苦了。”来弟也赶忙回话。 “我就告诉你们吧，本来，我也有这个想法，以前啊，大家都吃自己种的菜，菜店的生意本来就淡，现在慢慢的都兴起了反季蔬菜，冬天都能西瓜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卖菜的生意，竞争也开始大了起来，大家都是摆摊卖，这租店铺的钱都省下了，本来挣几个钱就不容易，再交个房租，我觉得根本不划算。我早就在想这事了。” 女人把话说到这了，王德发觉得应该是实话，不只是为了感谢来弟做这个决定。 “大妹子，这事，你要是考虑好了的话，对你是好事，对来弟来说也是好事，你可千万别因为来弟的诊所，把自己的生意给丢了啊。” “这还能有假啊，就这么定吧，咱们私底下操作，要是走漏风声啊，要铺子的人一多，价格肯定就上去了。”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车到山前必有路啊，王德发是万万没有想到，来弟就凭着自己的举手之劳，解决了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事，开诊所的事，是大事，他已经开始在想贵生和人家姑娘的姻缘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九十六章：贺王来弟诊所 最终在女人的坚持之下，把自己的菜店铺面就转给了来弟，正好跟贵生的商店是左右门，王德发也觉得位置不错。 “来弟，各种手续都准备好了，你再打电话问问你进的货，看啥时候能到，找个好日子，这诊所就能开了啊。” “药厂的人，说是已经发货了，应该就在路上，不过只能到县上，我们还得自己去拉回来。” “拉回来简单，贵生开着家里的货车给你就全都拉回来了，关键是还有几天才能到啊。办这些手续也不容易，政策一天一个样子，不早早地开起来，别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 “知道了，我打电话问，路上也远着呢，所以走的慢嘛。” “还有，你盘算一下，出了你进货回来的那些东西，还有没有要准备的，早点罗列，药铺也要简单装修一下。” “嗯，这个我想过，我就想趁着这几天，把药铺的墙重新刷了，你帮我在镇上找个木匠，给我打几组柜子和单人查体用的床就行了。” “对嘛，你有啥想法说出来，我给你想办法照着看，你说的这些事，简单，我给你找人。” 来弟开药铺的消息，也在镇上不胫而走。总体上大家都是比较认可的态度，当然，任何都会有不同的声音，有些人说是来弟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选择回来在镇上开诊所，但不管怎么说，来弟是实实在在在镇上把人命救回来了，这点谁都否认不了，就凭这个，口碑也算是竖起来了。 所有的事在王德发和王来弟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的，诊所的样子也越来越有了，看着逐渐成形的诊所，王德发总觉得缺点什么。想来想去就是没找到是啥。 “爸，你是不是觉得诊所缺点什么啊？”王来弟问王德发。 “是啊，我这几天就一直在想，总觉得哪地方不对呢，眼看着是越来越像样了，就是感觉缺着什么。” “我给你说缺什么吧，现在，诊所缺的就是招牌，得给诊所起个名字啊。”来弟说。 “对，对，对，我就是没想起来该是什么，的确就是缺个诊所的招牌啊，你看以前的庆祥药铺，那牌匾方圆几百里，都是有名的呢。”王德发说。 “嗯，所以我也想了，这诊所的名字吧，就拿我的名字的当招牌吧，你觉得行不行？” “王来弟诊所？” “嗯，这样大家都好记，也好找地方嘛。” “我觉得可以，秀娥，你觉得叫‘王来弟诊所’咋样啊？”王德发转头就问马秀娥。 “我觉得挺好的，来弟啊，就是诊所的一把手，大拿，叫她的名字，没毛病。” “好，那就这样定了，我去找镇上给吴庆祥写牌匾的老爷子，也给你写一副牌匾。老爷子都快已经百岁了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提得起毛笔了。” 别看巴掌的小镇子，能人可多着呢，王德发说的这个老爷子，写得一手好字，在全县可是个名人呢，凭着一手好字可是在最困难的那些年，撑起了一家老小的日子。 王德发提着两瓶子好酒，就去登门拜访，家里主事的已经是老爷子的儿子儿媳妇了，说老爷子现在年事已高，已经好多年不给人写字了，王德发还是坚持要和老爷子沟通一下，老人的儿子就带着王德发去了老人的屋子。 陈年的墨香一进门还能闻得见，老人在炕上躺着，确实是行动不便了，见有人进来，没有挣扎着起身，只是侧脸看了看是谁。 “老爷子，身体还硬朗吧？”王德发凑近老人问。 “不行了，老了，你是？” “我是你以前老同学王守义的儿子啊，王守义你还记得吧？”王德发说。 王德发父亲和眼前躺着的老爷子，在很小的时候，一起在私塾里读过两年的书，关系还不错，王德发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是以同学相称他。 “哦，知道呢，守义先我而走啊，我也用不了多久就步他后尘了。” “老爷子，你可别这么说，我看你啊，身体硬朗着呢。” 王德发聊着，扶着老人在炕上坐了起来。 “老爷子，我今天来呢，是有事想让你帮个忙呢。” “是写几个字吗？” “你看看，我心里想的啥都瞒不过你。” “不是瞒不过我，是因为啊，除了我能写几个字，再也没啥用处了，一天躺在炕上，儿媳和儿媳妇都嫌弃。我已经封笔好几年了，是真的写不动了。” “老爷子，我知道你已经好几年不写了，但是啊，这次你可看在我家老父亲的面上，给我写五个大字啊，想着你的笔墨纸砚都已经封了，东西我给你都带来了。” 老人吃力的坐直身子， 老同学的儿子亲自登门求字，只要还能握得住笔，这个面子还是得给啊。 “写啥字啊？” “王来弟诊所” “诊所啊？看病救人的，来弟是你家儿吗？”老人问。 “是我二丫头，学医的，回来了，想着在镇上开个诊所呢，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缺个招牌。” “行呢，你把地下的小桌子拿炕上来，纸墨笔砚准备好，我来试试吧。” “好，我这就给你准备啊。”王德发说。 老爷子在炕上艰难地拿着毛笔，五个字，他写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没有一个字是能一口气写下来的，有时候写一个笔画，都得停下来好好的休息。 拿着老爷子写的五个字，王德发感激涕零，或许，这可能就是老人家最后的一副字了，虽然写的吃力，但多年的功底还是可见一斑。 “写不动了，就这个五个字啊，写得吃力的不行了，怕是给你丢人呢啊。” “老爷子，你可别这么说了，你这字的功底，谁都赶不上啊。” 临走的时候，王德发给老爷子的枕头底下放了两百块钱，他知道，带到家里的两瓶酒，是到不了老爷子的嘴里的。 给诊所打柜子的木匠帮着王德发把老爷子写的招牌，刻成了木匾。 来弟说所有订的货就在这两天能到县城，王来弟诊所，也即将迎来自己的开所的日子。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九十七章：心事逐渐了结 一切都准备好了，来弟虽然是工作时间没几年，但是把自己的诊所布置的井井有条，镇上总算是有个比较像样的诊所了。 开业的一大早，王家上下都忙活着查漏补缺，生怕吉时到了，有什么差错。 来弟和贵生是一起出门的，贵生每天早早去开商店门已经习惯了，来弟因为是开业第一天，兴奋和喜悦让她也特别激动，诊所在她的眼里，和浮萍一样，都是孩子。 王德发没跟着贵生和来弟一起出门，他知道诊所里都已经收拾好了，去早了也没啥事干，诊所可不像商店，他一点也不懂。 “秀娥，你也把你好看的衣服拿出来换上，开业的时候，我们都得去。记着啊，十点，你准时到，我先去办个事。” “收拾着呢，肯定不给你和来弟丢人的。这时间还早，你去办啥事啊？非得今天这会去。” “这你就别问了，我能赶在开业的时候到呢。” 王德发说完，就出门了。 王德发是要去吴庆祥家，把这个镇上驰名的老中医给请来，给来弟的诊所站个台，也算是镇上看病救人事业的传承吧。 吴庆祥自从关了药铺之后，就很少在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人也上了年纪。王德发前几天去请的时候，吴庆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的确是因为年事已高，王德发出门在街道上叫了一辆车，不长的半截路，叫个车是有点奢侈，唯一的好处就是安全。 来弟在诊所里把招待人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贵生还从自己的店里拿了好几盒烟，让来弟见到吸烟的男的，就给人家发上一根。 “贵生，你哪见过女的给男的发烟的啊，不用，你放在店里卖钱。” “你不发，爸，爸可，可以招，招待来，的人啊。”贵生说。 “行，那我就收下了，来，王老板，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好好指导一下，看还有什么不到之处啊。”来弟调侃贵生。 今天参加王来弟诊所开业的人还挺多的，首先是镇上特别的重视。镇上因为缺少像来弟这样的专业医生，根本就没个像样的现代化的诊所，都是家传的一些老中医肩负镇上头疼感冒的看病需求。加上来弟能从县上把行医许可证办下来，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这至少是县上也重视了，镇上没有理由不重视。 闻讯专程赶来的，路过凑热闹的，越来越多了，围在王来弟诊所门前。 县卫生局的主任，赶在十点前到了，镇长陪同着。前脚主任刚到，后脚，王德发从出租车上下来，把吴庆祥从车上搀扶了下来。 “老中医啊，你来了啊。”镇长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吴庆祥蹒跚的靠前点头打招呼着。 “来弟，给你的老前辈找个凳子坐。” “好嘞。” 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来弟和主任交流着什么。王德发出了照看好吴庆祥，也一刻不停地招呼着来的人。 “来弟，时间到了，那你就准备开始吧。”日子和时辰，都是王德发给看的，他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刚刚好。 “知道了爸。” 来弟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整理，清了清嗓子，出门站在盖着红布的招牌下。 “各位请朋好友，乡里邻居们，我叫王来弟，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来见证王来弟诊所开业。我自幼的理想就是能当一名医生，经过不断的努力，今天总算是实现了这个梦想，我会尽我的全力，为大家的健康保驾护航。” 来弟话说的不多，却说的实在。围观的人都鼓着掌。 “今天呢，王来弟诊所也非常的幸运的是，受到了县上和镇上领导的支持，那接下来我们就请县卫生局主任李主任给大家说两句吧。” 县上的领导都能来，大家对来弟的佩服，已经不仅是她救了菜店女人的命，大家更羡慕的是，初出茅庐的姑娘，面子够大。 “各位父老相信们，很高兴今天能有这样的机会，来见证镇上王来弟诊所的开业典礼。一直以来，因为各种原因，全县基层的医疗力量非常薄弱，我们鼓励、也希望像来弟这样的大学生回到家乡来，扎根基层，为基层的医疗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王来弟的事迹，我已经听说了，这就是她做为一个医务工作者所体现出的责任心。最后呢，祝各位乡亲，身体健康。” 下面的掌声更加热烈。 “再次感谢大家今天能来捧场，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镇长和李主任一起给我王来弟诊所揭牌。” 诊所门头的牌匾被红布包着，在来弟话音一落，贵生就把早就准备的鞭炮点着了。 红布落下的那一刻，王德发激动的眼泪在打转。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激动什么。看着来弟脸上久违的笑，王德发觉得一件事的开始，也以为来弟心里一件事的结束。 开业一切顺利， 来弟开启了自己的诊所大夫的职业生涯。 忙完来弟诊所的事，王德发一刻也没闲着，他心里惦记的是，菜店女人家的姑娘，有没有可能和贵生撮合成一对，这样的话，他这辈子已经死而无憾了。 王德发跑了好几次老二家，商量着这事有没有可能。老二一听，心里也乐了，这真是老天在帮他啊，其实他也为答应王德发给贵生找女人的事头疼呢。 “老哥，我给你说的没错吧，只要来弟的事处理好了，什么都是水到渠成的，你看看你们家，现在可真是完满了，那贵生的事，自然而然也就能迎刃而解了，我觉得，你可以跟菜店女人沟通这件事，先了解嘛，说不准还真就成就两个孩子的后半生呢，你说是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问问，可你说我一个老男人，怎么跟人家女人去打问这个事啊？”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不好意思去的话，你可以让嫂子去嘛，他们女人之间聊起来这事，也就简单了，成了，好，不成，也没关系，继续找嘛，对吧？” “嗯，行呢，那就这样吧，我回去跟你嫂子商量，说实话，来弟的诊所，我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我就是操心贵生的女人。” 给来弟找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没想到最终有希望的人，竟然就在贵生商店的隔壁，王德发在心里乞讨着这次能有个好的结果。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九十八章：贵生梅开二度 来弟的诊所开业了以后，逐渐步入了正轨，王德发把自己的精力就主要放在了贵生的身上。 王德发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有时候已经力不从心了，人不服老还是不行，想起他自己的这半辈子，他就总结了一句话，一步错步步错。因为这些错啊，他这大半辈子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孩子而奔波，他把这种奔波调侃的叫还债，真实欠着三个孩子了，对贵生的亏欠，就更多了。 老死不死儿不大，在王德发的眼里，贵生也还是个孩子，是还在，他就有操不完的心。 自从知道卖菜的女人家里还有个女儿之后，家里的买菜的任务，王德发就包揽了，每次赶集的时候，他就专门去女人那买菜，一来二去，基本上就熟悉了。 但是要张口说贵生的事，王德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老二说的对，这事，得让马秀娥去沟通，女人之间沟通起来更方便。 “秀娥，我觉得啊，我这一辈子最后一件事就要完成了。” “犯什么病呢？还最后一件事呢，好像你明天就啥事都没有了一样。” “我说的真的，你看啊，现在，四个娃是不是都有了自己的事干了啊，也都成家了，日子也都能勉强过着，这就行了。但就是对贵生，一直是我心里的坎。贵生的事要是能解决了，我就真的啥时候不操心了。” “那你说最后一件事，意思是贵生女人的事，也有着落了？”马秀娥反问。 “嗯，但是吧，这个事呢，还得你出面去把意思给说明。” “行啊，你说我做，只要能给贵生把女人找上，了了你的心愿，我给你办这事。” 王德发就把卖菜女人的事跟马秀娥简单说了一下，马秀娥听完都觉得神奇，真是太奇妙了，简直就好像上天注定的一样。 “那你没问贵生，腿脚不便的女人，他愿不愿意啊？” “贵生愿不愿意？你真是想多了，就他的情况，带着两个孩子，有女人跟，我都觉得满意呢，他愿不愿意的，先不管，先问女的是啥意思。” “那可以呢，我去和人家商量，你说说你们爷俩，跟人家左右门做生意这么多年，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知道姓范，具体名字倒不是很清楚，你就得空了赶紧去给问问，时间一长，黄花菜又凉了。” “行，我这就去给你问，我去和这个范妹子好好的聊一聊。” 女人叫范福红，来镇上开菜店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陪儿子在镇上念书，这点，王德发都很佩服的，坚持让孩子读书，而且坚信孩子能读成，这样的女人在镇上不多见，王德发知道的就是贵生妈和这个范福红。 马秀娥也是借着买菜的机会，跟范福红把王德发的意思转达了。 “妹子，你看这事咋样？” “你们一家人都是好人啊，我是特别愿意，我也知道，要是我家那姑娘能到你们王家，那也是修来的福气。” “贵生这孩子简单，没什么坏心眼，你也看到了，我家老汉，拼了半辈子，就是为了这个儿子，以后家就是要交给他的。三个姑娘，也都有自己的事，以后家里的矛盾少不说，也不会像有些人家为了争家产鸡飞狗跳的。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孩子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还是等我回去了，问问姑娘的意思，你看咋样？” “行呢，你回去了问，如果方便的话，你把姑娘带来，在家里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好好的聊，你说呢？不见面，光凭咱两用嘴在这说，也不是个事啊。” “行，那我就下次回去，把她给带过来，我家姑娘模样好看着呢，就是怪我这个当妈的，非要带着她去挖草药，孩子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以前的事，咱就不说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的时候，给孩子说好，带回来让贵生也互相了解一下。” “行呢，嫂子。” “我看今天你这菜都卖的差不多了，我把你把架子车推回去吧。” “不用，你忙你的，我这些菜，再等等，说不准还能再卖点呢。” 该聊的聊透彻，目的也给范福红说清楚了，马秀娥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秀娥，你办事啊，咋办我咋放心，哎呀呀，我的儿，终于能找上个女人搭伴过日子了啊。” “别得意忘形了，人家范福红说的很清楚，同不同意，还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思。” “那这不就是基本上同意了嘛，孩子能有什么想法啊，还不是得听父母的，况且情况和贵生差不多，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王德发骄傲地说。 “等过了门，你再说这些大话吧，别最后人家不同意，你空欢喜一场。” “得嘞，就听你的吧，但是我有预感，这事也该到成了的时候了，要祭祖，咱也祭了，要来弟嫁人，来弟都是孩子妈了，连老二都说，这次是全了，就等着这个机会了呢。” “人来了，你就把招待的活给弄好了，咋给弄隆重点，也给贵生和人家姑娘里点时间互相进行沟通。” “这还用得着你强调，来了是客，肯定不会给老王家掉链子的。” 范福红的儿子每周星期天不上学，可以休息，如果不是下雨或者下雪，母子两基本上都是每周回去一趟，把下一周的干粮从家里带回来。 和马秀娥沟通完的周末，范福红回家就把这事给家里的老汉和姑娘说了，她没说来弟救了自己一命的事，怕老汉和姑娘担心。 “女子，你咋想的吗？想不想去你给一句话，愿意的话，今天回镇上你就跟着一起走，不愿意的话，你也吭个气，这又不是个什么难事。” 姑娘不说话，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范福红还是了解自己的姑娘呢，可能是因为羞的不好意思说出口。 “菊花，你不表态，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那就这样吧，今天你跟着我和你弟一起回镇上，反正有住的地方，这几天卖菜的生意还真挺火的，你正好也可以帮我一把，家里有你爸能应付的过来呢。” “行，行吧。”姑娘轻声地回了一句。 就是这么一句回话，范福红隐约能感到，菊花这孩子从心底里，可能也渴望成个家，只不过一直以来不好张口，加上腿又是个残废，心里自卑，觉得自己谁也配不上。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二百九十九章：命里有终须有 范福红带着菊花和儿子当天就回到了镇上。最早看到三个人的是王来弟，她正好从诊所出来泼水，远远就看见了娘三。 “范姨，你们回来了啊？来，来，进来坐一会。”王来弟把人迎进了自己的诊所。 王来弟看了一眼范福红的姑娘，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贵生，贵生，你忙不忙，过来帮个忙啊？”来弟大声地喊，其实也没什么要帮的忙，就是找个借口让贵生过来看一眼这姑娘。 “姐，咋，咋了？”贵生结巴地问。 “我这会正好要配点药呢，范姨在呢，你帮着我给她们倒点水。” 贵生按来弟的吩咐，给三个人把水倒上，啥话都不说，不过倒是悄悄地看了一眼菊花，就这一对眼，两个人的脸就红了，不过来弟和范福红都没有发现。 来弟配完药，过来跟几个人聊了起来。 “范姨，这是你家姑娘吧？” “嗯，姑娘，叫张菊花，儿子你熟悉呢吧，张龙伟。” “嗯，真是人如其名，菊花这个名字好听，也好看。菊花，我叫王来弟，这是我弟，贵生。”来弟把贵生介绍给菊花。 “你们好。”菊花有点拘束，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那行，姨，晚上的饭，你就被收拾了，家里我妈都已经在张罗着呢，你把东西放了，就直接到家里来，咱们一起吃饭。” “嗯，行呢，回家前，就跟你妈说好了，我回去收拾下，就过去，谢谢你们了啊。” “别客气，那我们在家等你啊，门头你记下了呢吧？” “认得呢，知道咋走。” 王来弟把范福红送走，进诊所，贵生还在。 “贵生，你看菊花咋样？” “挺，挺好的啊。” “问你等于白问，对谁都是挺好的。他们刚才走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一下，菊花吧，就是腿的问题，但也不是太明显嘛。等会在家的时候，说道正题上的时候，你可积极主动点，要是可以啊，你就直接说，菊花不是小姑娘了，你也年龄在这放着呢，都是为了能搭伙一起过日子。” “知道，知道了。我，我先，过去了。” “行呢，一会关门咱一起回。” 贵生去他自己的店，来弟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把范福红带着姑娘回来的事告诉了家里。 “行呢，来弟，我猜着也就是今天，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和贵生店里不忙的话，早点回来搭把手。” 王家准备的招待菜简单，但很丰富，从一开始的拘束，到后来慢慢的大家打开了话匣子，聊的甚欢。 “今天要是龙伟爸一起来的话，就更好了。”王德发说。 “家里实在是离不开人呢，菊花一来，就他一个人，家里每人也不行。” 张菊花和王贵生知道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什么，心里一有事，就显得畏首畏尾了，吃饭的时候，交流也不多，或者压根就没有什么交流，都在听大家的聊天。 吃完饭，王德发给马秀娥挤了个颜色，意思是让贵生和菊花去厨房洗锅，其实就是为了给他们两有个独处的机会。 “贵生，我们先聊会，你和菊花去把碗筷收拾了，厨房简单收拾下，可以吧？” “呢，可以呢。”菊花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好，好呢。”贵生跟着说。 要说厨房里的活，菊花可别贵生要顺手得多，不大的厨房里，王贵生想要多干点，干脆插不上手，只得听着菊花的安排给打打下手，活主要还是让菊花干了。 “等，等会，他们，问，问起来，你别说，我，我没干活。” 菊花看了一眼贵生，没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 “你这人，真是有意思啊，谁干不都一样啊，你还怕你爸妈啊？” “我，我不怕。” 菊花在厨房里，干脆利落，贵生，也是简单淳朴，两个年轻人也在心里对对方打着分。 “大妹子，今天见着菊花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两孩子能在一起生活，如果你要是不嫌弃我们王家的话，菊花的工作，你可就多做做啊。” “你可别这么说啊，菊花能嫁人，我做梦都想着呢，从我和他爸的角度说，能嫁到你王家，这孩子是烧高香了。” “我家贵生的情况呢，我也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先前的女人呢，因为病就没了。我呢，想的其实和你一样，你看我这一把年纪了，就想着儿子能有个伴，安稳的走下半辈子的路。” 王德发说完停了一会，继续说：“院子呢，贵生单独有，菊花要是嫁过来过日子呢，我就想着让他们去新院子里住，宽敞，也大， 彩礼，你么你看着开口，只要能达到的，肯定不能让菊花难看。至于以后他们还要不要孩子等等，这都是后话了。” 王德发把能说的劝说了，把自己的能满足的底线的也都告诉了范福红，那接下来的事就完全看范福红和菊花，还有在家里的男人了。 马秀娥在一旁听着，觉得王德发说的有点太不靠谱了，怎么就叫让他们看着要彩礼，万一要是狮子大开口，那还了得啊。 “嗯，我和家里老汉的意思呢，就是只要能嫁人，过自己的日子，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孩子的工作我来做，只要她愿意就行。” 这次见面，两个家庭基本上是达成一致了。 第二天范福红没让菊花回去，带着她一起去集上卖菜，没人的时候，就和菊花沟通个人的事。 只要一说起嫁人的事，菊花就脸红，范福红从来没觉得菊花这么腼腆过，让她这个当母亲都有点不太适应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姑娘。 “菊花，你要是同意，我就给人家王家回话了，嫁到王家，你算是掉到福窝里了，你就知足吧。” 见范福红都这么说了，菊花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范福红就明白了。 范福红在做菊花的工作的时候，王德发也没闲着，直截了当地问贵生是什么想法，得到的回答也很简单，只要菊花同意，他就愿意。 贵生的女人，有着落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章：终于平生无憾 贵生和菊花的事，两家人定下来了，虽然贵生是续娶，但是菊花是头婚啊，彩礼张家也就说图个吉利，四个六就行，这样对菊花来说就公平了。 所有张家提的要求，王德发都觉得简直就不是要求，全都答应了。 王德发只提了一个要求，说能不能两孩子的婚事就一切从简，范福红当然能理解王德发的意思，毕竟贵生是二婚，太过张扬了也不好啊。 “贵生爸，行呢，就都听你的安排，我这边呢，菊花出嫁的时候，我像模像样地给你送过去，你那边怎么简单就怎么来，时间和日子确定好了，你就给我通个气，菊花不会有啥不理解的，她的工作，我来做。” “行呢，这几天，你要不就让菊花来镇上，仪式很重要，比仪式更重要的是，两个人得去把手续办了。” “能成，这周回去的时候，我就带回来，让他们两去办。” “还有啊，我给贵生已经安顿好了，来了，就让他们两多相处着，我让贵生带着菊花去趟县上，买些她喜欢的衣服鞋子，贵生院子里的家具家电的，也都一起看看，既然两个人要过日子，就早早的收拾好。” “你安排的好着呢，菊花到你们家啊，我和她爸都放心，我们没啥意见。” 娶菊花进王家的门，王德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风顺水，只不过等菊花出现的过程，的确是费劲，王德发一度认为，自己的儿子这一辈子可能就只能孤独一生了，每次有人说起“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的时候，王德发都觉得这话就是对他和贵生活生生的写照，命运的轨迹，父子两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好在一切如愿。 王德发帮着贵生把新院子里好好的收拾了一番，整整齐齐的，好好的一座院子，自打修好，就没怎么住人，时间长了，没有人气，房子也冷清清的，王德发给贵生列了一张需要买东西的清单，让贵生带着菊花去县上的时候，一起买上，把屋子里面也好好的布置一下。 贵生一开始吱吱呜呜的，因为一看到清单上，各种各样的家电，可花不少钱呢。 “你就放心的买，有啥困难你就给我说。” 王德发没直接说，你缺买，钱我给你出，但他知道，贵生能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安排都紧锣密鼓的在进行，一切都听顺利的，留给王德发最后的一个难题是，娶菊花的那天，要简单的办，到底怎么个简单法啊？是要邀请一些请朋好友，还是不邀请，就让菊花静悄悄的来家里过日子，时间一长，大家也就自然而然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王德发矛盾得很，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马秀娥说了，想看看马秀娥有没有啥办法。 “我觉得吧，既然跟菊花家已经说好了，到咱们家，想怎么安排那都是咱们自己的事，你不想太过张扬，但是这个事吧，也不能不叫一些亲朋好友来，这不仅是吃顿饭的事情，这顿饭啊，有时候比菊花和贵生拿的那张证都重要的，参加的亲朋好友，那都是见证者啊，菊花要在家里和贵生过日子，不就免了一些大家胡思乱想不是，要低调，但也要低调到点子上。” 马秀娥说了半天，没想到王德发就一句反问：“道理我都明白呢，你说半天，还是没给我个办法啊，说了等于没说。” “真是越老脑子越不好使，咱就是为了给贵生和菊花过日子做个铺垫，把他们两成婚的事给低调的宣布出去，那肯定得请些人到家里来啊。” “请谁不请谁啊？” “那要照这么说，还真是挺难的，请谁不对，不请谁也不对，这不就没辙了吗？” “问题就在这啊。” “那就这样，你就按照五福，离得最近的，叫到家里就行，我觉得就在贵生的院里，还能给新院添点人气。” “离的最近的，那你说，水宽他爸妈要不要请过来啊？”王德发问。 “你是咋想的，贵生再婚，你把他前老丈人和丈母娘请来吃席？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那总不能不让他们知道吧？迟早的事情。我们瞒着不告诉，那才不对呢，再说了，我觉得他们也能理解呢。” “行呢，我就叫咱几家本家，估计也就是四桌饭菜，新院子里可以放得下呢，水宽家，我去亲自给他们说，他们要来就来，不来，也行。” 王德发列名单的时候，才发现，越是简单的事，就越不简单，有些名字删了又写，总觉得不好取舍。 登门去唐永生家的时候，王德发怎么都不好意思张口说贵生要在娶女人的事，水仙是走了好多年了，可当父母的，人在与不在，心里的牵挂什么时候少了啊。 “亲家，也是难为你说你今天来的事了，其实我水宽他妈，早就听说了，你也就别为难了。”唐永生说。 “你们知道啥事啊？” “知道呢，贵生的事，水仙在你们家，一没受气，二没受苦，我们就心满意足了。贵生带着两娃，你给张罗着找个伴一起过日子，我能理解呢，我也当父亲着呢吧。” 唐永生一句话，把王德发所有的担忧全都给解了，这就行了。 往后三个聊着聊着，都开始哭了起来，王德发为贵生的坎坷，唐永生两口子为死去的水仙。 所有的事都办的差不多了，贵生和菊花把自己的新屋子收拾的特别喜庆。 菊花从娘家里风风光光的嫁了出来，王家接亲礼数都到了，回来在王家，一切从简，来的亲朋好友大部分都是王家本家人，从情理上，算是认可了这个踏进王家们的新媳妇。 席后，马秀娥和菊花收拾着碗筷，对着菊花调侃王德发说：“菊花，你可是进了王家的门啊，你是不知道啊，你要再不出现啊，你公公恐怕是真的要愁疯了啊。” “哪有那么夸张啊。”菊花不好意思地说。 “一点可不夸张，你看着吧，你来以后，他就再没啥烦心事了，对吧，老汉？” 王德发听见马秀娥和菊花说的话了，没回话，坐在贵生家大门槛上，抽起来自己填的老旱烟，笑的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零一章：为孩子东南飞 简单低调地把贵生的事给办好了之后，王德发可以说是这半辈子少有的轻松。他觉得好像一直卡在自己喉咙里，让他喘气都困难的核，一下子被咳了出来，整个人顺畅了。 贵生和菊花过起了日子，王德发也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每天除了看几个孙娃子，也没什么别的事。手里的烟，从先前抽的卷烟又换回了自己的老烟枪。 王德发一直想去一趟老二家，这辈子，除了自己家人，王德发觉得最应该感谢的就是老二了，还有老二的爹，他也说不出来这两人在他的命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可就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走过的路，干过的事，都有他们的影子在里面。 王德发从贵生商店里拿了两瓶最贵的酒，要给钱，贵生不要，只是问拿这么贵的酒干嘛用。 王德发也没好好回答，就说是要给贵生还债去，把贵生弄的一头雾水。看着王德发出门都没去隔壁来弟诊所就走了，嘴里嘀咕着说：“我，我欠，欠谁债了？” 在老二家，王德发放开喝了一顿酒，酒过三巡，王德发就从老二的爹说起，仿佛再不回忆，酒醒了之后就一切没有了的一样。 王德发对老二有知遇之恩，老二也的确是从心理上，给了王德发莫大的支持。 喝到最后，是贵生来把醉醺醺的王德发领回家的。 王家的日子，在王德发心里，总算是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正轨上了。 本以为就可以过上清闲日子的王德发，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年后，王家再次炸锅了，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到一起了。 先是贵生和菊花，开始闹矛盾了，原因很简单，菊花想要孩子，贵生觉得已经有念祖和念恩了，再生个孩子，这么多娃，怎么带，菊花的意思是，带孩子就跟放羊一样，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现在的日子，反正孩子是饿不死。 两个人的意见越来越大，王德发实在是看不下去两口子天天为了要孩子不停的吵架。于是就借着街上端午节的时候唱戏，把范福红和菊花爸都给邀请到了家里。 两家子对于贵生和菊花到底要不要孩子的事，王德发总算是搞明白了。 菊花的态度和她妈的态度是一样的，菊花爸耳朵软，啥都听范福红的。王德发听来听去，范福红让菊花要个孩子，原因就是怕没有孩子，以后菊花在王家可能会受委屈。 刚一明白这个意思的，王德发就觉得不舒服，好像菊花来到王家受了欺负一样，心头的闷气越积越多的时候，马秀娥一句话把这股子火给灭了。 “亲家，我觉得你说的对呢，菊花和贵生该有自己的孩子，我们王家，从我这老汉之前，就男丁少，娃娃嘛，多多益善，都是王家的香火，你能这么想，我和老汉高兴得很。” 马秀娥这话是说给范福红的，其实更是变相的说给王德发听的，这么一说，王德发也觉得有道理，反正都是王家的骨肉，的确是多多益善啊。 “贵生，孩子的事，你们就随心所欲吧，我和你妈呢，身体情况允许的话，帮你们带，带不了的话，你们自己也该学着带，不是什么难事，听见了没？”王德发当着大家的面，给贵生下达了命令。 “哦，知，知道了。” 王德发一句话，也解开了范福红心里的结，至于贵生两口子要不要，能不能要上，那就都是两口子自己的事了。 王德发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要想彻底清闲的过日子，就压根是不可能的事，他自己给自己宽心着说，只要是还有一口气，看来要操的心就少不了。王德发还真就说对了，一点没错。 刚把贵生和菊花要孩子的事情解决了没几天，马秀娥吱吱呜呜地跟王德发说，要商量个事。 “啥事你就说这么多年了，就没见像今天这么墨迹过啊。”王德发埋怨着马秀娥。 “昨天我接了水宽打过来的电话。”马秀娥说。 “嗯，怎么了？他和玉婷两个在外面的生意好着呢吧？” “好着呢，就是现在有个事啊，两个孩子做不了主。” “到底是啥事，你就直接说。” “是这样的，水宽打电话说，玉婷怀孕了，现在不太方便，得有人照顾。” “玉婷怀孕了啊？这是好事。” “问题是，你说玉婷的情况，身边要是没有个人照顾的话，不行。” “水宽妈可以上去照顾啊。” “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昨天水宽打电话的时候说，玉婷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照顾，她婆婆上去，一来是交流起来有困难，二来玉婷说就想着让我去照顾。我这不就跟你商量呢嘛。” 王德发半天没说话，他要是去省城照顾玉婷，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可就全都在他的头上了，习惯了有马秀娥在，一旦走了，估计家里会乱做一锅粥，这是他不想让马秀娥去的原因。 但是于情于理，王德发又不好意思拒绝马秀娥去省城，王家的几个孙子，几乎都是马秀娥一手带大的，现在还总是帮着来弟带浮萍，不能说把自己家的孙子带大了，不让她去帮着照顾玉婷啊。 而且王德发也能隐约感觉到，这一去，没有个三年两载的，马秀娥是回不来的，谁家里都不能没有个女人啊。 “老汉，你到底咋想的，你说句话，玉婷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我还是想着能去给照顾着，这孩子不会表达，生孩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我怕越往后，她自己越应付不了啊。” “去吧，你啊，是咱们家的功臣，你看看念祖、念恩和浮萍，几乎都是你一手给带大的，玉婷让她婆婆照顾，我还不放心呢。” “你可勉强啊，同意了？”马秀娥反问。 “同意了，你看你啥时候出发，我给你准备东西。就是去了省城，又不像在家里，你们三个人，以后娃娃出来了，你们住哪啊？” “现在住的是玉婷给饭店员工租的宿舍，不过我听水宽说，玉婷想在省城买楼房呢，都看的差不多了，赶孩子出生前就准备搬进去呢。” “好，真好，现在看来啊，还是咱家玉婷最有出息。”王德发说。 “听说现在的路比以前修的宽，好走了，到省城时间也缩短了不少，你想来了，你就来，我想回来，我也就随时回来了。” “嗯，都可以，这两天你就赶紧收拾吧。” 王德发嘴上同意了，不同意也不像话，心里却是没法接受马秀娥去跟玉婷过日子的现实。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零二章：前脚走后脚跟 王德发心里即使有一百个不愿意，表面上还帮着马秀娥收拾出远门的东西。 “你这一去，啥时候能回来吗？”王德发问。 马秀娥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回话就犹豫了。这一犹豫，王德发情绪就上来了。 “我知道，你这次去啊，时间肯定短不了，来王家这么多年，你给这个家做的一切啊，我都记在心里着呢，别说现在院子里跑着的这几个孙娃子了，就是成龙，来弟上学的时候，也都多亏了你的照顾，不知道咋了，我总觉得你这次走，就特别舍不得。”王德发这是生平第一次对女人说这么软的话。 “老汉，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说个好听的话呢，看来我错了，你今天说的话，咋这么好听。我就是去照顾着玉婷把娃生了，又不是离家出走不回来了。” “是这个道理，可我就觉得吧，说实话，就是不想你走，老觉着，你这一走，就回不来了。” “我还没走呢，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就回不来了？肯定得回来呢。” “行，你说了算。你把东西好好收拾。时间商量好了，你告诉我，我提前去镇上给你连词班车。” “嗯，能拿的我都拿上，水宽说要到汽车站接我，我就多拿些娃娃要用的东西。” 马秀娥知道自己去是要干什么，把家里做布鞋的家当，不用的衣服等等，能收拾的都收拾着装上了，她知道这些东西，她不想着法的废物利用，王德发看见觉得碍眼绝对就扔了。 王德发看马秀娥把一些破破烂烂的衣服都带上了，气的嘴里不停地骂，说马秀娥是不是在打他的脸，哪有出门带些破烂的，这去了省城，让玉婷看见，还不得在背后骂他这个当爹的。 马秀娥也没跟王德发犟，就说这些可是宝贝，在省城里买都买不到的，王德发也就再没管这事。 把马秀娥送到省城之后，王德发去了好几趟唐永生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劝水宽能去省城里照顾玉婷，把马秀娥给换回来。 “亲家老弟，咱两家可以说是亲上加亲吧，我是啥情况你也清楚呢，你看看，你嫂子走了以后，我现在都过的是什么日子，来弟和贵生忙的时候，我连一口饭有时候都吃不上，菊花是在家里把所有的家务都包了，可毕竟我已经把贵生分家了，总不能天天在他们家去吃饭吧。来弟一天在诊所里忙的昏天暗地的，有时候还想着我能给她做一顿饭送到诊所呢。你说咱这老了，图个啥？我觉得吧，啥都不图，就图不给孩子们添麻烦，你说是吧？你嫂子一走，我们老王家是彻底乱套了么。你就看在玉婷怀着是你们唐家的孙子，去把你骚给我换回来吧。” “老哥，你是不知道啊，我跟水宽也沟通过了，你说的情况我又不是不能想到，可是怎么说，玉婷都觉得让嫂子去更合适嘛。我还问水宽，是不是他们小两口闹矛盾了，还是玉婷有啥想法，水宽告诉我的原话就是玉婷担心她说不了话，去了不好沟通，而嫂子去，至少在沟通上更好，而且也了解玉婷，能照顾好。” 王德发去唐家好几次，每次唐永生说的话，都是一个道理，王德发也就没辙了。 从马秀娥走了之手，厨房王德发也能进了，简单的饭菜也能收拾了，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啊。对里人都笑话他，现在又开始过上单身汉的日子了，王德发总是皮笑肉不笑地说单身汉好，想喝酒就喝酒，想抽烟就抽烟，没人管。 家里现在唯一日子过的比较吃力的就是来弟，既要在诊所里给人看病，还要带着浮萍，确实不容易，好在跟贵生的店挨着，忙的时候，来弟就把浮萍给贵生看着，姐弟两互相有个照应还是挺好的。 要说王德发从贵生和菊花的事定了之后，再没啥操心的，也不全是，来弟虽然性子比较柔，但是她认定的事，别人怎么说也不会改变。王德发一直想把浮萍的事给搞清楚呢，从来弟的嘴里是一无所获，一无所知。 来弟在家里立住脚之后，王德发只和来弟讨论过一次她的个人问题，来弟的回答简单干脆，只有三个字“不考虑”。 毕竟是女孩子嘛，王德法没有像贵生那样，因为来弟孤身一人带着孩子而烦心过。 “来弟，你跟贵生不一样，贵生念的书少，而且也有脑疾，所以水仙走了以后，我最操心的就是他以后的日子咋过，现在看着他和菊花的日子过得也不赖，我就放心了。但你是大学生，你读的书多，虽说是女孩子，总归是别人家的，你自己的事，你就自己操心着，我希望你能正常的生活过日子。” “爸，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呢，你就再别一天瞎操心了好嘛。你要是真想帮我啊，有空了就每天过来给晒草药来，我给你开工资。” “想的没得很，还给我开工资，就你挣的那两钱，估计都不够你和你家浮萍用呢。” 来弟都自己说不用操心，王德发还真就再没把她的个人问题当个事。 马秀娥走了之后，倒是隔三差五就给王德发打电话，每次都是啰哩啰嗦地安顿王德发把家里的什么活到了什么时间就给做了，摆脱不了一个家庭主妇的宿命。 还没消停半年的时间，王德发面临着和马秀娥一样的事，远在边疆的成龙，给家里打电话说也怀孕了。 “都干嘛呢，商量好的，一个接一个的生啊。”王德发一提起这件事就嘴里嘟囔。 王成龙没有像玉婷那样，就只想着自己父母过去照顾她，王成龙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她之所以想着让王德发去她身边，是觉得她妈已经去了省城，家里来弟和贵生都忙着自己的活，她爸待在家里不仅帮不了忙，时间长了，恐怕还会让来弟和贵生嫌弃呢。 王成龙想把王德发接到自己身边，就是为了照顾他，而不是她。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零三章：最终各奔东西 王成龙每天在电话里催王德发赶紧把家里的事安顿好，快快地动身出发。 王成龙是把事情想简单了，王德发怎么可能说走就走。王德发现在觉得最舒服的事就是坐在一家门口，晒着太阳抽旱烟，看着三个孙子进来出去。让他背井离乡去千里之外，不太可能。 王德发和王成龙就这样僵持着。 马秀娥知道后，觉得这事可以啊，家里现在贵生和来弟都已经规律了，王德发待在家里，反倒还给年轻人添乱。 王成龙虽说是让王德发去照顾她，可马秀娥清楚得很，如果换作是以前，成龙还念书比较叛逆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一定不怎么对付，但是现在，尤其是成龙走上教师岗位后，真就像是换了个人，全家都能感觉到王成龙对王德发态度的变化。 王成龙把曾经那些困扰着她的事情，慢慢地放下了，毕竟，那是她的老父亲啊。 直接和王德发说没用，王成龙就开始用包抄战术，给全家除了王德发之外，每个人打电话做工作，让一个个给王德发从侧面做工作。 来弟和贵生同意王德发去成龙那，家里现在也确实没啥活，偶尔在他们两最忙的时候，还得反过来照顾着王德发。 沟通来，沟通去，王成龙觉得还是马秀娥能帮到她。 “妈，你就给我爸好好说，其实呢，我也不是单纯的就想着让他来照顾我，你说我大着肚子，我爸一个老汉能照顾我什么。如果你在家的话，我也不会让他到我跟前来，你两个互相是个伴。你现在在省城，他一个人，在家又帮不上来弟和贵生的忙，你说他心里能感受吗？” “成龙，你说的妈懂，你是真的长大了。说句你别误会的话，如果玉婷能说会道，我还真不会到省城来帮她，你爸看着表面上一天吊儿郎当的，其实他是个怕孤独的人，这点我知道呢，从他给贵生张罗了这么多年女人的事，我就看出来了。但是玉婷说的也没错，可能到目前为止，最能懂她的人就是我了，她想啥我也能揣摩出来。”马秀娥说。 “妈，这个我们都能理解，玉婷需要你。你就好好照顾着她，你就帮我把我爸劝劝，让他来我这，每天没事了帮着买个菜都行，至少我还能陪着他。” “行呢，成龙，你爸的工作啊，我好好帮你做，你现在跟玉婷一样，大着肚子，一定要小心，有啥问题，就往医院跑，或者给我说，一些老方法还是对大肚子有用呢。” 为了能把王德发接到自己身边享享福，王成龙是真的没少动脑子。 马秀娥这么多年，对王德发的性子已经熟透了，王德发吃硬不吃软，有时候还得软硬兼施。她从成龙上学的时候讲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着王德发。当马秀娥提到成龙以前为了能继续上高中，刀都架到脖子上的事，王德发什么话都不说了。 “老汉，你看，我都说到这份上了，电话费也是钱，对不对，你说你和成龙都这么犟，完全没必要，我觉得你该迁就成龙，毕竟她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万一你俩闹着矛盾，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说划算不划算？” 这句话说到王德发的软肋上了，半天没说话，就弱弱地说了一句：“挂了。” 王德发觉得自己离开了镇上，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有什么意思啊？马秀娥劝她，两个孩子也劝她，王德发觉得不管咋样都得给出一个自己的决定，这个决定谁做呢？他想征求来弟和贵生的意思，只要他们两说还需要他留在家里，那他就不走了，如果他们两要是没什么挽留的意思，那就去吧。 “贵生，来弟，菊花，今天你们三个都在呢，我有个事问问你们，你们就照自己的情况如实回答就行。” “啥事，爸你说，我们肯定给你如实回答了。”来弟说。 “你大姐叫着我去她那，帮着她干点力所能及的活。我现在就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让不让我走，你们不让走，至少说明我在家里还有点用处呢，你们要觉得我没必要留在家里，那我就去一趟，去照顾成龙。” “去！”来弟、贵生和菊花几乎不带看一眼对方，异口同声地说，连贵生这次都没有结巴。 王德发看了看他们，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就去，我们姊妹间啊，你不能偏心啊，就在大姐那你待的时间少，也就结婚的时候去了一趟，对吧？”来弟说。 “行吧，既然你们觉得我待在家里没用，那我就走吧。”王德发无奈地说。 “爸， 你别这样想，我们不是觉得你待在家里没用，家有老是块宝，你待着也给我们帮了不少忙，我们主要想的是，我姐现在是离家最远的吧，虽然在外面成家了，但是毕竟是孤身一人啊，你去在她跟前陪陪，她也就不那么想家了，我们出过远门，知道想家是个啥滋味。”来弟说的非常认真。 “行呢，你们说的都对呢，有道理，那我也就不纠结了，家里啊，你们三个把三个娃娃看好，别磕着碰着就行，我收拾收拾，就准备动身吧。” “这就对了爸。” 王德发最终还是处于各种原因，向成龙妥协了，收拾好东西，就出发了。 在省城里，王德发多待了一天，看了看水宽和玉婷，最主要的是看马秀娥。王德发讽刺马秀娥一天过的日子就是猪的日子，吃了睡、睡了吃，马秀娥反驳着说在城市里，想干活也没活干啊，况且玉婷和水宽根本就不让她干活。 “老汉，我给你说，你坐火车坐的时间可长得很，你千万要把自己的东西看好，外面的人，骗人的技术高着呢。你就记住，只要你好奇的，你都别往跟前凑，记住了没？” “知道了，我都一把岁数了，还不知道啥是骗人的。” “爸，这你就错了，现在的骗子啊，就专门骗你们这些上了年龄的老人呢。” 王德发被水宽在第二天送到了车站，火车朝着成龙驶去。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零四章：希望母凭子贵 一路颠簸，在火车上整整两天的时间，王德发总算是到了成龙家。 平常在电话里总是嘘寒问暖，安顿这安顿那，有些事说起来浪费电话费，也很少沟通，现在到了跟前，王德发才觉得，很多事，孩子比他这个老顽固要做的好。 来之前王德发就担心，成龙的宿舍就巴掌那么大，睡觉都成个问题呢。 成龙两口子已经从学校的宿舍搬了出来，自己在这个不大的县城买了一套房子，也不贵，是学校给老师们成本价建的。 “爸，你是不是没来的时候，就担心着睡觉的事啊？”成龙问王德发。 “嗯，是这么担心着呢，这楼房现在就是你们的了啊？” “是啊，那还能是谁的啊。学校成本价给老师建的，这一片几乎都是学校的老师住着呢。” “嗯，好着呢，我听你妈说，玉婷和水宽也要在省城买楼房，说贵着呢。” “省城肯定贵，我们这小县城肯定比不了，玉婷和水宽现在是把钱挣上了。” “这话你说对了，你们几个啊，我看就玉婷最有头脑了。我就觉得你和来弟啊，女娃子嘛，念那么多书干嘛。” “爸，都啥时候了，你还是这老思想，重男轻女。” “男女还是有别呢，别看贵生比你们几个条件差多了，但不管啥时候他都是王家的命根啊。” “行，你说的对，说的有道理行吧，以后咱就不讨论这些了。这几天呢，你就在家熟悉下环境，也没啥你能干的活，明天我去学校的时候，带着你去趟菜市场，你把路记住，以后就帮我们两把菜买好就行，其他的时间，你就去自由安排，饭不用你做啊，我们放学回来了做。” “哦，行呢。” “今天我公公和婆婆要过来给你接风呢，咱就在家吃，尝尝我的手艺。” “行呢，你安排吧。你看我大老远的来，也没给公公婆婆带点家里的土特产苹果。” “不用，你能来，他们就已经特别感谢你了，说是家里的地太多，实在走不开，本来伺候我这个大肚子的工作婆婆就是最应该的。” 王德发在王成龙家的确也没什么活干，时间久了，他就觉得无聊。有时候他就在成龙跟前抱怨，说住在这水泥墩子里一点都不好，楼上楼下的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说这稍微有点城市模样的地方啊，人情味少了很多，一点都比不上在家自由自在的生活。 越是抱怨，王德发就越坐不住，他闲的慌，越闲就越想家，在家的时候很少去家里的几亩地，这远在千里之外，他还开始惦记那些地，没有马秀娥和他，岂不是全都荒废了。 马秀娥去了省城，大半年的时间，玉婷就生了。 王德发知道这消息后，着急让成龙给玉婷家打电话，马秀娥接上电话，王德发第一句话是：“孩子说话没问题吧？” 马秀娥听了，心里也挺暖和的，要是按照王德发以往的关注点，一定是先问生了个儿子还姑娘。 “是个姑娘，出生后医院给做了检查，都正常着呢。” “太好了，孩子健康着就好，男孩女孩都行。” “老汉，这话你能说出来，你现在境界变高了呢。成龙也快生了，你平常多给注意着点安全，能不去上课了，就早点在家安心养着，站在讲台上的活，也累得很。”马秀娥说。 电话是免提的，王成龙也听见了，对着话筒说：“妈，我知道了，你就好好的把我侄女给照顾好。” 王德发嘴上说男孩女孩都一样，挂了电话，每天就在成龙跟前念叨着：“看着你的肚子的形状，应该是个男孩，你妈怀着贵生的时候，跟你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的。” 王成龙每次都是拿王德发自己说的男孩女孩都一样来堵王德发的嘴。 王德发不跟成龙直接理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啥理论都不对，这个王德发心里知道呢。但是不能不给她讲道理吧？ 王德发想了个好办法，只要在成龙不经意间，就在嘴里嘟囔着“母凭子贵”四个字。 王成龙听了，苦笑不得，也没往心上放。 偶尔王德发会给唐永生打个电话，会直接、间接地试探唐家的口风，对玉婷生了个姑娘，是什么想法。 几次电话判断下来，从唐永生那句“啥时候唐家的香火也能续上呢”就判断出了，其实唐家对玉婷生了个女娃子还是有意见的呢。就这件事上，王德发和唐永生是站在一起的，如果水仙给王家生不了两个男娃，王德发肯定也不乐意。 没几个月，成龙就住进了医院，看着被推车推进病房的成龙，王德发第一次因为孩子而紧张的不知所措。 医生给了女婿一张手术知情单，上面的内容王德发看了之后手都是抖的。 以前生孩子，就在自家炕上，接生婆啥都能处理了，好像也没有多么的担心和害怕，现在，生个孩子都这么害怕。 病房门口女婿和丈人不停地走过里，走过去。 病房里面，外面的人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是干着急。 里面只要出来医生，王德发都上前非常礼貌地问：“生了吗？” 医生摇着头。 过了三个多小时，病房里一阵娃娃的叫唤。王德发肯定就是成龙生了。 几乎就是在生下来的同时，成龙的公公和婆婆也赶到了医院。 忙碌了将近四五个小时的医生，终于推开了紧闭着的病房门。 “医生，是我媳妇生了吗？男孩女孩？” 王德发把女婿这句记住了。 “医生，男孩女孩？”老两口围着医生也问。 王德发也记住这句话。 “医生，大人和孩子都好着呢吧？”王德发最后才插上嘴问。 “是个千金，母女平安，你们就放心吧。” “那就好，谢谢啊医生。”王德发说。 一听是个姑娘，老两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神也没有刚才焦急等待时候的那份期待了。 医生还不让家属进病房，说一会就会把大人和小孩都送出来的。 病房外，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德发听到大人安全的时候，心里悬着的石头才掉下来，但是听到成龙生的是女孩，再看看自己的亲家，心里还是有点埋怨，说好的母凭子贵，这样可好，又生了一个女娃子。 成龙生个女娃、来弟生个女娃、玉婷也生个女娃，这是怎么，她们三个嫁出去的，全都给人家生女娃，还怎么母凭子贵吗？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零五章：后王德发时代 成龙生完孩子之后，王德发又觉得自己无形中把一件大事给干了，自己所有的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老人常说，不当父母不知道父母的辛苦，话是真的一点都不假啊，一个儿子三个闺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理解过王德发和马秀娥。 王德发一个男人，伺候成龙坐月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成龙婆婆把自己几百亩地里的活放下来，说是把成龙伺候着出月子。王德发每天就是准时准点的给家里买好必需品，其他的，他也不多过问。 就成龙坐月子的这一个月，王德发对自己这一对亲家有了更深的了解。 每天王德发都能听到成龙婆婆抱着孩子就是一顿唠叨，总结起来啊，就是在怪怎么不是个男孩呢，要是个男孩那该多好。 “成龙，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你说你们两能不能偷着再生一个，以后两个孩子之间也是个伴啊。”成龙婆婆时不时就会问成龙这个问题。 成龙也是个没心眼的，说话直白：“一个就够了妈，我觉得女孩挺好的。” 每次听到这句话，成龙婆婆就把孩子交给成龙，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还有很多事，王德发都不想在脑袋里多想，太伤心了，这是遇到什么亲家啊？什么年头了，还是这么重男轻女，现在的女娃比男娃能靠得住。 有一点，王德发做的很好，他对成龙面临的这些来自家里的压力很淡然自若，从不去掺和，更不会去帮着谁，护着谁。 王成龙不愧是个老师，处理这些家庭矛盾，还是有法宝的，这法宝也是成龙唯一的法宝，那就是谁说什么话，都开心的应承，说什么就是社么，她从来不生气，也不吵架，从左耳朵进去的话，根本不用过脑子，就从右耳朵里出来了。这点连王德发都自叹不如，在这样的家庭环境和婆媳关系中，王德发肯定早就已经赢得了胜利。 王德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三个女儿，一个接一个的生女娃。思来想去，就把责任推给了来弟，都怪来弟没有把这个头给开好，所以玉婷和成龙都轮番生女娃。现在，这件事就成了困扰王德发最主要的事了。 “秀娥，你平常跟玉婷公婆交流吗？”王德发在一次电话，直接问马秀娥。 “交流啊，他们也想孙子，可就是来不了。” “有个事，我想问你，这事已经困扰着我，不知道有没有困扰你啊。”王德发说。 “你说，我听着呢。” “哎，你只不知道，因为成龙生了个女娃，我们这亲家啊，真的是什么损招都出过了，来刺激和侧面打击成龙，好在成龙有个活干，成龙要是待在家里，这样的情况，我估摸着她公婆都会把成龙撵走的。” “我听明白了，其实啊，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孩子还没生的时候，玉婷公婆那是一个比一个积极地打电话够来问寒嘘暖。自打孩子出来是个女娃，现在要想接个他们的电话，比登天还难呢。” “这都什么年头了，还这样，脑子不是一般的锈。” “哎，别人不理解，你还不理解吗老汉？成龙、来弟，你听听你给起的名字，是啥意思？我就觉得，这就是现世报，你看看当年你是怎么想的，咱遇到的这些亲家，跟你想法就如出一辙啊。” 这是王德发一点也不想听的，也是他一直在躲避的，马秀娥说的没错，从自己这两家亲家，王德发是真的看到自己曾经影子。终于，自己讨厌的样子，现在又成了别人困扰。 时间过的快得很，不知不觉中，王德发和马秀娥在外面照顾孩子的时间已经都快要三个年头了，这三个年代，王德发总想着能把大家撺掇在一起回老家过个年，可每次玉婷和成龙的托词就是，路途太遥远，孩子太小、家里也没暖气、太冷了等等，想要把全家聚在一起，太不容易了。 越是待在外面，时间越长就越想回家，王德发从最初来到成龙家，心态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满脑子就想着要回老家。 “成龙，孩子也大了，我看你们的生活和工作也基本上能适应有了孩子的现实，我想回家，我待在你们跟前，就只有添麻烦的份儿。” “爸，我觉得你就安心留下来，都一大把年纪了，在我跟前，偶尔学校的没课的时候，我还能带你转一转，你要回去，你看看来弟个贵生，忙起来命都能不要，还哪来的时间照顾你，你要觉得心急，坐不住，我给物色着找个活干，你也就不觉得无聊了。” 总之这几个年头，王德发说什么，成龙都能给一针见血的解决了。时间就是在不断地解决生活中琐事的时候，悄悄地溜走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零六章：老树又换新芽 人只要活着，还哪能没有个烦恼呢，可千万别天真的以为，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以后就没麻烦了，这点，王德发深有体会，以前，为了三个孩子操碎了心，现在呢，又开始转了个圈操心孩子的孩子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怎么就能三个姑娘，一个都给人家生不了个儿子呢？看着成龙和女婿有时候因为孩子的事，互相拌嘴，王德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以前，王德发和唐永生，水仙在的时候，那叫一个互相尊重，现在呢？自从玉婷生了个姑娘，唐永生两口子顿不顿就在言语间透漏出玉婷是个残疾人的埋怨。有时候气的马秀娥恨不得回趟家跟唐家吵一架，但是肯快理智就战胜了冲动，谁让她生的就是个姑娘呢，姑娘的命不就是这样的吗？成龙逃过了还是来弟逃过了做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的所不该承受的委屈呢？ 马秀娥比王德发在这件事上，想开了很多。 但是有一点，两个人都很有底气，那就是，自己的闺女，不比女婿差。就这一点，其实不管是玉婷婆家，还是成龙婆家，都明白，所以除了偶尔发牢骚，一点也没有马秀娥和王德发硬气。 玉婷干着那么大的饭店，要说日进斗金有点过，但是在镇上，现在挣的钱也是排在前面的吧。成龙呢，当着老师，自己挣钱，还能养着家，也不差。 两个磨镰水慢慢也都能说会跑了，王德发每次和马秀娥打电话，就嚷嚷着想回家，说他们两这一出来就是好几年，家里是个啥样都不知道，就想回家。 马秀娥说自己也有此意，本来，如果玉婷婆家不因生个姑娘给玉婷暗地里气受，马秀娥完全可以放手回家的，谁知道，唐永生平常看着也挺通情达理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马秀娥怕玉婷受气，所以就没给王德发一个准确的答复，是回还是不回。 都说婆媳之间的关系特别难处，现在看来，这两亲家的关系，也不是好处的事啊。谁都不服谁，谁都看不惯谁的互相较劲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 即将在成龙家过第三个年的时候，王德发回家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他不止一次的和成龙商量回家的事，沟通不下来，一说到这事，王成龙就把所有的事都推在了她妈身上。 “爸，我没有不让你回去，我也能理解你想家，你要回也行呢，只要我妈从省城回去，我就把你送回去，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来弟和贵生都那么忙，回去睡照顾你。” 只要王德发嚷着要回家，成龙就这一个要求，这个要去看似简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孩子的小的时候，马秀娥要照顾娃，娃三岁多了，玉婷说要把饭店再好好大干一番，每天早出晚归，看娃就是马秀娥的工作，根本抽不开身。 成龙当然是理解她爸的。 就像王德发自己说的一样，一辈子，他就在生他养他的那块土地上过光阴，那就是他的根，脚踩在那片土地上、呼吸熟悉的空气都是踏实的。在成龙家，左右的隔壁邻居都没又能说得上话的，偶尔在楼下能和别人搭个话。 年三十的时候，零点一过，王德发吃着餐桌上的饭菜，语重心长的给女儿女婿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你看看，孩子也都大了，能听话了，我是真想回去，你们三口之家，有自己的生活。要是再不回去我都在这水泥墩子里住成个废人了，回家还能给你们种点苹果，逢年过节了，你们就回来拉，人最怕的就是闲下来，你说我这样闲着，得多难受。” “爸，我是真理解呢，其实，想着让你待在我这，不就是因为你回去，我妈又不在，谁照顾你，你看你现在还能帮着在家干什么活啊？去了不是给贵生和来弟添麻烦，就是让我和玉婷，还要我妈担心。不是嘛？” “我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现在这么闲着，我坐不住。” “那是这样，你要闲不住，这几天年一过，我给你找个活干，你看咋样？”王成龙说。 “我说我闲不住，我是想自己想干活就干活，自由一点，像你们那样正儿八经的上班，我不行。” “肯定找个你合适的，把你闲不住的事给你解决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妈回去的，我是一分钟都不多留，就让你回去，就这样定了啊。” 王德发再没说话，默许了。 放假前，学校给老师们开教职工大会的时候，王成龙和管后勤的老师坐在一起，后勤老师说来年开学之后，学校要找一个看大门的人，后勤这么一说的时候，王成龙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啊，她爸总觉得自己闲的待不住，看校门的活又不累，是太适合她爸了。 后勤老师也很爽快，说怎么样都得找人，找别人还不如找自己人呢，况且学校给门岗上看校门的门卫待遇也不错呢。 开学前一会走，成龙就和她爸讨论起了去学校当门卫的事。 王德发一听，让自己去看门，心里的那股子倔劲就来了。 女儿女婿是学校里堂堂正正的老师，爹却在看大门，这要是让老师和学生们知道了，它们怎么想？丢人的可就是成龙了。这人他丢不起，也不愿意丢，比去大街上捡垃圾还难受。 王成龙做她爸的工作就做了好几天，临近开学的时候，后勤老师天天找成龙问和她爸商量的怎么样了，要是再不来门岗上，校长又要怪罪他干活太墨迹了。 王成龙能理解，本来后勤的工作就很繁琐，在学校里，后勤老师是挨各级领导骂最多的，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人家老师的工作，有点说不过去。 “爸，学校给门卫的待遇也还不错， 真的是太适合我们了，你别想那么多，我和你女婿，那也是从小在地里帮着大人干活长大的，你做好你门卫的工作，我们两上好自己的课，有什么丢人的啊？谁家网上推三代，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啊？我都能接受、能理解，你有什么不能去的啊？”王成龙假装带着哭腔对她爸说。 “我就是觉得丢人。”王德发还是不领情。 “你是觉得给我丢人，那你就想多了；你要是觉得给你自己丢人，你也不想想，多人想要这个岗位，后勤老师想都没想就同意让你去了。其他老师，哪个没想着让自己的亲朋好友来当这份肥差呢。” 王成龙说完，王德发不吭气。 “这眼看就要开学了，你现在不去，人家后勤老师急忙找不到人，这就是工作失职，校长不知道又咋收拾他呢。” “就这事，你们校长还要过问呢啊？” “那你以为呢，学校是要给门卫发工资的啊，校长能不过问学校花钱的事情吗？” 最终在王成龙的软磨硬泡下，万疙瘩同意了去学校当门卫，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去上个班，嘴上是在抵触成龙，心里还是挺期待上班是个什么滋味。 。 ------------ 第三百零七章：该来的总会来 王德发本来就是怕连累成龙的同事，答应先去应付一段时间。 王成龙当然知道，这就是个缓兵之计，先让她爸熟悉着，有个活干，就不觉得闲的无聊，也就能在她跟前待住了。 事实也和成龙预料的一样，当过会计的王德发，干什么活都比较严谨，门岗上的活让王德发每天干的有条不紊。时间长了，校长进出校门也注意到了，不停地夸后勤老师这件事办的不错。 王德发从答应成龙的前提就是，等找到合适人选的时候，就不干了。没想到，这个合适的人选，一找就是半年多。 “成龙，你们后勤的老师，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门卫啊？”王德发有一次在门岗上碰见了成龙，就问。 “没有个合适的嘛，来了解的人倒是多着呢，都不太合适，一考察，都没你干活干的好啊。” “你进门岗房来，我给你说。”王德发把成龙叫进了自己的门房。 “咋了爸？” “其实吧，我觉得这活我还能干，清闲，又没什么重活累活，就是操心一点，操心这事，我操心了一辈子。” “我也觉得挺好的啊，你非要找人赶紧把你给替换了。”成龙心里暗自窃喜。 “我就是觉得，你说现在已经半个学校知道你爹在学校门口看门着呢，我这老脸咋样都行，就是你，怕是给你丢人啊。” “这有啥丢人的，不给你造就说过了嘛，老师都知道了，还好呢，你看大家对你的工作都多支持，爸，你要是觉得可以，你就干着，现在到哪找一个清闲还发工资的活，而且你也这么大年龄了。” “嗯，这个我知道，你出去干啥？” “我去学校外面找找今天没来上学的几个学生，我先走了，你就把校门操心着啊。” “行呢，那你去吧。” 王德发看着成龙走远，回头又看了看自己门岗上的一亩三分地，心里还是挺满足的。当了一辈子的老农民，没想如今老树开新芽了，还能找个能发工资的活，这就比镇上和他同龄的人，又幸运了不少。 有时候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满足感，让王德发觉得，尽管自己这大半辈子挺坎坷，还是有些许的幸福，这种幸福就来自儿女的圆满上。 后来，学校老师全都知道王德发是成龙爸，对王德发也就更客气了，王德发一直想要回家的念头就逐渐淡了下来。 王德发不提究回家的事，王成龙也就压根再不提了。 王家上下，至此，就基本上都消停了下来，一切顺风顺水。来弟的诊所在镇上也小有名气，镇上人有个头疼感冒的，都就去来弟诊所。贵生和菊花两口子的生活虽然不像个刚结婚的样子，但是平凡的日子过的也有滋有味；玉婷的饭店，在省城已经是开的名声四起了，楼房也买了，没着急着住进去，说是新房对娃娃不好，就一直空着。成龙算是他们姊妹几个里生活最规律的，学校也器重成龙，有意的在培养她。 王德发在自己门岗岗位上，干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家里的来弟打来了电话。 来弟在电话里没有告诉王德发啥事，当这边的话筒递给成龙的时候，来弟在另一头已经大哭了起来。 来弟就一直哭，成龙把话筒在耳朵边贴的紧紧的，就怕王德发听见。还假装和来弟在聊家常。 等过了几分钟，来弟的情绪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姐，那个男人要到家里来。” “哪个男人？”成龙脱口而出。 “你是说浮萍的爸吗？”随后成龙意识到了，赶紧补充。 “嗯，说是要到咱们家来，我也不知道他从哪知道我诊所里的电话。” “他要干嘛啊？”成龙问。 “我也不知道，他不说。” “那你觉得，这事要不要告诉咱爸啊？我怕这男人要是回去了，万一情绪激动起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啊。”成龙说。 “姐，我现在脑子里也懵了，不知道咋处理，你帮我想想办法。我是怕他是要来带走浮萍的，那我可不同意啊。” “行呢，我知道，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他有没有说啥时候去啊？” “没说，毕竟他没来过咱们家。” “行吧，我想办法跟咱爸商量，你也别太担心了，正常忙你自己的。有办法了我给你打电话，挂吧。” 挂了电话，王成龙气不打一处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弟怀孕的时候人不见了，现在好了，孩子带大了，又冒出来，这哪是个男人能干的事嘛。 王成龙现在担心的，还不是浮萍是不是被她这个爸给带走的问题，她担心的是这男人万一要是回去情绪一激动，那可啥事都能做出来，虽然在贵生在家里呢，但贵生跟一个男人比起来，还是弱了点。 “爸，有个事呢，我觉得该给你说一说。”成龙想了一会，才张开口准备和她爸商量一下这事该怎么处理呢. “啥事，你说，我觉得是来弟的事吧，刚接她电话，就感觉她有事呢。” “爸，其实我知道，你也一直挺担心来弟的个人问题的，当然，这种担心比不上像贵生那样着急。来弟刚哭着说，浮萍的爸不知道怎么知道咱们家的，还知道她诊所的电话，要去咱们镇上。” “我呸，他还有脸去家里，自己一哆嗦，爽完就连个人影都没了，孩子大了，现在出来，是居何心啊？别让我见到他，见了我就跟他同归于尽！有娘生，没爹教的玩意。” 这么多年，王成龙还第一次见他爸如此出言不逊。 “爸，你别激动，一激动，啥时候都商量不成，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我这个妹夫什么时候去家里。” “谁让你叫他妹夫了？他是你妹夫吗？你见过吗？”王德发等着眼睛，脖子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来弟就是害怕，毕竟是个女人带着个姑娘。 我觉得，要不这次你就先回去吧，现在也还没到暑假呢，我是肯定走不开的。”成龙说。 “行，我要回去，我好好去会会这个男人到底是根什么样的葱。最近的车票，你帮订上，票钱我给你。” “不用你的钱，那我看着给你订。” “我现在有班上，有工资呢，不花你的钱。对了，那我这一走，门卫的工作不就没了吗？”王德发说。 “爸，你就放心去吧，门岗上，我让我公公先帮你上着，正好最近他们在地里也不太忙。” “哦，那行，这工作好干着呢，不能丢了，我回去先处理。你公公上的班，工资就给他。” “你就别操这些心了，你回去了，好好说话，这事不是来弟的问题，你去了可别给来弟脸色看，别气她，她一个人带个孩子不容易。” “行了，我知道呢，你赶紧去给我订票，不然回去人家已经到了，那咱就啥都被动了。” 该来的总会来，王德发把来弟的事，故意压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也并非想成龙刚才说的，来弟是个姑娘就不操心。他不愿意提起，是怕来弟心里难受，这下好了，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自投罗网了。 。 ------------ 第三百零八章：未婚先孕实情 成龙在这个节骨眼上是不敢王德发留下的，重点是也不知道这个男的到底什么时候会到镇上，所以对王德发来说，只能赶早不赶晚。 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王德发心跳的慌，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成龙，我给你妈打个电话，我这会心里着急的很，我坐火车回去，最快也只能后天才到，你妈要是明天出发，下午就到了。她比我快。” “玉婷家的孩子也得有人照顾啊，你这会打电话让我妈明天回，太仓促了。” “老天爷知道这个龟孙什么时候去咱家闹事啊，所以只能早不能晚，你给玉婷家打电话，我来说。” 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所有的可能都会出现，成龙不敢马虎，拨通了玉婷家的电话。 “妈，是我，成龙，你最近好着呢么？” “好着呢，你们还没睡啊？” “没，还早，我爸有事要跟你说呢，我把电话给他啊。” 王德发虽然着急，但把事情给马秀娥可是表述的清清楚楚的。 马秀娥理解王德发的着急，都没怎么商量，就给水宽说她要明天回去一趟。王德发在话筒里都听到了。 “老汉，你在路上安心的走，别着急，我去先看看是啥情况。” “嗯，行呢，你给玉婷说说，等我回去了，要是孩子带不住了，你就再回省城。” “嗯，我给她说，她带个五六天问题不大。” “还有个事，你回去了也做了，毕竟你是个女人，真要有个啥事，手无束鸡之力的，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你回去了之后，一定去一趟水宽家，给唐永生说一声，给你有个照应。我让成龙明天给她舅舅打个电话。” “行呢，你看着安排，我明天先回，我觉得浮萍的生父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按最坏的打算做吧，谁都不知道会发生啥。那就这，挂了啊。” 王德发挂了电话，就让成龙给她舅打电话。 “这么晚了，我舅可为你都睡了。” “人命关天的事，赶紧打。” 在王德发的安排之下，确保了他还没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是有男人的。 一路上，王德发就祈祷着那个王八羔子别早到。火车奔跑了两天一夜，王德发就祈祷了两天一夜。 在家里，来弟自从接了那个电话之后，整个人的魂就好像丢了。 在诊所稍微忙点的时候还好，只要一闲下来，那天晚上的事就如噩梦一般纠缠着她。 来弟把浮萍这几天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出自己视线一秒钟，浮萍能玩耍的区域，就只有诊所和她舅舅的商店门口这点区域。 来弟生怕自己稍不留意，孩子就会被抢走了。 李启阳半夜接到成龙的电话，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镇上，美其名是给贵生商店帮忙，其实眼睛就一直盯着周围的环境，尤其是进来弟诊所的男人，李启阳就会跟在后面一起进去，啥话也不说，就在那坐着，观察着。 要是诊所里没人的时候，李启阳就靠近来弟，问她那男的到底长什么模样，来弟根本就没心思认真的回答她舅舅问你的问题。让她在脑海里回顾这样的形象，跟在伤口上戳刀子没两样的区别。 王德发到家里之前，来弟嘴里的那个男人，没来。王德发下了火车在省城一刻没停，就让水宽把他带到汽车站坐车回家。 这几天的时间，家里所有的人都神经紧绷着，马秀娥在家主要就是看着门和浮萍，陌生人一概不让靠近浮萍。 “老汉，你可算是回来了。” “那龟孙王八羔子没来吗？”王德发气呼呼地问。 “没来呢，你也赶的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晚上等来弟忙忘了，咱们把这件事了解清楚，我一直担心提这事吧，来弟心里不舒服。可不提吧，就像是埋了个定时炸弹，你看，现在要爆炸了。” 王德发的想法是，如果对方来了，客客气气的，那也就客气的交流和沟通，如果要是找到门口来撒野，他这一把老骨头就是交代了，也得讨回个公道。 晚上，王德发把浮萍支开去和她两个哥哥玩，和来弟好好的沟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来弟，你也看到了，从水宽和玉婷把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接回来，到现在，你女儿都那么大了，我从来都没过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事，你不提，我也准备就不提了，毕竟，贵生的事，这辈子吧，让我已经够精疲力尽的了，你们女娃家的，我完全没必要了。今天，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你的问题，能改就改，如果不是你的问题，那咱也就有充分的理由去对付这即将要来的麻烦啊。”王德发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尽量按捺住自己的情绪，问来弟。 “来弟，别想那么多，我知道，你憋在心里，你也难受得很。”马秀娥补了一句。 “我那时候工作也就不到两年的时间，有一次我们科室去聚餐，大家都玩的挺开心的，还喝了点酒，我本来就没什么酒量，大家都喝，我一个新来的，不喝有点说不去，就跟着大家一起喝了。后来至于喝了多少，我自己都不记得了，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在我身边。” “王八羔子，我割了他的三条腿！”王德发大声骂着。 “老汉，你小点声，跟发神经病的一样。”马秀娥瞪着王德发说。 “来弟，也就是说，浮萍就是那天晚上有的啊？你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马秀娥问问题还是能问到点子上。 “嗯，我跟他也就那一次。在院里，其实我们两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对他的感觉还挺好的，如果没有那天晚上，我可能会慢慢地接近他，两个人互相了解着，或许也能走到一起。所有的问题都在于我不愿意把这个孩子给打掉，我说既然已经有了孩子，那就简单把手续办了，也来得及，他不同意。所以后来就越闹越僵。矛盾越来越大，我也受不了他的一些话，就想着，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就回来了。” “来弟，也就是说，你们两是讨论过你们两，还有浮萍的事，只是没有达成一致。”马秀娥说。 “嗯，浮萍那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是学医的，我知道做个人流手术带来的伤害，同时，我也是个女的啊，肚子里有孩子了，我也是个母亲啊，我下不了这样的手，当然就做不了这样的决定。” “好了，事情呢，我和你妈也听明白了，他这个人到底咋样？”王德发问。 “撇开他是浮萍的生父不说，人还是挺好的，比我年龄大，是个过日子的男人。” “这我们就知道，这次他来硬的，咱们就来硬的，他要是来软的，那咱也客客气气的，毕竟从血缘上来说，他是浮萍的父亲。来弟，这几天我和你妈，你舅舅都在呢，你就放心干你诊所的活，剩下的事，我们来处理，你不用怕，在自己家，还怕他个外来户啊。” 这次，王德发总算是把来弟这件事给彻底搞明白了，年轻人的事，王德发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在她眼里，外孙女没有错，自己的女儿也没有错。 。 ------------ 第三百零九章：赵凯一跪谢罪 来弟这是第一次给家里说起自己的事，她知道，自己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尤其是每次浮萍和其他的孩子玩回来，问她要自己的爸爸的时候，来弟只能掩面忍住眼里的泪水。 她不知道该怎么给浮萍解释才算是对得起这个可怜的孩子。每次只能说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当浮萍问起自己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来弟没话答。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甚至有时候她也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全是浮萍的父亲。 自从接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电话，来弟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脑子里全是对各种可能发生的场景的想象。每想到一个见面后的瞬间，她就会陷入无尽的想象。她渴望这个抛弃了她和孩子的男人，能在一见面的时候，给她母女两一个深情的拥抱；立马，她就会想到如果见面的不是拥抱，而是激烈的抢夺浮萍……总之，来弟都觉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王德发的准备就更激进了，家里各个地方，都提前放好了自己拿着比较顺手的棒子，没人的时候，他还会预演一下，看看自己准备的充分不。对他来讲，从整件事情的走向来看，来者不善。 唐永生和李启阳被王德发邀请上随时待命，毕竟他们两年轻一点。贵生看着王德发保护自己的姐姐，也跃跃欲试，被王德发大骂了一顿。 “贵生，你凑什么热闹？你是能说得过人家还是能跑的过人家？我给你说，到时候如果打起来了，你把三个孩子护好，就赶紧跑，听见了没？王家的三个孩子就是你的任务，到时候别往我们跟前凑。” 贵生被王德发一顿训斥，话都没回答就走了。 王家做好准备了，来弟和浮萍也做好了准备，就等着那个搅的大家不得安生的男人来了。 王德发回来后的三天，每天都在家门口时刻转悠着，没见来过什么陌生人。镇上有来弟和贵生盯着，没啥问题。 “秀娥，这狗日的是不是不敢来了啊？” “你看你说的，人都没见着，来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也不知道，你就尽想着人家是来闹事的。我看这情况，八成是来找来弟解决问题的，要们解决着两个人再走到一起，岂不是啥事都解决了嘛。”马秀娥说。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不一定是这么想啊，所有必须得两手准备，而且两手都要能把这人给治住，让他没得反抗的机会。” “行，等着看吧，现在说啥都是自己瞎想。” 王德发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从来弟打电话告诉成龙这件事已经过去整整有七天的时间了，七天的话，从东北摸索着来小镇上，时间也是够的啊。不出现最好，晚就晚吧。 说来就巧了，前一天大家都还在屋里念叨着人到底来不来，第二天的时候，贵生就在点击遇到了个陌生人。 “你好，请问你知道王德发或者王来弟加怎么走吗？”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一头扎进王德发的商店。 王德发心里一紧张，这是在我他爸和他姐啊，难道这就是全家都在等的男人啊？ 贵生想着隔壁就是姐姐的诊所，如果直接告诉这个男人姐姐就在旁边，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啊。 “哦，你，你沿着，沿着路往，往前一直走，拐弯，进，进巷子就，能到。”贵生给这个陌生的男人说。 “好的，谢谢你啊！” 人一出商店，贵生就连忙跟着出来了，怕这个男人发现自己隔壁就是来弟诊所。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男人刚一出门，就按着贵生指的方向，左顾右盼的看了看，最后眼神就落在了来弟诊所大大的招牌“王来弟诊所”上。 贵生看见吓了一跳，赶紧进商店就给家里打电话。 “爸，爸，快来，人，人在，在诊所！” 贵生一着急，更结巴了。 “啥人？”王德发反问。 “找，找……” “找你姐的那个男人？坏了！” 王德发撂下电话，对着马秀娥大喊：“叫启阳和永生，到来弟诊所，快点！” 等马秀娥反应过来，王德发已经拿起准备好的棍子就跑了出去，那身影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王德发手里提着棍子一路小跑就往来弟诊所跑，大街上的人有些日子没见到王德发了，知道他去了大女儿家了，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回来，提着个棍子，这到底是咋了？ 好事者虽没有明显的跟在王德发后面去看热闹，但是等到了来弟诊所，门口已经堵了很多人，贵生一直在一旁看着情况的发展，生怕来弟受伤。 “让开，让开！”王德发拨开围在门口的人。 “我把你这个龟孙，还有脸找上门来！” 进了来弟诊所，只见一个男人跪在诊所的地上，来弟在柜台里面，两个人什么话都说不出。 “来弟，你没事吧？”王德发先问人好着没。 “没事爸。” 王德发观察着在地上跪着的男人，长的还人模人样的，也并没有像王德发想的那样，来家里就是为了闹事。 “来弟，叫啥名字啊？” “赵凯！” “赵凯，我是来弟的爸爸，你这是上演的哪一出戏啊？你大老远的来，就是为了跪在来弟的诊所？我怎么感觉不太相信啊？”王德发问赵凯。 “叔，来弟，都是我的错，求你们能原谅我，我真是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你是说对来弟那天晚上一时糊涂还是逼走来弟一时糊涂？你糊涂的地方多了去了，你错的过来吗？”王德发的情绪也上来了。 来弟把诊所的门关上，外面围观的人看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都顺着门缝和窗户缝听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诊所里面说话还没几个回合，李启阳和唐永生就赶过来了。 推门进来看见里面的状况，李启阳张口就问：“来弟，就这个男人是吧？看我一铁锹拍死他！”李启阳跑过来的时候，扛了一把铁锹。 “叔，来弟，你们打我、骂我都行，到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我大老远的来，找到你来弟，我不是为了来跟你吵架的，我是来给你说对不起的，是我的错。你就给我个改错的机会。” 李启阳和唐永生一听，觉得刚才可能是有点冲动了。 王德发看着跪在来弟不远处的赵凯，慢慢把自己的情绪按住，觉得刚才他自己的举动也确实有点过了。 这可咋办？赵凯不是来闹事，也不是来抢浮萍的，那这事现在就只能让来弟自己来处理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一十章：受苦的是孩子 这赵凯是一点也不按照常理出牌，王德发做好的所有的准备，在赵凯这么一跪的情况下，全都用不上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都说男儿跪天跪地跪祖宗，还少见为了女人给跪下的，王德发觉得赵凯应该是真心实意的登门谢罪的。 没多久，马秀娥就带着浮萍来到了诊所。诊所门外依然被大家挤得水泄不通。 浮萍跟着奶奶挤进诊所后，看见来弟就跑过去，边跑边喊着“妈妈”。 这一喊，赵凯听见了，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姑娘，赵凯已经泣不成声了。如果曾经有一面之缘的话，赵凯也好跟孩子套近乎，而现在，只能远远看着自己的姑娘。 诊所从浮萍进来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克制，毕竟是在孩子面前，孩子小是小，可也已经到了记事的时候了。 王德发镇定下来之后，推开诊所的门，说：“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也都看到了，诊所里啊，什么样的病人都有呢。” 人群才不相信跪在地上的是病人呢。 “老王，这是你多年未见的那个女婿吧？” “啊呀呀，你们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啊，什么女婿，没病的赶紧都去干活，有病的进来让我家来弟给你们扎几针。”王德发乖着弯骂大家。 人群慢慢地散开了，王德发招呼前来准备帮忙的李启阳和唐永生进了诊所。 浮萍在来弟身边不停地重复着“妈妈别哭”，听的满屋子的人都难受。 “来弟，你别哭了啊，浮萍，来，你到奶奶这边来。”马秀娥把浮萍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王德发在脑子里想了很多，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切都不在自己预料之内，让他发举足无措。 “大家就别这样了，孩子在跟前呢，先让年轻人起来，有事好好说嘛。”唐永生开口打破沉默。 “就是，这样一直跪着就是咱们的不对了，你说是吧，唐哥。”李启阳赶紧跟着附和。 王德发沉默了一会，脑子实在是想不出要怎么做，对着来弟说：“来弟，你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你大胆放心的处理，有啥说啥，我们都在。” 来弟心里明白，事情的真相，现场就只有她和赵凯知道，这件事，当事人就是她和赵凯，只能他们两自己解决。 “赵凯，你起来吧，你跪在这，一点意义都没有。”来弟说。 赵凯这会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眼睛就从浮萍的身上没移开过。 来弟发话了让起来，李启阳见状就上前去把赵凯从地上使劲扶了起来。 “姐夫，这里是来弟的诊所，来看病的进进出出的，乱得很，要不就就都回家，有啥事回家好商量嘛，你说呢？”李启阳说，他想着把大家之间的不信任和尴尬化解一下。 “启阳，你话说的没错，可是，他是谁啊？我们认识吗？凭什么让他去我家，我家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啊？”王德发心里还是气得很。 “话不能这么说，老哥，人都已经来了，再说了，也没像咱们想的那样大吵大闹，至少说明人家小伙子是诚心实意来的，你说是吧，既然来了，那就好好解决问题嘛。我觉得在家里比在诊所里好，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会给来弟的诊所带来些影响的。”唐永生说。 “我还是那句话，来弟，你自己做决定，你自己处理，我们配合你，你就放心大胆的说。”王德发给来弟鼓劲。 “赵凯，你既然来了，那就回我家吧，有什么话说清楚，给浮萍也给个交代，我和你，也没什么其他的瓜葛了。”来弟冷静了下来。 “爸，你们也别担心了，回去了，把话说开，该怎么就怎么样，没必要恨的牙痒痒，就看在浮萍的面上吧。” “行呢，那就回吧，还能怎么样。” 王德发还是心疼自己的姑娘，答应了来弟，转头就对马秀娥说：“那我们几个男人先回，你去看着给大家收拾点吃的吧，既然去家里，那就不能少了礼数，一顿饭，咱还是能让他吃得起的。” “行呢，来弟，那浮萍你先看着，和你在一起，我回家去厨房里忙活。” 王德发看着他和李启阳、唐永生带到诊所的家伙，心里也觉得有点太过冲动了，当然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谁都不知道赵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等大家都走了，来弟在诊所里，和浮萍安顿了起来。 “浮萍，知道刚才的人是谁吗？” 浮萍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一直看着我。” “你不是一直都在问妈妈，爸爸在哪里，他就是你爸爸。” “没有印象，如果是我爸爸，那等会回家，我可以和他玩吧？可以带着他去我的朋友跟前，告诉他们我有爸爸吗？”浮萍的小嘴巴说出这样期待的话，来弟瞬间就眼泪下来了。 “可以呢，你想让他干什么都行呢，他是你爸爸。” “妈妈，你为什么哭了啊？是不是因为你也好久没见到爸爸了，想他了啊？” 来弟抹着自己的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浮萍，只是觉得，浮萍才是最苦的，小小的孩子，她这个当母亲的，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心里承受多少同龄孩子不该承受的心理创伤。 就在那么一瞬间，来弟才明白当一个母亲的责任到底是什么，母亲的伟大到底在哪里。 刚才那么多人围观着诊所，现在又恢复到安静的诊所，也没有人进来。来弟把诊所里收拾整齐，门关上就去了隔壁贵生商店。 “贵生，诊所门我先关了，带着浮萍回家去，要是有人着急看病，你就给家里打电话。” “哦，知，知道！” “你也早点忙完回来，和大家一起吃饭，把菊花和孩子都叫过来，今天你们就别自己做饭了，妈都收拾咱们的饭了。” “嗯，知道，知道了。” 把该交代的交代完，来弟托着浮萍的手，就往回走，半截路，她感觉走的比平时慢太多了，手里托着的，是她自己未来的希望，而即将回到家里的，又是自己现在的坎坷。 来弟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为了浮萍，她委屈求全，怎么样都可以，可当初撇下自己和孩子的赵凯，她心里始终都没法原谅。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一十一章：分开另有隐情 赵凯跟着王德发和马秀娥，走在前面，李启阳和唐永生像个保镖一样在后面跟着，一路上大家都没什么话。 偶尔碰到问起的街坊领居，赵凯是谁，王德发都有点害臊地说是来弟女婿。其实王德发说的是事实，从关系上来说，的确就是来弟的女婿，只是，这中间的故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已。 到了家里，很长时间，赵凯和大家的拘束以及不自在都没有消失，王德发虽然没有刚见到赵凯的时候那么激动了，但说话处处也是针对他。 马秀娥收拾的饭菜特别简单，根本就不像是招待客人的。这是王德发专门安排的，这种不请自来的人，配不上王家的一顿饭。 赵凯来的目的是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人虽然是在跟前，可他不开口，谁都不过问，就当是个空气人。 浮萍知道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就是她的爸爸，就是那个别的小朋友说她没有爸爸的时候，她脑子里想出来的爸爸，现在真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小姑娘还紧张了，畏缩着既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看的来弟心里不是个滋味。 “赵凯，我们家人都在呢，有啥事你就说吧，我呢，没什么和你要说的。”来弟开了口，其他人都是局外人，她不开口说话，没人敢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啊。 “来弟，首先，真的对不起你。我希望你能原谅好，我也有我的苦衷。”赵凯说。 “你有你的苦衷？你的苦衷是什么？你的苦衷就是人让你糟蹋了，还不想负责任，是吧？”王德发一听赵凯还给自己找理由，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汉，你别打岔，让人家把话说完，咱们都是旁外人，让他们两说。”马秀娥怕王德发把好好的谈话给打断了，赶紧提醒他。 “来弟，我是真的有苦难言啊，咱们两在医院认识也有两年差不多，我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是，我承认，那天是我喝多了，身体是诚实的，诚实就犯了错。可是后来，离开你和浮萍，我是真的迫不得已。” “怎么迫不得已了？我逼你了，还是这屋子里的我的爸妈、舅舅，又或者是浮萍逼你了啊？但凡你是个人，我挺着大肚子，你就做不出那样的事来。现在好了，你看着我们娘两日子能过了，找上门来了？我告诉你吧，我们这小镇，庙小，容不下你这外来的和尚。”来弟说。 王德发听自己的闺女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还有点数了，来弟在这个赵凯面前，一点也没有低三下四。 “有些事，我没给你讲，你也不给我讲给你的机会，事情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我是特别愿意跟你在一起，你人活泼，性格又好，又在同一家医院，让谁说我们俩适不适合，答案都是肯定的嘛。”赵凯说。 “可是我们都是做儿女，今天叔叔、阿姨都在，我就想问你，他们的话，你考虑不考虑啊？你是当女儿的，我是当儿子的，父母命须敬听，这道理你知道吧。在你之前，我爸妈已经给我说了一个对象，家庭条件也不错，可我就是跟那个女的对不上眼，直到你出现，我才有了疏远她的理由。但是我爸妈不同意，他们除了为我的幸福考虑，也为赵家考虑，我要是和那个女人联姻，那两家人都从中获益不小，可以说以后衣食无忧。” “真是没看出来啊，你这坏怂，一天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想脚踩两只船。那女的条件好，你为啥要招惹我家来弟？还解释个屁啊，给我滚！”王德发越听越生气，抄起立在沙发旁的棍子就准备上呢，被李启阳和唐永生给拦了下来。 “赵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也给我说过，你的事情你能做得了主，我才答应和你在一起的。” “我是愿意和你在一起，可你知道嘛，后来我爸妈以死相逼，非要我跟那个女的在一起。他们还说要和你好好谈，能谈什么啊，无非就是让你离开我，所以我骗他们，我们两已经分手了。” “坏怂，这就是你知道来弟已经怀孕了，还把他们母女两踢开的理由吗？”王德发破口大骂。 赵凯知道王德发现在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会让他很冲动，就没有应承王德发的话。 “在我爸妈的威逼之下，我只能选择和你分开，后来，你就选择了回来，他们就把我和那个女人的婚事定下来了。” 王来弟听着，没有说一句话，这个女人和赵凯的事，她知道，赵凯在这没有撒谎，但是这些，对她来讲，没有任何意义，最困难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带着浮萍挺过来了，现在再听赵凯的这些话，她心里荡不起一点的涟漪。 “赵凯，你现在说这些，真的一点用都没有，我现在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知道你现在出现，到底是什么目的，我只想说，祝你幸福，也请你再不要打扰我和浮萍的生活。浮萍对爸爸就没什么概念，她在小朋友中间，因为你的缺失，我知道也承受了很多不该她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但现实就是这样，谁都有个慢慢适应的过程。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了吧？”来弟说。 “我明白呢。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和那个女人结束了，我想和你，还有浮萍，好好的生活。” “滚，狗日的！你当我们家来弟什么人了！”王德发这次是以极快的速度抄起棍子朝赵凯甩去。 要不是李启阳瞬间起身拦住，赵凯的脑袋应该就开花了。 赵凯吓的起身就往屋里远处躲。 “你给我滚！”王德发一声长啸，是彻底想让赵凯赶紧从自己家滚出去。 马秀娥从来没见过王德发发这么大的火，她担心王德发这一激动，血压高的老毛病就又犯了，赶紧带着赵凯出去了。 “赵凯，你也别见怪啊，来弟爸就是在气头上，这样吧，我看今天是谈不成了，既然是你和来弟两个人的事，我觉得你应该先和来弟商量，像这样在家里，根本谈不成个事。我看这样子，家里你是住不下了，你就去镇上十字路口找，有住店的地方，先住下来吧，记着，你就找来弟，跟来弟商量，商量好了，我们当父母的，其实都好说。” “好吧，姨，谢谢你啊！” 马秀娥把赵凯大发走，赶紧进门去看王德发是什么情况，嘴里还念叨着赵凯也真是没脑子，跑家里来不说好话，尽说刺激的大家的事。 。 ------------ 第三百一十二章：可怜必有可恨 王德发被赵凯气的一晚上不睡觉，老旱烟一枪接一枪的抽。王德发在赵凯来之前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是事情是这么回事。马秀娥一直在王德发的耳根子上说，如果男的来了，态度好，又愿意和来弟生活，那就默许了，毕竟让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哪那么容易呢。王德发差点就被马秀娥的话说动心了。 现在呢？看看赵凯做的事、说的话，王德发就觉得恶心，真是天底下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呢，赵凯想跟来弟破镜重圆、重归于好，在王德发这，墙上挂门帘，门都没有。 从王德发家出来，天已经黑漆漆的了，赵凯寻着亮灯的地方就去找住的地方。 这几年，赵凯自己的日子过的其实也挺糟蹋的，家里包办的媳妇，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要和来弟相比较，可以说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丑小鸭，可想而知生活的环境的差距有多大。 但是老天可能啥事都看得特别清楚，从赵凯让来弟离开之后结婚到现在，整整已经四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赵凯的媳妇没有给赵家生下一男半女。 赵凯自己是个医生，托朋友、同事到处寻医问药，可就是没结果，对赵家来说，再好的媳妇，结不了个瓜，这事就接受不了。 因为孩子的事情，赵凯和他媳妇经常吵架闹仗，日子越过越糟糕。 赵凯觉得是他媳妇有问题，他媳妇觉得是赵凯有问题，两个人互相猜疑，扯皮，最后四年的生活就不了了之了。 就这两件事，赵凯从今天的情形来判断，只要是告诉大家，估计是连王家的门都进不了。 赵凯父母从赵凯离婚之后，就天天催着让赵凯考虑赵家香火的事，一天不解决，他们就一天不能瞑目。赵凯被催烦了，就把来弟已经有他的孩子告诉了老两口，然后就有了赵凯来镇上找来弟和自己的闺女。 至于现在该怎么给来弟说这件事，让赵凯很是头疼，躺在旅店了的炕上，他是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王德发告诉全家，谁都不允许去和赵凯说话，欺人太甚了。王德发就想着，谁都不理他，待着没意思的时候，赵凯也就不请自走了。 现在只有一个人说的话管用，那就是浮萍。 浮萍醒来跟着来弟去诊所的路上，就不停地问来弟她爸爸呢，能不能让她爸爸带着她在街上转一圈，让她的小伙伴们知道，她是有爸爸的。 孩子的话，都是最简单的感情表达，来弟被浮萍的话说的心里酸酸的。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赵凯来了，要跟浮萍玩一玩，她不拦着呢，血浓于水的骨肉情，怎么可能就简单的被隔开呢。 来弟出门不久，王德发就跟着一起出去了。他去了隔壁贵生的商店，想随时了解和掌握隔壁来弟的情况，毕竟是女人，在面对这些事的时候，容易心软，王德发发誓要做好来弟坚强的后盾。 千里迢迢的来到黄土高坡的小镇上，赵凯还在倒时差，一觉睡起来的时候，天早就大亮了，困扰着他的问题，始终没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法，他是带着父母的期望来的，把浮萍带回王家。 再到来弟的诊所，场面已经不像昨天那样激烈了，只是过来过往的人，都会看着因为赵凯的陌生而投来好奇的眼光。 就在王德发眼皮子底下，赵凯进了诊所，都没被发现。 “来弟。” “啥事，你就说，我也想了一晚上，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你来是什么目的，你说出来，我是怎么想的，我也告诉你，免得大家的都这么纠缠不清，一点意思都没有。” 浮萍看着赵凯进来了，眼神里想和赵凯亲近而身体又得看来弟眼色的样子，真是太可怜了。 “来弟，这次来，我就两件事，一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们如果能重新一起生活，那就太好了；如果你还是不想跟我过日子，我想把浮萍接走，这四年的时间，你带着浮萍，也确实辛苦了，也该我尽一份父亲的责任了。”赵凯说。 “赵凯，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你说这话，你不觉得自己的脸臊得慌吗？尽父亲的责任，当年我怀着浮萍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你还有父亲的责任？现在可好，孩子大了，你也玩够了，浪子回头啊？你是金子吗？把浮萍接走，你是怎么想到的，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告诉你，这两个条件，你一个都别想，不可能的事。” 赵凯了解来弟，来弟说出来的话，都是已经深思熟虑的，很少把说出来的话再收回去，一想到如果不把浮萍接走，或者和来弟重归于好，以后可能都找不到个女人过往后余生，赵凯就觉得事情真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办？卖惨吧，看能不能博得一点来弟的可怜。 “来弟，我知道这件事的错，就在我一个人身上，当然也因为我爸妈。四年时间看似短暂，可岁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的印迹，比以往四十年的时间都还深。我和前妻离婚，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这四年的时间，我和两没有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老两口希望赵家能延续烟火，可她的肚子就是大不起来。你不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四处求医，寻仙问药，两家人互相猜疑，我说我没问题，没人信，我就把你和浮萍的事说了，说了，我证明我自己能生孩子，带来的结果却是离婚。” 赵凯说的话，让来弟目瞪口呆，这些年，眼前的这个人，他都从来没认识到是什么样的人。他把她当成什么了？赵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吗？天底下还有这样厚颜无耻的男人，来弟彻底绝望透了。 “赵凯，今天你不说，我还真就被你蒙在鼓里了，你拍着自己胸口问问自己，你哪来的勇气和脸皮，跑到我家，就为了你赵家的香火。我今天就把话告诉你，浮萍当年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可生可不生，你懂吗？我选择生下来，那是因为她是我的骨肉，从有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母亲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你想接走浮萍，不可能，想让我跟着你一起回去，更是不可能的事，你别说给我一句负责任的话了，你连一张盖着红戳的结婚证都没给我，你知道吗？” 赵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凯或许是真的不了解女人的心思是什么，才会把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声的争吵声，隔壁的王德发听见了，一边埋怨着自己怎么这么疏忽，赵凯啥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一边就夺门而出，进了来弟的诊所。 。 ------------ 第三百一十三章：偏见才是原罪 不管是赵凯不会说话也罢，还是王来弟铁石心肠，赵凯想要和来弟复合，或者带走浮萍的事，根本就没有结果，也不会有结果。 赵凯在镇上待了有一周的时间，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和来弟把事情给解决了。七天的时间，包括王德发在内，所有人都已经没有耐心了。 “来弟，这事情因你和浮萍而起，而且我也知道你的态度是什么，让这个赵凯一直这么缠着，也不是个事，你让他回去吧，耗在这根本没用。”王德发是多天以来，第一次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爸，我知道呢，这两天浮萍和他也接触了几次，我想着，赵凯这次来，也并没有我们想的那样大闹一场，要不就叫到家里，我们和颜悦色地把他给送走，在浮萍面前，咱们该能装样子的，就装装样子，他来客气了，走的时候，咱也给客气点。” 王德发情绪是稳定了，但是不代表着对赵凯恨之入骨，没回来弟的话。 “来弟，我觉得你说的对，你去约，约上了，咱在家一家人聚个餐，你的事情解决了好了，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去给玉婷帮忙，你看这几天已经打电话催了好几趟了。老汉，你说句话，成龙给你找的门卫的活，也挺好的，你长时间不去，估计也不好给人家交代吧。咱把这事早早的给了了，大家都能正常的过日子了。” 马秀娥这话，其实是给王德发一个台阶。 “你看着弄吧，我没啥可说的。” 王德发只要不反对，基本就是同意了。 浮萍和赵凯的几天相处时间，非常的开心，来弟不肯给她买的玩具、好吃的，赵凯全都给买了，父女两之间有一种血缘上天生的亲近感，谁都无法阻挡。 对于来弟的安排，赵凯也很爽快的答应了，确实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去，他自己的假也要到期了。 临走的时候，赵凯让浮萍再叫声爸爸，来弟没有反对。一大一小父女两几天建立起来的感情，是实实在在的舍不得。 赵凯找了机会故意把浮萍甩开，和来弟两个走在最前面。 “来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其实这一切的结果，也不是我所希望的，很多事情，越解释，就越抹黑，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也希望浮萍能回到我们两身边，而不是我们两人其中一个人身边，你懂吗？” “赵凯，你就放心的走吧，谢谢你还能来认这个你从来都没在乎过的母女两，至于你的希望，我觉得是不太可能的，你也就别再做梦了。” “就没有一点余地了吗？”赵凯发问。 “没有，以后也请你少打扰我和浮萍的生活，眼不见就心不烦，你就当没我两人存在过。” “既然你话说成这样，我也就直说，我是不会放弃把浮萍接到我身边的，她姓赵，不姓王，是我们王家的骨肉。” “赶紧走吧，就别做梦了，以你的条件，你完全可以再找一个能给你们赵家传宗接代的女人，何必非要跟我过不去，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吧，我把你就送到这。” 说完，来弟头也没回就拉着浮萍回诊所了，留下赵凯站在原地，看着偶尔扭过头的浮萍远远地招手。 赵凯走了，王德发心里放心了。 来弟把浮萍照顾的挺好的，贵生和菊花的日子，也过得不错。马秀娥心里是想着玉婷带孩子会不会太累了，想要回省城去帮忙。王德发心里惦记的是自己那份还不错的工作，真要是被学校换了人，就太可惜了。 赵凯走了的第三天，王德发和马秀娥就一起坐上了去省城的车。 现在去省城的路，隧道多了起来，时间也短了，路面更比以前平坦，坐在车里，就跟坐在家里的沙发一样。老两口并排坐着，一路上也睡不着。 “老汉，我就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马秀娥问坐在旁边的王德发。 “你说。” “你说，女娃和男娃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王德发被马秀娥的问题给问懵了。 “这个嘛，女娃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人，男娃嘛，那肯定是自己家的香火啊。” “嗯，这个嘛，大家的确都是这么说，也是这么想的。你知道嘛，打我来到王家，我跟着你经历了很多以前没有经历过的事，知道今天，我才发现你所有问题中最严重的一个问题。” “啥啊？还有这么严重。” “当初，从你着急给贵生物色媳妇，到后来水仙走了，你又是操心着给他续娶，那些年，贵生的事，在你眼里就是头等大事。要是啊，这次赵凯没来咱家，我也没什么对比，没什么感觉。你现在想想，你对待的赵凯的态度，是不是也是对待来弟的态度啊？” “这有什么啊，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你这人啊，就是脑子太传统。来弟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她就是把日子过得再好，是不是也没有个完整的家？你有为来弟想过这件事吗？贵生是你儿子，你就会张罗着所有的事，来弟是姑娘，你就压根不考虑？” 王德发被马秀娥突然袭击的问题给难住了，在他眼里，来弟本来就是泼出去的水，还管那么多干嘛，不过有一点他是承认的，在他的心里，要不是刚才马秀娥提到了来弟的家庭和生活的事，他还真从来没为来弟考虑过。 “一个女孩子，我能怎么办？我想帮也帮不了啊。”王德发狡辩。 “不是你想帮不想帮的事情，而是你啊，应该把你心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好好的权衡一下，咱们都一把年纪了，你这大半辈子，是不是就被香火所困？你自己想吧。我在省城现在看人家就做的特别好，男娃女娃都一样，都是自己的娃。你也别在意，我就是为来弟打抱不平，她从来不说自己的个人问题，而你，也无动于衷，父亲当的不合格，真的。” 马秀娥的话，把王德发心里最深处的那点尊严给捅破了，王德发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出来，就没人发现他这辈子错在哪了。马秀娥说的一点不错，王家在王德发手里，所有的艰难困苦，都源自于他想要个儿的偏见里。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一十四章：状告争夺孩子 马秀娥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王德发一路上就再没说过话，是被说中痛处了。 话不说，并不代表马秀娥的话没有让王德发去思考。王德发把自己简单的总结了一下，这辈子，就围着王家的男人转，至于王家的女人，他从来不操心，有什么可操心的呢？女人终究是男人家的，和王家没关系的男人，何必操心。 王德发发现自己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开始回头去看自己走过的路了，以前从来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看过去的事情，他觉得，这可能是他真的老了的迹象。当不在乎未来的事，任凭几个孩子去闯，而关乎过去自己的所做，是真的老了。 因为从省城去成龙那的车票不是当天的，王德发跟着马秀娥去玉婷家住了一晚上。 玉婷家的姑娘乖巧可爱，第一次见舅爷，生疏了一会就开始太皮的本性，在家里上蹿下跳的，全家人都围着她转。 玉婷和水宽的楼房是真的大，和成龙家比起来，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孩子玩到了晚上十点多就睡着了，马秀娥和玉婷两口子陪着王德发在客厅里聊天，车票是早上五点的多，睡也睡不好就得起来，与其半睡半醒，不如就跟大家聊会天。 玉婷和水宽的生意一直挺好的，两人在省城有了房以后，就把户口从家里给迁到了省城，王德发知道后开玩笑着说，他和马秀娥现在充其量只能算老乡了，玉婷这三口之家已经是城里人了。 如果在镇上，王德发混在聊天的人群中，别人说谁谁是怎么一下子发达起来的，王德发总会嗤之以鼻，道听途说的事，他从来不相信。 现在看着玉婷从一个刚来到他们家，到现在成长成一个大老板，这一路走来，辛苦是有，但别人能看到的，都是最光鲜亮丽的一面。要不是这是自己的事，王德发要去给别人讲玉婷的发家之路，估计连他自己的都不相信的。 “爸，你跟我妈的房间都给你们收拾好了，还是稍微休息一会吧，你放心睡，我定个闹钟起来叫你。”水宽说。 “行，那我睡会，你可一定要早点叫我啊，那火车可不等人。” “你就放心吧爸，误不了你的火车，快去休息吧。” 王德发在睡前，对身边的马秀娥说：“秀娥，看着玉婷现在日子过的有声有色，我是真替你感到欣慰啊。” “说的好像你不欣慰吗？要不是当年，我们娘两孤苦伶仃地被你带到家里，我也不知道我们两现在是什么命啊。” “哎呀呀，都是以前的事了，你说说我们两，尽一天想以前的事，是真的老了吗？” “能不老嘛，你看看孙子、外孙都多少个了，我们要再不老，都成了老妖精了。我是不管从精力还是体力上，大不如以前了。”马秀娥说。 “我也是，也就能看个大门了。”王德发感慨。 “好了，不说了，抓紧时间睡一会是一会。” “睡前我有个话想给你说。你在这帮着玉婷呢，一定要安顿她，再要个孩子，万一是个男孩，那在唐家，玉婷绝对能掌得了柜。” “哦，知道呢，生肯定是要让生一个的，但是男孩女孩，咱也说了不算。好了，赶紧睡吧。” 马秀娥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在做人做事上，一些想法和方法，比王德发还要通透。让玉婷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她其实早就给玉婷说过。 马秀娥是一点不愿意像王德发那样，一辈子就为了能有个儿子而奔波。想法是好的，但总是扛不住现实中，唐永生两口子时不时的暗讽玉婷连个儿都给唐家生不出来。她只是在玉婷跟前会这么提，从来没有把再生个孩子当命令一样给玉婷。 赵凯到镇上的事，就这么了解了，大老远为了老弟奔波的马秀娥和王德发，也都回到了自己原先的生活轨迹上。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没多长时间，王来弟收到了县法院送的一张传票。赵凯在离开之前，去县法院把来弟给告了。 长这么大，来弟还是第一次收到传票，也是第一次和法院的人打交道，这一幕瞬间就把她的记忆拉回了她小时，王德发被法院带走的画面。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 传票上的内容，主要就是针对赵凯提出来对浮萍抚养权的问题。 看到这一切，来弟才明白赵凯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办？被赵凯告到了法院，这事也就到了不得不处理的时候了，国家都出面了，肯定是要认真对待。 当来弟镇定下来之后，她开始到处联系自己学法的同学，请求帮助。 在开庭受理之前，基本上锁定了几条比较有力的证词。 一是，赵凯是过错方，来弟的怀孕，本来就是赵凯酒后失去理智，才有了浮萍，就凭这一点，来弟同学给她分析，赵凯都已经涉嫌犯法了呢。 其次，在来弟怀孕的时候，果断提出分手，而且自从浮萍出生之后，赵凯可以说就没尽过一个当父亲应尽的责任。 第三，从法律上讲，浮萍是是非婚生孩子，孩子没有错，错的是两个大人，太过于儿戏，而之所非婚生的原因，赵凯有主要责任，用“抛弃妻女”四个字来说，也都不为过。 来弟把自己的思路通过同学的分析，整理的井井有条，要应对赵凯的状告，就差最后一件重要的事了，浮萍愿意跟谁生活。 这可怎么办？孩子的可不像大人那样，会权衡利弊再作出决定。孩子简单、单纯，喜欢谁就愿意跟谁在一起，不像大人，会考虑很多因素。 来弟尝试着问过浮萍，浮萍不假思索地告诉她，她要跟着妈妈在一起，还撅着嘴说：“只要爸爸能偶尔来看我们，给我带好吃的，那就让他自己忙自己的工作吧，我们不打扰他。” 来弟心里本来就因为赵凯告她，憋得很，再看着这么听话的浮萍，愧疚地说不出话。也正是每次遇到这样让她无法安心的瞬间，来弟就会想自己坚持把浮萍剩下来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孩子越懂事，把大人衬托的越无情。 来弟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来面对赵凯的状告。 。 ------------ 第三百一十五章：各有各的活法 对赵凯出这样的招，来弟是紧张了，但还不至于乱了阵脚。 这次，只有她和贵生一家子知道，没有告诉在省城的马秀娥和在边疆的王德发，因为做了充分的准备之后，她觉得自己的事，该自己处理了，况且，她觉得把浮萍留在自己身边的胜算很大。 赵凯去了一趟来弟家之后，回去之后就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把浮萍接到赵家，因为和赵家比，来弟家的小镇子，环境简直就没形容，不管是从孩子的生活环境还是从长远的成长来看，浮萍跟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萌生最终将来弟给告了的决定，赵凯的父母是始作俑者。 赵凯回到家里给他的父母所描述的来弟家，在他父母眼里简直就没法想象，自己的孙女，怎么能在那样的山村小镇里生活啊？赵凯父母虽然也是吃过苦、受过难的，好在后来的机会好，端着国家的金饭碗吃了一辈子，家里就赵凯一个儿子，那就是他们老两口的心肝宝贝，恨不得把儿子要走的路全都给铺好。 婚姻，是包办的，却不料生不出来个一儿半女，只能分道扬镳；知道赵凯有个姑娘浮萍，老两口就把浮萍的事放在第一位，做梦都想着，哪怕就是个姑娘，只要能在赵家长大，也算是给赵家续了半截香火啊。 “凯子，你就放心的去告，我跟你妈都已经给你问好了，一般来说，国法更倾向于让孩子选择父母当中条件比较优越的一方判的。”赵凯爸爸在赵凯再次启程去找浮萍的时候特别安顿他。 赵凯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大公鸡，抱着此去必定把浮萍带回来的自信，出发了。 法院受理的那天早上，来弟早早的起来开始收拾，给浮萍穿上了最新、最漂亮的衣服，娘两都收拾的特别精神。 “妈妈，我们是不是要去见我爸啊？”浮萍开心地问来弟。 “嗯，今天你能见到呢，但是，妈妈早就给你安顿好了，今天去，见爸爸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妈妈给你之前说过的事，问起你要跟爸爸回去，还是留在妈妈身边，你该怎么回答啊？”来弟趁机给浮萍加深一下印象。 “我当然要跟妈妈在一起，但是爸爸也应该有时间了来看我们，反正我是不会离开妈妈的。”浮萍自信地说。 “好，看来还没忘，好了，收拾好了咱们赶紧出发，今天等忙完，妈妈带你在县城转转，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好吃的就吃什么好吃的。” “嗯，我们快走吧，我要去县城玩。” 孩子，永远是用孩子的眼光看大人的事，在他们眼里，什么事都不是事，只要能玩开心就行。 赵凯提前就到了，已经坐在受理大厅里了。来弟急匆匆地带着浮萍打问着街上的人法院的位置，等她们两到了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不如会场的了。 来弟和赵凯在大厅里没说话，整个大厅里很安静，好动的浮萍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不说话了。眼神在来弟和赵凯之间不停地徘徊。 赵凯看似对法庭的工作流程比较熟悉，相反，来弟一直是被动的在回答法官的问题。 非婚生、一个人带大浮萍、赵凯从孩子出生就没有尽一分钱作为父亲的责任等，是来弟提到最多的，坐在大厅前面的法官随机就像赵凯进行核实，赵凯并没有否认自己的错。 最后是赵凯和来弟的陈述，两个人都用尽量不刺激浮萍的话，尽最大努力地争取浮萍的抚养权。 “法官，我承认，我是有错，但是这不能否认我是浮萍的父亲啊。以前犯的错，我现在就是在做弥补，我比孩子妈妈，更能为孩子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和以后的学习环境。从这点讲，孩子跟着我比跟着她妈能更好的成长。希望能把孩子的抚养权给我。”赵凯最终还是把优越的生活环境拿出来作为自己最后稳赢的绝招。 “法官，我觉得，孩子的成长不能单纯的以物质生活条件作为判断的标准，浮萍还小，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我，孩子的心是脆弱的，我认为妈妈在孩子的成长中扮演的角色，是举足轻重的，无可替代的。至于孩子的成长的环境，社会在发展，生活在变化，我相信以后的生活条件，我不比她爸差，本来也就不差，我能养活得了自己和孩子。浮萍得跟着我。” 其实让赵凯和来弟自己做决定，那一定是两个互相扯皮的事情，谁都不肯理解谁。 最后当问到浮萍愿意跟谁在一起的时候，孩子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我希望和妈妈在一起，但是也希望爸爸能有时间了来看我和妈妈。如果让我选，我选妈妈。” 来弟听完浮萍的话，眼泪就在众人面前哗哗地流了下来。 赵凯看着这一幕，瞬间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本来是可以成为一个完整的家，可谁知道，这三口之家能聚在一起，确实以这种对簿公堂的方式团聚。 这个时候， 谁都不知道赵凯和来弟脑子是在想什么，他们两有没有对过去的一切而感到后悔，有没有觉得亏欠了浮萍这个可怜的孩子。 最后的结果，在来弟的预料之中，赵凯没能从来弟身边把孩子抢走。临告别的时候，来弟对赵凯说如果有时间，随时欢迎他来看看浮萍。随后就带着浮萍在县城好好玩了大半天。 来弟把自己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浮萍的身上，只要能陪着浮萍长大，哪怕自己只身一人一辈子，她也觉得值了，浮萍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赵凯说她给孩子的成长环境不好，来弟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满足着浮萍日益长大之后的虚荣心。在精神上，来弟没法替自己的孩子分担的，她能做的就是不让赵凯觉得她给不了浮萍好的生活条件。 至于来弟的以后，她和她爸王德发完全不一样，或许还是因为年轻还没有体会到一个人的难处，或许是因为接触外面的社会比较多，对伴侣这两个字，在她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因为她知道，也相信自己一个人，照样能把日子过下去。 ------------ 第三百一十六章：人老最怕没用 赵凯走的时候，走得很不情愿，可毕竟国有国法，国家都做了决定，他再和来弟纠缠就没任何意义了。 回到家里，赵凯父母看着他的儿两手空空回来了，问孩子呢，赵凯一句话也不说，老两口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孩子是要不回来了。 赵凯父母从来没觉得自己给儿子铺好的路是不是对的，只是一味的强调，赵家必须要有儿，除了上班的时间，赵凯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奔跑在老两口给安排的相亲路上。 总之，各种各样的情况赵凯都遇到了，他自己的个人条件还算不错，单身，孩子又没有跟着他，但是这些相亲的对象，大部分也是已婚女性，百分之八十都表示，孩子要带在自己的身边，赵凯无法接受。想找一个跟自己情况相当的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错过一个人或许很容易，但想重新拥有，远比想象的要难。赵凯悔恨不已，现在能让他欣慰的就是，来弟带着浮萍没有重新组成家庭。好像这就意味着，他对来弟和浮萍而言，还是那个在一起的最佳选择一样。 慢慢的，王家为来弟的婚姻极力做掩护的努力，化为泡影了。人们慢慢知道了来弟和浮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来弟在镇上来诊所。 只要来弟给镇上的人还当着一天的村医，大家就会念她的好，来弟诊所从在镇上开门的第一天起，来弟就努力的用自己行动诠释着医生的职责。 王德发自从返回成龙学校的路上，被马秀娥说的话刺激了之后，心底里开始对来弟家庭也起了担心。 对儿子贵生，王德发的责任和义务责无旁贷，但是对女儿来弟的家庭问题，他总是拉不开脸皮去要求来弟怎么做，就更不要说烧香拜佛，到处张罗了。 来弟生日的那天，王德发让成龙给来弟打电话。 “那个，来弟，今你妹电话，有个事呢，我没法跟她说，你给提究一下。” “啥事啊爸？” “来弟你看，过了这个生日，年龄也越来越大了。带着浮萍，这样过日子不是个事啊。我一把年龄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不想掺和了。” “爸，我还从家没见你说话这么拐弯抹角过，到底啥事，你说。”其实成龙已经听明白她爸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家里的老大，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的担得起老大这个称呼。来弟单身这么久，又遇到个赵凯这没良心的，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呢。你也给提醒着，有合适的，就在一起凑合着一起过吧。” “哦，我知道了，就是让来弟找个男人啊，让你说的这么复杂。其实你不提醒，我和来弟打电话的时候就给说过。” “那来弟咋说的啊？现在有没有合适的啊？是咱镇上的人吗？哪家的？”王德发一连发问，要说他不在乎，还真不是。 “人倒是有呢，而且以咱家来弟的条件，和谁在一起都配得上。你这个姑娘啊，现在是心里出问题了，一是怕男人，这全都怪那个赵凯；二呢，就是担心成家了以后，男方对浮萍不好。” “不在一起尝试着过日子，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你就劝着她，能成就就成，先别想那么多。你念的书多，怎么沟通，你有办法，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强。” “爸，我看你不是不好意思给来弟说吧，你是觉得我们几个做女儿的，根本就没必要操这个心吧？嘿嘿。”成龙嬉皮笑脸的戳穿了他爸的真实想法。 成龙和来弟平常沟通挺多，两姐妹小的时候性格差异大，来弟总是成龙的小跟班，现在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性格上的差异，反倒成了她们两交流的桥梁。 成龙把王德发单独给她说的话，告诉了来弟。 “来弟，浮萍总会长大的，她会有自己的选择和生活。你是从心底里爱着她，她迟早是会理解你的。所以，如果有合适的，就别犹豫了。” “我知道呢，姐，给爸他老人家转达一下，就说他希望的事啊，我会考虑的，大老远的就别操心了。” “嗯，好，我给她说。你说这时间快得，感觉就像是眨了个眼睛，我们都已经朝着三十岁去了。” …… 王德发在这个家里所充当的角色和担负的责任，随着时间逐渐越来越淡，曾经在他的庇护下长大的孩子们，现在的翅膀，我终于硬了起来，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伤感，他怕他再也给这个家，带来些许的用处。 ------------ 第三百六十七章：无奈返回镇上 王德发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了，想管的事，不是管不了，他现在的想法和处理家务事的方法，除了马秀娥会默默地支持他，几个孩子已经完全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王德发心里还是有点不甘，为这个家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做的对也罢，错也罢，总之，把四个孩子扶正在了生活的路上。 闲下来有时间的时候，王德发会给马秀娥打电话倾诉自己的困惑。 他问马秀娥，是不是自己已经真的老的没用了？ 马秀娥宽慰说，看看孙子都多大了，要是再不老，那不成了老妖精了嘛。 成龙笑着批评王德发，说他就是太闲了。 “爸，我给你说吧，我觉得你这辈子啊，把来弟的事操心完，也该放心了，你在家里当官我看当上瘾了啊。” “我就说你们啊，都是没良心的，我不操心，你们谁是个操心的人啊？我给你安顿的事，你给办的咋样了？” “你又给我安顿啥事了啊？”成龙有点纳闷。 “就是让你给来弟说说，咋样都得找一个男人啊。你看看，就你这样的办事态度，我要放心了，你们不还得把王家给败干净了。”王德发说。 “我就是故意气你呢，我只要给来弟打电话，我都会把你安顿的事当工作一样给她安排。但你说咱们隔着千里，安顿归安顿，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那也不能怪任何人啊，这事，你自己都知道呢，急不得。该出现的时候就出现了，你看菊花，你苦苦给贵生找了多少年，没想到一线姻缘就在贵生商店隔壁呢。” 王德发没吭气，成龙又说：“爸，你上次回去见了赵凯，你觉得人咋样啊？要是还行的话，可以让他和来弟重新一起生活啊。” “可别再提赵凯那个孙子了，他就不是个男人。他俩要是再走到一起，我第一个跳起来反对。条件好不好的没关系，问题是那个人，心坏着呢。” “哦，那还是算了。不过你放心，我从来弟的口气里听出来了，她不反对重新再组建个家庭。” “我回开的时候，在班车上，你妈还说我只顾着管王家带把的，不管你们几个女娃。这段时间一想，唉，越想越头疼，你说你们姐妹三，嫁出去了，个个给人家生的是姑娘，唉，你们不就不能争个气啊。” “爸，我们要是争个气，就跟你一样，一辈子就在为王家带把的而努力呢。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孩女孩都一样。” “我说不过你这个语文老师，我也不理论了。”王德发说完，自己忙自己的去了，再不提这事了。 想当年，王德发为了要贵生，可是想尽了办法躲这计划生育，好在那时候在镇上，一家能生两个，如果是一儿一女，那刚好凑成一个“好”字。但是在城市里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对那些有公职的，上着班的人而言，独生子女早就是吃皇粮的硬性标准了，想超生是吧，手里吃饭的碗就别端了。 越是想这些事，王德发的心里就没法安静下来。 “我要不是不瞑目啊，这操心的命就停不下来。”这是没人的时候，王德发经常给自己说的话，似乎就只有这一句话才能说服他自己。 王德发在成龙学校里上班，一般情况下，上班的时间和学生、老师恰恰是相反的，周一到周五，只要正常上着课，门岗上确实闲得很，王德发把自己的小房子收拾的整齐有序，好多老师都打趣地说王德发门岗房就是学校里的世外桃源。 但是一到节假日和周末，老师和学生休息，确实王德发最忙的时候，几乎整个校园的安全工作就都是他一个人的活了。 有些高年级的同学，都是从周边考进来的，而且大部分还都是住校，家里离得远的，假期也都不回家，吃住在学校。 管王德发工作的后勤老师，每次都特别给他强调，一定要注意节假日期间的安全，不能有半点的差错。王德发当然不能懈怠。 九月一号教师节的当天，上午是正常上课，下午全校师生都放假了。 因为只有半天的时间，王德发想着老师们都放假了，学生该回家的也回家了，应该没啥事，半天的时间，他就没按照学校的要求去校园里正常巡逻，查看情况。 真是这一个疏忽，就出事了。 男生宿舍，下午做饭的时候，宿舍里的同学边打闹，边做饭，一不小心，煤油炉子就着火了，整个宿舍，上下高低床是木头的，火势起来，几个男生就彻底傻眼了，根本没有扑灭的可能。 好在，人没事，除了人，整个宿舍全被烧的黑黑的。 王德发闻讯赶到的时候，宿舍里的活因为已经没有可烧得了，灭了。 学校的领导和后勤负责安全的老师赶回来得知学生没事，才放心了。 本来，学生在宿舍里用自己的煤油炉子做饭就存在安全隐患，学校也一直在强调安全的问题。 王德发本就意识到了，这事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但既然人没事，学校应该也不会追究的， 再说了，学校的宿舍多得很，每个宿舍都由他一个人在节假日负责，估计从第一间宿舍开始，走到最后一间，早就过了吃饭的点了，加之正常的情况下，每天到饭点的时候，都是各自班的班主任负责自己班宿舍的安全问题。 这事过了几天，学校的决定下来了，学校的安全保卫工作还是比较薄弱，需要重新的进行调整，也给出了很多的要求，再也不是王德发来的时候，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上班了。 学校给出的条件，尤其是体能一项，王德发是肯定没法达到的，这明显是换了个方法，对王德发值班发生火灾的事记性了最严厉的惩罚。 门岗上的工作，王德发是干不成了。 是学校的决定，王德发就没让成龙去找这个老师、那个老师。 王德发把自己的工作丢了，成龙家的孩子也都长大了，留在成龙身边，没有啥必要了。 王德发在成龙身边不待了，因为他没用了。 王德发天天在嘴上说自己想要回家。 成龙最后答应了，把王德发送上去省城的火车。 ------------ 第三百六十八章：筹备王家祠堂 王德发直到回到家里，心里还在生成龙的气，赌气离开，也是因为在气头上。他就没又想明白，出了那么大的事，要说责任的话，王德发也并不是直接责任，本以为成龙会在学校领导跟前好好解释一下，再不济也可以卖个人情，这事就算过去了。 王德发没想到的是，成龙在学校一句话都没说。 成龙不说就算了，自己的闺女是什么脾气，王德发清楚着呢，可女婿也一句好话都不在领导那去说。 当天晚上王德发就下楼不停地抽自己的烟，最后是在成龙两口子带着孩子下来，才把王德发接上了楼。 “爸，我知道你是对我们两挺生气的，当初想给你找个活干，是我的主意，我就是想着让你别闲着，你就不心急了，不想家了。可是你知道今天的事情，多危险嘛，好在学生都没事，万一你说，出个人命的话，可咋办？那能是简单的把你门卫的活给撤了就能解决的吗？你本身已经年龄大了，你以为门卫真的就是摆设，开个门，关个门啊？我想着你应该能想明白这个事情。” “你们有自己的想法，你们想的都对，就我没用，行了，就这样，孩子也帮你们两带大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要回家。明天就走。”王德发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很冷静地给小两口说。 “爸，你别一有事就这么冲动，那门卫的活，又不是离了就不行了，现在还能少你吃，少你穿不成啊？家里又没指望着你当门卫来养家糊口，咱不适合，就让学校换了，这对你好，对学校更好啊，学校的出了死活学习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要保证的学生的安全。”成龙给他爸继续解释着。 “行，我知道了，你就是为了我好，但现在的问题就是，孩子也帮你们带大了，我呢，也想回家了，可以吗？” “你回去干吗啊，家里现在贵生和来弟都有自己的生活，你在我这，我还能照顾你。” “我可不需要你们照顾，你们自己日子自己过，我不想给你们姊妹几个，任何一个人添麻烦，再说了，我还没到动不了的时候，其他的别说，你们要是孝顺啊，就给买票，我回。” 成龙答应了。 王德发回到镇上之后，再想起学校火灾的事，冷静下来之后，觉得成龙两口子做的是对的，也就再不提究这事了。 出去在外面这么多年，王德发回来了，队里、镇上的人对王德发特别羡慕。 有些人说：“哎，我这辈子是没机会跟着孩子去楼房住着享福了。” 王德发没骄傲，的确，能像他这样，家里要大学生有大学生，要大老板有大老板的人家，不多。 “享不上孩子的福，等着享孙子的福嘛，都一样。”这是王德发回答类似问题的标配答案。 贵生和菊花两口子日子过得很平顺。来弟就更忙了，浮萍已经上学了，来弟的出了三顿饭的时间在家里，其他时间几乎闷头在诊所，一待就是一整天。 诊所里病人多的时候，来弟就让浮萍去贵生家和三个哥哥一起吃饭，姐弟之间的关系，好得很。 现在的问题是，王德发回来之后，所有的节奏都被打乱了。王德发在吃饭问题上一点都不挑剔，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 三顿饭基本上就是在贵生和来弟家混饱肚子了，既然两个孩子管了他吃饭的问题，王德发也没闲着，主动要求每天接送几个孙子去上学、放学，其他的时间，就自由安排了。 这几年在外面，镇上的一些变化，还是让王德发挺惊讶的，家家户户手头，看得出来，是有钱了。 手头有钱，物质生活好了起来，人们就开始考虑怎么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了。 王德发发现，喇嘛庙山上，多了很多祠堂，戴家祠堂、温家祠堂、李家祠堂等等，一个比一个一个修的威严庄重。王德发佯装去喇嘛庙，把各个祠堂都转了一圈，心里大概就有点谱了。 各家的祠堂，都是各家人平摊费用修起来的，能修的起祠堂的，都是镇上的大姓氏，姓氏大了，不乏有出类拔萃的，大手一挥，就给祖上的祠堂捐钱，换来祠堂碑上靠前的位置，刻上自己的大名，就好像从此能和老祖宗荣辱与共，未来子孙后代就能光宗耀祖了。 几家祠堂都是紧邻着喇嘛庙修的，逢年过节去庙上磕头上香一结束，扭头就可以进自家的祠堂，给老祖宗再磕个响头，安排和布置的的确很合理。 祠堂的大小都不一样，王德发心里揣摩着，这大小肯定和各族里的钱多钱少有关系。看看那戴家祠堂，都快赶得上喇嘛庙了，戴家在镇上就大姓人家，人都出的钱就多，钱多当然就给老祖宗修的气派了。 越是了解的清楚，王德发心里就越觉得自己冥冥之中好像想干点啥，又一时半会明确不了自己要干啥，总之就是特别的费脑子，在心里念念不忘。 知道有一天王德发碰到了老二，就聊起了镇上这几年是怎么流行起来修祠堂的事，王德发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老二，你说咱们镇上好几十号姓了，怎么就想着修起了祠堂啊？” “老哥，你这几年在外面，回来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大家手里都有钱了啊？” “发现了啊，你看那些祠堂里的功德碑，名字靠前的那些，可真是大手笔啊。” “这就对了，手头有钱了，没想着给活着的人尽孝，尽想着怎么给祖宗添彩。要我说，这修祠堂啊，不是不可以，但镇上现在的这股风气，已经邪了。估计他们都忘了，祖宗应该是被记在心里的。” “你说的对呢，老二，我也觉得确实是有过了，我这出去几年，回来就这么多祠堂，几乎是一年就是一座啊。咱先不说风气的事，你从你阴阳的角度，说说风水的事吧，这修祠堂都有啥好处。” “好处？好处就是逢年过节，可收割一波大家的供奉。当然，有弊有利，从形式上讲，祠堂肯定是更能凝聚自己的族人，比以往，谁家有事，就请回来自家的老案来祭奠要更正式和隆重了。” “老二，那你说，你作为一个阴阳，你觉得修祠堂有没有必要？” “长远看吧，我觉得是有必要的，但是一定拒绝把这样的爱族行为，不能沦为是各自炫耀的平台，正常心对待老祖宗，那祠堂就有必要。” ……… 和老二聊完，王德发才突然想明白了自己一直想不到的问题就是，他要给王家也建起一座祠堂。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8章 筹备王家祠堂）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三百六十九章：山地价格飙升 自从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王德发整个人就像重新焕发了活力一样，就好像是年轻了好几十岁，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 在他的脑子里，现在就只有一件事，王家到底能不能修祠堂。 以前，在王德发还小的时候，镇上是有一个很大的祠堂，全镇就那么一座，各族各姓的人家都是在这一个祠堂里供奉祭奠自己家的老祖宗。 那时候人少，有这么一个祠堂把自己家的祖宗放在那，就行了，现在不一样了，几代人过去了，人丁兴旺的族人都觉得自己的族已经有能力单飞了，族人发达了，老祖宗住的地方，当然也得换一换，大户人家就陆续从统一的祠堂里把祖宗搬出来。每隔几年，就会有大户人家另立祠堂。 以前祖宗共用一个祠堂的时候，逢年过节或者祭祖，镇上的人在祠堂里都会打个照面，认识的、不认识的还都能互相打个招呼寒暄一下。王德发到现在都对镇上一些大户人家的家谱关系比较熟悉的原因就是小时候在祠堂耳濡目染的，谁家的祖宗是干什么的，哪个大户人家的哪一脉祖坟上冒青烟了，当上县长了等等，这些历史，他还是清楚着呢。 现在就不一样了，人多了，祠堂分开了，谁家的孩子姓甚名谁王德发都已经分不清楚了，感觉镇上的的陌生感，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了。 这个祠堂到底怎么建，王德发一点都没主意，他只知道钱的问题，那就所有王家人一起出，能力大的多出，能力小的少出，没有钱的，修祠堂的时候就多出力。 在哪修？谁发起组织？修成什么样的？王德发只能去找老二咨询，这事，对老二来说，刚好对口。 王德发有时候特别羡慕老二，阴阳这一门吃饭的行当，他们家已经祖传有三代了，代代都把这碗饭端的牢牢的。 镇上人对阴阳的尊重，是从老祖宗开始就形成的，有事先找阴阳。逢凶化吉、红白喜事等等，谁家都会遇到这些事，谁家就都需要阴阳。 王德发还是老规矩，在贵生商店里拿了两瓶酒、两条好烟，就去找老二了。 “王哥，从前啊，修祠堂，那都是大户人家，什么是大户人家？首先得人多，其次得钱多，满足这两样，还得要在镇上有名望呢。” “这个我知道呢，打从镇上的老祠堂开始，我就知道，你看以前人家人多势众的，在祠堂里供祖宗的位置是最好的，面积是最大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人都有钱了，我给你说，你来咨询给王家修祠堂，王家也算是镇上的大姓了，还有全姓上下只有十几户的人家，也来问我修祠堂的事。这要是换做以前，会被大家笑掉大牙的。十几户就想另立门户，想的美得很。” “说明大家的日子过好了，只有日子好了，才能想起老祖宗，食不果腹的那个时候，只想着怎么把肚子填饱。” “对着呢，老哥，就是这个道理。你今天来呢，我也知道你想问啥。” “我就说好多事都瞒不住你。我在外面跟着孩子待了几年，这一回来，发现祠堂是一座挨着一座，我就想着给王家也修个祠堂。来问你，就是想知道我都该准备些啥手续。”王德发说。 “祠堂就是共分自家祖宗的，首先呢，你们老王家的族谱得有，这个我不说你也知道；其次呢，就是选址的问题，建在哪、方向朝哪，就太重要了，这个要是马虎了，祖坟上不冒青烟不说，以后可能还会祸及子孙的。” “就是的啊，所以这不，烟酒都给你伺候上了，就是想让你给好好把关呢。” “老哥，风水上的事情，我给你看。这修祠堂，你看来是没经验。你先把这些事给准备好了，一是，得把你们老王家现在辈分最高的长辈请出来，既然是王家祠堂，牵头和说话的人，不是你，是老前辈，这个你可以明白吧？”老二反问王德发。 “我明白呢，可是，这个嘛……” “我知道你啥意思，只要你把你们王家的老前辈说通，可以修祠堂，那就行了，你是担心老人家没精力也没财力是吧？” 在老二面前，王德发果然没有心事，范围再大点，那就是在来和老二聊天的人，都被老二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事好说，人沟通好以后，老前辈就是发言人，具体实施和操作的，你亲自牵头啊。” “明白了，就是用老前辈的辈分和身份，这个我就明白了，其他的呢？” “王家的辈分最大的老人一发话，接下来就是实际的问题了，第一个，你们老王家所有人都得商量一下，看大家同意不。以我的判断，问题应该不大，现在各族都心底里较着劲呢，你把修祠堂的目的给大家说清楚，我觉得应该会同意的。” “就是要开个动员大会，对吧。” “哎呀，就是的，就是队上有个大小事，把大家召集起来，一起出谋划策做决定。这些事办妥了，就是选址的事了。” “这个问题我也拿不定主意，我盘算了下，真没个合适的地方啊。” “地方有，而且还不错。” “在哪？”王德发问。 “就在喇嘛庙山上。” “那地方，几户大姓早都把地方占没了啊。” “那才占了多少，还有的是，而且位置更好。你去喇嘛庙山上的那些祠堂了吧？” “去了啊，都紧邻着喇嘛庙，离的近得很。” “以喇嘛庙作为参照物，你会发现，现在这些祠堂都是在喇嘛庙的低一层山坡上，对吧？” “是啊。” “和喇嘛庙在一层山坡上，有的是好地方，我这样说你就明白了吧？” “何止是明白啊，是通透了，要是能选上和喇嘛庙同一层的地方，那意义就不言而喻了啊。” “那这个地都是怎么弄啊？” “买啊，我这几年观察了，就喇嘛庙山上那些地，一年种粮食，春种一袋子，秋收一帽子，贫瘠得很多人家的地都撂荒了。但是，那的地皮，要想买，可比肥沃的川地还要贵。” “为啥啊？” “为啥？还不是被大家修祠堂给炒起来了嘛。 一块地，好几家子抢，那谁给的钱多就给谁。”老二说。 “我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山地都能比川地更值钱了呢，这社会变的让人都不知道怎么适应了。” “等你把大家的动员起来了，场地的问题也解决了，再来找我，我肯定给你好好的把关。” “好呢，老二，那我先把你说的这几件紧要的事先办了，后面具体修起来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帮哥给看一看啊。” “么麻达，你就放心吧。” 王德发回去之后寻思着老二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那块风水宝地，肯定别人也看上，一天不定下来，就意味着要多掏一天的买地钱。 在老二的指点下，王德发开始了各项准备工作。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9章 山地价格飙升）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三百七十章：思想动员大会 王德发算是把修祠堂前期要做的事在老二跟前给打听清楚了。 他觉得首先要干的事，就是得把王家上下所有人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不能只有他一个人一腔热血要干这件事，大家的思想工作做好了，后面具体的事情开展起来就方便的多了。 王德发盘算了息啊，现在王家辈分最大的，是他的一个小爷，爷爷辈的，和他的爷爷是表兄弟的关系，当然年龄差距可大了。其次就是王德发的小叔了，辈分上也是能说上话的。只要把他们两说通，然后再好找王家上下，希望还是很大的。 自从为了给贵生再找女人，王德发和他小叔把多少年的恩怨放下之后，两家作为隔壁邻居，确实是比以前自然得多了。 当王德发把他想给王家修祠堂的事告诉他小叔之后，他小叔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说这是好事，现在不修，以后迟早都要修，既然必须得修，晚修不如早修啊。 “叔，现在有一件事，你得帮着我给解决一下啊。” “啥事吗？” “这修祠堂，是王家的大事，你和我现在同意，还不作数，得让大家都同意，至少得大多数人同意才行的。我想把王家上下老少都集中在一起，咱开个族会，把这事告诉大家，大家都出谋划策，总比几个人瞎想的强。”王德发说。 “这不简单嘛，你以前干会计的时候，开会对你来说不就是老本行嘛！开就行了。” “叔，你看你说的，以前当会计，那是给国家干活，国家的活那大家都听话呢，这次就是咱们王家，再说我这会计都不当多少年了，哪有以前的号召力啊。” “我咋帮你做这事啊？” “咱王家现在辈分最大的就是我那个小爷了，其次就是你了，你们两辈分大，你们两就号召一下大伙。我都已经打听好了，后天的时候，前面巷子里咱们本家王家要给家里的老爷子烧三年纸，老案已经被他们家请过去了，到时候王家人大部分都会去的，你就在那给大家说说，咱开会就放到大后天，你看咋样啊？”王德发问他小叔。 “行呢，那我去沟通，但是提前说好啊，人要是撺掇着来了之后，开会还得你开，我和你小爷肯定上不了台面。” “行，会到时候我来开，行了吧？” “好，王家啊，也终于有人能挑起来，给老祖宗修祠堂了，好事啊，以前想都不敢想。”王德发小叔感叹到。 “叔，你就放心，这事我一定给办成了。那后天可就看你的了，我就先回了。” 王德发知道，只要他小叔答应下来的事，基本都是能成的事，也就放心了。 镇上现在有祠堂的几家大户人家，不管是户内大大小小的红白喜事，全户山下都是非常隆重的去祠堂里给祖宗磕头烧香，气派得很。而没有祠堂的户，谁家要是有个红白喜事，就把本家写着族谱的老案请到自己家里供上，事情结束了，这老案就留在谁家，等下一家要是有事就再来请。 王德发总觉得这样给人一种老祖宗居无定所的意思，如果这祠堂建成了，那就不一样了。这是王德发想到的第一件，也是非常重要的可以用来说服大家的同意修祠堂的理由。 王家人聚在一起给逝去的老人烧三年纸的时候，在坟上把所有流程都走完了之后，大家准备要散去的时候，王德发小叔和小爷，把大伙留住了。 “今天大家都在呢，有个事呢，我想说说。”王德发小爷说。 一看长辈都发话了，大家停下自己的脚步，开始听老爷子说。 “我长话短说，这几年呢，大家也看到了，镇上的祠堂是越来越多了，咱们王家，也应该考虑一下了，王德发，以前队上的老会计，就想带着大家一起给咱王家大户也建个祠堂，具体的事呢，明天上午十点，咱就在咱们队里的麦场里，开个自己的会，看看大家的都是啥意见，能来就都来。”老人说话已经很吃力，但是思路清晰，给大家把事说的清清楚楚的。 人群还没有散去的时候，大家都是各种溢美之词。散开之后，各种各样的声音就出来了，有的说修什么祠堂啊，钱还不是得大家平分；还有的说，王德发就是为了臭显摆，觉得他家的日子好了，孩子出息了，就想出出风头；还有的说，王德发以前是当会计的，会算计得很，肯定是觉得修祠堂能赚钱呢。 这些声音，王德发当然听到了，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明天开会，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大家的不同声音。 从坟上出来，王德发没有直接回家，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准备的内容，明天可能还不能完全应付得来大家的问题，于是就扭头去了老二家，从阴阳风水上让老二给他说说修祠堂的必要性的。 做足了功课，第二天王德发早早地就去了队里的麦场。王德发以为他是最早的，到了一看，他小叔已经搀扶着老爷子到了。 “叔，爷，你们来的早啊！”王德发说。 “老爷子说，修祠堂是王家的大事，非要我早早的去把他接过来。”王德发小叔说。 “贤孙德发啊，修祠堂是件好事，你能挑头，我们就支持你，我是真的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要是闭上了眼，能进咱王家的祠堂就好了，等会开会的事，你都准备妥当了吧？”老爷子说。 “准备好了，等会人到的差不多了，我就给大家说，就从两方面的说起，为什么修和怎么修这两个事。”王德发赶紧给他小爷回话。 “那就好。” 王家户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大部分是男人，女人在这些事上，根本就没必要参与，也不能参与。 能来的已经都来了，不来的，就是再等估计也不会来了。王德发看了看人群，基本上各家都派代表来了。 “德发贤孙，你就开始吧！”老爷子对王德发说。 王德发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人群，就开始按照他准备好的流程， 给大家解释为什么要修祠堂以及王家祠堂该怎么修。 王德发自问自答的把两个最重要的问题给大家解释了一番，随后就是大家共同讨论了。 “修祠堂的钱从哪来啊？要多少钱，每家能分摊多少？”人群里有人问。 “修祠堂的钱，最主要的方法就是咱们老王家每户按人平摊，还有就是咱们户内混得比较好的，咱也号召他们进行捐助。基本上平摊的不多，我估摸着算了算，每家最多也就一百块钱上下。”王德发解释。 “修祠堂，说的轻巧，在哪修啊？”有人扯着嗓子问。 都是王德发提前准备好的问题，在现场的讨论的环节中，王德发充分的准备，对大家的疑问都能一一化解。 “事呢，我也说了，讨论咱们也讨论了呃，现在咱们就举手表决吧！同意修祠堂的举手。”王德发引导大家开始进行表决了。 功夫不负有新人，最终的投票结果是：王家上下大部分人都同意修祠堂。 王德发第一次感觉，自己在王家人面前如此顺畅流利的把一件事给敲定下来。 ------------ 第三百七十一章：小人物大隐士 虽然有不同的声音，但最终能够让大多数人都同意建王家祠堂，结果是王德发想要的。 而且动员大会结束，王德发就被大家推选成主要的负责人，王德发表面上推 辞着，实际上心里美滋滋的，大家为什么选他，他心里有数呢。 细数一下王家上下，能像王德发家现在情况的不多，发达了以后，话语权都跟着一起发达了起来。 现在剩下的事就是去看老二说的那块地喇嘛庙山上的地，而且事不宜迟，好地段的位置，估计盯着的人也不少呢。 再次到了喇嘛庙山上，王德发注意观察了几个大户人家的祠堂，的确和老二说的一样，都是在喇嘛庙的下面。 王德发在第一次不是因为烧香而在喇嘛庙上如此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和喇嘛庙在一个前台子的后面，确实是有一片空地，这要是放在王德发年轻的时候，这地要这么荒废着，估计老祖宗都要跳出来骂人了，好好的地不种，人都能饿死，地撇着不种，和不孝没有两样。 王德发从地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心里基本有数了，这块地大小刚合适，一亩左右。 站在地头，眺目远望，整个镇子尽收眼底，王德发不懂风水的人，看了都觉得这地方好。 喇嘛庙矗立在这个地方已经有好几代人了，保护一方水土，值得拥有这样风水宝地。 王家祠堂要能建在这个地方，在王德发眼里，那他绝对就是干了一件光宗耀祖、造福子孙的事。 喇嘛庙里看面的老头，比王德发的年龄大好多，整个镇上的人几乎都认识，老头和来庙上的人聊天，聊几句都能知道个对方是个什么情况。感觉就特别神。 王德发在地里转了好一会，没几个人路过，他想打听一下这是谁家的地，也打听不到，就索性进了喇嘛庙。 老头在里面呢，王德发进去想打听一下消息，这老头肯定清楚着呢。 孤身一人的老头，看庙门看了大半辈子了，进来个人想问个啥，就多了个一起说话的人，也能借机缓解一下孤独。 “这么早，你来庙上，是有事吧？”老头问王德发。 “昂，是有事呢。” “进来吧，我看你不是来烧香的，进来喝茶。” 王德发跟这老头进了屋子。屋子和庙里的各大殿一样，烟熏的黑乎乎的，陈年的香火味，让人不禁就在心中升起一股敬畏之情。 “今天有啥事吗？来庙里了？” 老头给王德发把茶倒上说。 “哦，是这，我来确实有事。我姓王，叫王德发。”王德发说。 “王德发？王家，镇上王家这几年光阴都过的好着呢。”老头说。 “现在镇上的日子，都比以前好，都好着呢。” “我刚才在庙院里看见你在庙后面的地里转着呢。” 王德发还惊讶了，自己干啥呢，这老头清楚着呢，不过也是，人家就是给看庙护院的，周围来啥人干啥事肯定得操心。 “嗯，我来是看庙后面那块地的，我想买下来，晓不得是哪家的地。”王德发说。 “你是镇上的人，要这山地干嘛用啊？” “不瞒您说，我想用那块地给王家修个祠堂。” “哦，明白了。你们一上山就去那块地，肯定是有高人指点了。” “也没，转了一圈，就那块地荒着呢。” “那地不是荒着，是等着有缘人来啊。” “什么意思啊，老叔。”王德发问。 “那块地，想要的大户人家多着呢，为啥还闲放着啊？” “为啥啊？”王德发反问。 “钱不到位啊，人都想要那块地的时候，谁出的钱多，肯定就卖给谁啊。” 王德发明白了。 “现在的人啊，手里头有钱了，心里头啊，却不安稳了。你看看，庙周围的祠堂，都是那些手里头有钱了的人，想花钱消灾呢。越是心里头没事的人，越不怎么来庙里，越是那心里头觉得亏先人、不心安的人，都快要把庙门踏破了。”老头说。 王德发听完，半天没再接话，不知道说啥。 老头一句话是说出了真相。 “我就想问问，这地是谁家的，看能不能给转让着过来。” “地是镇上李家的，到底是李家哪一家子的，我也记不清楚了，你下了庙山，一问就知道了。” “哦，那行，我到镇上了打听一下。” 这下王德发算是明白了，这地早就被其他户看上了，只是价格没谈妥。回家的路上，王德发就一直在寻思着这件事，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如果买的话，钱就不少了，再加上修祠堂的钱，就不是个小数目了。要是不修的话，这跟王家上下已经做好了思想工作，现在要再说放弃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现在就是钱的问题，回来后，王德发想了长时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王德发想着，这块地的价格谈好之后，高处别家祠堂买地的那部分钱，就他出了，其他的部分，王家上下平分了，修祠堂的人工、材料费，都在上次动员会上已经说好了，问题不大。 王德发有这样的底气和魄力，主要是看中了祠堂碑上可以写个大大的自己的名字。至于钱从哪来，王德发慢慢的有眉目了。他自己在成龙学校当门卫的时候，攒了些工资，其次，修祠堂这事既然他提出来了，就得做表率，一个儿子三个姑娘，必修把买地的钱给承担了。王德发不跟他们商量，这是硬任务。 这么想好之后，王德发找了个时间就去镇上打听是哪个李家的地。在镇上要打听个人和事，对王德发来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找见人之后，王德发就直奔主题，商量来商量去，价格比别的地多了三万多，王德发跟人讨价还价之后，最后妥协了。 三万多刚好，三个姑娘一人一万，贵生就不用掏钱了。姑娘长大都嫁人了，给老王家啥事都没干，这一万块钱，就当是孝敬王家的。 要想在过年前把祠堂建好，王德发必须得尽快把前期的事给解决了，尽快动工才行。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七十二章：逞能还是显摆 如果第一次召集王家人一起开会商量能不能建祠堂是王德发小试牛角，那么这次能不能说服大家以多出那么多钱的价格把地买上建祠堂，才是真正考验王德发的时候。 价格已经谈到没法再继续降低了，王家人要么接受，要么拒绝，只有这两种选择。 三个姑娘这，王德发还没有和他们沟通，沟不沟通，结果王德发知道是肯定的，所以他不担心。 上次在动员大会上，王德发就给大家说了，等把地方确定下来之后，大家还得再开个会，每家出的钱的事情基本上就能确定下来了。 王家上下现在总共是四十九户人家，那一亩地最后王德发谈成最低的价格是6万块钱。这样算的话，每户是一千两百块钱，以一家子五口之家来说，平均一个人是两百四十块钱，这地就买回来了。 王德发算完这个账，想着如果大家不同意的话，六万的费用，他承担三万，剩下的三万，再平均到每户就是六百多。 两种方法，王德发知道倾向于第二种，他脑子劝自己，该花的钱，一定要花，这些钱花了，王德发才觉得自己心里能踏实一点。 祠堂现在是王德发的梦想，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了。 账算清楚了，怎么来给大家解释这样做的利大于弊，王德发心里有数了。 那就叫大家再继续开会，这次会要是会开的顺利，动土开工也就就近了。 还是原来的地方，王德发小叔和他小爷又把人召集起来了。 这次大家都知道是个啥事了，会开的也开门见山。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呢，主要就是把上次大家委托给我的事呢，给大家反馈一下，再呢，我们要是能达成一致的话，那就可以准备集资开始动土开工了，赶在天冻之前，咱王家的祠堂基本上就能竣工了。”王德发说。 “说的轻巧得很，我看今年能修成是不太可能的啊，你先给大家把情况介绍一下嘛。”人群里有人喊。 “好，我就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几天啊，我主要是把地方去看了下，把价格也谈了谈。选的地方就在喇嘛庙后面，比其他几家的祠堂高，和喇嘛庙基本上是平起平坐的。那块地是块荒地，是咱们镇上李家一户人家的，我已经联系好了，人家也愿意给咱们卖！地方绝对是好地方，阴阳老二看了风水，确实不错，在喇嘛庙山上，那块地绝对比任何一块都好。” “这么好的一块地，那些已经把祠堂修好的户，就不知道选在那啊？这话大家信不信的，反正我是不信。”会场乱的，是谁说的王德发都没注意到。 “我也觉得。” “就是，就是，不可能给咱们留着的啊。” …… 说给老祖宗修祠堂的时候，都非常给王德发面子，现在眼看着集资要动手的修的时候，大家的问题都来了，这是什么意思王德发心里明白得很。 “这么给大家说吧，这块地呢，确实前面几户人家都是想要的，那为什么还能留到现在呢，就是因为买地的价格没有谈妥，咱也不能说人家这块地的李家做的不对，大家都抢着要这块地的时候，人家把价格提上来了，后来越提越高了，一下子就没有人买了。我沟通了，这块地呢，六万块钱，人家出呢，今天咱们要是决定了，明天就是咱王家祠堂的了。” “啥？六万！” “王德发，六万，你觉得那一块破山地值这些钱吗？在里头种粮食种一辈子恐怕都种不出来六万块钱吧，这是抢钱着呢，这不是卖地！” “你给我们，是李家谁家的地，以后我们跟这家子人少打交道！” “六万块钱太高，平均到咱们王家，光是买地的钱就得一家子以前多块钱呢。” 大家围着王德发一言一语的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了，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价格太高上。 几个辈分高点的王家长辈，这会也不怎么说话了。 王德发也没着急，就让大家把自己想说的全都说出来，等所有人基本上把自己的意见和问题表达完之后，王德发清了清嗓子，准备先把自己的准备好的第一个方案给大家。 “好了，好了，大家先听我说啊，这个事情呢，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呢，当时我去和人家谈的时候，也是按着大家现在的想法给说的，就这六万，还是从八万的最初价格，我赖着自己这张老脸给谈下来的啊。现在的问题呢，主要是集中在价格的问题上，那我就给大家说说我的想法。” “你能有什么想法？价格是人家李家定的，你的想法，就能让人家把价格要低点啊？”有人扯着嗓子喊。 “地是人家的，价格当然是人家说了算，我是实在没办法让人家把自己的东西贱卖了。但是我有办法给咱老祖宗选个好地方还能让大家都接受。” 王德发本来想着把他的办法直接告诉大家，又觉得现在这样的沟通氛围，一旦说他想把买地一半的钱给承担了，大家肯定会说他有两个臭钱臭显摆，他准备打一副感情牌。 “其实呢，我这也不是什么办法，全都是为了我心里头的一份安稳。咱们王家户里，大家也都知道，几十年前，我确实也做过一些对不起祖宗的事，这几十年，大家不知道我的心里是多后悔，总想着能有个机会，弥补一下以前犯错留下的遗憾。修祠堂是我提议的，我觉得这是一个我赎罪的机会。” 王德发没有装，说的情真意切，自己都忍不住眼眶红红的。 “这几代人了，咱们王家就没出过坐牢的罪犯，却让我给王家蒙羞了。我对不起王家，对不起老祖宗。也请大家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这次买地的钱，我王德发自己一个人承担三万元，我也就有这么些钱了，剩下的，咱们户上四十九家平摊了，大家看咋样？” 王德发这话一出，人群里安静了下来。一个人承担了一半啊，可不是个小数目，这等于是给每家每户把钱担了一半。 安静了一会以后，大家开始讨论了，大部分开始算账，王德发承担一半以后，每家每户也就出个五六百元，负担小多了，觉得还能接受。 和王德发平时关系不错走的近的一些人呢，意见不一样，说是祖宗是大家的祖宗，不是某一个人的祖宗，祠堂当然得大家一视同仁，还说在场的男人，哪个以后不进祠堂？谁家不添丁、不少人？ “好了，大家就表个态吧，同意我的办法的，就举个手，咱们少数服从多数，地买下来，咱就能早早动土了。举手吧。” 王德发说完，几乎大部分人举起了手，不用数，一眼望过去，同意的比反对的多。 “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也看到了，咱就这么定了，三万元，大家平分的话，一家子就是六百二，买地的钱咱就够了。修祠堂的钱呢，我也算过账了，每家就出个三百八，凑够一家子一千元，剩下的，咱王家在各行各业也有干的不错的，咱就提倡捐钱，一分不嫌少，一千两千不嫌多，在外面干着事业，多少捐上些，也是个祖宗保佑着。” 人群里又没话了，王德发是个高手啊，既把买地的事给解决了，还把修祠堂捐钱的是留下了后手。 “少数服从多数多数，大家就按咱今天说的，该咋办就咋办。” 王家老爷子见状，补充了一句，大家逐渐就散了。 。 ------------ 第三百七十三章：成龙执笔募捐 不管王德发是出于逞能，还是显摆，总归事情解决了，他的目的的就达成了，四十多户的家族，能达成一致干一件事情，王德发做的已经足够优秀了。 陆陆续续的，王家大部分人就来王德发家开始交自己家平摊下来的钱了，王德发会计出身，应付这些事情没有一点麻达，交费工作进展的挺顺利的。 眼看着大家平摊的三万块钱就要收齐了，王德发才惊醒，还没有给三个姑娘沟通每人一万元的任务呢。 王德发的私房钱够三万，但是这三万，他不想动，毕竟是他压箱底的钱。 来弟的工作可能做起来最好做，最难做工作的就是成龙，王德发担心就成龙的一万块钱要不上，最好做工作的应该就是玉婷了，一来是因为玉婷在他们姊妹中间，现在算是最发达的一个，不缺钱。 王德发准备从最难沟通的成龙开始个个击破。他想了个法子，成龙是正规大学生出身，又是语文老师，那就请她给建祠堂写一封倡议信，号召大家多捐款，这信要写到在外面干大事的人的心坎上，让他们觉得这钱一定得要捐，而且要心甘情愿的多捐，不捐心里就不踏实。 王德发觉得，以成龙的水平，要达到他想要的目的，那简直就太简单了，如果号召捐款的情况不乐观，王德发也就有借口把缺口的钱给成龙提出来。 这算不算是套路自己的孩子啊？王德发刚开始还想着这个方法是不是有点不妥，可随着大家交钱的越来越多了，王德发也顾不了那么多。 电话里王德发就言简意赅的给成龙把任务传达了，要她在两天之内把倡议书写好，不然的话王家上下都有意见了。 “爸，你这一回去就瞎折腾，两天怎么可能给你写出来啊，这东西写不好，不仅给你丢人，更重要的是也丢我的人啊。” “知道丢人就对了，你赶紧给我写，寄信太慢了，写好你就在电话里头给我念，我来记。” “我说你啊，越老想的事越多，瞎折腾个啥啊。” “这不是瞎折腾，这是王家的大事，我怎么说，你就怎么照办就是了。” 王德发挂了电话，知道成龙把她说的事当事呢，也就再不催了，两天之后，他就准备找人用红纸把倡议书写出来，张贴在王家聚集的公共场所。 成龙是学国语的没错，但是还真没学过怎么给祠堂捐款写个倡议信，她虽然不迷信，但是对祖宗一定得有礼数，不能随随便便的几笔代过。她在学校里年龄比较大的老教师跟前请假倡议书到底该怎么写，反反复复地斟酌字句，一遍又一遍的修改，好像很难有一篇比较像样的。 成龙知道她爸说出来的事，很少有能再收回去的，写的好不好的，都得给写，最后在过了自己的觉得满意这一关之后，成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爸，你要的倡议信，我给你写好了，你把笔和纸准备好，我给你读，你记下来。” “行呢，笔和纸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开始念吧。” 平时在电话里能一分钟说完的事，王德发绝对不会多一秒钟，省下的电话费，那也是钱啊。 成龙一句一句念着，王德发一字一字的记着，王德发可一点也没介意电话费贵。 “成龙，你写的可以啊，就是我想要的内容，你这老师也不是白当的，你现在算是半个文人了，谢谢你啊！” “不是我说，爸，以后这种事，你就少掺和点，尤其是这次，纯粹就赶着鸭子上架呢。” “我知道呢，但是你看，不逼你一把，你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写的这么好呢。” “我到处找其他老师帮忙，改正，你以为简单得很啊。” “这就对了，能不能把钱募集够，就看你这个文人到底是怎么处理。” 成龙交差了，王德发看到倡议书写到自己的心坎了，也特别的高兴，整理完他自己记下来的信，就去找人给写大字报了。 成龙的倡议信写的确实不错，全文如下： 关于修建王氏祠堂的倡议书 尊敬的各位王氏宗亲： 为秉承先祖精神，让王氏后人勿忘祖宗，特倡议修建王氏祠堂！ 宗祠是宗族血脉所系，也是宗族盛衰的标准。宗祠不仅是同族人供奉和祭祀祖先的场所，也是宗族组织开展活动的地方。兴旺的家族，四时祭享，香火不断。古代宗祠被视为高于一切，神圣不可侵犯。 我王氏血脉，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欣逢盛世，日子越过越红火。我们富而思源、思祖敬宗！鉴于镇上众多姓氏都在喇嘛庙山上修建了规模宏大的宗祠，我王氏家族在镇上有着厚重传统美德、家族昌盛，又岂能落后于其他姓氏？为此我们倡议集王氏一族之力，修建王氏祠堂，对历史上各个时期作出突出贡献的王氏先祖建祠纪念，符合广大宗族的心愿。 鉴于修建祠堂的重要意义和深远影响，祠堂修建工程投资巨大，希望全体族亲众志成城、同心同德、建言献策。慷慨解囊、踊跃捐资、广种福田、上筹祖恩、下荫子孙。 敬请全体王氏宗亲互相转告，续薪助火、舔砖加瓦。 修建宗祠，裔孙责无旁贷、义不容辞。 为彰显善举，凡捐款者镌勒于祠堂芳名榜上，流芳百世、德昭后代！ 倡议人：王德发 大字报写好之后，王德发就把东西贴在了队里最显眼的地方，过来过去的人看到后，都知道了王家要修祠堂了。 不管是买地平分的钱，还是倡议书希望大家的捐款的钱，源源不断地开始在王德发跟前登记交了起来。王德发是一点都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再次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倡议书捐款的收到的钱，王德发规划着就用在修建祠堂上。一周时间下来，王德发数了数买地的三万块钱，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交齐了。 让王德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捐款想把自己的名字在刻在功德碑上的人，出手都阔绰，现在已经捐了不少的钱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三百七十四章：缺口姑娘来补 募捐的倡议书慢慢的在王家上下传了开来。家里有电话的，联系比较方便的，都给在外的孩子把修祠堂募捐的事传达了。 从王德发的嘴里得知，几乎所有在外的王家子嗣都没有拒绝的，只不过捐的数目大小不一而已。有能力的，捐的多，希望老祖宗保佑，能挣得更多。能力小点的，捐的少，聊表心意。干脆没能力的，那也没办法，就等着祠堂开工的时候，多出点力，让老祖宗知道是谁帮着他们盖起了这祠堂就行了。 王德发把所有的账目捋了捋，买地平摊的三万块钱已经够了，大家都很，修祠堂每户平摊的四百块钱，加上现在募捐的，也基本够用，现在差就差在了王德发答应下来他要承担三万买地钱。 王德发把自己的私房钱数了数，够，但他还是想从三个姑娘跟前集资。 来弟就在自己跟前，还没等王德发说要干什么，一听要一万块钱，啥话不说就答应了王德发。 “来弟，你也不问问这钱我要干啥啊？” “你要用你就用，我过问啥嘛。” “那你也得关心一下啊，这钱我可不给你还啊。”王德发说。 “我给你的钱，还说什么还不还的事啊，贵生有媳妇，你肯定向他张口要，还得想想菊花同意不，我姐又离得远，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也就只能指着我了，你只要别干违法乱纪的事，你拿去用就行了。”来弟说。 来弟的话，让王德发一时语塞，他还没来弟想的多，都成这样了，王德发也不想瞒着来弟。 “来弟，这钱呢，我是要给王家修祠堂，买地用的，大家都集资，我给你们姐妹三人每人分的任务是一万元，你姐和你妹，我还没给说呢。本来怕给你说了你不同意，刚才你那么一说，我觉得拿了你的钱，不给你说干啥用，有点不对。” 来弟一听，立马就说：“爸，我可是记得清楚得很啊，你总说女孩子都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了就得随夫家，说直接点，我都是外人了，王家祠堂你还让我们出钱。” 来弟这话的意思就是调侃一下王德发总不把女娃娃当自家人的老观念。一点都没想着要把一万块钱要回来的事。 王德发一听话锋不对了，心里紧张了，他仿佛感觉到了来弟到手这一万块钱可能要被拿走一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的，但是你想，你也姓王呢，我辛辛苦苦供你们上学，现在出息了，能挣钱了，却喊着别人爸妈，谁心里舒服啊，但女人就是女人嘛，你就当是给王家祠堂捐的钱，没有祖宗，哪有你们的今天呢，对吧。” “哈哈，原来这样啊，好吧，爸，你别紧张，钱都给你了，我不拿回来，你自己安排就行，我姐写的倡议书，本来我就要给祠堂捐的。” “你能这么想，那也行，你的一万，到时候祠堂修成了，一定把你的名字写上。” “行呢！”来弟把王德发当自己的孩子一样，人老了，当儿当女的就该给哄着。 “来弟，那你说，我要跟你姐和玉婷说这个事的话，合不合适啊？毕竟你们都是都干自己的活干的不错，这个时候不让大家看得见你们的行动，那还等什么时候啊？”王德发随口问来弟。 “我姐那比较难说吧，毕竟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玉婷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人家好歹饭店生意那么大。你就跟他们商量吧。” 王德发听来弟这么一说，觉得也对着呢，那就试一试。 先给谁打电话？成龙还是来弟？ 王德发自己都没想清楚的时候，手拨出去的电话号码已经潜意识的是成龙的。 “爸，给你写的倡议信怎么样啊？”成龙接起电话，一听是她爸的，就直接问。 “倡议信写的好，大家的积极性啊，都被你这封倡议信给调动了起来，但是嘛，现在还是有个问题。”王德发故意这么说。 “又咋了啊？我就知道你这么多天也不打电话，打过来肯定是有事，啥事你说。” “募捐的事，基本上已经接近尾声了，但是钱呢，还差一点，实在是凑不够了。提议修祠堂的时候，我就给大家承诺了，说是平摊和募捐之后不够的部分，咱们家就承担了呢，现在算来算去，就还差三万块钱，来弟给了我一万块钱，我就想着剩下的要不就你和玉婷两个给那啥一下。” “什么一下啊？我和玉婷一人一万是吧？爸，你想啥呢，修个祠堂是咱们一家人的事吗？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就不支持你，老祖宗要放在心里，尽搞一些虚的，这可好，你揽下的事，最后全都成了你自己的事了，为大家干着活，还得自己掏腰包，你真以为大家的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 王德发猜的没错，来弟也说对了，不好沟通的就是成龙。 “我心里吧，本来就有这么一个心愿。成龙，你也知道呢，你小的时候，爸是犯过一些错，给你们姊妹几个造成的伤害，我心里清楚呢，尤其是你，那会你都已经懂事了。这些年，你也发现了，我是不是在努力的弥补自己以前欠下的遗憾啊？我为啥修祠堂，不就是因为给祖宗丢过人，献个殷勤，希望的能得到王家祖宗的原谅嘛。” 成龙从话筒里，能听得出她爸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人啊，苦了一辈子了，不管曾经是好事做尽还是坏事做尽， 老了的时候，都能想的明白。 “倡议信是你写的，你也知道呢，你数你们姊妹三个，别说干多大的事业了，在咱王家，甚至镇上，那羡慕我们的人多着呢，你说建祠堂这么大的事，你们要是不参与，我这老脸往哪放啊，我还号召大家捐款，不仅让人笑掉大牙，死了戳脊梁骨都是可能的啊。” 王成龙听着她爸这么说，心里就矛盾了，这都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当初就不应该让她爸回家，回去闲的没事就自己找事干，现在可好了啊，不是钱的事，是给也不对，不给也不对，给吧，成龙是在觉得是气不过，不给吧，肯定王德发又到处说自己的大姑娘不孝顺等等，总之就传开了。 “爸，这样吧，你容我想一天的时间，我想通了，把自己说服了，我就给你打电话，总之不耽误你的事，可以吧？” “哦，那行，你尽量快点啊，王家这么大的事，可就别因为你一墨迹，事情往后拖了。” “知道了，行与不行，我都给你早早的回话，你放心吧。” 王德发估计可能成龙要跟女婿商量一下，如果跟女婿商量的话，他断定这钱是能给他的，女婿不管啥事，都是向着他的。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三百七十五章：女人能进祠堂 时间不等人，王德发等着成龙回话的几天，他也没闲着，给玉婷家打了好几个电话，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说要钱的事。 马秀娥就觉得有点奇怪，等王德发再打过来电话的时候，就直接问：“老汉，你肯定是有啥事呢，你就直接说啊，说出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不说出来，啥事都解决不了。啥事，你就说。” “王家户上准备修祠堂呢，钱呢，都是王家上下募捐修的，来弟和成龙已经一人捐了一万，我就想问问玉婷是啥意见，我知道，玉婷不姓王，但毕竟从情义上来说，也是我的女儿嘛，生意现在做大了，我就想问问。” 王德发这时候才突然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玉婷不姓王，姓胡，箭在弦上，话到嘴边，已经说出去了，王德发就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出去了。 “玉婷是不姓王，但是没有咱们王家，也的确没有她的现在，你也说了，她就是女儿，那理应和她两个姐姐一样，这事，我帮她答应你了，说好之后这两天我就把钱给你寄过去。” “孩子的事，要不你还是让孩子做决定，你别替她做主，她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这个你就别管了，我和娃沟通。” “那行，我等着你回话。”王德发说。 “老汉还有一件事，我就是想问问，这祠堂修好后，都是谁能住进去啊？” “能住进祠堂的，肯定是王家的祖宗嘛。” “女人能不能进祠堂？”马秀娥问。 这一句话，把王德发问住了，因为他也不太清楚女人能不能进，王家以前没有祠堂，各家有事，都是一张老案从祖辈手里传下来的，已经被烟熏的黑乎乎的，也没说女人红白喜事不能用请老案的。 “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我去问问老二，再给回话，你进祠堂，应该没啥问题的。” “那就好，你说起了祠堂的事，我也突然想起来，我要是进不了王家的祠堂，我又和胡家没有半丁点的关系，以后要是眼睛一闭，我去哪啊？”马秀娥说的特别严肃。 “你就放心，我给你落实，时间长了，就先挂吧，我的事你记着沟通，你的问题，我也给你快快的去问一问。你是我女人，你还担心没地去啊。还有啊，你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 王德发说要，自己心里有点忐忑，秀娥的担心，确实是王德发的疏忽，女人进祠堂，虽然说是身后事，王德发这多半辈子好像真的没有见过。 挂了电话，王德发就去找老二，他要把王家娶进来的女人能不能进祠堂，如果能进，那王家上下能进祠堂的婶婶、奶奶、太太等等，那可就多了，谁家不想让自己家的女人进祠堂。 去老二家的路上，王德发脑子里就跟放电影一样，回顾着自己经历过的所有王家上下大小事情，希望从这些记忆中，能够找到马秀娥问题的答案，却找不出一个答案。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三百七十六章：祠堂是说事堂 玉婷同意了捐钱的事，成龙这两天就给回话，王德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的，马秀娥给王德发出的难题，要是不解决的话，哪怕就是玉婷把这一万块钱给了他，王德发心里也觉得有点不太踏实。 王德发觉得这件事还不能简单就和老二商量。 老二只能从阴阳的角度给他建议，但这祠堂是王家的祠堂的，不是老二家的祠堂，也有可能各家有各家的不同的要求，还是得王家上下一起商量，马秀娥的问题是她自己的问题，当然也是其他王家女人的问题。 能商量的，无非就是王家出来牵头同意修祠堂的几个年长的老人，王德发把他们请到了家里，让菊花在家收拾了几个菜。 几个人进门的时候，其实心里早就想到了，王德发叫他们进来肯定是为了修祠堂的事。 “德发，现在祠堂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啊？”王德发小爷在席间问。 “钱的事呢，买地的钱已经全了，这几天我就去把买卖合同给签了，修祠堂的钱，也基本上缺口不大了，而且还陆陆续续的有在外面的王家子嗣在捐款，问题也不大。”王德发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那就好，德发，修祠堂的事，你是王家上下的功臣，事是你提出来的，活也是你干的，确实是件积功德的事，好着咧。” “嗯，你看看别人家，都已经开始，咱们不开始，也不行啊，功德不功德的事，我是一点都不敢贪功，都是咱们王家上下齐心。”王德发客气地说。 “王叔，你最近这么忙，还让菊花给我们做这么多菜，谢谢了啊，要是有啥需要的帮忙的，你就尽管吩咐，只要不是钱的事，我们都能随叫随到的。”席上终于有人把话题说到王德发想的地方上了。 “应该的，应该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个事，想请几位长辈啊，给说说该怎么办。” 天底下哪有平白无故的宴席呢，一听王德发这话，大家就明白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德发，啥事，或者啥困难，你就说。”王德发小爷说。 “是这么个事，我的情况呢，大家都知道，家也是破镜重圆的家，我挑头要建祠堂这事，肯定得给我现在的女人说，前几天她问了我一个问题，的确是把我难住了，说以后她要是没了，能不能进祠堂，女人能不能进祠堂我还真不知道，所以，我就想着把大家都叫过来，有年长的，也有晚辈的，大家看看这个问题该咋解决啊。” 所有人沉默了，谁都心里没谱，因为从来就没碰到这样的问题。 “德发啊，我看大家都沉默着呢，那我就先说说我的看法吧。”王德发小爷说。 “行呢，爷，你说，我们听着。”王德发连忙回答。 “这个祠堂啊，在以前，除了是供奉祖宗的地方外，其实也是全族上下商议的地方，所以呢，祠堂也叫说事堂，只要是族里的大小事啊，大家都派些代表来祠堂共同商量。从前，外姓的女人进了王家的门，就得来祠堂，进不了祠堂，就算不得真正的王家女人，女人能不能进祠堂的问题，可以肯定的说，能进，而且还是必须要进。不过你家的女人这次可是提了个难题啊，德发，不过再难，怎么解决都在你手里把握着。” “爷，你给我说明白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能做的我肯定做啊。” “你的情况呢，我们都知道，我这把年岁了，打从有记忆开始，还从来没见过咱们祖上一个男人有两个女人进祠堂的，所以嘛，这问题是，你想让谁进祠堂，只要是一个，怎么样都是可以的啊，这个问题完全是在你。” “哦，那我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的亡妻进祠堂，还是让秀娥进祠堂，我说了算。” “是这个道理，但是，还有个不成文的乡俗，能进得了祠堂的女人，基本上都是给王家留了男丁的。”王德发小爷补充着说。 这一补充，吃饭的大家都明白了，这就明摆着，马秀娥是进不了祠堂的嘛。 “行，那这样我就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给秀娥说了，大家继续吃，好好吃菜。” 王德发脸上强挤着笑容，陪着大家吃菜，时不时的还提个酒，让大家一起喝。 祠堂，说事堂，女人能进，进谁，男人说了算…… 一连串的问题，就在王德发脑海里留着，此时此刻，最难的就是王德发了。 王德发和马秀娥没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更别说是个男丁了，就这一条，马秀娥都进不了祠堂，在王德发内心里，如果真要在亡妻和秀娥之间选一个，他宁愿选亡妻，他不想破坏祖上传下来的这些规矩，要是打破了，对后代子孙万一有个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如果这么做决定的话，马秀娥肯定不愿意，哪个女人嫁到男人家，最后两个祠堂都进不了，那要是死了，岂不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啊？马秀娥问这个问题，肯定也是知道进不进得去意味着什么。 王德发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为一个问题如此头疼。 没几天的时间，王成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小两口商量好了，捐的一万块钱，他们两都同意了，已经打给了王德发的卡上，让王德发有空了去看看，到了没有。 马秀娥的性子是个急性子，说好的事，绝不会拖太久的，成龙答应的事都已经给他回复了，还不见马秀娥打电话，最后这一万块钱是小事，王德发就怕马秀娥估计是在等她的答案呢。 最后王德发还是没耐住性子，主动给马秀娥打了电话。 “秀娥，你给玉婷把我说的事，说了没啊？”王德发说。 “说了，我就准备明天给你说呢，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说她两个姐姐都给你帮忙了，她没有理由不出这一万块钱，钱都给我了，让我有空了带着孩子去给你打过去。”马秀娥说。 马秀娥只字没提能不能进祠堂的话，王德发脑子里想着要不要把答案告诉她，其实直到这会，王德发都没有做好决定，到底是谁在百年以后可以和自己一起进王家祠堂。 “秀娥，上次你问的，女人能不能进祠堂的事，我咨询里王家上下的长辈，给的回话是，女人是可以进祠堂的，你就放心吧。”王德发说 “哦，那就行，钱我今天，最晚明天给你打过去，你既然把这事揽下来了，那就好好的给王家把事办漂亮了。” “行呢，那是肯定呢，这事办漂亮了，那可是给咱家积德的好事，你就放心吧。那就这，我挂了啊。” 王德发是告诉了马秀娥，女人能进祠堂，但是没告诉他，是谁可以跟着他一起进，王德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而马秀娥，也没有多想，知道女人可以进祠堂，还能有谁，王德发的女人不就是她嘛。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三百七十七章：王家继往开来 王家上下都说了女人能进祠堂，把马秀娥的问题彻底抛给了王德发去选择，到底是在未来百年之后，跟着他一起进祠堂，选择权利就在他手里。 王德发现在也顾不了太多，钱都已经筹集的差不多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赶在天冷之前，抓紧动工把祠堂给建好，这样，等过年的时候，王家人也就可以像镇上其他大户人家一样，络绎不绝的去祠堂烧香拜祖了。 建祠堂的地，很好说话，钱到位了，很快就拿下了，荒了那么几年的地，终于用钱体现出了它自己的价值，皆大欢喜。 从一开始筹建的时候，王德发在几次王家的会上就把话说的很清楚，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总之每个人都要参与进来，谁还没有个祖宗啊。 王德发把大家的明细罗列出来，因为家境原因，在钱上没有做贡献的，总共有十一户人家，这十一户，王德发细算了一下，每家都能出一个劳力，也就说，已经有十一个干活的人了。 找人按照戴家祠堂进行的设计，王家祠堂总共需要四间房，一个正殿，两个偏房，和一个门房，这四间房在一亩大的地上，基本上是够用了，布局也很紧凑，是王德发和大家希望的样子。 四间房，是一个劳力，再加上王德发也没什么事，可以帮帮忙，完全是可以拉开磨开干了。 土木工程，劳力有了，还是要请懂的土建的专业人来指点，这可不是简单的修一间果园里那种小房子的事，王德发找了好几支专业的工程队，一听不用自己的工人，只要技术员，没几个工程队愿意接这活，这可愁坏了王德发。 王德发逢人就问有没有会土建的老把式，年轻的也行啊，都无果。 以王德发的人脉，实在是找不到一个能带着王家十多号人把祠堂盖起来的人。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王德发想了成龙有一个同学，高中没考上大学，就带着一帮人干工程队去了。有一年成龙高中同学聚会，成龙回来说人家已经开始在各大城市干活了，是全班最有钱的同学了。一般来说，临近冬天的时候，外面的大工程要求比较高，天稍微一冷，就停工了，这个空档时间，要是成龙这同学在家的话，完全可以帮忙啊。 王德发毫不犹豫，就给成龙打了电话。 “爸，我给你问，但是我可提前给你说啊，如果人家应承下来了，你可别因为是我同学，就想着把能省的钱都省了啊，人家干活，该给的工钱，你得给人家，我可不想欠同学人情。” “你就放心吧，王家上下为了修这个祠堂，钱是非常充足了，不会让人家白干活的，你赶紧问，这是个大事。” “行，我给你问。” 成龙找到自己这个同学的时候，一听是要给王家建祠堂，是个大事，人正好在家里即将进入冬休，啥话没说就答应了，成龙要说工钱的时候，她同学说不用谈钱，就要了成龙家的电话，说自己和王德发联系。 王德发和成龙同学联系上之后，两个人一致同意事不宜迟，尽快破土动工。 图纸是成龙同学的找人画的，他还把自己工程队里几个能供巧匠给叫了过来，算是把修祠堂的队伍给搭建起来了。 看着队伍已经开始干活了，王德发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他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他的工作就是按照之前排好的班，每天定时定点的挨家挨户去给干活的人份把吃的准备好。 人手多，又有成龙同学这样干工程的人，祠堂随着时间的推移，模样也越来越清晰了，王德发前前后后的操持，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好评，王德发仿佛以为这件事办的漂亮而又找到了曾经当会计的威风。 当祠堂的最后一块瓦改在房顶的时候，王德发站在祠堂大院里，如释重负，此时此刻的王德发，终于把自己一辈子的愧疚放下了，该受的惩罚，受了一辈子，该是个头了，这座祠堂，王德发把他看作是活着的时候，最后一件想要干成，而且必须要干成的事，死而无憾了。 交工的那天，成龙同学也就象征性的收了点工钱，还都给了自己的找来的大拿工人。 “叔，能有这个殊荣给你们老王家修祠堂，也是我修来的福气啊，要是能在碑上把建祠堂的人名写上，我就心满意足了。”成龙同学说。 “必须的，肯定能把你名字写上，要是没有你啊，这祠堂连个影都没有呢。”王德发赶紧回话。 “那你们再检查检查， 我就算是给你交工了啊。” “行呢，那我们一起转着看看。”王德发知道这是规矩，就陪着成龙转了转。 在祠堂落成的碑上，按照之前王德发和大家说好的，按照捐款数额从大到小、贡献从大到小，一一刻上了，碑文是王德发让成龙写的，言简意赅，把修祠堂的初衷、用途和未来的使用情况，都做了详细的介绍。 落成仪式之前，王德发让几个老爷子把王家上下约到了祠堂，开了次会，把祠堂从开始募捐，到最后建成的收支情况给大家做了公布，这对王德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解释的一清二楚，有问必答。 “各位王家老少们，咱们的祠堂落成了，吉日选在后天，农历十八，到时候啊，咱们要把王家的老案接到祠堂，从此以后，逢年过节、红白喜事、大小事务，这里，就是咱们王家的根据地，王家的根！祠堂香火不断，保佑子孙后代财运亨通。” “王德发，这次你算是给王家做了件好事啊！” “就是的，这祠堂要建起来啊，不容易呢。” “王德发家终于算是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看来啊，他家以后是要发达了啊。” ………… 王德发本以为，大家聚焦的重点是在祠堂上，没想到大家把精力更多的放在了是他把这件事给干成了，这也是王德发意外的收获。曾今，贪财、盗墓、坐牢、遭报应的事，王德发觉得也该是个了结了。 王家有祠堂的时代开始了，王德发家有污点的时代也结束了。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妙笔阁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七十八章：立碑放饭三天 王德发借王家祠堂名利双收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这一切就简直和命中注定的一样，王德发非常满意自己能把这件事办成。 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该是选个黄道吉日，给祠堂开光，把老祖宗迎进这新修的院子里。 日子是王德发去找老二给看好的。 “老二，哥有个事，问你一下。”王德发趁着机会，想把马秀娥给他的棘手问题，也咨询一下。 “啥事你说，老哥。” “你嫂子在我开始给王家修祠堂的时候，问了我个问题，说是她以后能不能进祠堂，我也和王家几个长辈都咨询了，女人是可以进祠堂的，但现在有个问题，你说现在你这个嫂子，跟我没有一儿半女的，能不能进祠堂，把我给难住了。” “我明白了，也懂了，按理说呢，能进祠堂的女人，都是给延续了香火的女人，续娶的呢，原则上是没有资格进去的，但是有一点就是，事在人为！谁家的祖宗谁清楚，人在做，祖宗在看，只要是合情合理的事，都能做，你觉得现在的嫂子该进祠堂，那就可以进，你觉得不应该进，那就不进，怎么做，都对。” “好吧，和王家上下给我的建议一样，最终还是只能我自己来做选择。行吧，祠堂开光那天，你一定要来啊！” “行，那天我一定去。” “你忙着，我走了。” 王德发从老二家出来，扭头就朝着他小爷家去。他想在祠堂正式立碑开光的那天，把所有王家能号召回来的子嗣，全都叫回来，这样的话，只能再开一次全族上下的会。 王家辈分大的，在修祠堂的时候，没出什么力，这么大的一件事，让王德发干成了，现在王德发让干什么，大家都随着他，就干什么。 “祠堂建成了，要给镇上放饭三天！”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话，把包括王德发在内的所有人都点醒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让祠堂能早早的顺利完成各项仪式，却把放饭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王德发有印象，他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家境殷实的人家放饭了，一连几天都能吃上饱饭，还能尝到肉味。一般像祠堂这种大事，的确是应该给镇上的放饭，总会有人为了吃几顿饭而给祠堂增添点人气。 王德发看了看全场最年长的他小爷，希望他能说句话。 人群里依然嚷嚷着，直到王家小爷佯装咳嗽，嚷嚷声逐渐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刚才是谁提出来要放饭的，但我觉得，这个主意提的非常好，也是咱们王家疏忽了这件事，的确应该给大家放饭的，这么大的事，不仅是为了咱们王家自己，如果能借着咱们的祠堂，提升咱们王家在镇上的口碑和威望，那这个事就该做。” 老爷子这是同意了。 一手操办祠堂的王德发，看了看坐在前面的几个长辈，不知道说什么，放饭三天，一天三顿饭，顿顿有肉的话，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呢，况且有些人为了手头上剩下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这时候他要是出头说话，那大家肯定会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王德发脑子里快速的计算着，三天放饭需要多少钱，这要是扎实的有肉有菜，小万把块钱是肯定要掏出去的。 “要放饭的话，也行。”王德发趁着人群声音小点的时候说。 “我觉得大家这个主意提得好，咱们王家不能太掉价啊，咱们就替祖宗请镇上的父老乡亲们吃几顿饭。祠堂修好的时候，我给大家已经公布了费用的情况，的确是所剩无几了，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三天放饭小万把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首先呢，我表格态，放饭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如果提前考虑到的话，可以把一些能省的钱省一下，那就这样吧，各家各户根据自己的情况，能捐多少是多少，剩余的，我王德发就全部承担了，怎么样？”王德发说。 王德发这句话说出去，魄力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点不适应。 “行，那我们就看着捐！”有人带头说。 “多少都不限，剩下的我来承担，但是话要说在前面啊，咱们就不请大师傅来做饭了，王家女人，厨房活干的不错的，放饭的三天可要多出力啊！” 立碑开光的时间给大家说清了，放饭的事也定下了，等人群散去以后，王德发数了数大家捐的钱，一千块钱都不到，王德发也没话说。 三天的立碑开光时间，王家祠堂绝对在镇上是最热门的话题，吹响班从早到晚就没停过，一到饭点，认识、不认识的、王家的、不是王家的，非常热闹。 小小的祠堂院里，人头攒动，嬉笑声不绝于耳。 王德发和几个他的长辈， 天天都忙着招待大家，都给自己的脸上的贴金，尤其是王德发，逢人就拉着去院中央的碑上介绍，姓名排在前面的，贵生、成龙、来弟、玉婷让他在众人面前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杆。 最后在王德发把从修祠堂开始的所有事情复盘之后，发现美中不足的事就是放饭的费用严重超标了，连王德发自己都没想到，就一天三顿饭，能吃掉快九千块钱了。 时候王德发跟大家说起这事的时候，所有人都笑着说，就别说王家本家了，外姓人一听祠堂放饭三天，家里的厨房都三天不开火了，带着一家老少全都来祠堂吃饭了，这么吃，吃掉九千块钱的饭，那都是算是少得了。 祠堂的事，王德发心里的一件大事，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已经算得上暮年的王德发，心里也再没有什么遗憾了，儿女们都有自己的事干，日子再也不像以前那么苦了，如果说老天爷明天就让他把眼镜闭上与世长辞，他都没有可后悔的了。 可毕竟是年龄大了，王德发隔三差五就打电话让马秀娥从城里回来，老伴老伴，就是老了的伴儿，身边没个能说话的人，现在是王德发最大问题。他想着，要是马秀娥一时半会还不回来的话，他就准备搬到祠堂去看门去。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三百七十九章：鳏寡孤独之人 可能是因为王家上下，最王德发现在闲，不用下地干活，又不用为钱发愁，不愁吃不愁喝，马秀娥越是不回来，王德发想去祠堂里看门的渴望就越强烈。 镇上的人都在背地里笑话说，王德发是给他自己修了一座祠堂，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新修的屋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里面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几岁虽然是这么说，王德发也有这么想过，但说归说，想归想，王德发还没在意这事的可行性，依然每天在家，能帮贵生和来弟帮忙就帮忙，不想帮了，就自己到处转着浪闲，算是正式过上了老年生活吧。 夹在人群堆里的时候，王德发还能和大家一起聊几句，可聊天的人群一散，他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更别说能邀请到家里一起喝罐罐茶了，大半辈子下来，家庭和孩子的任务他已经死而无憾了，对贵生愧疚，也最终都能在两个孙子身上得到一些缓解，但恰恰就是现在的状态，越发让他心有不甘。 好几年前，马秀娥准备去省城给玉婷和水宽带娃的时候，王德发就说好了，带娃可以呢，但是孩子大点了，就得早早的回来，还说把她娶进王家，不就是老了互相有个伴嘛，马秀娥也答应了。现在一转眼的功夫，王德发掐指一算，玉婷家的孩子都快五岁了，马秀娥都没有再提究过回家的事。 王德发越想就心里越憋得慌，这个事，要和马秀娥好好的讨论，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子不死儿不大，带孙子带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有一次在人群堆里，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大家就开始讨论自己家的女人，男人在一起讨论女人，哪有什么好话，说着说着，现场就成了批判自家女人的大会，都是各种吐槽，王德发在人堆里，就连那些骂人的话，都觉得是自己现在无法触及的渴望。 “德发，话说你们家秀娥去省城里享福，也有五六年了吧，这福享的怕是把你这个老头子给忘了啊。”人堆里有个有眼色的老头，看王德发一言不发，就故意找了个话茬子让王德发一起聊起来。 “嗯，差不多有五年了。” “要我们看啊，你家贵生和来弟在家多有人家自己的日子，你还不如去秀娥跟前，一起去享福呢。” “我才不去了，那省城里，到处都是水泥墩子，哪有咱镇上自由自在啊，两个人都不认识，出门也不知道干啥，没意思。”王德发说。 “那你说你找了个马秀娥，图了个啥？帮着她把女儿养大，现在生意做得那么好，成了大老板了，可好，人不跟你了。” 人堆里，就这句话说的让王德发心如刀绞，最实际的话，戳人戳的也最疼。 王德发不知道怎么回答，没吭声。 “老王，咱们这些人啊，也都是同龄，说话直接你别在意，但是我觉得有一点，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谁都不希望自己一把岁数的时候，孤独终老吧。” “嗯，大家都说的对，我回去啊，就和我家秀娥去商量，她肯定用不了多久就回来，大家不提醒，我还真就给忘了，好了，你们聊，我先走了啊。”王德发快快地离开了。 回家之后，二话没说，就拨通了玉婷家的电话。 “秀娥，你干嘛呢？”王德发与其生硬地问。 “在家待着呢？咋了啊，今天你这说话的口气有点不对啊！”马秀娥感觉到了王德发是带着情绪的。 “跟你商量个事啊，外孙呢，也大了，你是不是该考虑回来了啊？” 马秀娥一听王德发这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这事我不给你说了嘛，我一直在考虑着呢，不用你说我，我自己都在这高楼大厦里住不习惯，问题是，玉婷和水宽两个人起早贪黑，根本就没时间顾娃娃啊，你说我要回，也得给他们两把娃娃的事处理好嘛，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你是担心我不回去了吗？不可能的，金窝银窝不如咱们自己的狗窝住着舒服。” “这个我相信你，你也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你知道嘛，现在大家都说，你来王家，就是为了让王家帮你们母女两度过难关，现在有钱了，生活也好了，压根就不会再想着回来啊。” “别人的嘴在他们的头上长着，说什么咱管不了，但你是最清楚的啊，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啊，靠孩子就是这个世上最大的谎言啊，靠不住，我也不靠。” “那你就说吧，什么时候能回来，好歹让我晒太阳的时候，别人问起来，我心里有个数啊。” “自打你从成龙那回家之后，我就想着，要不你就留在省城，这样咱们也是一起生活，就一个外孙，也马上就上学了，会清闲很多，你一个人在家，孩子们一忙，对你照顾不周，你的脾气，那肯定给不了他们好气，你说是吧。我的意思是，如果玉婷和水宽这边执意不让我回的话，你就来，来省城。” “我是不可能去的， 不会去的。”王德发想都没想就说。 “行，那这样不行的话，还有个办法，不过就看你的本事了，玉婷和水宽的孩子，从情理上说，本就应该的爷爷、奶奶来带，你去水宽家，去说服水宽他爸妈上来给带孩子，我就立马回家。自从进了王家，我带孩子也是带怕了，你看看，出了成龙家的孩子，我到现在还没见过面，再哪个孙子不是我一手带大的。” 王德发听了马秀娥的话，有点不好意思了，外面人说马秀娥是借着王家把玉婷带大，但是马秀娥这么一说，王德发心里有数了，马秀娥的付出，远比她从王家索取的要多得多，索取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就这么无怨无悔的进了王家的门，任劳任怨。 “你这么说也对着呢，我去找唐永生理论，他还舒服得很，当爷爷当的一点力都不想出，你等我跟唐永申把这事说定了，你就回，好吧？” “嗯，行呢，这就对了嘛，咱即使要回，也要给孩子们把后顾之忧给解决了，对不，你好好跟人家沟通，沟通好了给我说。” 挂了电话，王德发心里的那股子气慢慢地消了，等冷静下来的时候，再想这事的时候，觉得他的格局和马秀娥比起来，还是小了很多。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三百八十章：两家针锋相对 也没着急这几天的时间，王德发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好的反思了两三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是在逼马秀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能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总之目的就是，不能就这样把他和马秀娥老两口给分开，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确实就只有去水宽家了，唐家的孙子，唐家人不带，有点说不过去。 王德发把自己的烟叶袋子填满，第一次空着手就去了唐永生家。他把时间挑的很好，正好到家，差不多也该到吃午饭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也省的在家折腾午饭吃了。 “永生，你看啊，饭我也吃了，今天来呢，主要是有事想跟你们两口子商量呢。”饭后王德发给自己填了一锅老旱烟，开始聊了起来。 “老亲家，啥事，你就说，我们两听着。” “我家秀娥呢，去省城也有好长时间了，我牵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这个年要是过了的话，就整整五年了啊。”王德发感叹着说。 “就是的，时间是过的真快啊，嫂子去省城，给小两口带孩子，可是给他们把大问题给解决了，我还经常给水宽安顿，一定要好好的感谢嫂子呢，要是没嫂子，他们还哪能甩开膀子去干生意呢。” “嗯，这点啊，两个娃娃做的挺好，不仅是对你嫂子，对我，也是，每个月给的钱，花都花不完，存下来的钱，我给他们还存着呢。今天呢，我呢，是想给你们说说，这个，我想着把你们嫂子换回来的事。”王德发有点不好意思张口。 “把我嫂子给换回来？老哥，你的意思是？”唐永生有点迷糊。 “你看啊，我家秀娥去省城给玉婷和水宽带孩子的时候，我也就跟着去了成龙家，那地方就是再好，我都心急的坐不住，就想回来，我这回来也有两年多了，这两年，你也知道呢，我给王家把祠堂修了，修祠堂的时候，每天心里都点击着这些事，还没觉得身边缺个人，这祠堂现在完工立碑了，一下子闲下来，总觉得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王德发再没往明白说，他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唐永生两口子应该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老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我和女人两个也想过这个事，从嫂子当初去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孩子是唐家的孙子，我和水宽妈带理所当然，毕竟对你和嫂子来说，孩子是磨镰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想让嫂子回来。” 王德发把自己的旱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嗯，我现在就是这么想的，能让你嫂子回来的话，就让早点回来。” “可现在的具体情况是，我们两已经把明年地里的活安排妥当了，你看家里，现在就我们两口子，地不能让荒了啊，要实在不行的话，你看能不能让嫂子等明年这一茬庄稼我们俩收了，就去换她，你看咋样？” “不是我说你们两，你看看你们唐家，儿媳妇玉婷能做生意，水宽现在也不差啊，缺你这几亩地的庄稼吗？我要是你们两，我早就不种地了。” “我哪能和你比呢，你培养出了两个大学生，现在又当着老太爷，玉婷和水宽的生意，那是他们自己的生意，我还是觉得庄稼才是自己的命。” “依我看呢，你们也别纠结这个庄稼的事了，我也好久没在地里锻炼身体了，就这样吧，你们的地呢，也不多，你就留给我，你是计划着种什么，我明年给你们种，你们两口子商量一下，能尽快把秀娥换回来就换回来，让我少受点罪。哪有带磨镰水五年多不顾家呢，况且家里还有个我，对吧，说出去人家也笑话你们两口子呢。” 一听这话，唐永生算是彻底明白了王德发这次的决心，也就再没多说，点头哈腰的反复强调着商量好了就给王德发回复。 “就这事，饭也吃了你们家的，我就先回了，你们忙吧。” “行呢，以后你要是有空，孩子们忙，你一个人不想做饭的时候，你就来，让水宽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洋芋疙瘩，一点都别客气。”唐永生说。 “我啊，还是想吃你嫂子做的饭，你要是能把我这个愿望完成了，我谢谢你们。” “一定，一定，我们商量好了就给你和嫂子说。” 王德发叼着自己刚填好的烟，打了招呼就走了，留下唐永生和他女人两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婆子，你说着到底是怎么了啊？”唐永生问。 “谁知道呢，不就是给咱们唐家带了孙子嘛，好像就不是他们王家的外孙一样。”水宽妈说。 “这你还真说错了，咱家的这孙子啊，要从血缘上说，还真没有人家王家半毛钱的关系，玉婷妈也是心疼人家玉婷，怕咱两去了跟玉婷没法交流，说到底可能也不放心咱们俩。” “你看你这话说的，既然不放心，那就带着嘛，你说非要这样折腾干嘛啊，我可给你说，我是一点都不愿意去省城给他们两带孩子，我怕去了给人家丢人。”水宽妈说。 “你看你就这么点出息，那有什么丢人的？不仅不丢人，你还应该感到骄傲啊。如果你不愿意去带，那我觉得还有个办法，就是把孩子接回来，你看镇上这几年变化的多好，要啥有啥，学校也有，你说对吧。”唐永生说。 “你这个办法倒也是个办法，可就是怕玉婷他们两口子舍不得孩子，不让回来啊。” “那就没办法了，实在不行，那就把地撂荒，咱们去看吧，要去就一起去，换做是我，我也受不了身边没个人说话的日子。” “看今天亲家来的态度，我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再说吧，能拖着就拖着，着急的又不是我们，帮我们带孙子，我们有啥可着急的，着急的是他们啊，咱怎么也不亏。” 唐永生瞪了他女人一眼，啥话没说就走了，唐永生有时候是听自私的，但最起码，比他女人要明理得多。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 第三百八十一章：办法比困难多 王德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唐永生两口子，瞬间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呢，舅爷和舅奶带着磨镰水，爷爷和奶奶跟个没事人一样。 现在的问题全都抛给了唐永生两口子。 “你咱这亲家到底是哪出问题了，五年了，都好好的，突然就要这么一出？”水宽妈天天嘴上挂着这句话。 “还能是什么啊，人老了，都这样吧，你看看亲家哥一个人在家，一天得多无聊，那贵生和来弟，也都忙人家自己的，一天三顿饭管了，再哪有什么时间陪着他啊。” “那咋办啊？我看他前几天来势汹汹的，不一定能等着我们把明年这一茬庄稼给种完啊。” “我也觉得，要不啊，你就做好思想准备，去给水宽带孩子吧，家里我一个人还是能应付的过来呢。”唐永生说。 “你可别满嘴跑火车了，亲家哥一个人在家，还有两孩子管着三顿饭呢，我要是走了，就你那懒劲，一天三顿饭你都吃不上。再说了，我是一点都不愿意去省城，人生地不熟，楼上楼下的，不习惯。” “我说的那个方案，你先跟水宽沟通，孩子要是能带回来，在老家我们可以看的话，那什么问题都没有了。玉婷和水宽要是不同意，那就再想其他的办法吧。” “我不商量，要商量你和你儿商量。”唐永生撂下话，就走了。 王德发掐着手指头给唐永生算着日子，最多给半个月，时间一到，行也行，不行也得行，马秀娥得回来。 给马秀娥的电话里，王德发说的比较客气，说是已经给唐永生两口子说了，他们两在考虑，考虑好了之后，就去省城换班。 王德发说的很轻描淡写，马秀娥以为沟通的还不错，就没在意，直到水宽和玉婷因为还的问题吵起来，马秀娥才知道，事情哪有像王德发说的那么简单啊。 玉婷和水宽吵架很明显，只要两个人一天不交流、不沟通，就一定是有什么结了，在省城里和他们两生活了快五年的时间，马秀娥已经了解了。 从王德发打完电话说已经和水宽爸妈把到省城看孩子的事告诉了唐永生两口子之后，马秀娥就发现这小两口有问题了，如果再仔细分析的话，应该是在水宽前几天接了他妈的电话之后，玉婷和他就开始闹别扭了。 当母亲的看着小两口这个样子，心里其实也不舒服，自己家的孩子不好说，马秀娥就找了个机会和水宽谈了谈。 “那这个事你怎么看嘛，水宽，你愿意把孩子送到老家吗？要是愿意的话，在老家，我和你爸妈，都可以照顾得上啊，那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马秀娥问水宽。 “孩子带回家是方便，我和玉婷都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放在饭店的生意上了，但是妈，我是想着，儿子嘛，在家里带大和在城里带大不都一样嘛，玉婷死活不愿意让孩子回去，说她拼命辛苦的做生意就是为了能让孩子的生活环境更好，如果把孩子送回去，那还不如我和她都回去呢。”水宽说。 “你觉得玉婷说的有道理吗？”马秀娥显得异常冷静和沉着。 “我觉得是有道理，现在这样子的拼不就是为了孩子嘛，可是情况不允许嘛，我妈要是来省城，我都敢打赌我爸在家一天连饭都吃不上。也要考虑具体情况嘛。” 马秀娥一听水宽这么说，心里就明白小两口为什么闹别扭了。 其实人都是自私的，水宽说的话，如果反过来讲，那她在省城帮着带孩子，家里的王德发就能把饭吃上了？这话明显是有问题的。 “水宽，我明白你俩现在的问题是什么了，我觉得玉婷想法是有道理呢，你看看省城，不管是从孩子玩的，吃的，还是以后上学，那都比在咱们镇上强很多，我也赞成，孩子必须你们留在你们两个跟前，爷爷、奶奶、舅爷、舅奶带孩子，肯定会惯的没个样子的，这点你要相信我，你有没有想过，把你爸妈都叫到城里来啊，这样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我给说了啊，但是我爸不太乐意，说是家里的庄稼，这些年好不容易地已经养肥了，荒废着太可惜了。” 马秀娥现在一听，心里也下定了决心，这次就接着王德发要她回去的劲，不管咋说，她都要把孩子撇开，让小两口自己去解决问题。 这五年的时间，马秀娥家在他们两和磨镰水之间，受得气可一点都不少，全都因为是母亲，马秀娥能忍就忍，天底下还哪有两口子不吵架的，哪有不为了孩子和父母吵架的。如果她就这么一直帮小两口带孩子，害的不仅是玉婷和水宽两口子，更是把孩子给害了。 “水宽，孩子隔代带，肯定是比不上你们两口子带，你再好好考虑，跟玉婷，还有你爸妈好好的沟通，解决问题的方法总比困难多吧，我呢，你爸确实催的不行，能回我就尽快回了，孩子也都这么大了，再不回去，我也不好交代啊。” 从情理上说，马秀娥当然愿意给玉婷帮忙， 但是她发现一个问题，只要有她挡在两个孩子中间，玉婷和水宽永远都没法自己的独立的做决定，与心疼玉婷闭起来，马秀娥觉得，能让孩子过自己的日子，更重要。 此时此刻，她无比认同王德发的想法，就想要回去。 马秀娥还把自己的想法，通过电话直接转告给了唐永生。 “老婆子，你看到了没啊，亲家母都已经说话，玉婷和水宽在把孩子送到镇上的问题闹起了矛盾，这个法肯定走不通了，要不你就先去帮宽儿吧，我在家把翻过年的这一茬地种了，后面的事再说，你看咋样？”唐永生给他女人说。 “这亲家两口子是怎么想的？让去省城享福都不去，真是想不明白，都这么几年了，现在又闹这么一出，我是真不想去，不适应。”水宽妈说。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于情于理，人家为咱孩子的付出，功不可没！”他那个永生把他女人吼了一句。 “功不可没？你怕是胳膊肘往外拐呢，这就是他们应该做的，要说为什么，已经走了的水仙就是原因，我说什么了？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就这么几年时间的，能将功补过呢？水仙就能活来吗？他们现在做的一切，就是该。” 唐永生被他女人的话给吓住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水仙的事，永远是在他们两心底最深处，谁都不愿意挂在嘴上。 都是爱，方式却各不相同，不管是带孙子，还是带磨镰水，这是个问题吗？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八十二章：遇事换位思考 王家和唐家，都互相在较劲，看谁最后妥协。 就这件事来说，最关键的人是马秀娥，现在马秀娥自己都觉得长时间待在女儿家确实不妥，已经萌生了回家陪王德发年头之后，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趁着水宽去饭店里忙的时候，马秀娥和玉婷单独沟通，把她的想法告诉了玉婷。 玉婷当然是想着她妈能在身边是最好的，至少在物质上，城里比在家里要好很多，就算是想着把她妈留在身边跟着自己享享福吧。可当马秀娥坐在她身边推心置腹地讲心里的想法的时候，玉婷也猛然间明白了，与其把她妈留在身边，不如就遵从她的意见，她妈也上了年龄，还谈什么享不享福啊，一辈子把苦都吃尽了，现在怎么过日子，都是在享福。 马秀娥问玉婷，如果水宽爸妈不上来替换她，她自己能不能把孩子带好，玉婷使劲地点着头，说完全可以，没问题的。 马秀娥给玉婷比划：“如果能自己看好孩子，那就自己带，任何时候，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你公公和婆婆如果能来帮你们两，很好，帮不了，也行，他们有义务带自己的孩子，完全没有义务帮你们再带孩子，可以理解的。” 马秀娥把玉婷的思想工作彻底做通了，同时也把她自己的思想工作打通了。 接下来的几天，水宽也感觉到了，玉婷和他丈母娘两人的变化，立马意识到，这事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他为了不让他爸妈在中间显得难堪，在玉婷跟前也妥协了，如果不他爸妈不来帮忙，孩子就他们两个人来带，这样，小两口的意见也统一了。 唐水宽知道他爸妈一辈子就在和土地打交道，已经做好的庄稼计划，让他们放弃，简直就是在要他们的命呢，再者，玉婷和他爸妈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要是来了，生活习惯和想法不一样，难免各种各样的矛盾就有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把这些问题扼制在摇篮里。 从王德发去唐永生家去说带孩子的这事开始，十几天过去了，表面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实际问题已经全部都解决了。唐永生两口子做什么样的决定，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 最后和唐永生两口子沟通的任务，肯定是水宽，其他人再怎么说，都没有水宽说话管用。 “爸，我和玉婷沟通好了，如果你们两实在是腾不开身上来帮我们带娃的话，也没啥事，孩子我们俩自己带，辛苦是辛苦点，但还能应付的过来呢。娃舅奶呢，我们就遵从的她的想法，她随时要回我们就随时送回去，这五年的时间，她给我们的确是帮了大忙了。”水宽在电话的一头说。 唐永生两口子按着免提听着儿子说话。 “儿啊，你是不是和你丈母娘闹矛盾了啊？”水宽妈听完水宽的话，第一句反应就是这话。 “没有妈，没矛盾，现在告诉你们的，都是我们坐下来商量好的，没矛盾的。”水宽赶紧解释。 “那你说，这孩子带的好好的，还能在省城享福，怎么说不带就不带了啊，肯定是有问题呢。”水宽嘴里嘟嘟囔囔地说。 “好着呢妈，给你们打电话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们，你们怎么安排都可以，我和玉婷都能接受的，你们就别再纠结这件事了。也别因为这两件事，伤了两家人的和气。” “宽儿，不是妈纠结，给你说吧，你姐在王家就那么没了，我从来没把心里的怨气挂在嘴上，可是我心里苦啊，王家对我们做什么，我都觉得都应该，怎么做，都补偿不完他们的愧疚。” 水宽妈心里的结还是在水仙身上，这纠结，放在活人身上，就成了让王家处处迁就唐家的资本了。 “爸，妈，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自己做决定，总之，带不带孩子，谁来带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也不是个问题，娃舅奶要回，我们就让回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两家人也别因为这么小的事就闹着别扭，可以吧。” “行呢，那就这样吧，我和你妈能不能去给你帮忙，看情况，要去的时候，提前给你们说，时间长了，赶紧挂了吧！”唐永生说完把电话挂了。 唐永生挂了电话，心里想了很久，抛开水仙的事不说，王家对他们唐家，的确是仁至义尽了， 包括水仙在世的时候，那王家上下对水仙的好，也没得挑剔，在反观自己两口子现在心里的这些小想法，的确是格局有点小。孩子们忙自己的事业，这是好事，庄稼什么时候能种出个头啊，一年下来，收成估计还没有玉婷饭店一两天的收入，有什么放不下的，一茬庄稼不种了，又有什么可惜的啊。 “老婆子，我想了很久，你去给宽儿带孩子吧，家里这一茬庄稼，我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唐永生对他女人说。 唐永生看他女人张口准备要说话，赶紧堵住急忙说：“你先别急着反对，听我说，两亲家嘛，就应该互相包容和理解，我知道你心里的病就在水仙身上，可生老病死是谁都没法阻挡的，不对吗？也怨不得人家王家，你再看看，自从认识了王家，我们的日子，哪些能离得开人家的帮助？当年种苹果的时候，苹果守在人家果窖里还没卖呢，钱已经给我们了，镇上修新农村，还是亲家哥三番五次的让我们迁到镇上来，水宽那么大年龄了，都娶不上媳妇，人家也没嫌弃，说嫁就把玉婷嫁过来了。” 在一旁听着的水宽，慢慢地还哽咽了起来。 “别因为事伤了两家人的和气，你去城里，家里的事，我能顾得过来，不用你操心。就这么定了，如果这次我们把事做绝，让人家王家觉得我们一点都不关照两个孩子，那以后这口风要是想改过来，可就难了。” 水宽妈继续哽咽着，点着头答应了。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八十三章：异地终于团聚 天冷入冬的时候，王德发催了好几次马秀娥，让能回来就尽快回来，一放暑假，几个孙子在家他实在是招架不住。 马秀娥也就接着王德发不停地催，和水宽两口子说好之后，就准备动身回家了。 临走前，她给玉婷安顿，千万不能因为孩子的事情和水宽吵架，还告诉玉婷，如果实在不行，就给家里找个保姆，让玉婷千万别为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闹矛盾，没有必要。 因为从祠堂建好一直没有找到能看祠堂门的合适人选，王德发只能隔三差五的去祠堂里看看，知道马秀娥要回来之后，祠堂在他心里，多少有点余悸，就怕秀娥一回来，问起祠堂的事，他不知道到底做什么样的选择。 马秀娥回来的前一天，王德发去祠堂把该收拾好的全收拾好，祠堂门锁上，他估摸着至少有个十天半个月不能来了。 玉婷和水宽带着孩子，一大早就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在了已经在落下等着的出租车上，一家三口把马秀娥送到了回家的班车上。 “水宽，你平时在家里能多担待就多担待点，你爸妈要能来帮你们，就来，来不了，你们自己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玉婷有时候脾气犟，你就多包容。”车走之前，马秀娥打开车窗给水宽安顿。 “知道呢，妈，你就放心吧，你回去了，把我爸照顾好，有啥需要的，你就给我们说，别不吭气，路上注意安全啊！” “赶紧回去吧，冷的，娃娃都受不了。赶紧回！”马秀娥说完把车窗关上。 玉婷一直看着班车消失在视线里，才离开了车站。 现在的路好走，从省城到镇上，时间缩短了不少，早上出发，中午就能到。王德发把家里收拾了一番，把自己也整理了干净整齐了，趁着中午时间暖和，就在街上等着接马秀娥去了。 冬天只要太阳出来，憋在家里的人们就都蜂拥而出一起晒太阳，暖洋洋的太阳让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整整齐齐的王德发从巷子里出来，还成了大家觉得新鲜的事了。 “老王，大冬天的，穿的跟新郎官一样啊！” 王德发嘿嘿笑着，没说话。 “老王，你家秀娥不回来，你穿的跟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是要相亲去吗？” 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说说你们，大太阳都把你们晒不暖和，不过啊，今个可跟相亲有一拼嗯！”王德发给巷子口的人群故意卖关子。 “嗯，看来这城里的秀娥是真的不回来了。”人群里又开始讨论了起来。 “你们就别瞎猜了，我家秀娥去城里带个磨镰水，你说说你们给我造了多少谣，实话告诉你们吧，一会，我家秀娥就回来了，你说你们，失望吧，气不气人？” “回来就回来嘛，有什么神奇的，谁还没个老伴！” “这话你们可就说错了，没老伴的，多了去了！”王德发反驳。 “好了好了，让老王等着吧，来来，咱们继续，别停下啊，刚说哪了啊？” …… 站在十字路口望眼欲穿的王德发，每次等人的心情都不一样，这次，他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更多了一层虚荣，被周围人说的，王德发心里对马秀娥回家的渴望，变了点味道。 在十字路口把马秀娥接上之后，王德发执意要带着马秀娥去镇上最好的馆子吃一顿饭。 “破费这干啥啊，回家了我来做饭吃啊！”马秀娥嘴上不太乐意，心里还是暖暖的。 “那哪能一样的，你这刚回来，估计进了厨房，光收拾就得收拾半天，哪还能进门就吃一顿饭呢，我呢，也是上过班的人了，这钱啊，是工资请你吃饭，欢迎你回家。” 王德发的话，说的马秀娥没法反驳。 “一个人待在家里，人群堆里聊天，把嘴皮子都练的这么油了啊。”马秀娥骂王德发。 从十字路口到王德发家，不到十分钟的路，王德发扛着大包小包，一路上招摇回家，生怕大家不知道他女人回来了。 毕竟是在省城里待了五年多的时间，从穿着形象上，走在街道上回头率还是有的，马秀娥人还没到家呢，几乎离的近的邻居们都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顺路，我们去趟贵生和来弟的店里吧？”王德发问马秀娥。 “嗯，行呢，正好玉婷给他们两带了东西，给他们放下。” 饭也吃了，王德发和马秀娥都没有着急着回家，在贵生商店和来弟诊所里待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玉婷给来弟和菊花买的是城里女人用的化妆品，给三个侄子买了很多的书和玩具。 “妈，我这忙得很，你看还有好几个病人呢，东西你就帮我先拿回去，我忙完回家拿，你跟我爸赶紧回家休息吧，这么累的。”来弟说。 “行呢，你跟贵生忙，让你爸把我拉过来打扰你们的，我回去给咱们收拾做好吃的，今天咱们全家都一起吃，手头的活早点忙完就早点回来。” “妈，要不你就别折腾了，路上晃荡了一路，累的很，你和我爸今天就在家当老太爷，我和贵生和菊花三个人给你们做好吃的，你给我们做饭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来弟说。 王德发一听来弟的话，说的真有道理。 “我觉得来弟说的对，今晚的饭咱不管了，让他们几个去折腾。走，我们回。” 时间还早，王德发带着马秀娥往巷子里走。 “还聊着呢啊，我家秀娥回来了，就不跟你们在这聊了，明天聊。” 巷子口的人群不管有没有和王德发打招呼，王德发都主动打招呼。 马秀娥平时玩的好的一些姐妹，得知马秀娥回来了，都站在自己家门口，边聊天边看着路口马秀娥进来了没。 相比王德发炫耀自己女人没有跑，回来了，马秀娥的姐妹们就实在得多了。 都围着马秀娥各种嘘寒问暖，老姐妹们在一起，都是说不完的话。 城里的生活怎么样，感觉胖了，皮肤变白了，孩子们都好吧等等，家常普通的问题，让这个改嫁到王家的女人，心里暖暖的。 回家的这半截裤，感觉就一直走不到头。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八十四章：天无绝人之路 马秀娥回来的第二天，唐永生就带着女人来了王德发家，来之前就给家里王德发家里打电话了。 马秀娥千叮咛、万嘱咐王德发，唐永生两口子来了，可千万别提去给玉婷和水宽帮忙带孩子的事，让小两口自己去解决，父母搀和在里面，问题就更复杂了。 马秀娥既然已经回来了，他们唐家的事怎么解决，王德发其实心里已经没那么在意了，再说了，从他的私心里讲，玉婷家的孩子，着实跟他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况且还是个磨镰水。 “行呢，我知道呢，只要你回来啊，唐家的事，他们唐家人自己解决，我听你的，不掺和。” “嗯，这就是了，我回来啊，也都给玉婷和水宽安顿好了，我就怕你嘴快心直，一会人来了，就开始讨论了起来。” “那倒不会，只要你回来了，我才不管他们家的事呢。” “他们两口子速度也太快了，本来应该我回来了，先去他们家，玉婷和水宽还给他们两带了好多东西。”马秀娥边收拾屋子，边说。 “哪有你先登门的，你是他们家的功臣，当然得他们来先看你才对啊。哪有咱追着屁股后面给他们那么大的面子呢。” 马秀娥回来之后，王德发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不管啥话，不管什么事，王德发都能找机会跟马秀娥叨叨两句，看似平常，甚至有些无聊的争吵，马秀娥和万多个发却都看的很平淡、正常。 唐永生两口子来的时候，把自己在山上老家的苹果，挑了一袋子最大的带给王德发家。王德发做苹果生意多年，以前也有果园，但是这几年，镇上的苹果就是没有山上的好吃的，渐渐地，镇上的川地，都已经不种苹果了，看似是在苹果的故乡，其实镇上的人还真吃不到山上的好苹果。 “来就来了嘛，带什么苹果。”王德发说。 “老哥啊，这要是放在以前，我带点苹果来，肯定你不觉得稀奇，但是这几年，你也看到了吧，川地里的苹果比不上我们山上的好吃吧。”唐永生说。 “这倒是事实啊，你们山上人这几年，苹果可发了，你看看这镇上的川地，没人种庄稼了，全都让你们山上人买了盖房子去了。” 王德发和唐永生两个聊的起劲呢。 而女人在一起，就完全不一样了，聊的内容大都是孩子，家庭。 “嫂子，我觉得这几年你在省城可是白了很多啊。”水宽妈说。 “白是白了，一天没天没夜的就在屋子里待着带孩子，有时候连个太阳都晒不到。” “那可不啊，城里人现在都有钱了，你想出去种地，都没地可种吧。” “就是的，就是因为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这五年啊，可是把我给憋坏了，真是那句老话，哪都不如咱自己的狗窝好。”马秀娥说。 “这半个月，老唐就天天催我着，说让我去把你给替换回来，也该我去呆呆孙娃子了，我的担心啊，就跟你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去了估计都不知道怎么生活了呢，我活了这么一把岁数啊，最远的地方就是去个县城，真是心里有点害怕呢。”水宽妈说。 马秀娥和王德发一听这话，心里都有点紧张，本来这话不提，就没什么问题了，现在还让人家主动给提出来了。 “我刚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一定都不适应，不过适应起来也快得很。对了，既然说到这个事了，你们两是怎么考虑的啊，我这一回来，你们没想着去给娃们减减负担去？”马秀娥装着很无意地试探着。 “嫂子，我们两商量好了，让水宽妈先去帮着带孩子，我呢，把明年的一茬庄稼种完了，要是一个人在家待着不行的话，我也就准备去省城，跟着孩子们一起享享福去。”唐永生说。 王德发一听唐永生的话，心里想着，你们两口子的算盘啊，可真是打的好，思来想去，觉得孩子现在大了，好带了，才做的这个决定吧。 “哎呀呀，你看你们两也不早说，这是个好消息啊，给玉婷和水宽说了没？你们可是不知道，因为带孩子的事啊，那小两口一天愁的眉毛就没展开过。” “还没给他们两说呢，这不你昨天刚回来嘛，这一两天我觉得他们能熬得住。” “我可给你说啊，要去就抓紧，既然你们要去，我就不妨给你说说那小两口的做好的准备吧，玉婷先找个和如果实在没有人带孩子，就想找个保姆呢，我也不敢反驳，怕他们两说我不出力就没有发言权，但是你们想，保姆哪能比得上奶奶啊，血缘关系都没有，万一给孩子罪受，多心疼啊，而且，城里的保姆费用可高着呢，都比城里人一个月的工资都高呢，你说说。” “这两孩子也真是的，以为有钱就能让鬼推磨啊，我就担心他们两挣点钱就乱来，孩子哪能让外人带呢，老婆子，是这，你现在就给玉婷和水宽打电话， 告诉他们，别花那冤枉钱了，就说你这两天收拾好了就上去。”唐永生说。 唐永生心里也急了，为啥？那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啊，唐家的命根子、香火，不知根不知底的保姆，万一要是带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后悔的地方都没有了。 王德发一看唐永生两口子动真格了，这会心里是哭笑不得，人啊，事到临头，总都是自私的，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找到了痛处，啥事都“嚓嚓”就解决了。 当天，在王德发家，唐永生就给水宽打了电话，恰好也在家里，唐永生问干嘛呢，水宽说他和玉婷两个人换着在家看娃娃呢。 “宽儿，你和玉婷先辛苦两天，过两天就让你妈去给你们帮忙，记住，千万别把保姆带到家里，咱们不能用保姆。” 水宽真是一头雾水，被他爸妈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弯给弄晕了，反问：“爸，你没和我妈闹矛盾吧？” 电话是免提的，马秀娥和王德发听见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水宽，你就放心吧，你爸妈可一点没闹矛盾，我们也是刚才知道，他们想好了，你和玉婷两个就放心吧。”马秀娥大声对着话筒说。 “哦，那就好，那就好。” 纵使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两亲家之家，也是在不断的地磨合，在带孩子的问题上，贵生没有担心过、成龙没给家里出难题、来弟更是独立性很强，一个人把孩子拉扯那么大，现在，最困难的玉婷，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八十五章：马秀娥去祠堂 果然是父母的心在孩子身上啊。困扰着王家和唐家这么长时间的问题，一说孩子要被不认识的旁人带，立马都不推脱了。 玉婷和水宽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有点不相信。 事后王德发嘲讽马秀娥说：“你看吧，当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你就操心的啊，哪有当爷爷奶奶不心疼自己的孙子的道理，这下心安了吧？” “安心，娃奶奶都亲自上阵了，比让他们两找个保姆的放心到哪里去了。” “这就对了，我的心啊，这辈子全都扑在了贵生身上，你的心啊，在玉婷那呢，我知道呢。现在好了，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过的还不错，没啥后顾之忧了。” 王德发想极力安抚马秀娥离开玉婷后的情绪，要是带着情绪，那他王德发的日子，以后也不好过。 “现在你看，电话方便，去省城时间又短，你就把心装肚子里，要是想孩子们了啊，咱就去省城住几天，都没有问题的。” “就是，你也别安慰我了，你是怕我心里舍不得是吧？我想得开呢，玉婷长这么大，两件事我操心过，一个是学习，一个是她说不了话，现在看来啊，她都已经克服了，学习不是块料，做生意弥补了，说不了话，孩子却是好的，满足了，没有啥遗憾，我觉得，咱两这是功德圆满了啊。”马秀娥说。 “还不能说功德圆满这么大，但没有啥遗憾了，你说得对。” 到底是人老了，身边要有个伴，平时家里就王德发的时候，他一个人转来转去都不知道要干嘛，马秀娥这一回来，话也有人说了，手里还不停地找点活干，家和生活的样子的都回来了。 “话说到这啊，我还想说，要不是没有你，我和玉婷娘两是什么样的情况，还不一定呢，不管王家以前是什么样子，你以前是什么样子，我不管，但是从我来到王家，你作为男人和继父的双重身份，我真的要给你竖大拇指，真的得谢谢你呢。” 马秀娥这是第一次对王德发说“谢谢”两个字，要不是在省城生活了五年，这“谢谢”她是说不出口的。 王德发心里听了，很满足，男人最重要的两件事，得到身边女人的肯定，还能有啥比这更重要的了。 “老王家的祠堂你一手看着修的，我这回来了还没去过呢，哪天你要是去的话，把我也带上，我去看看，等我们百年之后，住的啥地。”马秀娥随口说。 “哦，行，行呢，我去的时候，把你带上参观一下。这会还早，我出去溜达一圈。” “嗯，那你按时按点的回来，别让菊花饭做好了等你着。” “知道了。” 王德发一听马秀娥提起祠堂的事，心里就紧张，这个问题看来是躲不过去的。 到底该在亡妻和马秀娥之间怎么选择，王德发没主意，他心里知道，马秀娥在他家任劳任怨，从没有过一次过分的要求，进祠堂的要求虽不过分，也是她唯一的一次要求，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是要寒人心的啊。 这个事的选择和决定权，到底是在谁的手里，王德发开始变的说不准了。 像王德发这样的情况，镇上虽然不多，但是有，他想借鉴别人是怎么做的，却没有课借鉴的例子，能修得起祠堂的，就那么几家，没有祠堂，别人也就遇不到这样的事。 在人群堆里聊天的时候，每当大家讨论起和女人进祠堂的相关的话题是，王德发都听得格外仔细，却参与的很少，生怕大家聊着聊着就聊到他身上了。 自从马秀娥回来之后，王德发就再没去过祠堂，里面虽然没有啥值钱的东西，但是不隔三差五去的话，他心里还是不踏实。 一天早上王德发给他和马秀娥熬着罐罐茶喝完之后说：“秀娥，那你准备一下，一会我带你去祠堂看看，打你来我就再没去过，时间有点长了。” “哦，好，去祠堂是不是得穿素一点啊？”马秀娥问。 “嗯，对着呢，别传花花绿绿的，把你深色的衣服换上。” “行，那你等我，我一会就准备好。” 马秀娥知道王德发最讨厌的是一件事反反复复在他跟前嚼耳根子，还没回来的时候王德发就已经告诉了她女人是可以进祠堂的，所以就再没提过这事。 “喇嘛庙后面那个新院子就是王家祠堂吧？”马秀娥在山底抬头看着问王德发。 “就是，你看，咋样？院子修的还不错吧。” “嗯，远远看去，都比咱自己家的院子好看多了。” “那是，整个王家人上下齐心协力办的事，必须办漂亮了。可以这么说吧，这就是王家在镇上的脸面。走，慢慢往上爬。” 老两口不急不缓地往山上爬。 “人不服老不行啊，当年我还小的时候，这山路，我都能一口气跑上去，现在不行了，爬半截就得歇一歇。” “还想当年呢，想当年我也能跟你一样在山头与山头之间跑呢，是要服老呢。”马秀娥气喘吁吁地说。 到祠堂的半截山路，两人走走停停，算是爬上去了。 到了祠堂门口，王德发说：“好了，现在，我就当你的向导，给你好好介绍一下咱们王家祠堂。” “好啊，开始吧，王老汉。” “秀娥，你看着正门啊，就是传统的庙门样式，雕梁画栋，精美着呢。” 王德发说完，从腰上把自己的钥匙串拿出来，把们打开了。 “来，进来，秀娥，让你看看祠堂里仅次于老祖宗屋子，最重要的一部分。” 进门后，王德发就把马秀娥带到了正中间的碑跟前。 “这就是碑嘛，上面的字我又不认识。” “不认识没关系，我给你读啊！”王德发说。 马秀娥没啥文化，但是听着王德发念碑记，言不由己地说：“嗯，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写的，话是桌的真好。” “是吧，前面这些碑记内容可以吧？你猜谁写的？”王德发问。 “谁？”马秀娥习惯性地反问。 “哦，是不是成龙的写的啊？”话说出去，马秀娥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对，没错，就是成龙写的。”王德发脸上洋溢着自豪的表情。 “你继续听。” 念完前面的碑记，王德发开始念功德簿了，排在靠前的，有成龙、来弟、贵生。马秀娥竖着耳朵听有没有玉婷的名字。 “后面的我就不给念了，你看，咱家的是不是就像我说，全都可在碑记最前面了？” “那个，我怎么没听到玉婷的名字啊？玉婷不是也捐了一万嘛。”马秀娥问王德发。 这一问可好了，王德发自己都说不清了，脑子就像高速转起来的陀螺一样，想着怎么来回答马秀娥的问题。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八十六章：有无必要分家 王德发被马秀娥的问题问懵了。 只好如实告诉马秀娥到底为什么没有玉婷的名字的。 “秀娥，你看，这个字是‘王’字，形状你能记下吧？” “字不认识，你说像这个字的，我还能能观察出来呢。”马秀娥不知道王德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就好，你看，这些捐款的人名前面，是不是都有这个字？” 马秀娥仔细的看了看刻在碑上的人名，的确如王德发所说。 “嗯，前面都是王啊。” “这就对了啊，这上面有的，全都是姓王的，当初我就一直坚持着让大家把玉婷的姓名给刻上去，可是王家上下没几个同意的，我也就不好再坚持。不过你放心的，玉婷捐的那一万块钱，是写在了咱们家名下，这点就是大家再怎么反对，我还是坚持着呢。” 马秀娥大字虽然不识几个，但是几个洋马数字还会认识的，王德发的捐款数额比贵生姊妹三个的多一万，一想就是玉婷的那一万块钱，王德发放在了自己的名下。 心里舒不舒服，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老祖宗都是有心灵感应的，只要是真的心诚了，祖宗们是知道的。 王德发带着马秀娥继续往里面走。 “过了碑，现在就是个三合院，左右两边是洒房，正中间的是正殿，里面都是王家的老案和祖宗的牌位。两边洒房主要就是王家有大小事需要商量的话，就可以来派些代表来这里，算是说事堂吧。” “哦，以前是听老人们有这么说法呢，那时候穷，能修的起祠堂的有几家啊，还真没见过。” “现在条件都好了，就这，老王家都是镇上修的比较晚的，在别人后面了，我估摸了，再过几年的时间的，日子都好了，修祠堂的户肯定会越来越多的。”王德发说。 “正殿里，我可以进去吧？”马秀娥问。 “可以，这个我都问了，女人能进祠堂，我记得电话里给你说的。走进去看看。” 王德发大步走向正殿，掏出钥匙把正殿的门打开。 “秀娥，进正殿和去庙里一样，不要用手指指里面的牌位，今天咱们来了，进去了就先上根香。”王德发给马秀娥安顿。 “知道呢，你咋做，我跟着你做，规矩我也多少知道点呢。” 正殿里，香火味极浓，王德发带着马秀娥给祖宗上香火，磕头。 起身之后，马秀娥缓缓地走向摆在正中间的牌位，一个个的看着。 “这女人一般在哪啊？”马秀娥问。 “一般都在男人旁边，比男人的牌位要小点，你看，那是我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位。” “哦，这样啊，那祠堂就这么大，人可是子子孙孙越来越多，生老病死又都再正常不过了，能放得下吗？”马秀娥问。 “按你这样算，那肯定是放不下，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时间走着，大家庭也在不断的裂变，好多人家有能力，也不排除人家给自己的祖宗另立牌坊，所以你担心的啊，压根就没有必要的。” “哦，那倒也是，这里面辈分最大的是你什么人啊？” “现在这里面，辈分最大的，你看，就是那个头上，是我的太爷爷和太奶奶。” “太爷和太奶，那也就四代啊，不远啊！” “再往上，不好找，也找不见了，再加上那些年的时候，兵荒马乱的，我也是听说，王家走散的人也不在少数呢。” “知道了。” “祠堂是修的不错，可也没见用过几次，人也不多。” “那是你不知道，农历逢五，来的人多呢，各家有事，也都来，你是从城里刚回来，还没见到呢。下个月好像谁家要娶媳妇子呢，祠堂都已经定好了。” 王德发带着马秀娥进了祠堂，身份俨然就像是一个导游，一圈下来，临走的时候，马秀娥说了句：“死了能有葬身之处，牌位还能在这祠堂里，这辈子也就值了。” 马秀娥以为王德发会回答她两句话，谁知道她说完这话，就再没下文了。 王德发是故意躲着不知道怎么说。 “叫了你好几次，让你回来，你都一直没有给回复，我还就想着，你要是不回来，你看着祠堂的门房，啥都齐全着呢，一个人在这生活完全没问题，我就准备来这照看祠堂呢。”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王德发说。 “王家上下，孤身一人的老人多着呢，你想着揽这活干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回来嘛，我一个人在家待着，贵生两口子和来弟都觉得耽误他们。” “我看是你觉得耽误他们，不是他们说你耽误吧？”马秀娥一针见血。 “算是吧，他们都嘴上没说，但是我就觉得拖累得很，现在好了，你这一回来，啥事都解决了。我就一个原则，只要还能动，还能自己吃上一口饭，就不可能去靠着他们姐弟两。” “你厉害，你能，我们都明白呢。不过我可提前给你说啊，就我来的这几天时间，天天让菊花做饭，咱们吃大锅饭，我都能感觉到了菊花情绪了。”马秀娥说。 “啊？我咋没感觉呢，每次我看都听热情的叫着咱们过去吃饭，我还没多想。” “这种事情，女人之间最能感觉得到。既然说到这个事了，我倒是给你有个建议。” “啥，你说。” “找个机会说给两个孩子说清楚。你看贵生本身就有自己的一道院，人家的小家，现在是全豁的，就让人家两口子过自己的日子，咱也不让菊花给一大家子做饭了。来弟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咱这老院，现在看来，成龙一后不会要，嫁出去的女娃了，也就是来弟的了，咱们啊，跟来弟一起生活，以后她要是成家了，去婆家也行，待在家里也行。”马秀娥说的很明白。 “嗯，我再观察一下，如果真的菊花不想全家一起吃大锅饭的话，那我就找个机会，说清楚，其实就是分家嘛，各过各的。”王德发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 “行，咱能动的时候，就少麻烦人家孩子们吧。今天这一趟出来，还真是有收获呢，走，我锁了院门，咱回。” 王德发是同意的马秀娥的建议，即使马秀娥今天不提出来，他肯定也会有提出来的一天，只是，真到了那么一天，到底该给贵生和来弟怎么解释，还是得要好好像个主意。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八十七章：三顿饭不重样 想当年，王德发给贵生和水仙费尽周折要了现在那座位置还不错的院子，早就想着让贵生学着独立，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这样，哪怕就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贵生也能很好的过活着。 谁知道水仙却得了不治之症，把王德发的所有安排全都给打乱了，这都过了多少年了，王德发就一直和贵生生活在一起，现在要是再提分家，各过各的日子，王德发心里的问号是：这样做值不值得。 在一起吃大锅饭，眼前看好像也没有什么，无非就是多了两张吃饭的嘴，但是马秀娥提醒的也有道理，长期这样下去，贵生愿意，不一定菊花也愿意。 菊花被贵生迎进家门之后，王德发和马秀娥不止一次给贵生说，女人的命根子就在孩子身上，言外之意就是让贵生和菊花能生就生个孩子，这样的话，菊花的心就在王家，就在贵生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菊花的肚子就从来没有大过，如果说的再直白一点，菊花才是王家那个真正和贵生搭伙过日子的，也只是搭伙过日子，无儿无女，就没有牵挂了，这才是王德发最担心的问题，对菊花来说，只要她不愿意，她就没有任何牵绊。 马秀娥三番五次地给菊花说，让她以后就把他们一家四口的饭做好就行，不用管她和王德发，都被拒绝了，原因很简单，说是这样传出去，对他这个做儿媳的名声不好。 事情现在就是这样，不好办，马秀娥从省城回来都快有一个多月了，家里的炉灶里就没升过火，菊花在这一个月里如一日，一天三顿饭，顿顿不重样，如果真是要这样长久下去，菊花能做到，那绝对值得王家上下都给她竖起大拇指。 王德发一老，心里就装不住事，只要是被马秀娥提究过需要考虑的事，就都成了他的心病。 “秀娥，你说，咱们这样吃着、喝着贵生和菊花两口子，的确是有点不妥啊。” “那天在祠堂，我不就给你说了嘛，不能这样了，后来你也没个表态，我以为你觉得没啥呢。” “那倒不是，你说的事，我一直在心里装着呢，可我倒是有个疑问啊，你说来弟也一天那么忙，基本上没有时间给她和浮萍做饭，也和我们一样，是菊花给她们娘两做着饭啊。怎么就没看出来来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王德发问马秀娥。 “这个，我也觉得奇怪呢，要不你找个机会，单独去问问来弟，别让人家菊花心里憋屈。” “嗯，这个事我得问问来弟。” “其实我知道你的担心，怕这么分家，外面的人说你，家里人不理解你，对吧？但是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日子稍微好点了，大家都想过自己的日子，大家庭、大家长的生活方式，可能在他们这些年轻人脑子里就不太认同。你看看玉婷和水宽，自己开着饭店，我还帮着管着孩子的一日三餐，他们两还动不动就去外面吃独食，吃好吃的，让人想不明白他们的脑子里到底在想啥，钱花哪不好，尽花给自己的竞争对手了。” “行呢，我知道，这个事，我想想法子。” 后来，王德发趁着来弟诊所里没人的时候，一头闷进去，和来弟把他和马秀娥担心的问题问了个究竟。 原来，来弟可没像王德发两口子想的那样，是在占菊花和贵生的便宜。来弟每个月给菊花把她和浮萍两人的伙食费，交给了菊花，这样，既解决了她在诊所里忙起来的时候没办法照顾浮萍的问题，还把两个人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了，交了伙食费，当然又饿就不存在情理上过不去的心理感受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也是个办法呢。”王德发说。 “你跟我妈是不是以为我一天白吃着呢啊，哈哈，哪能那样呢。”来弟笑着说。 “没，我们没那么想，就是问问。你妈心细呢，从省城回来，有啥看到的，就想知道，这点我是真不如她，我从你姐那回来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想着问问你是怎么处理和菊花之间的问题的。” “这有什么啊，又不是什么事，再说了，你不是经常给我们讲，哪怕就是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嘛。” “行呢，我的问题有答案了，我走了，你忙你的吧，给人看病不是个小事，一定要仔细、认真、负责呢。” “知道呢，爸，你这话说的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我记住了。” “忙吧，我回了。” 原来，来弟吃菊花做的饭，吃的是心安理得啊，王德发都不用问来弟一个月交多少钱的伙食费，给的肯定比吃的多。 王德发把这事告诉了马秀娥，还说可以跟来弟一样，把伙食费交给菊花，这样，菊花每个月还有个收入了，还给家里吃饭的尴尬给解决了，多好，一举两得。 谁料马秀娥一口就拒绝了。 “来弟和菊花是平辈，人家怎么处理事都没有后顾之忧，但是，你说，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你见过谁家老子给小的交伙食费的啊？说出去你也不怕大牙被笑掉了。” “那你说这个事该怎么弄嘛。”王德发非常无奈。 “等他们几个聚在一起的时候，开个家庭会，讨论。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家，等我们真老的哪都去不了了，吃饭都要人喂的时候，再考虑让儿女们伺候的事，目前来看，我们完全没到啥事都得劳烦他们的地步。” “对着呢，行！那就讨论，只是，咱两以后，你可就辛苦了啊。” “再苦还能苦过从前啊，现在的日子，放在以前就跟天天过年的一样。” 马秀娥说的有道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不就是图着个心安理得嘛，当老子的要有老子的样，当儿女要有当儿女的一份心。 王德发最终下定决心，在自己还能自食其力的时候，绝不依靠任何一个娃，分家会一定要开，还要把他想要的结果开出来。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八十八章：分家各过各的 和贵生两口子谈分家的决定做好了，但是贵生和菊花却没有一点察觉。 菊花来到王家，话少人勤快，就暂且不说她知道这个事情后，心里怎么想，估计连来弟和贵生自己都不能理解老两口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德发准备好要开会的那天一大早，就挨个给贵生、菊花和来弟说晚上的饭不用他们准备，忙完了直接回家就行了，王德发说的很自然，大家也都没反对。 “嗯，知道了爸，我还老想着吃我妈从厨房里做出来的好吃的呢，晚上忙完我就回去。”来弟说。 贵生因为性格和自身的原因，只要是王德发发话，基本上不会拒绝，他心里明白，他爸对他，没有一点别的心思。 只有在告诉菊花的时候，菊花问了一句：“爸，我做的饭合你和我妈的口味呢吧？” 就怕菊花多想，果然还是多想了。 “合口味呢，你做着一大家子的饭，辛苦了，偶尔让你妈做，替换一下你。”王德发很谨慎地回答。 “行，那我今天就不准备了，晚点了，我去给我妈帮忙。” “好呢，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天整整一天的时间，王德发满脑子都是在想到底该怎么给这些孩子说这件事呢。 看似就是简单的另起炉灶过日子的事，其实里面掺杂的问题还多着呢，尤其是来弟，以现在的的情况，王德发不得不考虑如果来弟要这么一直单身带着孩子，以后住哪，日子怎么过，再说，按照他的想法，把他的老院子留给来弟，那外面还有成龙呢，她又会怎么想。这还只是他想着自己的孩子，如果再把玉婷算上，那问题就更复杂了。 有时候王德发就埋怨，当父母到底是为了个啥，要是说就是为了孩子吧，还总是被孩子的各种事这么折磨着。 总之，晚上这顿饭，不好吃，事情也更不好沟通。 菊花下午就早早过来帮着马秀娥在厨房里忙活着。 “妈，你今天准备的吃的多啊！” “这还多啊，你看看那几个孩子，现在长的壮的，个个都能吃，今天就以他们为主，多做点他们喜欢吃的。” “这倒是，念祖和念恩两个饭量是真好，浮萍毕竟是女孩子，还好！我给你打下手，要做啥你就吩咐我！”菊花说。 “行呢，那咱两现在动手吧，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赶他们回来，咱的菜就上桌。” 娘两在厨房一边忙活着，一边聊着天。马秀娥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和菊花能如此近距离聊天谈心了。 马秀娥明显感觉到，菊花这孩子，懂得感恩，只要一说起来弟，她的嘴里是难以控制的激动，一激动，就不停地念叨着：“我妈可是来弟姐救回来的。” 这样也就不难理解来弟交不交伙食费，菊花都把她和浮萍的三顿饭给做的好好的，而且这么长时间，没有一天间断。 店里基本没啥人了，贵生早早地把门关了，怀里揣着一瓶最好的酒，去隔壁叫他姐回家。 “你先回，你看，这还有少半瓶液体，一会就挂完了，我就回去。” “哦，好，那，浮萍，浮萍我，带，带回去。” “行呢，她作业刚好也写完了，你先带回去吧，我忙完就回来，给爸妈说，大家要是饿了，就别等我，你们吃。” “知，知道了。” 贵生带着浮萍就先回家了。 “爸，我，我们，回，回来了！”进门贵生就喊。 王德发人还没从屋子里出来，就着急着对贵生说：“贵生，我忘了给你说，你要不回商店拿一瓶好酒吧！” 话音刚落，贵生就已经到屋门口了，说：“带，带了。” 说完就把酒放在茶几上。 王德发和贵生一起帮忙从厨房里把已经做好的饭菜往桌子摆，这一顿饭的阵仗，全家人都出动了。 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的时候，来弟也从诊所里回来，王家，除了玉婷和成龙两家人不在，现在算是全了。 开席的是王德发。 “你们几个呢，带着孩子，这些日子都辛苦了，我虽然从你姐那回来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但是一个人，全都是贵生、菊花和来弟照顾着一日三餐，非常感谢你们啊，你妈从省城回来了，我呢，心里也舒坦了，就想着给你们做顿好吃的，顺便也有有些事，咱们一起商量一下。”王德发说。 “爸，照顾你和我妈，那还不是我们几个应该做的事啊，你还这么客气的。”菊花脱口而出。 贵生和来弟赶紧附和着说：“就是，就是。” “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我不反对，但是我和你妈，还是得感谢你们！我和贵生就少喝点酒，你们和娃娃就喝饮料吧。我们一起碰一个！” 除了王德发和马秀娥心里有事， 其他人都开心的喝着自己的饮料，三个孙子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玉婷做饭的一手好手艺绝对是继承了马秀娥的，菊花的饭做得也不错，但也架不住天天吃她做的饭，换个口味，孩子吃敞开了怀大吃起来了。 王德发看大家吃的已经差不多了，看了看马秀娥，假装咳了两声。 “我看大家吃的已经差不多了，咱们就聊会吧，我和你妈呢，回来都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事，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商量着，看能达成一致。”王德发说。 “爸，你有啥事你就给我们说，每次说事还客气的，非要把我妈麻烦着给大家做这么一大桌子好吃的，嘿嘿。”来弟笑着调侃。 “只有你们吃了，嘴短，才肯听我和你妈说事嘛！”王德发也开启了玩笑。 “啥事你说吧，爸。”菊花说。 “是这样的，我和你妈呢，之前几年身在异处，现在呢，基本上完成任务，你们的孩子多大了，自己能照顾了，也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我们两也都回来了。这段时间呢，也辛苦了贵生和菊花两口子，全家大部分的活都让他们两干了，我和你妈才能安心的在家里待着，来弟，你也就能安心的在诊所里给人看病，对不对？”王德发说。 就这一句话，除了马秀娥知道王德发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其他人都彻底被迷糊了，王德发到底是在感谢呢，还是另有隐情，贵生、菊花和来弟都沉默着，等着王德发到底要说什么。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八十九章：提前安排后事 王德发已经把话说出来了，沉默中，屋子里的每个人现在都在想什么，谁都不知道，他们自己互相也不知道。 王德发看大家都不说话，知道大家被他这突然的决定彻底打乱了阵脚。 “大家既然不说话，我就接着说了？”王德发试探性的问大家。 还是没有回应。 “其实呢，大家也都别多想，分开过呢，不是说，我和你妈就非和你们过不到一起，这点，我觉得咱们一家子做的挺好的，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对吧。这几年的时间，我和你妈两个东奔西离，也确实体会到了你们的不容易。你看我们两回来也好长时间了，以前都是你妈给咱们全家收拾一天几顿饭，现在，这活全都落在菊花的身上，她也累，我们都知道的。我和你商量好了，趁着我们现在还能动得了，自己能收拾着吃到嘴里，就不麻烦你们了，等我们两老的动弹不得的时候，那时候，也只能麻烦你们喂一口饭、给一口水喝。”王德发说。 这下，大家知道王德发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第一个作出反应的就是菊花。 “爸，妈，是不是我做的饭，不合你们的胃口啊？”菊花弱弱地问，甚至头都没怎么抬起来看大家。 “菊花，你不要多想，你的饭合我和你爸的胃口呢，我和你爸就是觉得，你做着一大家子的饭，辛苦的很，还要管着你们小家子的生活，女人的苦，妈能懂。”马秀娥就怕菊花想偏了，赶紧补充说。 “你妈说的对呢，菊花，贵生，还有来弟，你们不要多想，再说一句话就是，我和你妈啊，就是不想拖累你们，现在还没到你们每天这样照顾我们两的时候，这个问题呢，我们两已经考虑好了，你们可以给建议，但是动摇不了我们的决定。” “爸，既然你和我妈都做好决定了，我没啥可反对的，只是，你说，就你们两，多做两个人饭，又多不到哪去，何必要一家人两个厨房一天忙活着呢。”菊花说。 “菊花，我知道，今天做这个决定，可能比想不通的就是你了，你也懂呢，我和你妈没法永远陪在你们身边，你们自己的日子，还是要你们自己过啊，另起炉灶，是分开单过了，但全家人的心还是在一起的嘛，你们要是忙了，娃娃就交给我和你妈，也一点问题都没有，孙娃子们在，我们两也不觉得家里冷清和无聊。” “你，你们，决，决定，好了，就好。”贵生在一旁听着，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那就行，贵生，你和菊花两口子，以后就在你们家好好的过日子。这样菊花每天不被拴在厨房里了，还能帮你把商店的事分担一下。”王德发说。 贵生都已经答应了，菊花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默认了。 “接下来呢，来弟，你们娘两的事，咱也一起讨论一下。”王德发说。 “我有什么可讨论的事啊，爸，你说的奇怪的。”来弟有点纳闷。 “你怎么了，你的问题最多，只不过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提究而已。”王德发看着来弟，突然就气上来了。 “好，好，你说，我听着。”来弟一看她爸的架势，不像是开玩笑，也认真了起来。 “本来你的事呢，我想着等你玉婷和成龙要是回家了，咱们一大架子，一起讨论，但目前来看，咱们全家能全都聚在一起的机会在什么时候，我们自己都说不上，我就把我们两决定先告诉你，以后等玉婷和成龙回来了，他们要是有啥想法的话，再说。” “老汉，你就抓紧时间说吧，饭都吃完好一会了，孩子们一会写完作业还得早早睡觉呢。”马秀娥在一旁催着王德发，王德发只要话匣子一打开，当会计的职业病就犯了，跟算账的一样，就停不下来了。 “那我就直说了，你们姊妹几个之间呢，来弟是最辛苦的一个，这个苦，不是她有多忙，更多的是心里，她苦，这个我们都知道。以前，我是那么操心贵生的事，一直到菊花来到家里，我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下来。但是，来弟，在你跟前，我是只字未提，你看看浮萍现在都已经多大了，你读的书，是屋子里最多的吧？好些道理我也就不想给你讲，就怕你觉得烦。成龙和玉婷，人家的日子也算是稳定了，我想着，以后她们两回来在镇上住的可能性也不大了，所以就不考虑他们两的想法。你呢？一个人带着孩子打拼了这么多年，一直只身一人，如果你就认定了自己会在镇上一辈子，我也得像考虑贵生一样考虑你的事啊。” “哎呀，爸，你都说的什么啊，我好着呢，哪需要你这么为我考虑啊。” “两件事得给你说，贵生和菊花也要听着。”王德发说。 “一是，你的个人问题，你自己去想办法解决，我们都不给你压力，个人问题是你自己的生活，你是女子娃，又不像贵生，我再给你到处跑动，别人都笑话呢。” “二是，如果你以后就在家里了，咱家这老院子呢，我和你妈商量了，她也同意，就留给你，贵生和菊花你们两的院子有，你们一家四口住着一点的问题都没有。我这个提议，你俩没啥问题吧？” “没，没有。”贵生说，院子嘛，又不是钱，越多越好，有了就行，给他姐姐，也是自己家的，贵生根本没多想。 旁边的菊花，一句不吭，头也没抬，大家就都当她是默认了。 “我和你妈，迟早是要走的人了，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希望你们这些孩子能居有所、吃有米嘛，来弟，你同不同意的，决定就这么做了，可以说，今天开始，咱家这老院子就是你的了，你以后是在家也好，还是你另有打算也好，总之，就留给你吧，他们几个的想法，我也就不采纳了，就算是我自己做主的最后一件事了。” “老汉，你说完了吧？时间也不早了，你要和贵生继续喝酒啊，我们就去再准备两下酒菜，不喝的话，就散了，让娃娃赶紧回去写作业早点睡觉。” “行呢，那帮我和贵生再弄两个凉菜，我们两把这瓶好酒喝了，你们该干啥干啥吧。” 与其说这是王德发在给大家开家庭会，不如说是在给在家的两个孩子安排自己的后事呢，显然是有点早，但也确实应该。 至于这样的安排，到底所有人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王德发不得而知。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妙笔阁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九十章：菊花要当母亲 要说没有矛盾，谁家还没有矛盾呢，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王德发开完会的第二天，全家表面上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在老院子里看不到了菊花的身影。 第二天一大早，来弟去诊所之前给王德发悄悄地说：“爸，我和浮萍的饭呢，还是在菊花那吃，我吃饭吃不到点上，也就浮萍放学回来了去吃就行了，我把伙食的标准又提高了些，这样，让菊花觉得自己做的事，起码不是倒贴，你和我妈就不管了，我要是和你们吃啊，提前会给你们说的。” “昂，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处理吧！怎么样都行。” 三个孙子去上学，家里就冷清的不行，万事开头难，分开单过的第一天，王德发自己也不适应，在家里不停地转圈圈。 “你要是觉得闷得慌，你就去看电视，或者，这回太阳刚好，你出去到人堆里浪闲去。晃来晃去，晃的我也心神不宁。”马秀娥王德发。 “行呢，反正也没啥事，我出去转去了，你要买啥菜，你就给我说，天越来越冷了，白菜也下来了，今年你看要不要腌点酸菜？”王德发问马秀娥。 “现在还早，白菜刚下来，价格贵呢，往后再拖拖，再买，还能便宜点，今年多腌点，给菊花她们也腌上。” “哦，行呢，我走了。你要没啥时候，去找你的姐妹们去，以后啊，我看着就是咱们的常态了，这下是彻底无牵无挂了啊。” “行了吧，最上说的轻巧，我还不知道你，每个十天半个月，你能没心没肺的就这么适应了啊。” 王德发和马秀娥拌了两句嘴，自己出去溜达了。 可以说，彻底分开过，心里想法最复杂的就是菊花了。 一个正常的人，在公婆作出把这么一个大院子留给娃姑而没有给儿子的话，绝对已经吵闹起来了。菊花也想吵，却没有条件，原因很简单，她和贵生之间两个孩子都没有，她在王家，说白了，就没有根基。 要说做几顿饭，那都是小事，女人嘛，在家，一辈子不就是操持男人和娃娃的三顿饭嘛，还用干啥？再说了，她做生意，形象是这个样子，她甚至都很少出门，不出门哪有能做得了生意的呢。也就是平常闲了，在家绣点鞋垫，放在贵生商店里卖卖。 刚开始来到王家的时候，王德发就给菊花安顿过，说是能趁着年轻，能和贵生有个孩子的话，就更好了。那时候菊花一心都扑在贵生和念祖、念恩身上，压根就没想着要个自己的孩子。这个问题，她还和贵生商量过，贵生总是吱吱呜呜地说再等等，因为念祖和念恩还小。 这一等，这么多年就过去了，菊花此时此刻不是想着有个自己的孩子，能在王家站住脚跟，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想要一个自己孩子，既然上天让她成了女人，就该尝尝当母亲的滋味，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菊花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年龄了，如果要是和家里商量着要不要孩子，出于安全考虑，所有人都不会赞成的，前车之师又不是没有，水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况且，要孩子，不是说怀就能怀上了，碰运气的成分，比刻意的成分大多了。 菊花就想着，怀不怀得上，那得要看行动，有了行动，不一定有结果，可不行动，是一定不可能有结果啊。 这不刚好分家不久嘛，既然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得有点仪式感，菊花每天晚上都能做几个贵生爱吃的菜。 一看到好吃的，念祖和念恩就跟疯了的一样，很快吃完就去写作业了，只剩下菊花和贵生两个细嚼慢咽。 菊花把酒也备好了。 贵生就是脑子和说话不灵光，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微醺的时候，就恰恰中了菊花的下怀。 就这样隔三差五的，菊花坚持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她上吐下泻的时候，她揪着的心，终于踏实了。 王德发只要在街道上溜达，必定回去贵生和来弟的店里。人啊，如果天天在一起，哪怕就是旁人看的一清二楚的变化，自己都很难发现的，一旦要是不经常在一起，细微的变化都看的明明白白的。 他发现自从分家之后，贵生瘦了好多，心里的舍不得，却难说出口来，这还用多想嘛，肯定是分家单过之后，吃喝不顺心嘛。 “秀娥，你有没有发现，贵生这段时间比以前瘦了好多啊？”王德发试图从马秀娥这找点安慰。 “瘦了吗？这我还怎么注意，我觉得和我刚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啊，可能是你比我回来的早的缘故吧。”马秀娥说。 “嗯，有可能，不过瘦了的确是事实啊，哎，本想着分开单过呢，哪成想是这样啊。” “你后悔了啊？是不是觉得菊花做的饭菜不合贵生的胃口啊。也不可能呢啊，都这么多年了，两个人的胃口也磨合的差不多了吧。” “我怎么知道啊，反正就是看着娃瘦了，心里不舒服。” “不对啊，你说两口子，贵生瘦了，可这今天我看菊花可是越来越胖了啊！你看念祖和念恩，也吃得壮实得很，肯定不是饭菜不合口。你就别瞎操心了。”马秀娥突然补充。 这么一说，王德发更就觉得蹊跷了，马秀娥的话也提醒了他。 他仔细观察了几天，菊花的确是比之前胖了。一家四口，难不成菊花还给自己吃小灶不成？应该不会的啊， 那会不会是贵生生病了，肠胃不好，消化不良？王德发决定去好好问问贵生。 王德发专门挑了个人不多的时间，进了贵生的商店。 “这会人不多啊，贵生。”王德发进门说。 “爸，爸，你来，了。” “嗯，过来转转，我咋看你最近瘦了好多啊，咋回事？”王德发问。 “我，瘦，瘦了，吗？”贵生有点不相信他爸说的话。 “我还能骗你不成，就是瘦了，你最近吃饭、消化都好着呢吧？要是不舒服，你就去隔壁你姐那，给你看看，生意重要，身体也重要得很啊。” “没，我吃，吃饭，好呢。” “嗯，我就是给你提个醒，自从让你和菊花另起炉灶之后，你这就瘦了，我还以为你吃的不好呢。” “没，没有！” 王德发给贵生提醒了之后，溜达回家之后，发现菊花和马秀娥在屋子里。 马秀娥脸上笑得跟个花一样，把菊花更是拦腰扶着在院子里说话呢。 “老汉，你回来了，今个可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啊！菊花肚子里，有孩子了！”马秀娥的扯着嗓门对刚踏进门槛的王德发喊。 这一喊，王德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有高兴、有担心、有生气、也有欣慰。就在走进屋的那几步路里，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贵生为什么就瘦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九十一章：添丁心情迥异 王德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反问：“菊花你怀孕了？” “哪有你这样问儿媳妇的，你一个当公公的，让菊花怎么给你回答，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嘛，菊花是符合怀孕的所有的迹象了。”马秀娥说。 “哦，那这是好事，是好事，菊花，你要是有啥不需要帮助的，你就给你妈说，自己要多注意身体，这生孩子的事啊，我帮不了什么太多的忙。” “知道了，爸！”菊花说。 王德发进屋把自己的烟又灌满抽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听到自己的儿媳妇怀孕了，王德发没有了以往高兴的那股劲，他心里到底在担心，一时半会，他还没有想明白，总之就是，没有念祖和念恩出生时候的心情了。 马秀娥从王德发的听到菊花怀孕之后的反应上就知道，王德发是什么问题。 给菊花安顿完各种各样的注意事项，马秀娥问她：“你还没有告诉贵生吧？” “还没呢，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怕他不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呢，你得自己去告诉贵生，毕竟孩子是你们两的。” “哦，知道呢，今天完善我就告诉他。” 菊花走了以后，马秀娥进屋质问起了王德发。 “老汉，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菊花自己挂差了好几天，才过来跟我先说她好像怀孕了，你给孩子什么态度和脾气啊？” “我没有给态度啊，有了孩子，这是好事啊，我又帮不了什么。”王德发说。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但是你的担心，是有点太自私了。你是因为水仙的事，害怕了是吧？水仙的情况那是个例外，菊花你看那身体壮的，除了腿脚不太方便之外，都好着呢。” “秀娥，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想你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我的确是有点生气，当年劝着他们两再要个孩子的时候，两个人都说一个就够了，那时候生，我都觉得没啥，因为菊花和贵生都还年轻，现在呢，你看看菊花，就是个高龄产妇啊。你说句话要是因为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辛辛苦苦把她娶进王家的门，是为了什么嘛。”王德发把自己心里的憋屈给说了出来。 马秀娥果然猜的没错，王德发其实就是担心菊花有个三长两短，菊花比谁先当年怀着念恩的时候年龄还大呢，高龄产妇啊，危险着呢。 “你的担心，我知道呢，菊花身体结实着呢，你就放心吧，再说了，咱家有来弟，况且，你看看，现在镇上医院的条件，一年比一年好，咱三天两头，只要觉得菊花有异像，我们就往医院走。” “哎，本来好好的事，尽让心里的担心给搅和着不安静了。” “好了，人各有天命呢，在菊花和贵生跟前，你可再别板着脸，刚才你进门的那表情，我觉得菊花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你的态度了。女人怀胎十个月什么最重要？一个就是吃，一个就是心情。” “行，我知道了，我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着点。喜怒不形于色，是吧。” “还有个事我可告诉你啊，你找个机会，给贵生说一声，接下来的日子，就把他自己控制住，别碰菊花，你懂我的意思吧？”马秀娥问王德发。 “我懂，我还就纳闷着，为什么好端端的，贵生才多长的时间，人瘦的那么明显，现在是清楚了。” “而且，我再给你补充一下吧，肯定是你把这道老院子留给了来弟，让菊花意识到了危机，如果他没有个孩子，在王家永远都是个外人。然后，可能为了为了把自己的肚子搞大，可能就把贵生吸的有点厉害了。” “照你这样解释，有道理呢，这样吧，今晚吃完饭了，我们两一起去趟贵生家，有些事情我还要好好给他们安顿。”王德发说。 “安顿啥啊？不会是去了，就是为了说句让贵生别碰菊花啊？” “不是，这事，我咋可能当着菊花的面直接说，就是菊花现在怀孕着呢，咱有把人家给分出去单过了，我想着显然咱两是不太有精力再去照顾孕妇了，所以就有很多事得给交代好。” “行呢，这话你说的对呢，听你的。吃完饭了，我跟你去。” 贵生晚上忙完，回家菊花已经把饭做好了。 娘们三个都没有动筷子，就等着贵生。 “说，说过，过了，不要，不要等，等我。”贵生埋怨着说。 “又不是等不住你，况且你来的也不是很晚，能等得住，这是最起码的礼教。我给你念祖和念恩说你允许他们两先吃饭，他们两就是不肯，对吧？念祖、念恩。”马秀娥问两个大小伙。 “就是的， 爸，咱们是一家人，吃饭当然得等着人齐了才能动筷子呢，不然要是让爷爷知道，又该骂人了。”念祖说。 贵生听着娘三的话，心里温暖得很，孩子懂事，女人贤惠，什么样的苦难降临在他身上，他都不觉得苦了。 吃完饭，菊花洗完锅碗瓢盆，正准备要给贵生说自己要怀孕的事呢，马秀娥和王德发敲着大门。 “来了，来了，谁呀？”菊花去开门，边喊。 “开门，菊花，是我和你爸两。”马秀娥回答。 一听是马秀娥和王德发，就快步去开门。 “哎呦呦，我的个乖乖啊，你走路可慢着点啊，别着急。”马秀娥见菊花开门速度如此之快，吓的赶紧说。 “好着呢妈，你们两赶紧进来吧。我先给你们两说说，我们刚吃完饭，正准备告诉贵生我怀孕了，你们就来了，那你们给他说，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呢。”菊花把自己的声音压低。 “好，好，我和你爸给贵生说，看你胆小的，呵呵。”马秀娥笑话菊花。 “贵生，爸和妈过来了！”菊花见贵生在屋子里面没出来迎人，就给贵生喊。 三个人刚好到了屋门口，和贵生碰到了一起。 王德发在心里组织着自己一会要说的话，马秀娥进屋之后，看着菊花把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嘴里就夸个不停，说两口子真是天造的一对，日子过得舒坦。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九十二章：如沐春风到来 王德发和马秀娥进屋的时候，贵生一家子就已经吃完饭了。 “贵生，正好你在呢，今天呢，再跟你和菊花商量点事。”王德发说。 “哦，好，好。”贵生说。 “菊花，你也过来坐吧，小心点。”马秀娥把菊花也安排了过来。 念祖和念恩一看大人们又开始商量事情，知道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在屋子里玩了一会，就去写作业了。 “贵生，你这几天就没发现点什么吗？”马秀娥故意问贵生。 “没，没啊！” “也是啊，你一天起早贪黑都在商店里了，白天能看见菊花的时间都不知道，告诉你个好消息吧，菊花怀孕了！” “啥？”贵生非常干脆地说，脸就刷的一下红了。 “菊花告诉我之后，我这两天也观察着呢，确实是怀孕的迹象，所以，恭喜你们两口子。今天我和你爸晚上过来，就是想给你们两好好安顿一下。贵生你是知道的，不管是念祖还是念恩，还有浮萍，几乎都是我和你爸帮着你们给带大的，对吧，当然，水仙和你姐，不管是怀孕的时候，还是坐月子，我觉得我还是付出了，没有功劳和苦劳。但，这已经是很多年前了，你看看念祖都多大了。”马秀娥说。 “谢，谢谢，妈！”贵生结巴地说。 “你看你这孩子，谢什么，你叫着这一声妈，我就得把妈的责任扛起来。但是现在，我觉得有点对不住菊花，我和你爸年龄在这放着，可能照顾你有点困难，菊花。”马秀娥是发自内心地说。 “没事，妈，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你和我爸就别操心了，有啥不懂的，我就问你就是了，我觉得我会慢慢适应的，你们帮我，是你们的心意，不是你们的义务，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贵生，你没啥想不通的吧？”王德发知道马秀娥不好意思说贵生，就补充了一句。 “没，没啥！” “你是男人，虽然男人的心是粗点，但是你看看，菊花怀孕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我就说说我的一些想法啊，孩子既然在肚子里了，就得对孩子负责，菊花，你呢，最主要的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别磕着、碰着、摔着就行，家务活啊，能少做就少做，能不做就让贵生去做。贵生呢，你把自己管住，眼下嘴重要的就是菊花和孩子，别一天胡折腾菊花。”王德发这话是命令的口气。 “再有呢，也是我最担心的事，菊花现在年龄也不小了，咱们家前面可是有先例呢，我本来也不愿意提起水仙，菊花你也别往心里去，但有这样的经历，咱们就得重视，大人和孩子的安全最重要，所以呢，菊花，从明天起，我让来弟每天给你把情况掌握着，咱每过一周就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费用的事，你不用担心，既然我和你妈照顾你精力跟不上，我们两的私房钱，就给你用来检查。我就说，只有一个目的，大人和孩子安全第一，有任何问题，菊花第一！” 王德发的话，最明白的就是马秀娥，她知道，为了让贵生能有个女人，付出的多少的心血。 “爸，你就放心吧，别乱想，我从小到大啊，就是体质棒，要不是受伤，我的梦想可是当运动员呢。你们就放心，谢谢你和我妈了。” “好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们就回了，贵生，把你自己管住了。” “知，知道了。” 王德发和马秀娥回家的路上，王德发问马秀娥他说检查费用他出，有没有什么意见，马秀娥笑着说钱都是王德发这个掌柜的，她不操心，钱，只有用了，才有它的意义，给菊花做检查补贴点也好，让不能照顾她的愧疚能稍微少点。 在处理家庭的矛盾和问题上，马秀娥在队里，可以算得上是典范了，二婚进了王家的门，虽然在王家没有一儿半女，但是就稳稳地站住了脚，就凭这一点，绝对值得菊花学习。 王德发虽然不像以前水仙怀着念祖和念恩时候的那样无微不至，但心里的忐忑和不安，绝对比水仙在的时候更厉害，因为他知道，如果菊花再出什么问题的话，他几乎就没有什么可以为贵生挽回一个完整生活的任何余力了。 随着菊花的肚子越来越大，贵生消瘦下去的身躯也逐渐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来弟每天早晚两趟去贵生家看看菊花的情况。 “菊花，你的月份越来越大了，我想着就让浮萍在她爷爷奶奶那去混着吃饭，你呢，和贵生商量一下，就让念祖和念恩也一块快去，一后你就别做饭了吧。 ”来弟在菊花已经七个多月的时候建议菊花。 “姐，我觉得还行，你每天都来给我检查呢，我的身体状况你清楚呢，好好的啊，几顿饭我还是能做出来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不能这个样子啊，但是你还是要多注意呢，这怀孩子，最关键的就是两头的月份了，谨慎为好，你不好说，我去给爸妈说，他们肯定也能理解呢。” 在来弟的沟通下，王德发和马秀娥二话没说，就重新回到以前王家大锅饭的时候。 王德发心里是怎么想的，实际上就是怎么做的，每次菊花去医院做检查，他都要详细的让来弟给他解释一下检查结果的异常。 翻过年春分的那天，王德发去川地里上坟，贵生也去川地上坟。 爷俩回来的时候，菊花疼的在家里大叫，马秀娥虽然没有慌，但是也紧张不知道，这时候王德发和贵生不在，她一个人可真是没法把一个孕妇送到医院里的。 “你两快点，赶紧往医院送，估计要生了。” 一切顺利的就跟提前商量好的一样，到了医院没多长时间，孩子就出生了，是个姑娘，母女平安！ “这孩子的是真的会选日子啊，春天来的时候，她也来了，就叫春分吧，你觉得咋样贵生？”王德发对贵生说。 “嗯，好！” 后来，成龙把春分的“分”字给改成了“风”，说寓意着“如沐春风”。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九十三章：庆百天全家福 王德发心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母女平安”四个字对他来说，比自己老了得个孙女的更让他高兴。 春风的到来，让王家做出分家过日子的决定在一年之后，基本上就形同虚设了。 菊花总算是圆了自己当母亲的梦，心底里想要个儿子的愿望虽然没有实现，但春风在王家那可是宝贝得很啊，浮萍已经长大了，而且从血缘上讲，到底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别看王德发对成龙、来弟和玉婷的态度就是泼出去的谁，但是对春风，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菊花坐月子的一个多月时间里，王德发又不方便进菊花和孩子的屋子，每天只能在窗户外听听春风哭声，连哭声都听着那么让人心疼。 王德发所体现出来的隔代亲，让马秀娥着实给取笑了一番。 “老汉，你不是老说女孩子都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的家的嘛，怎么，春风一来，就把你这个老顽固给治好了？” “女儿那是泼出去的水，这是我孙女，孙女啥时候都是我孙女。” “话全都让你一个人拐着弯说完了。”马秀娥嘲讽王德发。 春风集所有的宠爱于一身，被爱包裹着孩子，是多么的幸福。 王德发除了心里的欢喜，当然也体现在了行动上。他想把春风的百天过得热热闹闹的，可能这就是他这辈子能亲眼看到最大的喜事了。 “秀娥，我算了下，春风百天的时候，正好是在暑假呢，我把成龙两口子叫回来，你给玉婷和水宽也提前说一声，回来一趟，咱们家就聚齐了，你看咋样，到时候咱们再去照个全家福。” 只要是觉得有道理，不触及底线的事，马秀娥一般都不会拒绝王德发，这就是她在王家的处事原则。 “那行，你要同意了，我就张罗这事，这次啊，咱就不在家过了，带着春风去镇上最好的馆子里过事。” “好，听你的安排。” “我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事，你都是百分之百的支持。这次，我想着把大家都召集齐了，除了给春风过百天，还有呢，就是想着成龙和玉婷回来了，咱们就可以把家里的事和她们两通个气，分家的事，为了不打扰她们，一直就没告诉她俩。” “玉婷这，我可以给你保证，她肯定不会因为这道院子没有她的分有啥问题的，女孩子嘛，嫁出去了，哪有还在娘家要院子的，再说了，你看看人家和水宽两口子，现在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的，楼房住着，老板当着。” “如果要你这么说，那成龙就更没什么意见了。她们有没有什么意见的，另说，咱们给让她们两知道的，也是必须的。” “嗯，行，那这事你就自己看着办，我呢，就心疼着宝贝孙女，其他的啊，就都交给你了。” 慢慢地，王家的亲朋好友都知道，王德发要给自己的孙女办百天宴。王德发家现在比王德发当会计的那时候要更发达了，很多人都应承了王德发，那天一定会来的。 玉婷和来弟也都同意回来一趟，好久没回来了，再说是暑假，天气也好，带着孩子们回来也不怕冷。 在百天那天早上，王德发天麻麻亮就带着贵生去了祠堂上香。 给老祖宗上完香、磕完头，王德发说：“贵生，今天当着老祖宗的面，我给你说句话。” “爸，你，你说。”贵生回答。 “我对你作为父亲的责任和任务，我觉得已经完成了，现如今，你有儿有女，而且都健健康康的，大写的‘好’字，你已经凑齐了，我这心里因为把你不小心从炕上摔下来的负罪感也能稍微轻点了。菊花人也不错，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 “哦，知，知道，了。” “行，走吧，回去准备了，今天肯定人多，娃娃们也多，提前去准备。” 从祠堂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开始热闹了，念祖最大，带着弟弟妹妹们在院子追逐打闹。 成龙和玉婷回来的时候，给春风带了好多新衣服，今天春风是主角，三个姑姑围着春风各种打扮，怎么打扮都觉得不怎么满意。 院子里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你们都快点的收拾，给春风打扮好了就赶紧出发，馆子里的席都已经准备好了，来的人，都等着看春风呢。”王德发跟个监工一样，催完这个催那个，就想早早的把春风带出去夸。 “还有，你们也把自己都收拾利索点，出去了，那都是咱老王家的脸面，好不容易凑在一起。” “爸，我们知道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们肯定不会给老王家掉链子的，倒是你，你去把你那胡子，好好刮刮，玉婷不是给你买了新的电动刮胡刀了嘛，你试试去。”成龙说。 多少年过去了，依然只有成龙敢这样怼王德发。 热闹非凡的百天，春风是绝对的主角，王德发带着全家，也成了大半个镇上人都羡慕的一大家子了。 前来吃席的人逐渐散去之后，成龙三姐妹和贵生准备要回的时候， 王德发把他们留住了。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最辛苦的就是咱家小公主了。亲朋好友的席都散了，我给咱们全家定了一桌，一会就上来了，就当是咱们的家宴吧，你妈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家给你们做一大桌好吃的，咱就在馆子里吧。”王德发说。 “爸，还是你想的周到啊。”成龙说。 “还有，你们都把自己再整理一下，我把照相馆的师傅叫来了，等会饭前，咱们就在这，照一张美美的全家福。” 王德发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两个女婿作为男人，想给家里帮点忙，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照相师傅来的时间刚好，饭菜还没正式上桌的这段空闲时间，就开始了全家福的照相。 王德发和马秀娥被安排在中间，坐在八仙椅上，贵生两口子抱着孩子在王德发和马秀娥身后，成龙一家三口和玉婷一家三口分别被照相师傅安排在王德发和马秀娥两边靠边。只有来弟，带着浮萍和贵生一家子紧挨在一起，这张全家福，要是来弟有个男人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全家福了。 “来，好了，就这个位置啊，大家再不要动了，脸上的表情，注意调整，微笑，笑着！”照相师傅透过他的镜头喊着。 “来，我倒数三个数，看镜头，微笑啊！” “三，二，一！” “咔嚓”一声，一张全家福的瞬间，留了下来。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九十四章：来弟心中的伤 水宽是镇上的人，家又离王德发家不远，当天晚上全家人忙完之后就带着玉婷和孩子回自己家里，这让头疼的怎么安排大家晚上住宿的王德发一下子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王成龙一家三口去了贵生家住，王德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水宽不带着玉婷回去的话，王德发就准备把上房给收拾出来，但是那个屋子好久没有住人了，即使收拾出来，一两天也是没有什么烟火味，虽然是夏天，还是潮湿瘆人呢。 玉婷和水宽两口子的时间相对要宽裕一些，水宽也跟着他们两一起回来了，肯定是要跟唐永生能待段时间。成龙就不一样，光路上就得走三天的时间，虽然是假期，但是假期学校给老师安排各种各样的学习和培训也多得很，两口子就只有一周的时间。 李双喜虽然祖上和王家都是同省人，但自幼就在外面，也算是地道的边疆人了，到了王德发家第三天就开始换水土，上吐下泻的。 “来弟，你给你姐夫找点换水土的药，你看那吐的啊。”成龙去诊所对来弟说。 “哎呀呀，姐，你这是心疼了啊，哈哈！”来弟故意取笑。 “别闹，你看那样子，这几天感觉都快虚脱了，赶紧给找点药。” “我看完全没有必要啊，换水土嘛，太正常不过了，不换水土，那还怎么是咱王家的女婿呢，你说是吧。” “我说来弟，你在家待了这么长时间，乡俗倒是用的熟练啊！” “不敢当，不敢当，我这就给你家的男人找药去喽。” 两姐妹之间经常在电话进行沟通，这都快有六七年没见过面了，只要一有机会在一起，就聊个不停。 “姐，你们在学校平常上完课，应该不忙吧？我就特别羡慕你们老师，上完课，课本一夹就可以回家了。”来弟一边给她姐夫找药，一边和成龙说话。 “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咱们那会上学的时候，老师们上完自己的课是没地方去只能回家，现在，没课也得在学校待着，学生放学走了，老师还不一定能下班回家呢。”成龙说。 “哦，这样啊，那现在的确是和以前不一样，不过我看浮萍，还有念祖、念恩他们的老师，就没你们这么严。” “一个学校和一个学校的规定不一样吧。来弟，你这诊所，我看人倒是挺多的，能挣上钱吧。”成龙说。 “挣钱没问题，除了挣钱，关键啊，镇上的人都认可你，心里可美着呢。” “那就好。有件事呢，我想着跟你说说，是昨天爸私底下跟我提了两句。他可能自己不好意思说出来，但心里还是操心你着呢。” “是把院子给我的事吗？”来弟反问。 “院子留给你？这我还不知道，可以啊，咱爸现在这思想比以前要开明很多了，把老宅给姑娘，确实有魄力啊。”成龙有点惊讶。 “嗯，你是不知道，妈刚从省城回来没多长时间，两个人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分家过日子，要不是春风来到咱们家啊，现在都还分着呢，不过我看等帮着菊花把孩子的事给理顺了，估计就又要自己过自己的了。” “哦，这样啊。不过昨天爸给我说的事呢，虽然也是关于你的事，但不是院子的事。他给说，让我趁着在家的这几天，好好跟你沟通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浮萍都这么大了，你自己的个人问题，也要考虑呢，孩子大了，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能慢慢理解的，能说会道的，也不担心人家对她不好，是吧。” 来弟手里攥着给李双喜找的药，半天说不出来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成龙，眼泪已经在打转。 来弟很少因为自己个人的事在任何人跟前哭过，也就是眼前的，是她的姐姐，心里的憋屈被提及的时候，才彻底失控了。 “姐，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大家，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越是担心我而只字不提我的事，其实我的心里越愧疚，那天照全家福的时候，可能所有洋溢着微笑的脸上，只有我的是最痛苦的吧。”来弟哭着说。 “好了，好了，别哭了，万一要是进来个人看病，一看你哭成这样子，成啥了。你看，其实你的心里，赵凯的事就一直没有被翻过去，能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把自己的生活给安排妥当了，不是嘛，让大家都不再担心你。我觉得爸的意思就是，你可以考虑给自己成个家了。” “我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陪着浮萍这孩子好好的上学，等她考上大学的时候，我也就跟着她去。到时候跟你和玉婷一样，买个房子，不需要太大，只要能离浮萍近点，能给她帮帮忙就行，我也没有其他的远大理想了。”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如果你的想法，能有个人和你一起，做个伴去实现，不就更好嘛。当年，大家都因为你是被迫的，所以在你跟前连男人这个两个字都不敢提，现在，年龄也大了，女人的优势已经没了，再组建个家庭，挺困难的。所以你得把这事考虑着。” 来弟没吭气，慢慢的止住了自己的哽咽，听着成龙说的话。 “其实，我一直都特别的想不明白，可以说，是为咱们家感到悲哀吧，你看看，从咱爸开始，到咱们姐弟几个，几乎都是个支离破碎的家，东缝西补的，凑在了一起。爸，贵生，你，我有时候就不停地问自己，咱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爸已经为他的犯下的错误付出了代价，怎么老天爷就是不肯放过我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就给你姐夫说，在家里，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怎么争吵，我都可以让着他，我都可以迁就他，就是不嗯那个在我跟前提离婚两个字，我是真的怕了，我想留住咱们家那么一丁点的尊严。” 这话，成龙也就只有跟来弟说，说给其他任何，都不会得到理解的。 来弟心中是有伤的，想要疗伤，却又怕伤疤被接起。成龙把一切都看的明明白白，却又无能为力。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九十五章：老两口老来难 在玉婷和成龙两家子准备要返程的前一天，马秀娥带着来弟、成龙和玉婷，三个在厨房里一阵忙活之后，给一大家子做了一顿家常饭。 水宽妈第二天一大早也是要跟着玉婷和水宽一起回省城的，本来水宽想着在家再多待两天，在王德发的建议下，就让和成龙一起回省城，路上两家子还能互相照应着。 王德发在吃饭之后，就把一直以来都没有给成龙和玉婷提究过的事，告诉了他们。 “如果换做别人家，像分家这种事，跟你们女娃完全就没有什么关系的，没有嫁出去的女子还来分娘家财产的道理，但是咱们家不一样，大家看看，一屋子就好几个大学生，大老板，所以咱也就不去考虑这些陈年乡俗了，把这道老院子呢，留给来弟，是我觉得，以后能待在家里的，也就只能是贵生和来弟了。贵生自己的有院子，从法理上来说，他名下是不可能再有一道院的，从情理上讲，他也不应该占为己有。以后啊，你们在外面的事业干的好了，逢年过节想要回来了，来弟最起码能给你们收拾个住的地方，这就行了。成龙，玉婷这边，你妈已经给沟通了，她没有啥意见，你呢？” “我也没意见，爸，我觉得你做的对呢，不过啊，现在谈这些事，是不是有点早啊，你就好好跟我妈在家过你们的日子，没钱了、没吃的、没喝的了，你就给我们说，就行了。” “可一点都不早，趁着我和你妈还能把你们管住的时候，把有些事提前安排还是很必要的啊，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意见的话，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了，都好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好好干活就行。” 晚上大家聊了很久，出门把唐永生一家送走之后，从巷子口到家里的半截路上，王德发把成龙单独留在自己跟前。 “明天你就要走了，我托你办的事，办了没啊？”王德发问。 “办了，你交代的事，哪能不给你办啊。” “来弟咋说的？”王德发问。 “其实来弟的心里压力也很多，跟她聊起来的时候，她就一个劲的哭，她心里还是和你想的一样，只要对浮萍好，她也愿意成个家。不过，我觉得吧，来弟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她要是想明白了，啥事就都好办了。还有，我给你说啊，你还是得跟以前一样，别在她跟前提这些事，她心里的压抑着呢。” “哦，不提，你看浮萍都多大了，自从有了浮萍，我从没在她跟前提究过让她找个伴的事。” “嗯，她给我说了，以后你也别管。不过你这次让我去沟通，是真找对人了，你就放心吧。” “那就行，但是对来弟，说实在，包括你在内，都不及我对贵生的事操心，好在你们姐妹两呢，书念成了，我也没啥可操心的了。” “嗯，你说的对，你不就是重男轻女嘛，现在呢，是不是觉得我们姊妹三个，比贵生差不了多少吧，给你说吧，现在啊，男孩女孩都一样。！” “你说的，你说的有道理。”王德发很不情愿地说。 “赶紧追上去，大晚上的，咱两这算是掉队了。” 热闹总是暂时的，成龙和玉婷一走，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能打破这种安静的，只有春风的哭声，即使是哭，也听着是幸福的。 从成龙和来弟在诊所里聊天之后，来弟每次看见王德发都在刻意的躲着，王德发见了来弟，也挺别扭的，两个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个觉得对不起大家，一个觉得，不能再给太大的压力了。 来弟的确是和她说的一样，以后浮萍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孩子以后也会有她自己的生活，来弟想着只要把自己糊口的钱挣够了，不拖累孩子就行。至于说现在想再次组建个家庭的事，她是没怎么想过，一是因为诊所太忙了，二是即使有这样想法的男人，都入不了来弟的法眼，究根结底，就是依然没有遇到合适的。时间一长，来弟也就再不考虑这事了。 现在这个季节，是镇上最忙的时候，王德发和马秀娥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再也不用拴在家里那几亩地上了。和他们两同龄的人，还在地里挖光阴的人多得是。很多人都羡慕的说王德发和马秀娥已经过上了市民的日子，奈何其他人想过这样的日子，没有资本啊。 后来，贵生在和菊花聊天的时候，才慢慢知道了当初为什么会有春风的到来，他没有责怪菊花，总是口口声声地感谢菊花能给他带来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至于菊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而担心在王家的地位和身份，贵生倒是很会安慰她，说不管他俩有没有孩子，能陪着一起过日子的，那就是最重要的人，什么母凭子贵，完全没有必要，况且，念祖和念恩以后也不存在去和她的姑姑来弟争老院子，孩子们都有他们自己的选择。人嘛，躺展了，也就占着那么点的地方，即使广厦千万家，又能用多少呢？ 总之，在王德发的眼里，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他所希望的，心里没事耽搁着的时候，心情也好，心情一好，手里的烟袋子就没停过。 一看到王德发吸烟不停歇，马秀娥就不停地骂：“抽，抽，就知道抽，我看你，抽早都被烟把你给抽了！” “我现在就这么个爱好，不抽烟，总觉得闲的慌，不知道干啥去，冬天还好，地里都没什么活了，出门还能有个聊天的人，现在这个时候，街上人都少得可怜，全都在地里忙活着，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老祖宗说的对呢，人就是不能闲下来，病都闲出来的，现在这个季节刚好，你可以去家里那几块地种点菜吃啊，不就给自己找到活干了嘛。” “哎，你知道呢，我就不是个种地的材料，以前不会种，那是因为还有个会计当着呢，现在不会种，是真的没有力气了，我就觉得现在抽旱烟就是最美的事。” 马秀娥不知道再说什么，有时候话虽然是说给王德发听的，但道理也是讲给她的，老两口现在的状态，都迷茫得很，可能真的已经到了老话说的老来难了吧。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九十六章：贵生拜师阴阳 在队里，想王德发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下地干活的少了，最主要的工作的就是承担起了队里各家各户的红白事了，现在还好，谁家老人没了，或者谁家嫁娶，全都进祠堂商量。 要不是这些老人坐镇，现在的年轻人知道规矩和流程的就越来越少了，乡俗的力量不容小觑，年轻人要是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改变家运，这种事，也不好说，没事的时候，大家怎么做都无所谓，但是一旦出现各种解释不通奇怪的事，都会不约而同地想到是不是因为哪里做的不到位，对祖宗不敬了。 别人家对这些事重不重视的，王德发心里其实不怎么操心，但是对贵生，唯一的男孩子，王德发却异常在意，他想把自己能知道的乡俗，让贵生一一继承下来。 王德发深知，在他的手里，王家能改变命运实属不易。 但是这些事情，在来弟的眼里，就是封建迷信，每次王德发带着贵生去磕头烧香，行跪拜之礼的时候，来弟都会说两句，王德发就破口大骂，说来弟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乡俗那都是这么长时间传下来的，虽不可不信，但也不能全信，但有一点，心诚则灵啊。 “爸，我记得你以前当会计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啊。”来弟是在没办法反驳的时候，就戳王德发心窝。 “那时候忙，还要管你们几张嘴的吃食，哪有时间，现在不一样了，日子过好了，不就得有点精神依靠嘛。你是女娃子，你想咋，你就咋，我管不着，但是贵生必须要把这些事搞明白，咱们家现在时来运转，你觉得容易吗？” 王德发这样说，来弟也没啥可反驳的，也不能反驳了。不能因为自己上了个大学，就和这些乡俗对着干，王德发说的没错，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王德发只要有队上、镇上的大小红白事，一定会带上贵生，很多东西教不会，但是只要经历了，脑子里就会有印象的。 就这，王德发还觉得不放心，专程找了个机会，去阴阳老二家，让他多带带贵生。 老二人也好说话，当然说的话也很直接明了。看着王德发每次来都是有求于他，每次又都是标配的两瓶好酒，他当然也就无法拒绝。 “老哥，咱么都老了啊，你的这份心思啊，我是最清楚的了。你看看我，当年就是我爸带着我到处去经事，慢慢的，我也就懂了点，后来他干脆就把他那一套东西传给了我。我现在比你还愁，你看我那一儿一女，女儿嫁人了，远着呢，儿子念书念成了，跟你家成龙一样，也不愿意回来，我这一套家业啊，可能就这样失传了呢。你比我好多了，你还有贵生在身边呢。”老二说。 王德发一听老二这话，好像从中听出了什么意思，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两个人就又聊着。 王德发想着，阴阳在镇上大小也算是个职业了，与其自己这样费心的给贵生言传身教，有时候还有想的不周到的，不如让贵生跟着老二，拜个师傅，当半个阴阳，那岂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啊。 “老二，你说的有道理呢，我呢，也就是按照自己的经历的事，该怎么处理给贵生就这么教着，至少让他知道什么是对祖宗和神明的敬畏。但就这，让你一说，看来我好多事情做的还不对，你担心你这门手艺没人接，那你有没有考虑要收个徒弟啊？” “收徒？考虑过，但是这徒弟可不是好收的，也可能是我的要求太高了吧，没有合适的人选。”老二说。 “那你觉得我家贵生咋样啊？”王德发紧跟着老二的话问。 “贵生？”老二反问，心里还是有些迟疑，毕竟，贵生的情况，就卡在了王德发不能流利地说话。 “对，我觉得贵生可以，这样我也免得自己给他瞎当师傅了。我知道你的担心，他说话不利索，但是，以我的观察啊，你们阴阳是观察的多，思考的多，真正要沟通的，说出来的没几句话，是吧，因为即使解释、说出来，大家也不怎么懂。这点我觉得贵生可以呢，是结巴了点，但是交流起来不是太困难，关键是，贵生年过书，识字没问题，而且毛笔字写的可好了。”王德发恨不得一口气把贵生所有适合当徒弟的优点全都告诉老二。 老二被王德发的话说愣住了，他知道王德发意思，只是没告诉他，让贵生当阴阳，无非就是能把好不容易扭转了的王家运脉给把持住了，这是王德发在给自己百年以后做打算啊。他仔细的想了想贵生的条件，虽然是愚笨了点，但是阴阳这活，太聪明的人做不了，恰恰就是平平无奇、想法简单的人能做得来。这个行当，也是个内循环的行当，代代相传是规律，要是他这衣钵都没人继承的话，身后肯定有人说他，当阴阳当了一辈子，连个徒弟都没有，肯定会怀疑他的水平。 “这个事啊，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能不能答应你，这会我可给不了你答复，况且，你在这跟我商量，这事也没法决定，毕竟要让贵生自己愿意，是吧？他不愿意，你这个当爹的再着急也没用啊。” “这你说的对呢，贵生的工作的我回去了做，你呢，把你自己的工作做通，我觉得贵生合适着呢，别贵生愿意跟着你了，你又不同意，那可不就是一根扁担两头都不是了嘛。” “行，我知道了，这样吧，我给你张纸条，如果你回家和贵生商量好了，他同意了的话，你就让纸条上的内容背下来找我，唱着可以、背也行，如果表现不错的话，我这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行啊，这没问题，你把纸条给我，我回去让贵生好好背，要是唱的好听，我就让他唱。” 老二给王德发的纸条，其实就是他平时经常用念的经，之所以说贵生可以唱，是因为他知道，很多结巴的人，在说话的时候结巴，但是把要说的话唱出来的时候，却很流利，而阴阳念经的时候，跟唱差不多。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九十七章：念经振振有词 王德发总是为自己突如其来的一些好想法叫好，他也没有跟贵生商量，但他有底气能做好贵生的工作，是因为他了解贵生，三个孩子里，只有贵生到现在是唯一不会反对他的，成龙和来弟都太有自己的想法了，书念的多少，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他怎么安排，贵生就怎么做，在王德发的脑子里，已经习惯了。 要不是这次和老二这么聊天说起了这件事，王德发还真不会想到这个好主意的。他没有和马秀娥商量这件事，女人也插不到这件事上，这都是男人该干的活。来弟嘛，本来就半信半疑，就更不会支持贵生去拜师学阴阳这门手艺了。 王德发回家的路上，反复的看着老二给他的纸条，上面的字，单个他都认识，连在一起，他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了，反反复复的，的确就跟念经的一样，这要是让他背下来，王德发是做不到的。 贵生每天忙完回来，基本上就天黑了，有时候晚上也回来的晚，镇上要是有谁家过个事，他就等着看有没有主家临时需要的东西，与人方便的同时，还能多挣几个钱。 当天晚上吃完饭，王德发就去了贵生家，要和贵生好好的谈一谈。 但凡和贵生讨论一些决定，王德发摸索出的规律就是，尽可能一次详细的把要说的告诉贵生，最后只要让他做个决定，就那么简单的几个字，不然的话，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是在是太困难了，太慢了。 “贵生，我今天来呢，有个事得跟你说说，这也是我觉得以后对咱们王家非常好的一件事。”王德发说。 “啥，啥事，爸，你，你说。” “好勒，那我就给你说说啊，我希望咱爷俩能达成一致。” “你，你说，我听，听你的，呢。” “你有没有发现，不管是咱老王家，还是队里，甚至是镇上，各种红白事，我都会把你带上？”王德发问贵生。 “嗯，知，知道呢。” “为什么？”王德发反问。 “因，因为，我是，是男的。” “对，你说的对，但不全，一是因为你是男的，二是，以后我要是走了，你得把这些事扛起来，别觉得是写封建迷信，或者阴阳怪气，这种东西摸不着、看不见才是最担心的地方，哪地方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影响咱们家的脉。” “哦。”贵生听明白了，王德发是给他讲乡俗的重要性呢。 “可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给教会，要知道的是在是太多了，有些乡俗碰不到事情，也就无从给你讲起，更别说让你能传承了。所以，我希望在不影响你做生意的前提下，让你系统的学一学这方面的事情，你看咋样啊？” “学，学习？我，学习，学习不，行。” “不，你完全可以的，非常适合你，这种事情，太聪明的人学不了，太笨的人也学不了，恰恰就像你这样中不溜的，学起来才快呢。”王德发说。 “爸，我，我听，听你的。” “行，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给你说说我的想法，我想让你去和你老二叔学阴阳！做阴阳，不管是对风水，还是对风俗和乡俗，那心里都是门清的，我觉得就特别好，而且，要是你真的拜他为师，学成出师之后，也是可以挣钱的啊，现在的人，都把这些事重视成个什么样子了，你不是不知道，看看王家祠堂，为什么能顺利的修起来，还不是因为大家在精神需要这样的事情嘛。” “学，阴阳？我，我，学，不来。”贵生一听，连忙拒绝。 “为啥啊？” “脑，脑子，不行。” “什么叫脑子不行？你的脑子好着呢，你只要用心，肯定是能出徒的。” 不管王德发怎么说，贵生还是一直在拒绝。贵生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他自己文化程度不高，而且一想到他脑海里的阴阳，摆弄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嘴里念念有词的样子，贵生就觉得好难啊，除了难，关键是还特别神秘，让他近距离的去学阴阳，胆都要吓破呢。 “贵生，我知道，以你的条件，可能比别人学起来是要困难一点，但是我告诉你，我能给你讲的，也就是那些我经历过的，知道的，但是去学阴阳，你就可以懂得更多啊。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还是想让你去尝试一下，我都给老二说好了，人家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也就看在我的面上，才勉强答应了让你试试，你说你要不去的话，我怎么跟人家说，我夸下海口说你学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贵生听着王德发说的话，心里明白，他爸这么说，看似是和他商量呢，实际上早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贵生觉得自己的态度改变不了什么。 “那，我，我试一试，试吧。”贵生极不情愿地说。 “对嘛，这就对了，你看你要是学会了这门手艺，不就多了一个吃饭的家伙了嘛。那就这么定了，我和你老二说聊的时候，他有一点还是比较担心的，给我了一张纸条，我看了，里面的字你肯定全都认识呢，就是说的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是让你把它下来，说也行，唱也行，你自己看。” 王德发说完把那张纸条递给了贵生。贵生把纸条打开，上面倒是没有什么他不认识的字，可至于到底在说什么，每个字都连起来的时候，他也看不懂。 “贵生，你看看，这个玩意，你大概多长时间能背下来啊？” “三，三天。”贵生说。 “那行，三天就三天，你认真的背，三天后我带你去老二家，你正式拜师。” “哦，知，知道，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可就热闹了，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贵生只要有闲时间，嘴里就振振有词，到底说的什么，没人知道。 “爸，贵生这是咋了？好着呢吧，要不带着去医院给看看啊，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他这样子过啊。”来弟问王德发。 王德发瞪着来弟，啥话都没说，心里还是为贵生的认真感到欣慰。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九十八章：准备拜师学艺 贵生倒是真没让王德发失望，每天嘴里念叨着，念的到底是个啥，他不懂，别人也不懂，但是模样和感觉，是真的到位了。 王德发这才明白了老二为什么愿意让贵生跟着他试试了。贵生的结巴，在念那张纸条上内容的时候，结巴的地方，拉长了声音，比老二念的还有感觉。 王德发心里是满意的。 “老汉，你这两天没发现啥问题吗？”马秀娥发现了贵生的变化。 “啥变化啊？” “看来你是真的没发现，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我觉得贵生这几天不对劲。” “没啥不对劲的啊，我看好好的啊。”王德发故意装糊涂。 “我看你是真老糊涂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贵生而活，现在都不知道贵生咋了，我给你说吧，我觉得贵生最近可能着魔了，嘴里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叨啥呢。”马秀娥说。 王德发不知道怎么给马秀娥解释，解不解释都影响不了什么。 “哦，你说他背东西啊，那个我知道呢。” “背东西？背啥呢？” “老二给的，我也不知道是啥。” “你都不知道他在干嘛，你还不去问问老二。” “没啥可问的，老二估计是想着把贵生收个徒弟吧。” “我说王德发，你是真行啊，这事你都能想出来，贵生是日子过不前去了嘛，学着当阴阳去呢。”马秀娥骂王德发。 “当阴阳怎么了啊？谁家规定就不能当阴阳了？”王德发反驳。 “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但老觉得，家里有个当阴阳的人，总给人一种神秘感，通这阴阳两界，让人感觉害怕着呢。”马秀娥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的确，在王德发和马秀娥小时候，有印象的阴阳都特别的异于常人，也有可能是大家的抬举和阴阳做法时候的氛围烘托，总给人的感觉就是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那时候，当阴阳必须要识字，识字干什么呢？要会看卦，会看卦、会看相的阴阳才是好阴阳，不识字的人，能当成阴阳的都少之又少，所以才有传说，在古时候，要想当阴阳，必须得是个秀才才可以，秀才放到现在，大概就是小学六年级水平吧，这么说，贵生当阴阳，真是天地人和啊，贵生就是六年级毕业再不念书了。 “没事，你看贵生这几天的状态，还是有呢，他要是喜欢，他自己做决定，再说了，商店能开到什么时候啊，老了总有干不动的时候，但是阴阳就不一样了，越老越值钱啊。” “你看着办吧，但是贵生自己想拜师老二，打死我都不信！人啊，衣食无忧了，就跟你一样，开始讲迷信了，你看看那几年闹饥荒，庙里的献饭抢都抢不上，现在，不是祠堂就是庙堂，世界真丰富了。” 马秀娥这话说的有水平，王德发的嘴就跟胶带粘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自己瞎转了两圈，啥话没说就走了。 给老二那里答应的就是让贵生三天把经念会，王德发自己的操心着掰着收石头数着呢，每天必定要去一趟商店问问贵生经念的怎么样了。 来弟是个医生，最看不惯的就是每次谁家要是有个紧急的头疼发烧的，赶去家里的准备开始看病的时候，旁边就坐着个阴阳，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当然救人要紧，哪有时间跟主人去争吵啊，不必要。等该开的药开了，开挂的瓶子挂上了，坐下来才会把自己心里的不快发泄出来。 来弟气的是，大家的愚昧已经到了让她无法理解的地步了，什么地步？她这边给病人看着病，旁边的同样被请来的阴阳呢，端着个凉水碗，捏着馍馍渣也在给病人看病。来弟病看完了，阴阳也结束了。这算个什么事，这治好了，医生和阴阳一起都有功劳，要是没治好呢？这责任谁承担？肯定是互相扯皮啊，但来弟行医这些年，一直就以谨慎和认真负责出名，可阴阳就不一样了，出了事，那肯定就是医生的事，跟他阴阳有事啥关系啊，药又不是他给的。 这才是来弟最生气的地方。 来弟也知道了，他爸是要把贵生培养成个阴阳，她啥话不说，阴阳这职业啊，流传下来这么几千年了，肯定是有它的道理呢，要不然你看那李淳风、袁天罡，都成一代名臣了呢。只要谋财不害命，就没有过分批评的必要，但是谋财害命的那种，可一点都不能助长起来。 第三天一大早，贵生前脚刚到店里，后脚王德发就跟着来了。 “贵生，今天第三天了啊，东西背的咋样了啊？”王德发直奔主题。 “差，差不多了。”贵生说。 王德发很惊诧，贵生很少能把四个字连起来说出来的，中间都是要结巴一下的，瞧这个“差不多了”说得多顺溜啊。 “这念经还能治口吃和结巴呢。”王德发在心里感叹着。 “那今天要不咱就去你老二叔家，你看咋样啊？” “我，还，还是，有点，怕。” “这有什么可怕的啊，你老二叔又不吃了你，你去了，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要学的，要记得东西，你就多下点功夫，总能学会的嘛，有什么不可以的啊。”王德发说。 “是，是去，拜师吗？” “算是吧，以我的判断，你老二叔既然开了这个口子了，肯定还是愿意把你带上的，基本上不会拒绝你了，今天去了，你的态度很关键，咱爷俩先模拟一下，你告诉我，如果老二叔问你为什么相当阴阳，你怎么说？”王德发问。 “为，为了，家里平，平顺。”贵生结巴地说。 王德发听完贵生的话，心里莫名有点难受，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 “还有吗？” “为镇，镇上人，看，看风，水。” “嗯，你回答的不错，贵生，我看你啊，当阴阳还真是一块材料呢，说不准你老二叔还真是慧眼识珠呢。那就这么定了，拜师嘛，你把你这店里最贵的烟酒，各拿一套，给你未来的师傅带上。中午吃完饭，你让菊花帮你看会店，咱两去。” 贵生离自己的阴阳职业生涯，又近了一步。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九十九章：贵生踏入道门 中午吃完饭，王德发让马秀娥去帮着菊花看一会春风，菊花在商店里替换贵生，贵生腾开身就跟着王德发去了老二家。 贵生在路上嘴里还是念念有词，生怕去了之后，一紧张啥都忘掉了，就太丢人了。 王德发能感觉到，贵生对这事也重视呢，如果不重视，也不会在做了简单的纠结之后，就会这么快进入学徒的角色的。 老二因为年龄到了，对里会计的活也六七年前就已经退下来了，一儿一女都已经拉扯成人了，这些年，就是靠阴阳的收益，两口子的日子往前过着，虽然赶不上王德发家的条件，但在队里、镇上都算是中不溜了，好着呢。 王德发把贵生准备的烟酒提在自己的手里，让贵生专心的复***交代的功课。 “老二，三天的时间，准时吧，今天第三天的下午，我带着贵生过来了。”王德发进屋边说着话，边把手里的烟酒放在了茶几上。 “老哥，你这是干啥，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过来。”老二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有啥事，那都是我给你带的，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你未来的徒弟专门给你从店里挑选的。”王德发说。 “你和贵生坐，我去把水给你倒上，我估摸着今天你们爷俩要来呢，就让老婆子把晚上的饭都准备了，时间宽裕，咱把这事，好好的聊一聊。”老二说。 “这多不好意思，还让你管我们两饭。” “老哥，你说你见不见外啊，那就是没有今天贵生过来了解我这行当的事，你来吃一顿饭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嘛。”老二直接批评王德发。 “行，今天你说了算，你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 “贵生我看比前段时间胖了啊。”老二开始聊贵生。 “这还胖了？我都觉得他这三天，为了完成你给布置的作业，瘦了呢。主要家里春风喝不完的奶，都成了他的，那营养蹭蹭的，就胖了。”王德发调侃。 “贵生，你爸说让你跟着我一起学阴阳，你自己的是怎么个想法啊？” “我，我能，能成呢。”贵生尽量把自己的结巴克制着了，但效果不明显。 “哦，那就行，之所以让你来，我就怕是你爸又非要让你来，这个行当啊，自己愿意是在是太重要了。”老二说。 “我说老二，这个想法呢，是那天你提醒了我才有的，回去之后我和贵生商量，他的确是愿意，我顶多只能算是给他指了条道，绝对没有你想的我逼着娃娃啊。”王德发赶紧解释。 “嗯，那就好。” “你看什么时候让贵生给你交作业啊？”王德发想让老二早点看看贵生这孩子是不是个苗子。 “行吧，那就这会吧，贵生，我给你的纸条上的内容，你试着背吧，你爸给你说了吧，背课文一样也行，唱歌一样也可以，你自己选。” “哦，行。”贵生说。 贵生把老二端在他跟前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就准备开始了。 稍作调整之后，贵生就开始，王德发很期待，老二也很期待。 贵生是选择唱出来的，凡是有结巴的地方的，他就把音拉长，知道嘴巴能把下一个字接上，唱的九曲回肠，贵生为完全融入到了他念的经里了。 全程，老二眼睛都放着光，他是真没想到，这段经，贵生能念得这么有味道，真是不可思议啊。 很多的抑扬顿挫，老二还想着今天贵生来了之后给他指点一样，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贵生根本不需要。贵生的表现，让老二喜出望外，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啊，以后要是有点名气了，问起来师从谁学的，必定会提到师傅是老二啊，名师出高徒，自己的这么手艺，也算是能传下去了。 贵生唱完之后，老二赶忙说：“嗯，非常好，贵生，你先喝点水，把嗓子润一下。” 王德发一看老二都已经关心上贵生了，觉得这个师估计已经拜定了。 “老二，你看，背的咋样？”王德发问。 “嗯，的确是让我没想到啊，这第一个任务，贵生啊，你是完成的不错啊。我也就不客气地说，有些地方，你这念的，比我都有感觉的。”老二说。 “怎么样老二，我给你说贵生可以吧，你看看，我当年坚持着让他把小学读完，那时候你还老给我说，担心他在学校受其他同学的欺负呢，现在看来，我的坚持没错吧。” 老二没有给王德发回话，对贵生说：“贵生，我觉得你完全能够胜任的，最终还是要听你的意见，你要是愿意的话，你去厨房，你婶子在呢，给茶壶里把水添满，过来给我和你爸倒点茶。” “哦，好，我，我这，就去。”贵生说。 贵生刚出门，王德发就说：“老二，你这是决定要收徒了啊，让你的土地给你敬茶呢，是吧？” “那可不是嘛，你都极力推荐贵生，今天的表现，我觉得确实也是不可多得非常合适的人才， 他愿意，我也愿意，这就行了嘛。” “好，太好了，这就行了，那剩下的事啊，就是你们师徒二人的事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好好的要求他，严格点。” 贵生从厨房里把茶水倒好之后回到屋里，老二已经把他爸传给他的一副道家老祖的画像挂在了屋正中。 “来，贵生，先给老祖磕头三个。” 贵生对着看上去已经有年代的画像，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杯子里的茶水倒好了是吧，来，敬给过我吧。” 贵生按要求照做。 简单的仪式之后，老二说：“贵生，刚才你念的经啊，以后用的地方可多着呢，你就多熟悉，感觉很好，简单的仪式结束，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知，知道，我，我是，是你徒，徒弟了。”贵生有点激动。 “是的，以后啊，有什么事，我会把你带上，该学的学，该教的教，平常没有啥事的时候，给你布置点自学的小任务，认真地完成，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干脆利落地回答。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 转眼的功夫，老二女人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老二把贵生带来的好酒直接打开，爷俩、师徒两就喝着、吃着。 自此之后，老二要是出去干活，身边必须带着贵生，看风水、看相，言传身教、一丝不苟地带着贵生。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章：王阴阳开张了 之后，老二只要被人请去红白事，都会把贵生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一些基础技能，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了，贵生跟着老二当阴阳了。 王德发这个决定倒是让所有人都很意外，贵生的日子过不前去了吗？不是。王德发家需要阴阳吗？好像也是需要，毕竟日子是过好了，可是道路实在是太坎坷了。 “王德发肯定是觉得以前做的事，不踏实，才让贵生当阴阳，给打整一下呢。” 这句话，不知道是怎么在那么多人的脑袋里统一的，就成了大家对贵生当阴阳最好的解释了。 平常的时候，贵生该在商店里挣钱的，就在商店里忙活，他师傅要是接上活了之后，就会告诉他，把一些必用品准备好，师徒两人就一起去。 贵生自己脑子是愚笨点，但是每次老二给他布置的作业吧，都能很认真的完成，从基础的术语，到灵活运用，贵生用自己的勤奋，填补了脑子的愚笨，在各种各样的红白事上，贵生经历的多了，掌握的也快。 贵生逐渐成长起来，让老二心里很满足，贵生要是学艺再精一点的话，以后必定能成个高手。 跟着学徒大概两年以后，老二觉得自己在东奔西跑的，体力有点跟不上，想着要和贵生商量，以后的事啊，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应承，也该到了出师的时候了。 当阴阳的人，一般都是习惯了别人有事来上门请，老二想让贵生出师，罕见的带着两条烟，去了王德发家。 “老二，咋回事啊，你上门来都很难得，还带着烟是几个意思啊？”王德发看不明老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老哥啊，今儿这一趟啊，我是必须要来的啊！这是规矩。”老二说。 王德发一听，好像明白了什么，说：“是不是贵生，你可以让他出师了啊？” “嗯，没错，你看看我们两，我比你还年少着几岁，都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啊，身体哪还允许到处翻山越岭的去看风水、做法师啊，干不了了。” “可不就是你说的嘛，时间啊，要是仔细想，感觉以前的事都是在昨天，可谁知，我们都到了这把年岁了。老了，你比我中用啊。” “行了吧，哪和哪啊，都一样的，所以，我就想着，以后要是有人来请啊，就让贵生去，我就不掺和了。” “可以倒是可以，可我就是担心，贵生一个人去，到底能不能担得起来，来请你们师徒的，现在肯定都是慕你名来的，你不去，我怕贵生不行。” “这有啥，谁还不是从不会到会，从不懂到懂的啊，再说了，要是不让他一个去操办，他自己永远成长不起来。今我就在你家吃顿饭，给贵生出师了。”老二说。 “那是必须，那是必须，拜师的时候在你们家，今天出师，就在我家，对对的。” 王德发给贵生打了电话，让他关门了早点回来。 吃饭是次要的，饭后，老二把自己带过来的很多东西一一教给了贵生，大件的有鼓、锣、罗盘等等，小件的就多了，一本已经泛黄了的《易经》，一个铃铛，还有笔墨纸砚，都留给贵生。 “贵生，这些法器呢，我就留给你了，这里面要说最有历史的，就是这个铃铛了，我的父亲知告诉我是他父亲传下来的，到我这已经这么几代人了，声音依然清脆得很，其他的，你也都会用呢，给人家画符、写字的时候认真画、写，其他的，你要觉得太旧了，不好用了，现在有卖新的，你可以给自己收拾一套的。总之，该传给你的，都给你了，今天开始，你就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做事了。” “谢，谢谢，师傅。” “这有什么可谢的，你跟着我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你也感觉到了，一开始，请的人家对你相不相信的，你是能看出来呢，可情况不就慢慢好起来了嘛，从怀疑你的能力，到现在觉得，你的经念得好，事做的也不错。” “嗯，知，知道，了。”贵生回答。 “永远记着，干咱们这行，决不能阴奉阳违或者阳奉阴违，关键啊，还是在人心，希望你能慢慢地明白师傅这句话。” 出师仪式搞的简单，老二走了以后，贵生看着他传下来的这些物件，说不出来话。他既紧张又担心，紧张的是以后自己一个人，身边没师傅，担心的是，作为初出茅庐的新手，认可度不高，有没有愿意请他，谁家会天天用阴阳啊，所以用那么一两次，当然都愿意请水平最高的老阴阳，贵生对自己还是没底气。 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法解决，老二说，既然贵生已经出师了，他也就意味着再不出门做事了，有慕名而来的，多会介绍给贵生，让贵生去，王德发也说，他身边要是有需要的，也会让贵生去处理。 万事开头难，出师之后，贵生一直在等自己的第一个活儿，但是很多个月，都没有来咨询他的。这种活呢，规律也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一年半载的遇不到一件，有时候一个月就是两三件。 最终，贵生的第一个活，还是老二给介绍的，有一家子要迁坟，要看日子，也要给新坟找个合适的地方。 贵生去之前，老二觉得不放心，前一天就去贵生家，把注意的事，再次给贵生强调了一遍。 本来人家就是来请老二的，老二让贵生去就让人家心里不太舒服，可也没有其他阴阳可选择，就勉强答应了。 贵生在现场的专业和认真，把一家人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俗话说，祖文埋得好，那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别说冒青烟了，运气来了，祖文旺得着火都是有可能的。 这家子的情况，贵生了解了，年轻人呢，都在大城市里打拼，光阴过的都不错，不过生意上遇到了一些坎坷，下一辈的孩子们也不怎么顺，五个孙子辈的，在一年的时间里，一个没落的在学校各种受伤，后来就有提点了祖文的事，这才就想起来把祖坟迁了，打整一下。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零一章：黄符灰烬包子 名声这种东西，积累起来不简单，得需要时间成本，但要是毁起来，没有任何成本，瞬间就能完成。 贵生是幸运的，第一次给别人家迁坟，各个环节他都做的也别到位，时候人家全家还特别客气，临出门的时候把丰厚的出场费压在了贵生的罗盘下面，贵生不好意思收，在一番争执之后，贵生象征性的拿了两百块钱，把剩下的还回去了。 渐渐地，贵生出场的次数多了，加上阴阳本来就不多，但凡是沾亲带故的人，逐渐就给贵生转介绍一些活。锻炼的机会多了，就会孰能生巧，贵生基本上已经站住了脚步。 时间一长，口碑就来了。 贵生第一次接的活，迁祖坟的那家，后来一大家子就顺得不行，干啥啥行，之前的那些闹心的事，就没有了，正因为这样，一家子给贵生转介绍了不少活，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质疑贵生能力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王德发对贵生没别的要求，只有一点，吃水不忘挖井人。他要求贵生把每次出场挣的钱，给老二分点，分多分少不做要求，但是这个动作得有，毕竟是师傅，要没有老二带着他，这钱也轮到贵生挣。 刚开始的时候，老二觉得是贵生表心，几次过来给他钱，也就收下了，没想到贵生能一直坚持着，老二就有点不太好意思了。为此他专门找到了王德发，王德发的回答简单得很：“你们师徒之间的事，他不管。” 老二知道贵生是个犟脾气，也就再没过问此事，之后只要聊起这件事，王德发就说：“养儿防老，跟带徒弟防老是一个道理，老二，该拿的你就拿，这又不是什么不能拿的钱，对吧。” 出生牛犊不怕虎，越是老司机开车越担心，贵生做了阴阳之后，懂一些事了，心也就越来越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的不到位，影响了整个王家。 贵生的这个改变，正中王德发的下怀。 当阴阳给贵生带来的其他的变化也很多，比如说，小学六年级毕业的他，毛笔字写的是越来越溜了，因为经常要画符等等，过年家里的对联都是贵生自己写的，贴在门上，不知道的人还老在猜测王德发是请哪个大家给写的呢。 有了贵生这么现成的资源，王德发想试着把自己一件心心念念的事，让贵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给解决一下。 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王德发想让贵生试试，看能不能给来弟搭桥牵线，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哪怕不行，最起码让来弟能知道他的态度就是，还是要找个男人，一个人带孩子太难了，等老了，会难上加难。 “贵生，我看你现在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了，手艺活不错呢。”王德发在商店里夸贵生。 “哪，哪有，就，就是跟，跟着师傅，学的。” “就是跟着师傅学，也得是你自己愿意学，挺好的，我呢，看你现在厉害呢，想让你给咱们家也解决点事。” 贵生以紧张，嘴里嘟囔着：“家，家里，咋，咋了？” 王德发看贵生一副紧张的样子，强忍住了自己的笑，淡定地说：“家里好着呢，我知道呢，很多人呢，也找阴阳看婚嫁，是吧，你看隔壁你姐，这都单了多少年了，其实镇上的人早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就是不说而已，我想着，你看怎么给沟通一下，你帮着给搭桥牵线，看能不能给找个对象啊。” 着可难坏了贵生，他学阴阳的时候，来弟是第一个反对的，她不反对长久以来大家的精神寄托的方式，但是反对那些不切实际招摇撞骗的把戏，尤其是家里有了病人，她看见阴阳的时候就气不打一处来。 “爸，这，可，可能有，困难！” “有啥难的啊，你私底下给你姐打整一下，有啥需要她配合的，你让我去跟她沟通。” “行吧。”贵生答应了。 到底行不行的，贵生自己心里也没谱，他倒是经常给别人算一算未来的婚姻到底是在哪个方位，有些准，有些不准，这要轮到给自己姐算一算，他还真是没谱。 一连好几天，贵生拿着来弟的生辰八字在家里研究，神神秘秘的，连句话都觉得有点不太正常了呢。 经过几天的努力，该做的贵生做了，而且还用一张黄纸给来弟画了一张符，告诉王德发说不管以怎么样的方法，让她姐得把这张符给吃了，以后也许就有希望了。 这可难住了王德发，让来弟把这张符吃了，比登天还难吧。 贵生说常见的方法就是把符烧了，用水把烧成的灰吞服了。 方法倒是不错，可就是太明显，来弟肯定不喝这水，全家里最讲卫生的就是来弟了，让她把灰水给喝了，绝对是要找一顿骂啊。 无奈之下，王德发问马秀娥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嘛，以前我们村里，除了用水冲服，还有做成馒头的，看起来就没有水里那么明显了， 不容易被发现，就吃下去了。”马秀娥说。 “这倒也是个办法啊，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要是不成的话，大不了让贵生再画一张我们想其他的办法。” “那你要是决定了，我就做呗。” “也别馒头了，就做成包子吧，你做好记号，把这些灰揉到来弟吃的那一个包子皮里，不行，全都放在皮上太明显，一部分放在皮上，另一部分呢，就揉进她的包子馅里，这一个包子就让来弟吃。” “行，这还不简单，你去把符烧了，灰给我就行。今天咱就吃包子。” 王德发把贵生画的符烧了，灰烬研成了碎末，一点没落的包起来，给了马秀娥。 “秀娥，你揉的时候别浪费，全都揉进去啊，这样效果好点。” “知道了，我说你啊，来弟是有自己想法的，你和贵生就胡想这办法，哎，吃了，要是还没结果，你们也就心定了。” “你说说，加入明天我就要闭眼走了，最放心不下的是谁啊？这几个孩子，哪个没有个自己正常的家，来弟呢？我能不着急嘛，她要是有目标，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嘛。” 马秀娥的手艺，把灰烬包进包子里是戳戳有余，看起来之后啊，要不仔细认真的观察，还真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王德发拿着属于来弟自己的包子，去诊所亲眼看着来弟吃下肚子之后，心满意足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零二章：吃符吃出后怕 “爸，我回去吃就行了，你还专门送来一趟干啥啊，麻烦的。” 来弟嘴上埋怨着，心里美滋滋的。 “你诊所里一天忙，这包子啊，就要刚出锅赶紧吃呢，你吃吧，给你辣椒和醋了，你吃了我再带回去。”王德发说。 “行呢，本来没感觉到饿，让这包子味，把我馋饿了。” 总共就带了三个包子，其中一个有记号的，只有王德发和马秀娥能看的出来。王德发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来弟，看是不是拿起来的是那个他想让她吃的包子。 “你看你自己忙的，手上的手套都还没有取，你去把手洗了，我给你在包子里灌料汁。”王德发看来弟没准备着拿灰烬包子，赶紧说。 “哦，行呢，爸。” 来弟去洗手，王德发把包子给来弟准备好了。 “爸，今天我妈包的包子好吃，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来是啥，玉婷的手艺，我更确定是一串了我妈的。” “嗯，好吃你就都吃了。” “爸，你今天殷勤的都有点让我不适应啊，是不是有啥事啊，你要是没零花钱了，你就给我说。”来弟边吃边问。 “好着呢，不缺钱，有花的呢，你们啊，以后就少给点，给的全都让我抽烟了，你妈还老骂我。”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呢，我吃完了，你回吧爸，我这还忙着呢。” “行，那你忙，我先走了。” 来弟只顾着吃好吃的，都没注意，王德发就没给隔壁的贵生带包子，要是知道的话，也多少能猜出来事有蹊跷的。 出了诊所的门，王德发进了贵生的商店。 “贵生，符你姐吃了。”王德发压低声音说。 “哦，那，那就，好！” “嗯，但愿你的这符管用呢，我能做的也都尽力了。” “爸，你，你别，瞎操，操心，人各，各，有妻呢。”贵生说。 “可以啊，贵生，你现在连成语都用上了呢，有进步。” “嘿嘿！”贵生傻笑着。 “忙着，我回了。” 马秀娥一看王德发回来了，就急忙问他来弟有没有发现破绽，王德发笑着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被发现，就等着好消息吧。马秀娥立马就给王德发泼冷水，说要是来弟自己不愿意改变，就是天天吃符，都吃不出个男人来。 后来，好奇的王德发还专门去了趟老二家，把贵生给来弟画符的事告诉了他，问老二是什么看法，老二先是肯定了贵生的做法，不过和马秀娥一样，还是强调了来弟的自己的意思，说这事关键还是在人，不在符。 正当王德发自己的得意在为来弟安排的这一切努力时，来弟出事了。 来弟吃完属于她自己得特制包子之后，第二天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先是一趟又一趟的跑厕所，肚子里拉的空空的了，随后就是肚子疼。 来弟自己算了算，现在也不是她的生理期，肚子疼的现象，以前是一点都没出现过啊，而且完全不像是一般的肚子不舒服。来弟给自己找了几片止疼药吃上，药效起来的时候，症状还能稍微缓解一点，药效一过，依然如果，这到底是咋了，来弟自己没谱了。 她回想着这几天自己都吃了什么，一点线索也没有，即便是吃的有问题，饭是菊花帮忙给做的，菊花带着四个孩子也一起在吃，好好的，怎么可能就她一个吃出问题了呢。还吃包子，味道是有点怪，但那时马秀娥自己包的，怎么可能有问题啊，不会的。 来弟在诊所里疼的忍不住的时候，大声呻吟着，把隔壁的贵生吓着了，冲进诊所就问：“姐，姐，你，咋，咋了啊？” “不知道咋了，肚子疼的不行。”来弟说。 “我去，去叫，爸来！”贵生着急了。 商店的门也没关，贵生就跑回家去说情况了，一路小跑，到家之后他喘着粗气喊着：“爸，爸，我姐，我姐！” 王德发在屋子里正抽着旱烟，一听贵生喊着，连忙出来问：“咋了？你姐咋了？” “肚，肚子，疼死，疼死了！”贵生说，本来按正常人的话“疼死了”就是特别疼的意思，谁知让贵生这么结巴着一说，把王德发吓出了一身冷汗。 “疼死了？”一句反问，话音还没落呢，王德发人已经往诊所跑。 马秀娥在屋子里听了个大概，都来不及问怎么，就跟在后面也往诊所里跑。 “来弟，来弟，你咋了？你醒醒啊！”王德发一进诊所，看见来弟趴在自己的的检查床上一动不动，吓懵了。 来弟疼的浑身没劲，一听是他爸，动了动，艰难地抬起头说：“爸，好着呢，肚子疼的厉害。” “这个贵生，跑回家给我说你疼死我了，你真是够吓人的啊，到底咋了，你能不能给自己开点药啊。”王德发问。 “我已经吃了药了，效果不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王德发明白，医生给自己看不了病，就跟老师也教不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来弟，那是在不行，咱就赶紧去镇医院，别拖着了。”王德发说。 来弟疼的在床上打滚，就“嗯”一声，刚好这时候贵生和马秀娥都来了。 “贵生，你快点，去把摩托车开过来，把你姐往镇医院里拉，秀娥，你回去准备点被褥，万一要是住院的话，得有。看这情况，严重着呢。” 王德发虽然着急，但没乱了阵脚，很快，王来弟就被送到了医院。 一进医院，就是各种检查，里面的一生，大部分和来弟也都认识，打破常例一路给来弟的检查开绿灯。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肠胃炎引发的急性阑尾炎。 “大夫，这到底是咋了啊？”王德发围着大夫问。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就是吃坏了肚子以后，引起的发炎，导致急性阑尾炎。她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变质东西了？” “没有啊，全家都是这样，我们吃的什么，她就吃的什么，我们都好好的啊。”王德发说。 马秀娥一听大夫的话，好像想起了什么，对，没错，就是那个包子，那个用揉进去了灰烬的包子。她赶紧拉了拉王德发，想要提醒他。 王德发还没反应过来，着急之下，反过来问马秀娥：“怎么了啊，拽我，有啥事你说啊。” 人在医生面前，尽可能希望自己能把所有的实情都说出来，这样才能让医生更好的作出诊断。 “老头子，你忘了那个包子了啊？”马秀娥没有直接说，提醒王德发。 这一提醒，王德发恍然大悟了。 “哦对，医生，我前几天呢，给来弟求了个符，阴阳让烧了让吞服下去，我就照着做了，会不会是这个可能啊？”王德发说。 “那还用说，灰烬啊，你还当现在的人是挨饿时候吃树根、出玉米芯子的胃啊，那绝对就是吃坏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 “住院吧，这样的情况，先住院消炎，看情况能不能好转，然后再讨论要不要把阑尾割掉的事情。” “行，那就住院，听你们的。” 来弟在病房里待着，外面的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消炎的瓶子挂上半个多小时候，开始有效果了，她也在等待自己的检查到底是什么。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零三章：祸兮福之所倚 贵生在医院已经吓坏了，尤其一听，有可能是因为吃了他的符，引发了这么严重的病情的话。贵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姐解释。 当然这样的问题，也困扰王德发和马秀娥，以来弟和医院大夫们的关系，肯定是会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她生病的。 疼的问题在住到医院里之后，慢慢地控制住了，来弟的脸色和整个人的状态都好很多。 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炎症消了，肚子疼是好了，但是阑尾呢，到底要不要给割掉，大夫的建议是，能割就别留着，还说什么阑尾这玩意，本身就是人类进化不充分的标志，留着实在是多余。 最终还是只能让来弟自己做决定，毕竟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不是小孩子了。 “来弟，你感觉好点了吧，大夫的建议是，趁着这次机会，把你的阑尾也给割掉，你是什么打算啊？”王德发慢慢地问来弟。 来弟不说话，似乎还是有点疼在折磨着她，脸上一阵狰狞之后，吃力地说：“爸，你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咋回事啊？” “什么咋回事啊？我们就是想问问你，这阑尾要不要割掉啊。” “爸，你就别装了，大夫都告诉我了。”来弟说。 “告诉你什么了？告诉你可以把阑尾割了吗？”王德发还是在打太极，他已经感觉到了，来弟估计是已经知道了她到底是怎么生病的。 “贵生不在外边吧？”来弟问。 “不在，这会就我一个人。”王德发说。 “那就好，爸，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留下来的乡俗，我该尊重的就尊重，可你不能这个样子啊，那纸烧成的灰烬，能帮我什么？是能让从天上掉下个男人就刚刚好砸在我身上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黄表纸，都是用什么做的？卫生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也不能这么样子啊，我是个当医生的，让自己的弟弟画一张符，然后吃了，就能心想事成了，那还要医生干什么啊？生老病死的时候，都吃一张符，心里祷告着自己能好起来，就真好起来了吗？这就是愚昧，这就是无知，这是在害命啊！”拉对一口气把憋在自己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王德发被来弟训斥的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来弟也气呼呼地不说话，父女两在病房里，静静的，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整个病房里的空气就好像凝固了一样，两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说又说不出来的话。王德发哪怕就是再迷信，看着来弟因为吃了一张符病成这个样子，心里还是特别内疚；来弟呢，生气归生气，可为刚才说那么重的话，心里还是有点后悔，毕竟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大家对她的关心和着急嘛。 “爸，好了，既然现在已经好多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贵生胆小得很，要是知道是他的符让我吃成这样，肯定心里难过的不行，这事咱以后就再不提了，如果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话，那就别告诉他，就说我这是急性阑尾炎。别让他心里愧疚。”来弟说。 “大夫在外面介绍你病情的时候，贵生也在呢，他知道。”王德发说。 “哎，爸，你说你这干的是什么事啊，这样好了，我是身体伤了，贵生是心伤了。” 王德发觉得来弟总结的对，这事办的，真是太草率了，可反过来再想一想，那么多把符吃了的人，很少有见过像来弟这么反应强烈的，一张黄符烧了以后，留下的灰烬，揉的细细的，还不到大拇指那么一点点的多，但凡是个正常的人，这么点灰烬真不是什么问题。来弟这么严重，也有可能就是因为她的阑尾的确是有问题。 “贵生我去给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养着，然后早早决定这阑尾到底要不要割的问题，我的建议呢，大夫说的对，既然阑尾啥用没有，趁着现在挂着瓶子呢，也算是给手术做好了前期的铺垫，你就把阑尾割了吧。” “现在觉得大夫说的对啊，不用想了，这次也的确是个机会，我就把手术也做了吧，不然以后要是腾起来啊，同样是个受罪。”来弟说。 “好的，好的，我也是这么觉得，那咱就给大夫说，割了！” “行，只要啊，你们以后再别整这些幺蛾子了，我就谢天谢地了。”来弟嘲讽着。 “不会的，不会的，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来弟，你觉得我们是去县上做，还是在镇上做啊，我怎么对镇上大夫的水平有点不太有信心啊。”王德发问。 “阑尾切除就是个小手术，这几个大夫，我都熟悉呢，手上功夫好着呢，就在镇上做吧，离家近也方便。” “哦，这样啊，那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在这做吧，我还想着把你拉到县上做呢。” “没这个必要的，你就放心吧，爸！以后啊，你就长点心，别再和贵生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歪门左道了，一定要长点记性呢。” “知道了，一定不会了，你们这些读书的人啊，跟一般人不一样，以后我是不敢在动其他的心思了。” 贵生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一张符，他姐差点就吃出了人命，心里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开始怀疑自己当这个阴阳到底有什么用。他回顾着自己这几年走过的地方， 打整过的事，到底有没有作用，有没有效果。 贵生陷入了对自己从事阴阳行当的无限质疑中。 而这一切，在老二得知来弟的吃符吃进医院之后，都猜到了。 老二没有去贵生家，而是选了白天贵生在商店做生意的时候，去解开贵生心里的结。 老二给贵生讲了很多他自己这么多难从事阴阳缩见到过的各种奇闻异事，贵生问有没有因为吃符吃进医院的，老二说那太正常了，还给贵生举了几个例子。最后总结出来，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胃的具体情况也不一样，有些人别说一张符了，就是吃四五张，都没事，还有些人，连玻璃吃到肚子里，都能消化的一干二净呢。 “所以，贵生，你要明白，因为人各不一，情况不同，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结果，但你能否定，阴阳就是错的吗？不能吧，不然怎么会从祖宗手里流传这成百上千年呢，对不对，这件事呢，我们也要反思，做任何决定之前，一定要了解好我们打整对像的具体情况，对吧。所以，把心放开，别压抑着，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你姐不也解决急性阑尾炎的问题嘛，并不是件坏事。” 老二说的很诚恳，贵生听进去了，也记住了，心里的结，在师傅的只言片语中，慢慢地解开了。 与此同时，来弟的阑尾切除手术做的非常成功，全家提在嗓子眼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零四章：迟早会出现的 来弟做完手术在家休息了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王德发在这半个月里，老是安慰她说正好找了个机会好好休息了，自从开了诊所之后，来弟就跟个服务员一样，随叫随到，一个女人，有时候半夜被叫去给人家看病，然后再摸黑回来，王德发心里确实心疼。 而改变最大的，就是贵生了，从来弟吃符吃进了医院之后，他就再没有应承过任何人借着阴阳之名，行愚昧无知之行。但是风水看相、婚丧嫁娶等等，他慢慢地接受了心理上因为来弟的事而产生的抗拒，一如既往到处走穴。 王德发从来弟住院之后，再不会提究来弟能不能找个伴的问题，他不提，家里就再没有人敢提。马秀娥有时候会拐弯抹角的在王德发耳朵根子问一问来弟现在是啥情况了，王德发的回答只有一句话，就是不知道。 手术之后，来弟痛定思痛，把自己带着浮萍的这么多年，像在脑子里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对也罢，错也罢，家里人对她的关心没有一丁点假，虽说自己是王家的女儿，从传统上说，王德发并没有在她和成龙，甚至后来的玉婷身上倾注过多的精力，但是所有经历过的一切，都让她明白，其实在父母的眼里，男孩、女孩，就跟手心手背的肉一样，有什么区别啊。她爸嘴上说不关心她的个人问题，可背地里，宁可用那么愚昧的方法，不就是让她的生活能有个人一起扛嘛。 人啊，有很多道理，在耳朵里听的都快起茧了，却在心里荡不起一丁点的涟漪，但是一旦经历过，不用旁敲侧击，就会瞬间幡然醒悟。 来弟想的很单纯，之所以不愿意找一个人一起过日子，浮萍小的时候，是因为怕对浮萍不好，现在浮萍长大了，却已经习惯了母女互相依靠的生活，从骨子里拒绝男人。她不在乎的，有人在乎，她想不明白，有人早就看透了，慢慢地，她开始理解王德发了。 但来弟在心里真正理解了王德发，她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长大了。 有时候在和成龙打电话的时候，来弟会把她这些细微的心理变化告诉成龙，成龙总能以姐姐和朋友的身份，帮着来弟从她经历的那些事中走出来。 “来弟，其实我觉得吧，从你的内心深处，可能赵凯的事，对你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呢，可能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都已经放下了，这就是潜意识里的影响，不过，真好，我觉得你已经完全从过去当中走出来了。” “可能是吧，总之，有些现实，我不那么刻意的拒绝了。”来弟说。 “这就对了，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听过吧，人啊，这一辈子，最大的使命就是寻找自己那根肋骨捏成另一半，女人受分娩之痛，男人承担夏天割麦之苦，各有各的职责，谁都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去拒绝这与生俱来的责任，有合适的，能谈的就谈，能走在一起的，就走在一起。” “知道了姐，我也想明白了。” 两姐妹之间，总是说不完的心里话，有时候兄弟姐妹之间的沟通，比父母之间的沟通，要畅通得多了。 在来弟昨晚手术大概一年后，有一天诊所里来了个男人，行色匆匆，自行车在门口都没放好，就直接冲进了诊所。 “大夫，救人，救人！” “啥情况啊？你得说起清楚啊！”来弟也着急了。 “我家老太太，羊角风犯了！” “你家在哪？” 来弟要知道他家远不远，要是远的话，那基本上无能为力，羊角风要犯了，情况的变化要按秒算的。 “镇上，离的不远，我骑自行车带你去！” “好，你准备，我拿下药箱。” 来弟迅速把自己的药箱整理好，冲出来就坐上了男人的自行车。 “贵生，贵生！”来弟坐在车子后座上喊着隔壁商店的贵生。 “门我没锁，帮我看着点！我出诊去了。” 等贵生反应过来，出来回应的时候，来弟和自行车已经飞奔出去了十多米远了。 男人家确实不远，就在镇中心，到家之后，老太太躺在炕上，男人已经把她牢牢的固定好了，嘴里塞的是毛巾，怕咬着舌头了。 羊角风来弟见多了，但要说能彻底治好的话，她也完全无能为力，即使她第一时间到现场，也就是像现在一样，先把人稳住，一般在挣扎一会之后，逐渐会好转。 在学校的时候，来弟对羊角风这样的病症是学过，理论上她是懂的，但见到的实际病例比较少，缺乏现场处置的经验。 “这病发作起来，可能就是几秒钟情况就变化了，你做的对呢，先观察一下情况吧。”来弟对男人说。 “嗯，我知道呢，我妈以前也偶有发生，最近这几年，可能是因为年龄大了，发作的有点频繁。”男人说。 来弟仔细观察着，老太太逐渐开始恢复了，见没啥大碍了，来弟准备和男人聊一聊就回诊所呢。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让你这么着急跑一趟，来了还束手无策。” “没事，这病我清楚呢，能有办法的大夫又有几个呢，只不过是有你们大夫在身边，我们也就心里踏实一点了嘛。” 男人说的很真诚。 镇子上，来弟不能说全镇的人都认识，但是大部分都在走家串户的时候有个印象呢，这个男的，她从来没见过。 “羊角风呢，还是要预防为主呢，既然有这病史了，你们以后得多注意，主要就是情绪的波动，比如孤单啊，悲伤啊等等，另外分泌失调也有可能引起，吃的药呢，也主要以调理机能和安神为主。好像以前在镇上没见过你啊。”来弟说。 “没见过多好，说明我身体好嘛，哪有天天见医生的呢。” 来弟被这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乐观的情绪给吸引了。 “哦，那倒是。这样吧，我回去之后呢，给你抓些安神补气的中药，你每天坚持熬着给你妈喝上，希望能控制以后发病的次数。” “行呢，那我再骑车把你送回去吧！” “不用了，还有，记住了，这样的情况，以后千万不要离开，身边要有人！你看着吧，我看家里也没其他人，药我抓好之后，给你送过来！” “行，记住了，那谢谢你了。” 来弟回去之后很快把药给男人抓好了，说来也奇怪，就这个下午，来诊所的人还真不多，既然能抽开身，她就去男人家送药了。 ------------ 第四百零五章：一回生二回熟 来弟把药送到男人家里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明显好多了，过了先前的那股子邪劲了。 “谢谢你啊！” “不客气，这药呢，我已经给你分好，一天三顿，一顿一包，照着熬就是了，一次熬大概一个小时，药渣别倒，留着我下次过来看一下你熬的情况。”来弟给男人安顿。 “行，照你说的做！” “听你的口音是咱镇上的口音，但也有点不太一样，是一只在外面吗？”来弟问。 “嗯，对的，我是在外面做生意呢，还有个姐姐，因为远嫁到省城了，家里老爷子又走的早，就我妈一个人，我们姐两是怎么也把她叫不到自己身边。” “哦，那我就明白了，这老人的羊角风啊，大多还是跟孤独有关系呢，你们应该多回来看看，多陪陪她，比喝药的管用。” “道理我明白呢。” “你叫啥名字啊？”来弟主动问。 “吴天鹏！” “哦，行，那我就先走了，你忙着吧。” “对了，大夫，这重要我是第一次熬，你忙，你就不用专程过来，我熬完把药渣给你送过去，你看看我熬的火候怎么样，我自己也就心里有数了。” “行呢，我一般不出诊的话，都在诊所呢，你过来就是了。” 吴天鹏在镇上待着的时间的确不多，镇上的人现在见了吴天鹏，可能说不出来个一二三，但是要说起他的父亲，大家都清楚。 镇上的人民舞台，当年就是吴天鹏的爸爸设计，带着全镇人一起给修起来的。 那时候镇上像吴天鹏的爸爸这样的土建人还是比较少的，可以说几乎没有，怎么办？这人民舞台，既然县上都批下来的项目，能修得修，不能修创造条件也得上，吴天鹏爸是镇上为数不多的能看懂图纸还会施工的，大家就选他把这活给揽下来了。 这事，王德发的同龄人都是知道的，也正舞台建起来后，吴天鹏爸就开始把那些一起干活的人集中在一起，组建了镇上最早的一支施工队，包揽了镇上大大小小土建的活，带着大家把钱赚上了。 谁曾想，吴天鹏爸的离开，也是在施工现场，给别人修房子的时候，不小心从房背上掉下来，人没了，那时候的他，已经都快七十多岁了。 吴天鹏处理完他爸的后事，痛定思痛，把工程队就又攒了起来，开始承包大小工程，到现在，工程队已经干成了工程公司，每年在外面盖的高楼大厦不计其数。 干工程的人，工程在哪，人就往哪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天冷没法施工的时候可以休息外，几乎是没有时间待在家里的，但这完全不妨碍镇上人对吴天鹏的羡慕。 吴天鹏比来弟大六岁，忙着挣钱，忙着干工程，一直都没找对象，起初他妈还天天催，没什么效果，就不了了之了，单身到了现在。 来弟在外面上大学、上班，到后来回到镇上开诊所，这段时间也恰恰是吴天鹏在外打拼的阶段，就没有什么交集，互相不知道，甚至没有耳闻也就正常不过了。 这次吴天鹏妈因为身体原因，吴天鹏就从外面回来了，工程公司也基本成熟了，他在与不在，都能正常的运转。 来弟把药送来之后，吴天鹏就快快的在锅里给他妈熬药。良药苦口，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中草药味，看着他妈喝完药，情绪也稳定着呢，吴天鹏把倒出来的药渣抱起来就去找来弟了。 “我来给你送药渣！”吴天鹏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 “哦，还挺快的嘛。” “你是大夫，你安顿的那肯定得重视啊。” 来弟把吴天鹏带过来的药渣翻开，仔细的看了一番，心里可能有数了。 “熬了多长时间啊？”来弟问。 “一个小时，我掐着表熬的。”吴天鹏说。 “时间是够了，可是这药渣看起来不像是熬了一个小时的样子，你用什么熬的啊？” “就家里的锅啊！我都觉得锅都快熬透了呢。” “哦，那问题就在这呢，中药哪有用做饭的锅熬的啊，要用砂锅来熬，才能把药材的成分充分熬出来，药效才好。” “哦，好像是有这样的说法，我听过，可家里没有，我就想着怎么熬都是个熬，都成了汤嘛。” “那还是不一样的，这样吧，隔壁的商店里有卖的砂锅，你去买一个，如果你要觉得买不划算的话，我诊所里也有准备好的，但是要交押金的，你用完，完整的还回来的话，押金就退给你了，你自己看怎么选吧。”来弟说。 来弟倒是希望吴天鹏去贵生店里买一个熬药的砂锅，没想到吴天鹏选择把药铺的砂锅租上用。 “押金多少钱？” “十块钱，要是用坏了，押金不退，还要补差价赔偿的，这个我可给你提前说好。” “没问题，你拿给我吧。” 就这样， 来弟和吴天鹏之间，渐渐地接触的机会就多了起来，互相也开始了解对方。 在来弟眼里，吴天鹏读的书少，性子直，是个粗人，但是有时候也会粗中有细，让来弟觉得还挺不错。 一来二去，两个人熟悉了之后，吴天鹏就会隔三差五到来弟诊所交流一下他妈的病情，在照顾母亲的事情，吴天鹏一个大老爷们确实做的够好。 “你看你妈的情况都这样了，你还不成个家，不是我说话直，万一她老人家要是走了，肯定是带着你这个心结离开的。”来弟有一次对吴天鹏说。 “这个我知道呢，以前想要成家的时候吧，没有合适的，忙着在外面干工程，工程干出名堂了吧，又觉得家庭是个累赘，一个人的日子能过，为什么要再找一个让人呢。这样一拖再拖，现在就不好找了。” “这也不是你不成家的理由吧，只要你愿意，以你的条件找个女人不难啊。吴大老板。” “可别这么说了，你不也一样嘛，一个人带着孩子不也过来了么，在那两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呢，哈哈。” “去你的，赶紧拿上药回去，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弟嘴上生气，心里是一点气都没有。 家庭的话题既然已经打开了，不管是来弟，还是吴天鹏，都在有意的去试探对方心里的真实想法，这一切，都建立在，两个人都觉得对方是个能聊在一起的人。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零六章：突破心理障碍 来弟和吴天鹏毕竟年龄差距并不是很大，两个人因为吴天鹏妈的羊角风而逐渐走的越来越近了。 吴天鹏在照顾他妈的同时，会时不时的抽出时间，去和来弟母女两借着询问病情聊天。 没有熬过冬天，吴天鹏妈就因为羊角风再犯，抽搐痉挛导致脑溢血人没了。 在咽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吴天鹏妈吃力地从嘴里挤出来了两个字，声音很微弱，但是吴天鹏还是听明白了，那两个字是“成家”。 吴天鹏哭着跪在他母亲前面，使劲点着头答应了。 老太太的后事，是贵生看着安排的，来弟也抽空去送了老人，看着吴天鹏，非常愧疚地说：“节哀吧，我也尽我最大的努力了。” 吴天鹏跟个孩子一样，哭的不像个样子，哭的那么伤心。他心里记着那两个字，做儿作女，要是连老人的遗言都要食言的话，那还是什么儿女啊。 这么多年，在外打拼，吴天鹏是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但在镇上，他是见过世面的人，要说他想找个女人，不是件难事。 吴天鹏给他妈把百日纸烧了，刚好也到了开春了，公司的一些工程都开工在即了，他准备动身。 临走前，他去了趟来弟诊所，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很奇怪，可就是不由自主地去了。 “今天咋想着来了？”来弟问。 “准备要走了，过来看看你。” “外面的工程要开工了啊？” “是啊，我从年前十月回来，到现在都快有小半年没回去了，事情还多着呢。” “忙了好，你妈走了，你现在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就好好干生意吧。” “养老送终的后顾之忧是没有了，可还是，哎。” “咋了？你还有啥不能解决的难言之隐吗？”来弟看着吴天鹏，感觉怪怪的。 “我妈临走的时候，留了‘成家’两个字，我跪在她跟前，答应了。” “应该答应啊，你就应该早早的结婚生子，你看看，两老人都走了，连个孙子都没抱上，你再不听劝，他们在九泉之下怎么能安心啊。”来弟说。 “你说的对呢，所以，我今天这不就来解决问题了嘛。”吴天鹏还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 “到我这解决问题？”来弟的脑袋没转过弯。 看王来弟还是木木的样子，吴天鹏有点忍耐不住了，咬紧牙，准备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对啊。这几个月呢，我们因为我妈的病，也有了很多的交集，互相之间也了解了一点。你看你也孤身一人带着孩子，我呢，就更不用说了，情况你也了解，我的意思是。”吴天鹏没有直说。 来弟一听，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已经过了脸红的年龄，但还是瞬间觉得她自己有点不自在了。人家话都说出嘴了，要是不回应，是不是显得有带你太高冷了，毕竟，成年的人世界，哪有那么多拐弯抹角啊，直接比间接更好。 “我说吴总，你这是开玩笑呢，还是认真的啊？” “你看我是开玩笑的话嘛，这今天我准备动身走呢，就一直在想我妈给我留下的话，的确觉得我是有点把自己的个人问题太儿戏了，她啊，肯定是担心我要这么一直打光棍，那以后老了身边连个陪的人都没有可咋办啊。” “和我爸一模一样，只是我爸不在我面前直接说，去年我住了一次院，就是因为我爸让贵生给我画了一张符，偷偷让我吃下去，吃出了病，所以啊，我理解你。” “原来这样啊，那你还别说，我觉得那张符可能真就起作用了呢。” 吴天鹏在来弟面前，比刚才的拘谨，显得要轻松多了。 “你诊所里的电话多少，我记下，出去了，有空给你打电话，我不知道刚才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明白啊。” “听明白了，你的心思我懂了，慢慢说吧。我的情况你都知道吧，浮萍你也见过。” “知道，心里清楚着呢，那就这，有空打电话啊，我后天就回去了，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 吴天鹏再没多待，说完就走了。 正如吴天鹏说的，去了省城之后，只要是有闲工夫，就给来弟打电话，很多一些具体问题，两个人都是通过电话沟通的。 来弟也在观察着吴天鹏，但从事业、人品上说，来弟觉得不错，因为吴天鹏没有孩子，对浮萍到底是怎么样的态度，她就不好判断了。可反过来一想，浮萍现在都是初中生了，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会表达，来弟更不会担心吴天鹏会欺负得了一个大孩子，顶多就是吵架吧。 来弟明白，这男人是给她找的，日子能不能过，也只有她自己在乎，但有一点，她必须要征求浮萍的意见，尊重孩子的想法。 吴天鹏那边，从之前的隔三差五打个电话回来，变成了现在每天都会准时准点的来电话，两人之间的火花，彻底摩擦出来了。 “吴总，你每天这样不影响你的工程质量吗？”来弟故意调侃。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都是已经收工，休息的时候。来弟，你看咱两也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就给话，我立马回去咱就把事给办了。” “行呢，今年忙完，你冬休的时候回来，这事我估计也就想明白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啊，你可别到时候又跟赖瓜子一样赖着往后拖。” “就你嘴贫，我说的想明白，有可能是拒绝，各占百分之五十，你哪来的自信就肯定我会同意啊，行了，挂了，你在工地上注意安全吧。” “行，挂了啊！” 吴天鹏催的急，来弟想着得早早地把浮萍的思想工作也做一做。 平常浮萍从学校上完晚自习，来弟早就累的已经睡下了。浮萍这一周，一连三天的时间，发现她下晚自习回来之后，来弟还没有睡， 有点反常。 “妈，你这几天怎么了啊，是不是不舒服，我每天下晚自习，你还没睡呢。” “嗯，妈是有事想跟你说，一直没想好怎么给你说。” “我以为是啥呢妈，你有啥事你就说，还能把你为难成这个样子啊。” “我想给你找个爸爸！”来弟说的言简意赅。 浮萍听完，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来弟怀疑是不是自己说的太直接，刺激着孩子了。她是已经突破了留在心里的障碍，可浮萍到底心里怎么想，来弟观察着孩子的表情，说不出来。 ------------ 第四百零七章：王家终无憾事 王德发对来弟和吴天鹏的事，是一无所知，来弟也从来没有给家里人说过这件事。 只有诊所旁边的贵生，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贵生已经到处走穴，练就了一双好眼力，从吴天鹏来给来弟送药渣的那一次，贵生就看出了端倪，后来，两个人走的越来越近，贵生心里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王德发隔几天回去贵生家混口饭吃，吃饭是次要，主要是去看自己的孙女春风。 “爸，我，有，有事，要说。”有一次在家里，贵生对王德发说。 “哦，嘛事，你说嘛！” “符，符！”贵生结巴了，有点着急。 “符？再不用你的符了，你爱给谁用，你就用，咱家里啊，再不能用了。”王德发现在听到贵生的符，依然心有余悸。 “我姐，我接的符，有，有结果，了。”贵生越着急，越结巴。 “晒意思啊贵生？你姐的符有结果了？” “嗯！” “你这意思是，你姐有动静了？” “有，我，我知道，是谁。” “谁？” “镇，镇上，吴家，干，干工程。” “修镇上舞台的那个吴家？” “嗯！” “哦，他家是有个儿子，现在搞工程发达着呢，是他啊。贵生，你是咋知道的啊。” “我，我算，算的。” “看把你能的，要能算，你不早点给你姐搭个桥、牵个线的，都一把岁数了。”王德发把贵生呛了一顿。 贵生长这么大，自己没谱的事，一般是不会说出嘴的，虽然从当了阴阳之后，有些该说的要说，但也都在阴阳行规范围内，所以王德发听贵生这么一说，多半觉得差不多。 吴家在镇上的口碑也还行，对镇上是有功的，到现在还立在镇中央的舞台，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来弟要是和吴家儿子能走到一起，王德发不反对。而且，王德发自己也知道呢，这吴家的儿子年龄应该比来弟大呢，年龄一大，孩子的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了，毕竟如果有孩子，基本上也和浮萍一样大了，都懂事了。 这要是真的像贵生说的话，王德发觉得自己此生无憾了啊。 王德发知道这事了，马秀娥就知道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成龙就知道了，大家都没有给来弟提究这事，不想给她压力，所有人都静静地等着来弟自己把这谜底给揭开。 吴天鹏在天冷冬休之前，把手里需要他处理的活，全都交代清楚之后，在省城一点都没多待，就回镇上了。 回来两件事，一是去了他爸妈坟上去奠酒了，二是马不停蹄就去诊所找来弟。 虽然都快三四十的人了，还是按捺不住心里对对方的想念。 “来弟，我回来了！”吴天鹏边进门边喊着。 隔壁看店的贵生都听见是吴天鹏的声音了。 “好着呢吧，我这出去都快一年了。”吴天鹏问。 “好着呢，你啊，天天打电话还不知道我好着没。” “那电话里跟面对面能一样嘛！我给你说的事，结果咋样了啊，我可是一冬休，就回来了啊。” “我觉得吧，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的！” “还要考虑啊？你是哪想不明白，你直接问我嘛！”吴天鹏有点着急。 “我就是都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啊，束手无策，所以才不知道要怎么做决定。”来弟绕着弯子故意在欺负吴天鹏。 “你看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啊，脑子都是用来装文化的，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不知道想什么，我来给你说。”吴天鹏这下是真急了。 “那你说说，我听一听。” “一，你需要考虑的是，要不要组建一个家庭，把现在的残缺给补上，这点我觉得应该你想明白了，不然也不会给我点希望是吧；二呢，我觉得你可能担心的是孩子的问题，浮萍都那么大了，要是考上高中，顶多也就再有个三年的时间，上大学去了，能跟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都可以掰着手指头数清楚呢，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这后爹对孩子怎么样；三呢，也还是孩子的问题，我比你大着五六岁，你也不年轻了，我爸妈活着的时候，怎么催让我结婚生子，我都犟着不听，现在他们都走了，我也就一切随缘，咱要是能有孩子，是好事，要是没有，日子也还是照常过，我不为难你。” 吴天鹏正想说第四点呢，被来弟打断了，说：“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啊！” “你看你，又开始酸书生的样了，那现在已经成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现在这情况，我就想到了一句话，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哈哈。” “得意忘形！” “这第四呢，我觉得也是比较关键的，你说咱两组个家吧，不就是为了能在一起互相有个伴过日子嘛，你看我这干工程，一年时间，半年都奔波在工地之间，我的意思呢，咱就去省城，你看你医生当的也不错，我给你找找关系，决定能进省城的大医院里，你要学历有学历，要经验有经验。你要是不愿意离开呢，那在家也行，就是我这时间上，不太可能经常能回来。” 吴天鹏说完，停了一会，被来弟抓住话把子问：“还有吗？” “没了！哦，不，应该有呢，我目前就想到这些。”吴天鹏说。 “行吧，看来你还是考虑了些问题啊，行呢，今就到这吧，你今天刚回来，早点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天冷的很，炕早早的烧起来，不然潮得很，等我把你说的这四条想好了啊，我就告诉你。” “行，我先回，你忙着吧！” 别看吴天鹏是个粗人，可说出的这四个问题和担心，恰恰也全都是来弟心里所想的，单就从吴天鹏能想到这些事，来弟对吴天鹏是从打心眼里认可的。 情况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来弟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把这事给家里人通个气，虽然是自己的事，但也是牵动了家里人好多年了，家人的意见，也很重要。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零八章：自私才是本性 来弟把自己的事先告诉了马秀娥，因为她不太确定，王德发听到这消息是什么反应，让她妈再转介绍的话，中间还多了一层的缓冲。 “来弟，你终于把这一步给迈出去了，这是好事。那人怎么样啊？” “从我现在的接触的情况来看，我觉得还行吧，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烟抽呢，酒也喝，再没啥的。” “哦，我相信你看人的能力，这事你爸知道了吗？” “我还没告诉他，就是怕他的脾气，先缓缓。” “这有什么可缓的啊，这是好事，你爸自打你从外面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就盼着今天这一天呢。”马秀娥说。 “那你试着给我爸说说，吴天鹏这几天冬休已经回来了，他的意思是想找个机会，来家里看你们呢。” “行，我跟你爸说，你等我信，快得很，明天都可以的。”马秀娥想都没想，就替王德发答应了。 来弟一看这情况，还彻底被懵了，就好像家里早就等着刚才她说的话呢，而事实也正是如此的。 还没等前脚来弟去自己屋子，马秀娥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事情告诉了王德发。 “我给孩子已经答应了，你，还有我，只管看看这男方家的家风和底细，其他的任何意见都别说，来弟都这么大的人了，有自己的判断呢。等会你自己过去，让来弟明天把人带家里来，认个门，聊一聊。”马秀娥说。 “你代表我去说不一样嘛。”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去，那是你的态度，我去那是我的，你看看你这老父亲当的，那么大孩子了有事都不敢给你说，你赶紧去吧。” 王德发去给来弟把自己的态表了。 “来弟，好事，成不成的，都先恭喜你，能迈出这一步，就是好的。” “谢谢爸！” “明天你要是带回来的话，提前说，我和你妈在家做准备时间也充裕。” “嗯，知道了，说好的下午过来，晚上在家一起吃饭的。” “行，我就知道了。”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吴天鹏也如愿到王家做客，他的父母已经走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王德发同意了，对他们两的表态也很中肯，说都已经是成年了，父母不阻拦了，剩下的事两个人商量着办，日子两个人携手过。 “只有一个建议啊，办事呢，尽量低调点，而且天鹏，你妈去年刚走，三年纸没烧，这喜事和她冲着呢，一切从简，政府手续办了，其他的都好说。”王德发就给了这么一句话建议。 “我也是这么想的呢，我家呢，出了几个房下，就我姐说是要回来一趟，看着我和来弟把事办了，再也就没啥人了。” “那就行，来弟这边呢，也就是几个长辈，就坐在一起吃个便饭，也不用破费，饭一吃，大家也就慢慢的都知道你们两是怎么回事了。” “好呢，那就这么安排，来弟，就是委屈你了，咱一切从简。”天鹏说。 “没事，特事特办嘛！” “贵生，你给他们两个挑一个好日子吧，咱们就准备。”王德发对贵生说。 “哦，好！” 日子是贵生挑的好日子，饭菜是马秀娥带着菊花，浮萍在家收拾的，来弟和吴天鹏的婚礼，就更像是家人的团聚，简单，却到处洋溢着幸福。 当天晚上，马秀娥躺在炕上问王德发：“是不是感觉一下子轻松了，一辈子操不完的心啊，你是彻底给完成了。” “是啊，现在才可以真正说‘死而无憾’四个字了，我心里的这些心事啊，现在算是全了了。秀娥，你呢？”王德发问。 “我啊，打从来到你老王家那天算起，到现在，我都觉得老天爷已经很眷顾我了，当年一个人呆着玉婷的时候，就想着能给她一个家，实现了，后来呢，可能跟你对贵生的期望一样，希望玉婷能成家，孩子正常就行，我就这两件大事，也算是都了了吧！” “咱们都一样，从今天开始，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兴奋过头了吧，说什么胡话呢，赶紧睡吧！争取多赚几天，我睡了。” 这个晚上，王德发从闭上眼睛开始，一觉就睡到了天亮，从来没有过的踏实，让他一大早都把多年养成喝茶的习惯都忘了，忙活了半天，觉得自己浑身没力气，才反应过来是因为早上的茶没喝。 按照旁人夸王德发的话说，王德发现在就是老太爷，吃喝不愁、儿孙满堂。 来弟自己成家之后，王家有一个人，出了高兴之外，还考虑了一件事，应了那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个人是菊花。 当年菊花做生孩子的决定，就是王德发把王家的老宅要给来弟，她两个想要争取到理由都没有，那时候大家都想的明白， 包括菊花在内，都觉得，来弟一个人带着孩子，含辛茹苦不容易，如果真要是孤独终老在镇上，留给她这座老宅，也在情理之中。 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来弟成家了，而且吴天鹏几乎每次到丈人家来，都会让所有人帮他一个忙，劝劝来弟跟他去省城，别让两个人一成家，每年就有大部分时间分隔两地。 在这个问题上，几乎王家上下都是支持吴天鹏的，对拉对是各种劝，都没有结果，最后来弟当着全家的面告诉吴天鹏，再等三年，三年时间，让浮萍把大学考了，她就跟他去。 这个理由王家上下没法拒绝，吴天鹏也知道，来弟心里，浮萍和他一样重要，甚至在未来三年里，比他更重要。 从这件事上，菊花是看明白了，来弟是迟早会跟着吴天鹏去外面，那这老宅还有必要留给她吗？ 有这样想法后的一段时间，菊花脑子里就好像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说菊花生的是姑娘，春风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就跟她姑姑来弟一样，哪有只生了个姑娘，还想着霸老宅子的道理，方圆多少公里内，就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另一个说，该争取的就要争取啊，院子也是钱啊，这世上难道还又见钱不眼开的人呢吗？ 菊花自己都觉得蹊跷，怎么就冒出这样的想法。其实她不知道，她这样想与不想，人性啊，最大的弱点就是自私。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零九章：矛盾虚惊一场 在和自己的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斗争之后，菊花还是下定了决定，让贵生去把这件事在王德发跟前提一提。 贵生当然知道菊花心里在想什么，可日子要过啊，不在他爸跟前提这个事，菊花这边没法交代，要去谈这个事吧，他姐会怎么想，总之就是左右为难。 贵生自己心里也想不明白，占那么多地盘到底干什么啊，像现在的趋势，以后念祖、念恩，还有浮萍，甚至更远的春风来说，他们愿不愿意待在这偏远的镇子上生活，都是问号呢。 早从贵生他们这一代开始，能走出镇子已经被看作是有能耐的标志了。贵生孩子辈的，有些走进社会早的，凡是走出去的，再回来的少之又少，每年尽管把大把大把的票子忘家里寄。 “贵生，你去给咱爸说我给你说的事了吗？”菊花问。 “占，占，那么，么多，地方干，干啥？”贵生反问。 “二姐现在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人家以后是要走的，那爸要是不松这个口，老院子怎么办，这些事情啊，还是要趁着大家都清醒的时候，提前商量呢。你去问嘛，问了再说，没问怎么能不能成。你就放心，我没一点私心，我就是为你和念祖、念恩着想呢，春风是个女孩子，嫁出去了，就没份，你看看你姐，现在也是嫁出去的。” 菊花说话绝对是个高手，含沙射影让贵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知，知道，知道了。” 问就问吧，贵生决定就说是菊花想问的，把可能引来的责怪全推在菊花身上，这样也就不影响他和菊花之间的姐弟情了，至于他爸和他姐是什么样的想法，贵生都能接受。 贵生聪明着呢，没和来弟直接说，而是把这个问题先告诉了王德发。 知儿莫过父啊，王德发一听贵生能想到这个问题，就已经猜出来是谁的主意了。他告诉贵生，这个事，等他和来弟商量了，问问她是什么意见再说吧。 当初分家各过各的时候，王德发提出要把老宅子留给来弟的时候，来弟的表态就说的很清楚，说王德发说了算，广厦千万，容身也就几平米而已，还说贵生才是应该继承的，但是他忘了，贵生自己名下已经有一块宅基地了，一个人名下是不可能有两块的。 既然老院子是已经许给了来弟，现在要商量这个事，那就是来弟和吴天鹏两口子的事了。 大年初二，是来弟和天鹏回娘家的时候，家里人多也热闹，吃完饭，菊花回自己新院了，贵生带着几个孩子开车他的火车出行拜财神去了，家里就来弟两口子和王德发两口子了。 “来弟，天鹏，有个事呢，是我想和你们聊聊，也是菊花想和你聊聊，其实就一个问题。” “啥问题，你说爸。” “贵生年前问了我个问题，我知道，一定是菊花在背地里让问，问得也挺好的。说你看你，现在已经身为人妇了，有了自己的家，先前分家的时候，我说把这老院子留给你，那时候是因为你还一个人带着浮萍，现在你看，身边有天鹏，情况和环境都已经变了，他们的意思我明白，就是问这老院子，还有没有必要留给你。” “汗，我以为是啥大事呢，爸。这个吧，我给你之前就表态了，我们姐弟三人，不会在跟前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闹别扭，更不会争家产，再说，你也留不了我们更多的家产是吧，当初我答应你，是因为你既然这么想了，那是你心里的一件心事，我接受了，你稍微会好受点，但我从来没想着，你给了我就要了。贵生和菊花想要，那就给他们。”来弟思路很清楚，没有半定点的含糊。 “来弟，你现在一个人说了不算，还得天鹏说说他的意见呢。” “哦，爸，我没啥意见，我觉得来弟说的对呢，你看看我家那老院子，还在那晃着呢，我想着过完年天气暖和了，就好好收拾收拾，等我妈三年纸一烧，我也和别人家一样，给翻修了，让来弟和浮萍住着去，浮萍考上学走了，我和来弟也就走了。” 看似复杂的问题，这样一沟通，王德发觉得没啥可引起的矛盾。 “这样吧，来弟，这事呢，你怎么决定，你就去给贵生两口子说，你们怎么解决，我都没有任何意见，听你们的，我还是那话，你要是想留在镇上待着，那就是留给你的，现在，你和天鹏有你们自己未来的考虑，那情况就变了，你考虑好就行。” “行呢，爸，我去和菊花解释，你就放心吧，这么个小时，不会影响我们几个的感情的，你就放心吧。” “你看你就有情绪，还就像菊花解释，你说话的时候，三思，别把他们两口子的矛盾给挑起来了。 ”王德发有点不放心来弟。 “爸，你以为你一说这个问题，我就猜不到是贵生的意思还是菊花的啊？这么多年了，贵生对我和我姐是什么样，我心里清楚呢，这种想法，他自己一个人想不出来的。我知道怎么说的。”来弟怼她爸。 “爸，这事，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来弟都嫁到我们吴家了，那就是吴家的人，哪怕就是我们将来不去外面，回到镇上，我家那院子够我们住的。” 听到这话，王德发的心里就放心了。 后来，来弟去找菊花把这件事情说开了，来弟的主动反倒是让菊花有点不好意思了，一直强调不要让来弟把她想的有点自私了。 “没事，菊花，我也是女人，我理解你呢，再说了，你的这个想法，也是对的，可能你不说，要是我跟着你姐夫走的话，也会给你说的。” “哦，姐，你可真别往心里去，贵生有时候心里不想事，我就给他提了一下。” “嗯，你知道嘛，恰恰是因为你这么说了，我还觉得心里挺欣慰的呢，贵生本来就想的简单，你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比他全，日子就是两个人互相弥补着过的。” 来弟巧妙的化解了有可能在姐弟两之间引起矛盾的问题，菊花的自私，也有她自己的局限，对贵生来说，恰恰需要一个女人，能在日子里带着他一起自私点。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一十章：光荣退居二线 从此，在王德发眼里，没有事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事，真正老太爷过的日子，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在孙子辈里，最大的念祖，因为学习的一般，初中毕业，也随着别人出去在外面打工去了，自己能把自己的嘴管住不饿着，也算是长大了。念恩还算争气，初中毕业，就差十几分可以上高中，贵生觉得还是要给念恩一个机会，花了大价钱，买了个名额就继续上高中去了，高中三年要是稍微能努力点，以现在的大学情况，考上个一般的大学问题还是不大的。 而浮萍在王德发孙子辈里，算是最争气的了，两个哥哥学习平平，但是浮萍的学习成绩非常不错，高考结束之后，考上了省里最好的学校，跟她妈一样，选择了医学专业。 来弟把孩子打发着去上学之后，跟家里商量好了，诊所她就不开了，这些年，诊所不仅是她的经济来源，也是她能在家里陪着浮萍把书念成的精神依靠，要是没有这个诊所让她每天忙忙碌碌的，她可能早就会被她们娘两的遭遇所淹没，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她自己估计都不知道。 王德发知道来弟做事说一不二，当初和吴天鹏成家的时候，她就答应了吴天鹏，等孩子一考上学，出去了，就随着天鹏去省城，只是这一天真的来了，王德发还是有带你不太愿意，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诊所，说关就关，接受不了，除了四年大学和两年多工作时间，来弟一直在外面，其余时间全部在家里的来弟，突然要这么走了，王德发也接受不了。 王德发心里不甘，真是应验那句话，姑娘长大了，都是要离开的。 来弟是和浮萍一起走的，浮萍是去学校里报道，来弟呢，是去省城，天鹏已经把给她联系好的医院找好了，去了就能上班，医院也在等着。 王德发给浮萍办了个特别热闹的升学宴，亲朋好友，能来的全都邀请来了，热闹得很。 来的人，谁不羡慕现在的王德发啊，要啥有啥，儿孙满堂，就连平常一些看不惯王德发街坊领居们，都觉得王德发家祖坟上是冒了青烟了，平步青云啊！ 等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王德发把浮萍叫到自己身边，端详着这个宝贝孙女，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酸楚，干巴巴地愣了一会，才张开口说：“浮萍啊，出去上学了，你就长大了，爷啊，什么事都不操心，就给安顿一句话，你妈不容易，一定要多体谅她，你们娘两啊，互相要理解。过去该断的事，就早早地断了。” 王德发没有明说自己要干什么，浮萍能听的出来。过去的事，也是一直缠绕在浮萍脑子里的事，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明白得很，自己身上流着的血，是赵家的血，虽然她姓王。三年前她考上高中的时候，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等考上了大学，不管路有多远，她都跋山涉水去找自己的爸爸赵凯，她想要用自己的行动告诉赵凯，当初离开她妈和她，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可这个想法，被半路杀出来的吴天鹏给击碎了。浮萍慢慢地意识到，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选择和谁在一起，选择和谁不在一起，她就是再怎么努力，赵凯曾经给她和她妈造成的伤害也不会消失，与其这样，不如就如不打扰任何人，让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选择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浮萍明白，她爷爷就是担心她会去找赵凯，然后，王浮萍变成赵浮萍。 “爷爷，你就放心吧，我都多大了，明天去报道了，我就是大学生了，大学生还能不听你的话嘛，啥事我都能想明白的。” “嗯，那就好，还是我的好孙女乖，来，你过来。”王德发悄悄地说。 “咋了，你还神神秘秘的啊？”浮萍笑着王德发。 王德发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地时候，把自己的衣服里面的口袋揭开，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掏出来了一沓钱，塞给了浮萍。 “拿着，不多，去学校了，想买啥就给自己买。别让你妈知道了。”王德发压低声音，怕来弟知道，在花钱上，王德发知道来弟对浮萍的要求是严格的有点过分了，要是让来弟知道了，肯定是要充公了。 “爷爷，我有呢，我妈给我零花钱了。”浮萍也小声说。 “她是她的，我给你的是我的。听话，大学里还是要好好学习呢，不能把学业给落下了。” “知道了，爷爷，你就放心吧。” “以后，多回来看看我和你奶奶，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每个假期我都回来。” 第二天的时候，是吴天鹏开着他的车，把来弟娘两接走了。 “天鹏，你路上车开慢点，到了给家里打电话。 ”王德发说。 “放心吧，到了给你们打电话报平安。” “来弟，你刚去人生地不熟，可以去玉婷那，姐妹在一起，心就不那么着急了。” “知道了，妈，你们回吧，我们走了！” 王德发看这吴天鹏的车从视线里消失，这样的场景，这辈子他可没少经历，可每次的心情都不一样，而这一次，却是一下子就带走了两个啊。 来弟和浮萍走了以后，家里冷清了，菊花带着春风，每天的饭点再也不像是浮萍在的时候准时准点了，浮萍考上大学，风光无限的样子，刺激了菊花，埋怨着贵生以前一个人带念祖和念恩的时候把两个孩子给荒废，没念成书，话头一转，就说一定要把春风从小抓起，她就不信春风考不上个大学！ 贵生心里也同意菊花的说法，觉得自己家没个大学生，好像跟两个姐姐比，是缺点什么。 寄希望于春风，孩子还小，不太现实，有一次贵生和成龙打电话的时候，知道中专毕业了，如果要深造，还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上出来就是大学。 从此贵生就一心想着让念恩从学校毕业之后继续深造，一定要圆了他当大学生爸爸的梦。 而王德发和马秀娥，从此也真正意味着，在家里已经退居二线了，可以什么事都唠叨，去没有必要去操心了，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家了，孩子的孩子，也都要长大成人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一十一章：最后一次省城 家里现在就剩王德发老两口在老院里，贵生和菊花在自己家带着春风，热闹习惯了的大家庭，突然安静下来，王德发很长时间感觉自己都有点不适应，总是忍不住要在家里给外面的几个闺女打电话，几乎每天都打。 来弟和天鹏去了省城之后，把浮萍送到学校报道之后，开始折腾她们两的家，吴天鹏自己在省城干工程，多年前就在省城给自己收拾了一套房子，可毕竟是个男人，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根本就没有个家的样子。 “天鹏，现在这个天气适不适合装修啊？”来弟想把家里重新装一下，问天鹏。 “夏天可以的啊，适合着呢。你想要重新装一下啊？” “嗯，新家嘛，收拾一下，也得有个新面貌。” “行，这还不简单，自己的工人我找几个咱就可以装了，你喜欢怎么装就怎么装。” “我提前说好啊，装修的钱呢，我出，你不管，意见和建议你当然可以提的。” “这怎么行。” “你就听我的吧，咱两的情况，咱们清楚，总不能啥都让你一个人扛着，趁着我这才刚适应大医院的环境，不是那么忙，我就看着收拾，你忙你的就行，再说了，浮萍周末也会过来的陪我，我们娘两一起收拾。” “能成。” 来弟把屋子收拾的干净整齐，装修没花多少钱，但是一进屋就觉得特别舒服，收拾完进火的那天，来弟把玉婷一家子全都叫了过来。 来弟和玉婷两姐妹之间，水宽和天鹏两挑担之间，在省城里算是逐渐扎根了，互相之间还有个照应。 玉婷给来弟说，她想着把家里的老两口接到城里来住一段时间，以前她一个人在城里，老两口着急的坐不住，现在不一样了，来弟也在城里，辗转在两个女儿之间，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心急。 来弟同意了，来省城之后，一直忙于家里和工作的事，王德发一直在电话里问东问西，来弟就知道，王德发就是担心她到城里一切都顺利着没，让她爸她妈来看一趟，心里也就踏实了。 玉婷提出来之后，来弟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把她和玉婷的想法告诉了王德发马秀娥，让老两口好好考虑，早早地动身准备。 孩子有了这样的想法，决定权还是在王德发和马秀娥手上，马秀娥从心里来说，是想去的，毕竟是去姑娘跟前，但是王德发不一样，即使现在来弟在省城，他还是不想去，去了啥忙都帮不上，还要让他们照顾自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想干点活也不一定能干得动了，何必去给孩子们添麻烦。 “老汉，咱们去不是给他们添麻烦，来弟的意思你还没有听出来吗？你就典型的有苦也不说的人，心里老担心着来弟去了省城怎么样，能不能适应，电话里再怎么说，也比不上你自己去亲眼看一下啊。来弟也是为了让你放心，这么多年在你跟前没离开过，现在一走就是这么远，你该去呢。” 王德发心里想什么，马秀娥都能看穿，王德发想了好几天，想通了，去就去吧，他心里的确是想去看看来弟。 “秀娥，我看待在家确实也没啥事可干，要不就听你的吧，咱去趟省城，几个孙子都大了，我也不担心去了你又没天没夜的照顾孩子了，可以去在省城好好的溜达溜达。” “你想明白了啊？” “想明白了，不过啊，去了，能早点回就早点回来。” “行，没问题，那你决定好了，我就给玉婷和来弟打电话说了啊，到时候让他们去车站接我们。” “行，说吧。”王德发说。 再次踏上去省城的路，一路上王德发感慨万千，时光荏苒啊，第一次在这条路上，就是为了去给贵生做检查，后来反反复复走了多少次，他自己都不清楚了，但去干什么，依然在他的脑海里。 送成龙去上学、送玉婷去打工、去参加成龙的婚礼等等，所有跟这条路有关系的事，历历在目。 “秀娥，我怎么觉得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去省城啊，现在路好走了，坐车反而比以前吃力多了。”王德发找了个话题跟马秀娥聊天。 “你有这样的感觉啊？我也是，以前的路，那么颠，摇摇晃晃的我坐车都没啥事，这会让你一说，我也觉得我自己有点呕心啊。” “就是啊，你看现在这车跑的，比以前的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路好走了，车就能跑起来，可能就是因为车太快了， 我一看外面在眼前一晃而过，就晕。”马秀娥说。 “嗯，这次去了，我带着你，在省城好好的转转，你也散散心。” “行，好几个大公园，我带玉婷家孩子的时候，就听说过，就是没去过。对了，刚才你说这是你最后一次上省城，你是有想法啊？”马秀娥问。 “我能有啥想法，我要是能天天去，我还巴不得呢，问题是身体不允许了啊，这么坐车，骨头是要散架的啊。” “看你说的就严重的不行，以后啊，就让孩子们开自己的车，专车接送你，我就不信你还坐不住呢。” 聊着天，这路也就走的快了，到站之后，让王德发和马秀娥着实觉得幸福。 玉婷和水宽带着两个孩子，来弟和天鹏带着浮萍，全都在车站来接他们两。 接上王德发和马秀娥，一大家子就直接去了玉婷的饭店，玉婷早就把饭菜准备好了。 在饭店里，王德发和两个女婿小酌了几杯，对吴天鹏说，以后他的工程公司要是有聚餐什么的，就尽量往玉婷的饭店安排，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天鹏喝着酒，嘴里应承着。 在家里，贵生和菊花也是第一次独自生活着，临走前王德发给贵生安顿隔三差五去趟老院子看看，别给荒着了。 现在，除了成龙离的最远，跟家里见个面最难之外，王家上下基本上就定格在省城和镇上两点一线间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一十二章：热闹是别人的 王德发和马秀娥在省城里趁着现在的季节刚好，把能去溜达的公园、景点都转了遍，他只有感受，自己的确是不如从前了，已经力不从心了，走不了几步，就跟不上马秀娥的步伐了。 人还是要服老的，马秀娥比王德发年轻着六岁的，这时候才能明显的感觉得到年长六岁到底是什么样的差距了。 马秀娥也发现了，尽量把自己的脚步放慢，能和王德发在一起走。 “老汉，我看你现在是真的老了啊。” “老了，不能你能叫老汉嘛。” “有个事，其实是来弟和玉婷都给我提究了的，让我早点跟你商量呢。”马秀娥说。 “啥事嘛，你说，这两闺女，有事就说嘛，还让你转话。” “那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不同意嘛，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他们想着，我们两这次来省城太不容易了，既然都已经来了，想着今年这个年就留在省城过，也看看大城市的年味到底是怎么样的。”马秀娥说。 王德发半天没吭气，自己心里想的，可能马秀娥也明白。 “贵生在家有菊花在呢，你担心什么啊，你不是老在说，贵生什么时候才能自己独立的去生活，其实啊，自从菊花来了之后，他的生活完全可以独立了，可你看看，也就独立了那么一段时间，春风一来，什么都就去又乱套了，正好，你就让他们两口子带着三个娃，自己在家过年，过年可是个大节，要干的活和磨合的事多着呢，让他们两口子试试去。” 马秀娥说的话，几乎要把王德发说动了，可马秀娥越是这么说，王德发就越觉得过年这么大的事，让贵生一个人在家，他还真有点不放心，可来弟和玉婷也是一番好心。 “先看吧，到跟前了再说，现在不还早嘛。” “行呢，那玉婷和来弟问起来的时候，你就说我给你说过了，别让她们两觉得我都没跟你商量这个事，我的意思呢，手心手背都是孩子，在哪都一样，省城的年，我带玉婷家孩子的时候，过过，就是你，还没在省城过过年，我也想着你趁着这机会，一过完年，你想走咱们就收拾回。” “行，到跟前了说，走，咱们再转一会，我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 老两口继续在公园里逛着。 临近年末的时候，王德发一直等到了腊八节的那天，才给来弟和玉婷说他还是想回家去过年，这可把马秀娥难为住了，这是跟着王德发回去过年呢，还是留在玉婷身边过年，马秀娥想跟玉婷在一起，可能以后能在省城过年的机会真就不多了。 “爸，你看你，那么早就让我妈跟你沟通了，这都腊八节了，我和玉婷把过年的年货全都准备好了，你又要回去。”来弟埋怨王德发。 “是这，我一个人回，让你妈留下来，过完年了你们要是还有时间能回来的话，就一起把你妈送回来，我想回去的原因呢，你看贵生忙着他们家的事，一忙起来就根本顾不上这边老院子，过年总不能让家里门锁着吧，你们就放心了，吃喝我就去贵生家，好着呢。” 水宽和天鹏也劝了好久，王德发就是坚持的自己的决定，要回。 “爸，要不这样吧，你要是在想回，我们就一大家子都回，水宽和我都开着车，咱就这样，大年三十咱们在省城过，把准备好的年货呢，吃的呢，稍微消耗一下，初一咱们就出发回家，大过节的，路上车也不多，顶多就四个小时到家了，初一回去，还是个过年嘛，你说行不？”天鹏说。 天鹏突然想到这个主意，还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他已经离开的父母，想回去给他们烧个香，磕个头。 “老汉，娃娃们都这么说了，我看就行呢，今天都喇叭了，也就就八天的时间咱就回了，咱回的时候，正好把这些已经置办好的年货拉回去，和贵生在一起过年，不是一样的嘛。”马秀娥见状赶紧在旁边劝王德发。 现在这社会，在外面忙事业的镇上人，大年三十贴对子前进门都算是回家过年了，三天年只要在，什么时候回去，都是过年，这样还能把玉婷和来弟两家子在省城过年的心思都照顾到。 “行吧，那就照天鹏说的，在省城过完大年三十，咱再回，不然你们还觉得我有什么意见不愿意跟你们过年的一样。” “爸，你这么想就对了。”来弟说。 王德发是第一次在省城过年，以前在成龙跟前带孩子的时候，也在外面过的年，平时本来就心急的坐不住，一到过年的时候这种心急更甚，拿着电话就不停地给家里打电话。 省城的的大年三十，当然是王德发和马秀娥经历过最热闹的了，晚上一大家子吃完年夜饭，就去外面看烟火表演了，整个城市都是霓虹彩灯照亮了，节日的氛围相当浓郁。 电视中，凌晨的钟声敲响的时候，王德发和马秀娥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给几个孙子们散下去了，浮萍已经大了，还有点不好意思在地上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玉婷家两个小的，一拿到压岁钱，揣兜里就“噗通”跪在地上，最里喊着：“爷爷、奶奶，给你们拜年了！” 可把王德发和马秀娥乐了。 成龙是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给在省城的全家拜年的，贵生没打过来电话，王德发知道肯定是去了喇嘛庙和祠堂里上香去了，果不其然，大概一点多的时候，贵生的电话也来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聊，就挂了，第二天要赶路，也顾不上守夜了，大家都早早地睡觉了。 省城的年，充满着现代的气息，很多新奇的节日布置，镇上望尘莫及，但是要说节日的氛围，镇上的比省城可就浓郁了。 王德发把热闹看了，一心就想着回家，家里的年，家里的氛围，他好像从来都没如此强烈地想回到自己家里。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一十三章：辗转两头过年 大年初一一早，玉婷和来弟商量好是从来弟家出发，等大家都到了的时候，马秀娥已经给所有人把饭菜准备好了。 临出发前，王德发千叮咛、万嘱咐天鹏和水宽，路上开车要注意安全，不用赶时间。 马秀娥和玉婷一家四口坐一辆车，王德发和来弟、天鹏、浮萍坐一辆车，两辆车的后备箱全都装的满满的，人一坐上去，车就明显往下沉了半截。 一路上顺利得很，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了，贵生和菊花早就已经收拾好等着他们了。 没有回家过年的，就只有成龙了，不过王德发觉得没什么，女娃在婆家过年天经地义，就包括来弟和玉婷，下午到家，吃了顿菊花和贵生做好的饭菜，王德发就让来弟和玉婷先回自己家去。 水宽从心里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王德发这么一说，他也就顺势带着玉婷和孩子回家了。 天鹏就不一样了，姐姐在婆家，自从他母亲走了之后，逢年过节回来的次数也就少了，家里没人就冷清了，亲戚是有，可大过年的家里都没个烟火气，也不好让他们来家里。 马秀娥看了看天鹏和来弟的脸色，转头就给王德发说：“老汉，来弟和天鹏回去，家里没人，炕都冰着呢，正好下午我准备收拾点正月里吃的，就让来弟和菊花留下来帮我，后面那间来弟住着的屋子，下午收拾好了，这几天就让来弟和天鹏先住着，等天鹏把家里收拾好了，他们想去住的话，也行呢，你看咋样啊？” 马秀娥说话的同时，不停地给王德发使眼色，生怕王德发的倔脾气，觉得姑娘就得到婆家去。 王德发听明白马秀娥的意思了。 “也行，咱们还是疏忽了，就应该让贵生早两天去天鹏家，把屋子给收拾暖和，现在去的话，肯定瘆得很，天鹏，我觉得你妈说的对呢，你看咋样，你就先在这住着，等你把你家收拾暖和了，你们再去我们也就不拦着了。” “行呢，爸，我一会去收拾一下，早早就回来了。”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吴天鹏回家把家里简单收拾了，泡了一杯茶，就去他爸妈的的坟上奠茶去了。已经离开的两个老人，在生前就说好了，死后要葬在一起，吴天鹏把老两口的这个愿望一直记着呢，也最终是实现了。 老两口的故堆紧挨着，吴天鹏给他爸点了根烟放在了坟头，给他妈带了生前最喜欢吃的柿饼，自己席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就跟正常人聊天一样，嘴里念叨着，说着话。 “爸，妈，是儿子不孝啊，你们睁着眼的时候，没让你们能抱上孙子，现在，你们长眠在这，当儿的也无能为力啊，我不孝啊，不孝！”吴天鹏说着说着就流起了眼泪。 “不过，你们放心吧，我和来弟虽然给你们生不了个孙娃子，但我们商量好了，要抱养个孩子，可能抱养抱不回来个男娃，但是抱个女娃娃，只要到处打听，还是可以的，就让她姓吴，你们也就别担心吴家没后了。” 说完，吴天鹏把带来给的酒，自己狠狠喝了一口，坟头上的烟已经着到了烟把上了。 “爸，妈，你们睡着吧！我就先回了。”天鹏起身说，然后直接去王德发家了。 吴天鹏在坟上向他爸妈说想要抱养个孩子的事，是和来弟商量过的。在去了省城之后，来弟和天鹏对孩子的事情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最后达成了一致，两个人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是在太难了，也不太现实，吴天鹏还好说，但是来弟是在拿生命面对这个现实问题，最后两人的意思是，那就抱一个孩子吧，女孩还是男孩都无所谓。 来弟自觉心里有点对不起吴家，对不起吴天鹏，在吴天鹏跟前大哭了一场，最后抹着眼泪告诉吴天鹏，为什么不去找个年轻的，早就给吴家传宗接代了。吴天鹏的回答很简单，如果真要找，早就找了，何必等到自己也是一把年纪的时候呢，所以压根就没有埋怨来弟的丁点意思。 两个人商量好了，初二回娘家的时候，就把这件事给家里人说了，让大家有什么消息的话，也能帮他们两多留意有没有这样的孩子。 吴天鹏回到家，来弟就闻到了他的一身酒气。 “你去坟上了啊？”来弟问。 “嗯，去了一趟。” “吃晚饭还早呢，你先去睡一会吧，不是说了，你去的时候咱们俩一起去的嘛，自己一个跑着去喝酒。” “你今天不是要帮忙嘛，我回家收拾完也没啥事，就去了。就喝了几口，没有太多。” “哦，行，那你自己看，聊天看电视，都行，我继续给我妈帮忙去了。” “来弟，明天初二，你知道呢吧？” “知道呢，记着呢，没忘，明天玉婷肯定也要回来的，一大家子都在，咱两咋想的，就告诉大家。”来弟知道天鹏说的是什么事情。 第二天大年初二，一大家子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王家过年的氛围一下子就有了。吃吃喝喝、欢声笑语就没停过。 大家在一起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新的一年里，大家的规划，水宽和玉婷所有的心思依然在自己的饭店上，说今年想把店面再升级一下，有些年头了，装修都已经老了。轮到来弟和天鹏的时候，两个人都非常有默契。天鹏说他今年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家里的老房子给翻修了，正好他妈的三年纸也烧了，可以动土了。王德发觉得天鹏安排的不错，问道来弟的时候，来弟说自己今年最希望的就是工作上能更上一层楼，积累更多的经验。然后吱吱呜呜了一会，意犹未尽的想说又不太好意思说。 “来弟，你有打算就说吧，在自己家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马秀娥说。 “哦，还有个事，我想着今天给大家说一说，是我和天鹏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两想着今年抱养个孩子。”来弟慢吞吞地说。 王德发一听，心里知道个大概了，来弟的年龄在那放着呢，两个人作出这样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他特别能理解来弟和天鹏，这种心情就和当年他一直想要个儿子而又生不出来一样，是天意，没办法。同时他心里还很欣慰，以吴天鹏的条件，找个年轻点的女人不成问题，生孩子的事也就不是个事了，两人能作出这样的决定，至少在天鹏眼里，是把来弟当成自己女人的。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一十四章：来弟真获至宝 “哦，你俩都想好了吗？”王德发问来弟和天鹏。 “想好了的，这也是今年我们两的一件大事，告诉大家呢，就是希望身边有这样的消息的话，帮我们两留意着。”天鹏说。 “哦，你俩是准备在咱镇上或者附近抱一个，还是在你们省城啊？”王德发问。 “哪都行，这个没啥讲究吧。”天鹏说。 “我和你妈现在消息没贵生灵通了，这事，就让贵生多帮你们两操心，他走的地方多，消息多。贵生，可以吧？” “行，行，爸，我留，留意。” “其他需要打点的事，你比我任何人都清楚，你就给你姐和姐夫操心着，把这事顺顺的给办了。”王德发对贵生说。 “嗯，知，知道了。” 的确如王德发说的，贵生平常到处走穴，消息路径多，自从因为他姐来弟吃了他写的符之后进了医院，贵生就很少再接一些纯属是思想作祟的活了，但时间一久，这样的活只增不减，所以他也就妥协了。 有叫他去作法希望能生个儿子的，有去给刚出生孩子改生辰八字的，甚至，有些孩子出生，父母不想要了，扔之前请他去打整，一面影响家运的。见多就不怪了，这样的消息，贵生还真是有呢。 王德发还在私底下问了来弟，有没有做好准备，不管是抱回来的孩子，还是自己生的孩子，只要领到家里，那都是要尽和浮萍一模一样的责任的，来弟说她做好准备了，她和天鹏能过到一起，既然生不了孩子，抱养一个也是对天鹏心里的愧疚最好的安慰了。 年过得快，玉婷和水宽初六的时候就想回省城，本来来弟和天鹏还能多待几天的，因为是开的车，王德发就让他们两家子一起回了。 贵生对三个姐姐的事，有时候甚至比王德发还操心，来弟和玉婷走了不久之后，他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见有孩子的事，贵生就觉得蹊跷。他自己好好盘算了下，可能是因为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个事，所以就经常做梦梦到了。 从他这个阴阳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到了不可不解决的地步了，可是最近就一直没什么消息，手里头接的活也少。 贵生把自己天天做梦的事告诉了王德发，王德发说，肯定是有这样的孩子，冥冥之中在呼唤着来弟和天鹏，让贵生尽快想想办法。 贵生觉得有道理，问他爸能不能给算一算，他现在给家里哪怕是做一丁点的打整，都得好好考虑，同时还要征求王德发的意见，生怕再出现来弟吃符的事情。 “你姐在省城呢，离的远着呢，你要想算，那你就算吧，上次啊，虽然是吃符进了医院，但是结果是好的，你看随后你姐夫就出现了，我还是觉得你做的对呢。” 贵生还是一连三天，都能清晰的看到一张刚出生孩子的脸，第四天的时候，他起来，把自己的家当准备好，要把这件事好好的给打整一下。 一番操作之后，贵生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给他爸说好像有结果了呢。 “什么意思啊贵生，你说清楚，你不好意思给你姐说，我给她说。” “远在天边、尽在眼前啊。”贵生带唱腔一点没结巴地说。 “说明白点，给你爹还这么阴阳怪气的。”王德发急了。 “我，我姐，就在，在医院，呢，医，医院里！”贵生说。 “你是说，你姐在医院就能抱养啊？” 贵生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啊，省城医院里那么大，每天出生的孩子也多啊，你确定就有人不要自己的孩子了？舍得吗？”王德发有点怀疑。 贵生摇着头，意思是很多事情，他不能说的太清楚，这是阴阳最基本的职责，看透不说透，天机不可泄露。 “行，那我明白了，我给你姐说，让她多留心。”王德发说。 其实在贵生给来弟画了一张符之后，王德发还是觉得贵生有些事做的其实还是挺靠谱的，反正他自己，对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一套是深信不疑的。 来弟来到省城的医院工作，身边的同事和新认识的朋友也有不少，很多人对他和吴天鹏的事也逐渐了解了，都为来弟和天鹏感到惋惜，有时候就开玩笑地说，等医院要是有弃婴了，给来弟留心着，抱养一个，其实也挺好的。 来弟还把这事完全给忘在了脑后，让贵生这么一提醒，她觉得还是有道理呢。 不得不说，贵生还是有两把刷子。 来弟在回省城还没一个月的时候，正好在她值夜班的去查房的时候，走过科室楼道口的时候，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声。年虽然早已经过了，但是外面的天气还是挺冷的，医院楼里虽然有暖气，也还是冷着呢，谁会把自己的孩子扔在这啊？ 来弟寻声走过去，在垃圾桶的旁边，一个新新的竹篮子里，孩子微弱的哭声传出来了。孩子被小被褥包裹的挺严实，留出了一个指头大小的口通着气。 来弟赶紧提起篮子就往暖气片跟前走，边走边打开包裹着孩子的被褥，孩子的眼睛都还睁不开，感觉到了新鲜空气，哭声停了下来。 篮子里面有两样东西，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孩子的生辰八字，来弟算了下，这孩子来到人世还不到十天的时间，要是在医院里接生的孩子，父母要是不想要了，医生护士是知道的，虽然做法不道德，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孩子就压根没人知道，还被扔在垃圾桶旁边，绝对是在家生下来之火，父母给扔到了医院了，这个天气，扔到医院里，比扔在外面任何地方，娃娃的成活率都高得多。 还有一个红色的纸包，来弟打开，是一只银的长命百岁锁，新新的，一看就是专门给孩子买的。 这个夜班，可能就是专门为来弟的安排的一样，这个孩子，命中注定就和来弟有缘。 提着孩子回到科室之后，孩子又开始哭了，估计是饿了。 “来弟，你去儿科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刚生完娃的有奶的妈妈，看能不能给这孩子喂点奶，我看着哭的是饿了。”来弟同事说。 “行，我这就去，我也这么想的，肯定是饿着了。” 女人呢，为母则刚，来弟找了一个正在哺乳期住院的妈妈，人家就答应了。孩子的口粮就这么解决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来弟把情况给院里说了，并表示自己愿意收养这个孩子，都同意了，院领导就嘱咐了一句，既然要收养，一定要把手续办好，不能嘴上说说，来弟答应等给孩子把所有手续办好之后，给院里说一声。 来弟给在家里的吴天鹏打了个电话，说让到医院来接她，吴天鹏还纳闷呢，来弟可从来没让他去医院接过呢，就问咋会是，来弟就把孩子的事告诉了他。 “行，那你们两等我，把娃娃照顾好啊。” 吴天鹏挂了电话就开车去了来弟医院，一路上吴天鹏既紧张、又激动，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莫名当父亲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脑子。 和吴天鹏比起来，来弟就显得淡定了很多，毕竟是经历过当母亲是什么滋味，把孩子带回家之后，她就去外面商店了给娃买各种用品，这孩子和浮萍年龄差距这么大，浮萍当年的用过的东西，来弟是一点都没留下，全都得布置心的。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一十五章：被煤烟子打了 把孩子急需的东西备好之后，来弟在家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哭着闹腾了一晚上的这个弃婴，在来弟家终于睡着了。 把孩子安顿好，来弟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抱养了孩子，是女孩，别人丢弃在医院里的，王德发笑着说，这几天他早就预料到了。 “你还能得很，还早就预料到了呢。”来弟嘲笑王德发。 “信不信由你，贵生早就给我说过了，他算过。” “把你们神的啊！”来弟好气又好笑。 家里有了孩子，来弟和天鹏都像是变了一个人。来弟当过母亲，可时隔这多年再当母亲，比当年带浮萍的时候，更得心应手，孩子的感冒发烧就更能冷静处理了。吴天鹏就不一样了，初尝当父亲的味道，事事都小心翼翼的，这个孩子让他真正理解了父亲是什么，责任是什么。 两口子在给孩子起名的时候，确实纠结了一段时间，最终来定决定就叫浮芷，和浮萍的名字遥相呼应。 浮萍一到周末，回来之后还能帮着来弟和天鹏看着妹妹浮芷，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在王德发眼里，家里现在的一切都顺的就好像是按着他的想法一步一步走的。看看来弟，短短的正月还没过完呢，想着抱个孩子的事，就已经成了，真是苍天有眼，要什么有什么啊。 出了正月，队里要在二月二的时候唱大戏，戏班子都请好了。龙抬头唱的戏，不仅是给人唱，也是给喇嘛庙上的神和镇上各个祠堂里的祖先们唱的，活着的人，整个正月里吃香的喝辣的，福享尽了，也该唱唱戏了。 请戏班子的钱还是和以前一样，各家各户平摊了。 正月尾巴上么，戏班子已经在舞台上开始布置了。王德发想着趁着唱戏的这几天，去把祠堂的门开着，香火别断，让老祖宗一起看看戏。 镇子上天气暖和了，就三月中旬了，正月里祠堂天天开着，王家上下上香的人多，正月一过，王德发要不想着去祠堂，老先人估计也看不上这二月二的戏了。 “秀娥，过两天唱戏的时候，我想去祠堂住，把祠堂里的香火给续上。”王德发说。 马秀娥知道，王德发要和她商量什么事情的话，基本上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祠堂里这个时候还冷着呢，你去住不合适吧，冻着了，你说白天你去看着，还行，你要住在那的话，你和贵生把家里的碳拉上去点，好歹生个火，把门房上的炕给你填上烧热啊。” “就住着几天的唱戏的时候，每天跑来跑去的，不方便，正月里你收拾的吃的那么多，我带上些就行了，你说的对，我去把门房收拾暖和，还是有必要的呢。” “你自己决定吧。” 王德发按马秀娥的意思，叫上贵生给祠堂里拉了好些碳，平常在家里填炕的柴火都是马秀娥收拾的麦草，不温不火，刚刚好，在祠堂，王德发直接就把碳疙瘩扔进去让烧着。 事还是要人干呢，等王德发收拾好，祠堂敞开的时候，也依然陆续有王家人前来烧香磕头。 白天祠堂门就没关过，二月二那天，全镇上下，都在广场上挤着看第一场神戏，王德发也去了。晚上在家吃了饭，天黑前王德发就感到了祠堂，匆匆给炕眼里塞了几块大煤块，留了个缝就回屋里去了。 跟冬天一样，屋子里的炉子，王德发加了几块碳，半盖半掩着，觉得屋子里的不是那么太冷之后就上炕睡觉去了。 龙抬头的戏，队里的计划是要唱五天，戏班子也会跟具体的情况的，人多就唱满五天，人少，可能三四天的样子就结束了，一般来说，第一天的戏是最好看的，镇上的人早就摸着规律了，第一天全都戏班子的台柱子唱，尤其是第一场，神戏可不能给神丢人现眼，好看当然看的人多了，接下来的戏，不管是质量还是演员，多多少少会有所下滑，台柱子们要休息，新戏子要锻炼，就参半上台去唱了。 第二天，舞台下面的观众还是挺多的，台下看的认真，台上也唱的仔细，马秀娥想着王德发肯定也会从祠堂下来看戏，在戏场子里转着找他，让他看完戏一起回家把饭吃了再去祠堂。 可是场子里转了两三遍都没见到王德发的影子，昨天这个时候，马秀娥一眼就在戏场子里找到了王德发，马秀娥心里还有点奇怪，王德发不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啊，她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 祠堂离镇子上的舞台不远，马秀娥由不得自己就往祠堂走去了。 越靠近祠堂，马秀娥就越觉得心闷得慌。 祠堂门是敞开的，马秀娥到门口的时候，没有来上香的王家人，正对着大门的正殿里，也看不到烟火气，马秀娥心里还骂王德发，跑祠堂就是来上香火的，香火还给断了。 “老汉！老汉，今天的戏唱的不错，咋没去看啊？”马秀娥往门房里走，嘴里喊着。 没有回应。 “王德发！”马秀娥喊着，推门就进去了。 屋子里一股子烟味，马秀娥不有自己住地把鼻子捂住， 透过雾蒙蒙的屋子，看见王德发还在炕上躺着。 马秀娥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她没慌了阵脚，门帘接起，门大大的张开，然后迅速上炕去叫王德发。 “老汉，老汉，你醒醒啊。”马秀娥摇着王德发。 王德发软软的躺在炕上，这个时候，马秀娥才感到了后怕，也意识到了，王德发是被煤烟子给打了。 已经带着哭腔的马秀娥，伸手在王德发的鼻子上试试还有没有呼吸，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息，人还在呢，是昏迷了。 还有救，得赶紧找人往医院抬啊。 祠堂里人少，但是这两天唱戏，去头顶上喇嘛庙的人可是多着呢，刚才一路上来的时候，马秀娥就见到了很多胳肢窝里夹着香表盒的人。 她跑出祠堂门，大声哭喊着：“来人啊，煤烟子打了，来人啊，煤烟子打了！” 这一喊，上下庙上的人都听到了，有几个腿脚利索的，还没等马秀娥继续喊，就已经跑过来了。 “赶快送医院吧，我刚才摸了，还有点呼吸呢。”马秀娥说。 “行，这样，你赶紧去把门卸下来，用门板忘医院抬！”几个男人互相商量着说，其他人把王德发的衣服扣子解开，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着。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大家连人带褥子，抬到了准备好的门板上，就往镇医院抬上跑，马秀娥跟在后面跑着，哭个不停。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一十六章：不一样的重聚 王德发被抬到医院的时候，依然是处于昏迷的状态，人就被推进了急诊室去了。 没多大一点功夫，贵生和菊花赶到了。 “妈，我爸咋了啊？”菊花问，贵生这个时候已经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煤烟子打了，早上我去祠堂，就已经昏迷着呢。”马秀娥说。 三个人马秀娥说完这句话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能感觉得到，大家心情都很沉重，眼睛望着急诊室的门，在等待他们希望的发消息。 像王德发这种情况，从进了那扇门开始，就只有两种结果，一个是活着出来，一个是再也没能醒来。 马秀娥、贵生、菊花，当然希望王德发能活着出来，着急就着急在，现在谁都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 晌午的时候送进去的，到现在已经有四个多小时了，里面还是没动静。冷静下来的马秀娥，这时候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巨大，如果老汉命大，那就活着出来，如果就这么走了，那她就得考虑身后事了。 “贵生、菊花，是这样，我们换着在这等着，一个人先回去，给在外面的三个姐姐打电话，把事情说清楚，能回来的就让赶紧回来吧。”马秀娥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让贵生去，还是菊花去，就没有说明，让他们两自己去商量，总之，全都在医院也不行，消息快得很，周围的亲朋好友可能会去家里，就得有个人招呼。 “你，你去，吧！”贵生对菊花说。 菊花明白，这个时候万一要是王德发有个三长两短，儿子是得应该在身边守着。 “行，那我先回，给他们几个打电话。”菊花说。 一直到了下午医院都快要下班的时候，里面出来了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是病人家属吧？” “嗯，是，怎么样了啊？”马秀娥问。 从医生的口气中，马秀娥好像已经感觉到了，人可能已经保住了，要是保不住，这会和医生一起出来的，肯定还有王德发呢。 “是这样的，病人的生命体征基本稳定了，但是由于吸入一氧化碳过多，还处在一个半昏迷的状态，需要继续在医院里观察。” 马秀娥和贵生都输了一口气。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啊！” “幸亏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晚点，再多吸入一丁点一氧化碳，可能人就没了啊！”医生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啊？”马秀娥问，她想进去看看王德发。 “现在还是在急诊室，你们进不去的，等真正脱离了危险，换了普通病房以后，家属再陪床，希望你们能理解。” “好，那我们等着，辛苦你了，医生。” 不幸中的万幸啊，可亏了马秀娥去了趟祠堂找王德发，不然的话，王德发可能早就没了。 “贵生，你回吧，让菊花下午回去打电话，我估计你姐们都已经急疯了，你回去了再给她们把消息通一声，她们要回来的话，就看自己的具体的情况，别留下了遗憾。” “嗯。” 贵生回家的一路上，心里一直祈祷着。 菊花回家第一件事就挨个给三个姐把电话到了，成龙、来弟听到这样的噩耗，说的话几乎都一样：“立马动身回家。” 反应最快的就是来弟和天鹏，接到电话，来弟想立马出发，天鹏算了算，立马出发到家也到十点多了，天黑开车还不太安全。 “我知道呢，可是现在不回，我可能连我爸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咱们可以路上开慢点，但是一定要在路上啊，煤烟子中毒，这么长时间还没从昏迷中醒来，会是什么后果，我心里清楚呢。” “那浮芷咋办啊？带上吗？”天鹏问。 “浮芷还太小，这样吧，你收拾东西，我去找浮萍，正好明天是周末，她没啥课，让在家先把浮芷照顾着，回去情况要好，那咱们也就能早早回来，情况不太好，再另说吧。”来弟说。 “行吧，那就照你说的，你别太着急了。” 来弟准备要去学校找浮萍的时候，水宽电话打来了，说要回的话，让玉婷跟着一起回。 “水宽，行，你们饭店忙，玉婷先回，你看着店，安排的好着呢，你让玉婷收拾，走的时候我们过去接她。” “行呢，姐，我这就给收拾。” 三姐妹里，此时此刻最难的就是成龙了，成龙听到王德发被煤烟子打了，上着的课都停了，就跑去火车站买票。能到省城最近的车，也得到第二天才发车，除了火车，还有长途大巴，但是一路上可就慢了很多。 “成龙， 你要觉得太慢的话，咱们现在就出发，去城里，有飞机，你要不坐飞机回吧。”李双喜说。 成龙一时着急，还没想到飞机的事，飞机是快，可票价也贵得离谱。 “我给你算一算啊，你看，我们从这到城里，三个小时就能到，到了如果有能起飞的飞机，我听坐过飞机的同事说，去咱们省城的话，最多就三个小时到了，这就是六个小时，从咱省城回家，再有五个小时的车，能到了吧。”李双喜把时间算的非常精准。 “这样算是没错，可你想过没有，飞机不是咱开的，班车也不是咱开的，几趟转车，中间要等多长时间，谁知道呢，与其这样，还不如我等着坐明天的火车，就希望我爸能好起来，等着我回去。”成龙说。 李双喜被成龙这么一提醒，才觉得自己的算的是有点太绝对了。 “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回？” “你先别回了，这几天，娃娃你看好，我爸要是情况不太好的，你就带着孩子一起回来吧。”成龙说。 “行，那就买明天的火车票，我去送你。”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谁都没想到，过完年不长的时间，大家以这种方式再次赶回家。 王德发躺在病房里，是什么情况，医院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生命体征是逐渐恢复了，可就是醒不来，醒字，就好像一个谜一样，时间不到，谁都猜不到谜底。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一十八章：希望微乎其微 马秀娥从王德发被抬进了医院之后，就再没回过家，一直周在医院里。 现在最坏的打算，可能就是人不行了，其次，医生也说有可能会一直这样昏迷着，最好的情况，是能醒来，但是大脑受损严重，后遗症严重，痴呆、植物人的可能性也很大的。 马秀娥守在王德发身边，按照医生说的吩咐，不停地搓着王德发的手，希望能慢慢恢复知觉。病房里没人的时候，马秀娥就当王德发什么事都没有，跟他说话聊天，渴望着王德发能突然回答她。 当天半夜里，来弟、天鹏和玉婷就到了医院。 病房里不让太多的家属进去，在门外，来弟在马秀娥跟前询问着病情。 “妈，现在咋样啊？” “就是躺着呢，不说话，其他的体征，医生说基本上正常了。”马秀娥说。 “一晚上的煤烟子，我爸是真的算命大了，要是晚点，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来弟说，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她算是站在病房外面所有人里最冷静的了。 吴天鹏和玉婷插不上话，脸上表情凝重。 玉婷给马秀娥比划了一通，马秀娥明白了，玉婷的意思是，让马秀娥回去休息着，他们几个今晚轮流看护，全都耗在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来弟和大家打了，然后就去找医生去了解情况了。 正好急诊科的医生，来弟在开诊所的时候，正好也认识，熟悉着呢。 “我爸这个情况到底是什么结果，你就实话告诉我吧。”来弟说。 “咱们都是当大夫的，有啥我就直接给你说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命是保住了，已经基本上稳定了，能不能能行，什么时候醒，醒来是什么后遗症，现在还都不好说，只能说各种情况都会发生，这些呢，我跟你妈和你弟弟说清楚了，总之，你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长期得有人陪护，思想工作，当然也应该有所准备。”医生说。 “我看现在主要就是给吸氧，有没有必要用些其他的药啊？”来弟问。 “我觉得没必要，中毒窒息最主要就是让慢慢恢复血氧，等肺功能基本正常了以后啊，我觉得，那时候就可以回家，先在医院住上几天，把情况观察一下。” “行，那我就知道，现在看来，也就只能这样了，哎，煤烟子啊，咱们镇上不少人被煤烟子打过，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事发生在我爸身上。” “咱们是同行，都清楚呢，有啥问题或者建议，我们多沟通。” “行呢，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来弟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心里对王德发的病情有谱了，只能从长计议，等着家里的老大成龙来了之后，一起再商量吧。 回到病房前，来弟看着大家，看着躺着的王德发，说：“我刚和医生沟通了一下，情况呢，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们都回，这前几天是最关键的时候，我留下来看着，有啥问题我多少知道怎么处理，大家别全都耗在这了。” “来弟，要不我留下来陪着你。”天鹏说。 “你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开了大半晚上的车，累人得很。” “行，我觉得来弟说的对呢，情况我们清楚了，基本稳定了，都回，让来弟留下来。”马秀娥发话一般的说。 大家都走了以后，来弟看着王德发，眼泪就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来弟心里清楚呢，如果黄金七十二小时内，要是醒不来的话，醒来的可能性就很渺茫了。这样的状态是什么啊？是植物人，是瘫痪，是昏迷不醒。 王成龙坐上第二天的车票，就出发了，没变的距离，在成龙心里，这一次回家，怎么就那么漫长。火车每停一个站，王成龙就想下车去站台上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了，她心里着急的是，怕自己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了。可奈何，停站的时间太短，有公用电话的站台，就更少了。 她在心里祈祷着，不管情况怎样，一定要让王德发坚持到她回去。 消息逐渐在亲朋好友里散开了，有三三两两提着水果去医院的，也有觉得去医院太打搅了，到家里来的，没有一个人是乐观的。 成龙到省城就给家里打电话了，马秀娥告诉她这几天的情况基本一样，没什么变化，她才心里舒了口气，马不停蹄地坐上回县城的车。 等王成龙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看到王德发第一眼，成龙自己奔溃了，跪在病床前，哭着喊着让王德发醒来看看她，王德发没法给她任何回应。 “姐，好了，你别这样了，回来了就好，你先休息，我给贵生和玉婷打电话，咱们几个把事情商量一下，你看咋样？”来弟说。 “嗯，行呢。打电话不好说的话，你就回家去叫他们吧，我知道你想说啥，对着呢，剩下的事，都是我们的事。” “行呢，要不我就回去一趟，我也是前天晚上回来，还没回家，这几天太关键了，现在来看，爸这状态基本稳定了。”来弟说。 “你回，我在这守着。” 成龙知道来弟想的是什么。 来弟回去的时间也不长，就带着姊妹三个都来医院了。 “姐，你来了。”贵生好久没见到成龙了， 无比顺溜地问了一句。 “嗯，大家都坐吧，来弟把大家都叫过来，我觉得她肯定是要有话说，再说，爸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也得把我们的意见统一了。”成龙说。 来弟把自己要说的话在心里又整理了一番，成龙就让她有啥想法就说，毕竟，来弟是医生，怎么办比他们几个更清楚。 “咱们姐妹三，加上贵生，聚全了，我就想着把有些话啊，给大家说清楚，然后我们一起讨论一下，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来弟，你说，我们听着。”成龙说。 “妈，这会不在，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可能，打击最大的就是她了。煤烟子打人，我们都清楚呢，能侥幸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咱爸现在还能躺在病房里，体征正常确实罕见，但是黄金七十二小时已经过了，能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可能医生一会也会给我把情况介绍了的，大家在一起，就把我想的两个问题，讨论一下，还有，到底该怎么办，也说说。” “第一个问题呢，是继续住院还是出院的问题，继续住院的话，我们要不要转院到县上或者省城的医院，毕竟环境和设备要比咱们镇上的好点，也有可能，咱们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大家商量吧，意见统一了就行。”来弟说。 来弟说完，四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病床上的王德发，思考着。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一十九章：务实面对死神 来弟的话，大家心里都明白呢，可半天了，谁都开不出第一句话。四个孩子，从情理说，当然希望王德发能在医院里住着，比回家要让人放心得多，但是来弟也明说了，住在医院里，和住在家里，情况就都是这个情况，区别不大了。所以，转院，去省城，似乎也没有必要啊，去哪，都跟回家的结果的一样，还不如就在家里待着呢。 “大家都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吧。”成龙说。 没人说，成龙才意识到，自己是老大，尽管是女孩子，在王德发的眼里，家里大小事的老大是贵生。 “那我先说吧，转院的事，刚才来弟也给我们说了，情况现在稳定了之后，到哪都是一样的，我觉得没有必要，就别转了，路上的颠簸也够折磨他了。我想还是回家吧，现在看来，不是治疗的问题，而关键在康复上，对吧来弟？” “嗯，就是这个意思。”来弟说。 “好吧，那就这样，咱们就回家，毕竟医院不是长久之计啊，同意不？”来弟问三个弟妹。 “同，同意！”三个人说。 “好，既然同意了，来弟，你熟悉医院的情况，你跟大夫咨询、了解清楚，能出院咱就出院，回家。” “行呢，姐，出院的手续和注意的事情，我昨天就跟医生说过，已经都三天了，我们想回的话，随时可以回。” “还有，你也是医护，问问，这种情况的病人，我们回去以后，到底该怎么样照顾，有意识的可能性更大，只要有一线能醒来的希望，咱都不能放弃。” ………… 镇上的戏，唱最后一天的时候，王德发出院了。 这几天的时间，消息已经在镇子里传开了，但凡是在戏场子里去看过戏的人，都在议论王德发被煤烟子打了的事，自然而然知道的人就多了。 出院之后，家里人多，照顾的人手也多，可时间一长就不行了，大家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干。 成龙是从学校请假回来的、来弟是从医院请假回来，玉婷在饭店，就根本没有请假一说，因为天天都忙到不可开交，怎么办？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没有谁能抛开自己的工作，陪着王德发，当然，除了马秀娥。 这一点，当老大的成龙心里自然是看明白了，在家待了一周的时间，看着她爸的情况稳定着呢，看来照顾王德发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成龙想给大家好好的安排一下，找出一个折衷的办法，既不耽误大家正常的生活，又能兼顾到每个人都能尽尽孝心，可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呢，成龙自己都想不到一个比较好的办法。 在家的，只有马秀娥和贵生两口子，成龙觉得她妈肯定是会留在王德发身边，所以，关键的是还是要靠马秀娥嗯，贵生和菊花两口子也能替换着马秀娥。但是王德发又不是贵生一个人的爸爸，她，来弟和玉婷，不在身边，出不了力，怎么办？ 这么多年第一次没有王德发参与的家庭会在成龙带头下，开了起来。 “爸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样子，咱们几个呢，除了贵生在家，都在外面过光阴着呢，前几天，出不出院、转不转院，咱们几个商量的挺好的，情况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咱们得从长计议，来弟，玉婷，还有我，也都回来了，都忙着呢，我的建议是，都准备动身，早点回，就让贵生和咱妈在家先照顾着，我们三个在外面呢，有假期了，能回来了，就来替换她们，钱的事呢，一个人管一个月的生活费，大家说说有没有什么意见？”成龙说。 “我没意见，姐。”来弟说。 成龙把刚才的话，用最简单的字写在了纸上，递给了玉婷。 玉婷看完后摇着头，没意见。 “妈，贵生，我也没征求你们的意见，你看我这样安排，妥不妥？” 马秀娥坐在炕边，手里不停地给王德发搓着手，现在这个时候，她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王德发能醒来，至于孩子们怎么安排的，她都觉得可以。 “都行呢，你们都忙自己的，我想你爸要是能说话，能睁开眼，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拖累了你们的工作，你们该回就回，钱的问题，没了，我就给你说，我啊，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爸能醒来。” 马秀娥说完，大家眼里都含着泪水。 “妈，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三个姑娘呢，准备就回，贵生，你在家，就多担待点，有任何问题， 你就给我们及时通气。” “嗯，行！”贵生没啥意见。 “来弟，你给我教教，像你爸这种情况，我平常怎么做，才能帮她恢复的快一点，哪怕就是能帮上一丁点的方法，也行。” “妈，你每天就给多搓搓，他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也动不了，每天只要有空，就多给翻身，让多动动，多说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可能会醒过来的，这样的例子也是有的。” “行了，我就知道了，你们啊，该回的就早点回。” 大家都感觉的到马秀娥的悲伤，多说无益，平添忧伤而已，就再没当着麻斜的面讨论其他的事情。 回来后的第三天的，天鹏开着车，把来弟和成龙、玉婷三姐妹拉回了省城，成龙在来弟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的火车就回了。 孩子们走了，家里空荡的空气里，还弥漫着马秀娥的伤心，菊花和贵生的不在的时候，她在王德发身边总是默默地流泪，这么多年了，她想过很多中两个人离开的方式，却不曾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方式。 马秀娥也不甘心王德发就这样一睡不醒，很多事情，他还没交代呢，就这样走的话，让一个女人怎么把这个家给捋顺啊。 这是马秀娥能感受到死亡最近的一次，有时候她会把自己置身在王德发现在的境况，想象着自己该怎么面对，在死神面前，每个人都在做着最务实的思考。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二十章：托梦祠堂何解 马秀娥每天都在祈祷中度过，她希望能有奇迹发生，来弟会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告诉马秀娥怎么做才能有更好的康复效果，马秀娥都一一照做。 贵生一般是在晚上的时候过来替换马秀娥，让他妈去休息，白天因为忙着铺子里的事，也没时间来照顾。 王德发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正常睡着的人，非常安静地睡着，也不折腾大家，只是定时定点的方便，需要人来帮忙。 以马秀娥的性格，哪怕王德发以后就这么一直躺着，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可从心底里说，她还是希望王德发能醒来，重新站起来。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连医院都没办法的事，她能怎么办，希望也只能是美好的愿望而已。 确实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有一天马秀娥在门外面站了一会，一个老姐妹过来，聊起了王德发的情况。 “老妹，你家贵生就是个阴阳，你可以让他想想办法啊，有时候啊，医院解决不了的事，贵生或许有法子呢。” 马秀娥一听这话，后悔自己咋就没有想到这件事呢。 “也是啊，我让贵生试试，这么长时间，我们谁都没想到过这件事。”马秀娥说。 “嗯，有个办法，总比没办法的强，试试吧，谁说得准呢，对吧？” “就是的，姐。” 在门口站着聊了一会，马秀娥就进屋了。 她心里想着，王德发一切都正常，就是醒不来，都这么长时间了，绝对是有点蹊跷，就应该让贵生也给打整一下，家里人多一着急，大家谁都没往这方面想。 晚上贵生过来陪他爸的时候，马秀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贵生，有件事呢，我觉得你可以做，你爸现在是这个情况，你是阴阳，能不能给你爸打整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不准有用呢。” “哦，妈，我，我也，想过！”贵生说。 “你也这么想过啊？” “嗯，我，怕，怕你，们，不，同意！” “来弟和成龙在，可能还真不同意，她们现在不在，你就按你的方法做吧，我支持你，我不告诉她们，她们也不知道的。结果怎么样，你都试试吧。”马秀娥说。 “行，妈，那，那我就，就准备。” “嗯，把所有能准备的，全都准备上。” 贵生在心里早就想着给他爸好好打整一下，他觉得以自己的水平，为了稳妥起见，他去见了自己的师傅。 老二知道贵生来的目的是什么，王德发被煤烟子打了，到现在昏迷不醒的事，他也早就知道了。 “贵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要给你交代的事呢，也没啥，该怎么处理，你肯定也会呢，有几个细节啊，你得注意，你爸现在这样的情况，综合起来也听复杂的，出了正常的那些流程，把三代以内，你家所有的坟啊，都好好的打整一下，该上坟的上坟，该修补的修补，把活人能给人逝去的人该做的事，做好了，看看情况吧。” “哦，我，我懂了。”贵生说。 从他师傅家里出来，贵生直接就去了自己家的地里，在他妈的分地里转了一圈，春分上坟的时候，他修补过她妈的坟，没什么缺漏。随后就又去了水仙的坟上了，虽然每念贵生在他妈上完坟就直接去了水仙的故堆，可从心里说，他真的很少能顾及到水仙，毕竟现在有菊花，还有自己的孩子，生自己的女人他能记得住，可和他生活了小半辈子的女人，随着时间的流逝，确实慢慢淡忘了。 一想到这，贵生觉得是不是因为这些年，把水仙给冷落的缘故，水仙心里有怨气。 贵生坐在水仙坟头前的空地上，嘴上啥话都没说，心里和水仙对话着，让水仙有什么话，可以托梦给她，能给她办到的，就给她办，唯一是希望，水仙在九泉之下能安息，不要再牵挂孩子和家里人。 故去的人，越是牵挂活着的人，在阴阳眼里，就越不是件顺的事。 贵生也去了他爷爷奶奶的坟上，奠茶，祷告，该做的都做了。回家的路上，他心里念念有词，就是希望老王家这些已经走了的亲人，有啥事，就给他托梦，把能解决的问题，他全都解决了，以求活着的人平安顺遂。 单独在坟上去祷告之后，贵生每天睡前都让菊花给他做点下酒菜，多了他也不喝，睡前就三杯酒，他不是借酒浇愁，阴阳在微醺的状态下，更容易游离在阴阳两界，故去的人托梦也就更容易了。 贵生连续喝了三四天，没人给他托梦，他妈没有托梦给他，水仙也没有，爷爷奶奶更是安静的在梦里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他的酒量不行，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晚上在王德发旁边早早睡着的时候，贵生做了个梦。 贵生妈在梦里远远地站着和贵生说话，贵生想走近点，再近点，可怎么走，就是走不到跟前。 “妈，你有啥事你说啊，我都走不到你跟前。”贵生一点都没结巴地对他妈说。 贵生听不到一句他妈的话，只看见她对着自己笑着。在身影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他妈嘴里在念叨什么，听不清，但是看嘴唇，贵生隐约好像看出来是在说“祠堂”两个字。 “妈，你是在说祠堂吗？祠堂怎么了？你要是心里有事，你就给你儿说，我帮你啊。”贵生说。 身影越来越模糊，慢慢地消失了，贵生站在原地没有也说不了话，盯着他妈消失的地方，嘴不由自主的重复着刚才他看到他妈嘴唇动起来说着的“祠堂”两个字。 第二天贵生醒来的时候，马秀娥已经站在贵生旁边，一看他睁开眼睛了，就说：“贵生，祠堂咋了，昨晚有一段时间，你一直都重复这祠堂，是做梦了吗？” “嗯。”贵生回答。 “你也放开点吧，你爸已经是这样了，是在祠堂出事的，但是也是咱们没想周到，心放宽点吧。”马秀娥安慰贵生。 “我，我知，知道了，妈。”贵生说完，起来自己洗刷去了。 是做梦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梦，这算不算是他妈给他托梦啊？祠堂，祠堂是他爸被煤烟子打了的地方，他知道啊，看来他妈泉下也知道了，贵生金金脑汁在想，祠堂到底是怎么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二十一章：难做的选择题 贵生百思不得其解，从他现有的理解来看，只能说，王德发在祠堂被煤烟子打了的事，他已经死去多年的母亲泉下有知，这样的梦，还有什么样的理解啊？贵生自己现在也很纳闷，这么多年，贵生在梦里见到过他妈的次数并不多，而这次，恰恰是他想要见的时候，就见到了，他基本断定，“祠堂”两个字不是简单告诉贵生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男人发生了什么事。 贵生去了一趟他师傅老二家，看看他师傅有没有什么解法。 “贵生啊，这个事呢，如果按照你刚才说的，那我心里就有数了。”老二说。 老二被贵生说的托梦祠堂的事，勾起了以前的回忆，当年修祠堂的时候，王德发还专门去他家问他，这女人能不能进祠堂的事，老二记得很清楚，给王德发说到底是谁能进，谁不能进，一般能跟着男人进祠堂的，都是给本家留有后的女人，老二清楚，王德发当时来问他的时候，老二心里就知道王德发是在纠结到底让李月萍进祠堂，还是让马秀娥跟着他。 “这个事啊，你爸现在不醒来，他不说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还真的不好解释。你妈给你托梦祠堂两个字，可能除了告诉你，她知道你爸的事情了，还有一件事，可能她也知道了。你爸当年修完祠堂，一直纠结女人能不能进祠堂，如果像他那样，续娶了女人，到底该让哪一个进祠堂，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吧？咱就往最坏的地方想，你爸是在是没有挺住，走了，那不管你妈，还是你后妈，谁进祠堂的事就是个大事了。” 贵生一听他师傅这么一说，对梦里的“祠堂”二字，彻底明白了。可他也立马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意味着躺在炕上的他爸，时日不多了吗？女人永远跟着男人，男人活着，女人就没有进祠堂的机会。 “师，师傅，能，能再，解释，解释一，下吗？”贵生结巴地问。 老二知道贵生会这么问，但凡懂点阴阳的人，都会这么问，万物皆有联系，一个正常人这么一听，都会想到会不会是在暗示着王德发时日不多了。 “现在还是不太好解释，总之，祠堂这两个字呢，你妈给你托梦，我觉得她在意的就是自己能不能进祠堂，况且你爸也确实纠结过这个问题，他现在躺着不说话，这个决定怎么做，就很关键了，你们姐弟之间，包括和你现在的妈，都要沟通好，不然的话，会寒了活着和死去人的心啊，积怨一多，家里的不顺心也就越多了。” “我，我知，知道了！”贵生回答。 贵生从他师傅的回答里，现在基本上已经明白了关于祠堂，他爸没告诉他的一些事情了。一定是马秀娥在祠堂修成之后，问过关于自己以后能不能进祠堂的事，王德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来问他师傅。老二的回答很有可能是让有子嗣的李月萍进，这就出了以个难题，马秀娥肯定是希望自己也能进去，谁不想在自己身后，也同样能有个归宿啊。 贵生很犯难，他是多么的希望王德发能醒来，把这难做的选择题，自己给出个答案。 马秀娥每天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王德发身上，来弟给她教的一样有助于康复的方法，她是一刻不停地在王德发身上做，翻身、搓揉、说话聊天等等，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么渺茫的一点希望能变成现实。 以前，马秀娥要是给贵生安顿个事，贵生都特别当事，能办的很快就给办了，这次让贵生给王德发打整的事，都说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没见贵生动手准备。 “贵生，给你爸打整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啊？” “准，准备，着呢。”贵生说。 “哦，那就好，你也要抓紧时间啊，我看你这几天你爸的气色也比以前好多了，可能真的有希望呢。”马秀娥说。 “我，尽快，妈！”贵生说。 贵生知道成龙和来弟可能是最反感他以阴阳的身份，来满足大家的美好的希望，打电话沟通吧，他说话结结巴巴的，半天沟通不了，最好就是给老大写封信。 信里面，贵生写的很诚恳，他担心成龙不同意搞这些封建迷信，最后说：“姐，我知道，你和我二姐都是把书念成了，对所谓的打整不怎么待见，其实我也知道，阴阳干的活，也就是为了让活着的人如愿，寄托自己的精神希望而已。但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乡俗，我们都是这块土地上长大的，爸一辈子也在这片土地上， 我们都是这块地上土生土长的人，这乡俗，我们就得守。” 信里，贵生也把托梦的事告诉成龙，把选择题也告诉了成龙。 信发出去后，贵生有意地开始准备打整的事，他能感觉到，话都说到那样的地步，两个姐要是不同意，就有点让他寒心了。 等成龙看完贵生写的信之后，眼含泪花，要不是对这个躺在炕上的父亲爱的深切，谁也不会想尽一切看似不可能的方法啊。 成龙没有给贵生写信，直接打的电话。 “贵生，你听我说就可以了，你写的信，我看了，你就尝试一下，说不准问题就在这根源上呢，来弟的工作我来做，咱们从小到大，在镇子上经历的类似事情也多着呢。妈给你托梦说能不能进祠堂的事，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要慎重考虑，虽然我们现在都不知道爸到底是什么想法，从我的想法来看，我觉得还是要顾及活着的人的感受，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完全可以让她们两未来都进祠堂嘛，事在人为嘛。” 贵生拿着话筒听着，不知道说什么，成龙觉得活着的人的事重要，可他觉得，死去人的事，也很重要，两个人都进祠堂的事，他没听说，但不代表就不可以。 “姐，打整你，你同意，了，我就，就先，准备，祠堂呢，我，我们再，商量。” 姐弟统一了意见，贵生着手打整躺在炕上的老父亲。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二十二章：何必为难活人 儿子给老子打整，这事在队里、镇上也为数不多，最近一次大家能有印象的是老二安葬他爹的时候。之所以少，那是因为当阴阳的儿少，之所以新奇，那是因为大家想知道，给自己的老子和给别人打整的时候，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贵生当然是倾尽自己所学，把这场为王德发的打整，做的有模有样，也做成了自他当阴阳以来的样板活了。 这场儿子给躺在炕上的爸打整的事，一时间成了镇上的佳话，贵生的用心，和马秀娥的的悉心照顾，让大家都觉得王德发这一辈子是值了，还有什么比像现在这样儿孙满堂，老伴在身边的安心地离开更好的呢。 有可能是因为心理原因吧，马秀娥在贵生给王德发打整完之后，总觉得王德发有意识的动着呢，这样的感觉越强烈，马秀娥每天就更不停地给王德发按摩、凑在耳朵跟前说话、聊天，希望能唤醒他。 贵生心里清楚，如果他妈托的梦要是不给解了，他就是做再好的法事，这逝去人的事还没解决啊，有这事克着，活着的人怎么能平安顺遂啊。怎么办？贵生有点不知道所措，从他师傅的嘴里，他早就分析出来了，女人能不能进祠堂，是一件事，当然他爸已经把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他躺在炕上，一句话也不说，留下的选择题就是最难的，如果他就这么离开了，到底让谁跟着他一起进王家祠堂。贵生心里想着，当然也埋怨着他爸，这么难做的题，留给他干什么啊。 成龙的态度，其实在收到贵生的来信之后，就已经很巧妙的表达了出来，如果要进祠堂，她倾向于选择马秀娥，为什么呢？从对家庭的付出上来说，活着的马秀娥，要比已经走了的李月萍付出的更过。成龙知道，这样的选择题，怎么做，都不是标准答案，是绝不可能让大家都满意的。 贵生现在知道他大姐对这道选择的题的解法，那如果让他二姐和三姐选择，又会是怎样的选择啊？玉婷的肯定选她妈啊，一辈子，从一个破败不堪的家，到和王家再次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是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能有个归宿，所以玉婷的选择是可以确定的。 那来弟呢？来弟的态度可能是最模棱两可的，或者说，做这道题对她来说，比任何都难。李月萍或者的时候，最疼的就是来弟，来弟和成龙那时候已经都能记事了，心里明白得很。而马秀娥呢，从来到这个家，照顾她姐妹两考大学，专程在县城陪读做饭，做的还少吗？来弟生下浮萍的时候，马秀娥真是一把屎一把尿帮着把浮萍带着会走路的，如果因为她的一个选择，就把马秀娥拒在王家祠堂门外，真是要寒了人的心啊。 再说说贵生自己吧，咋选？看看念祖、念恩和春风吧，哪个不是马秀娥看着长大的？伺候月婆子、带孙子，而且从血缘上来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啊，就算他亲亲的姐弟三人，选择李月萍，也会三比二赢了玉婷和马秀娥。 贵生这样想，完全是把这个问题看成了一道题，而这仅仅是一道选择题那么简单吗？如果真是那么简单的话，那还好说了，答案不满意了还可以更改，问题是，除了是选择题，还是情感的问题，情感的问题就没有标准了，是个微妙而且复杂的东西。 所以，做选择题这个方法行不通，不行，不能这么操作。贵生犯难了，这可怎办啊？ 成龙把贵生告诉她的事，和来弟商量过，结果和贵生自己分析的差不多，都觉得这样做选择题不好，不是个好办法。来弟甚至和成龙在讨论，进不进祠堂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成龙告诉她，入乡随俗，这是家里的规矩，规矩没有法规的约束力，但是有道德的约束和监督，不这么做，被万夫所指是什么样的感觉？不好受吧。 谁进祠堂？贵生决定去一趟他师傅家，他总觉得他师傅上一次有没说完的话，可能是因为老了，说话词不达意，也有可能就是故意不想说一些话。 “贵生，我知道，因为祠堂的事，你还是会来找我的。”老二说。 “我，我们，怎么选？”贵生乞求一样地问。 老二跟王德发一样，给自己的烟枪里卷了一锅旱烟，用大拇指压实之后点着，边吸着烟，边和贵生说着。 毕竟是做过半生会计和阴阳的人， 看贵生心里想的是什么，清清楚楚的。 贵生师傅盘腿坐在炕上，腾着云、驾着雾，给贵生说，这件事，贵生思考的角度是最难的角度，他问贵生为什么要把最难的选择题交给活着的人去做呢？为什么不交给已经走了的人，又或者交给道法去决定呢？ 就这一句话，把贵生点醒了，对啊，为什么要去为难活着的人呢，可以交给老天爷去决定啊，至于结果怎么样，当儿女的肯定没有什么异议了，毕竟是上苍的选择嘛。 并不是这个方法多么的高深莫测，而是经历得少，贵生压根就想不到这法子。贵生来了兴趣，追着自己的师傅问具体怎么操作啊，老二笑而不语，让贵生自己去想，说实在想不出来了，抓阄也是个办法。其实占卜这活，老二给贵生是教过的，占卜是做什么用的？知过去、看未来的，占卜吧，他们专门干阴阳这活的可能能接受，三个姐姐和马秀娥来说，占卜就是阴阳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已，完全没有可信度。 贵生这一次在师傅跟前取经算是取对了，他已经有了好想法，用最简单的办法，加上他最神秘的操作，把已经离开的李月萍和未来马秀娥谁进祠堂的事彻底解决了，总之，这样的困局，没办法做到折中让大家都满意，那就索性快刀斩乱麻，是伤害，迟早会来，犹豫不决，只能让希望在王德发身上的几率渺茫点。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二十三章：天选之人确定 贵生在心里盘算着，作为男人，这个时候，是该他站出来，做点什么了。他不能一直都是在王德发的庇护下生活，他决定要把两个妈谁进祠堂的事，彻底解决，没有后顾之忧的解决掉。 现在有一个利好是，王德发躺在炕上，没法做选择，如果要是他自己选择的话，事情就难了，现在他没法选择，什么样的结果，所有人都只能接受，没有可反驳的权利，因为，这是天选，天选都没法让大家心服口服，那就再没有什么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贵生把整个事情自己先策划了一番，这种天选的事，阴阳操作的时候，也有自己的流程。贵生不想简单的做决定，他准备要把这场天选法事做大，场面越宏大，选出来的结果，就越有说服力。 贵生把李月娥托梦只说“祠堂”两个字的事告诉了马秀娥，马秀娥的反应果然很强烈，也间接证明了她的确很重视这件事。尤其是让贵生这么一说，李月萍也是心里惦记着祠堂，那目的就不言而喻了，活着的人和走了的人都想着要进祠堂。 贵生对马秀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走了的和马秀娥都是妈，按照规矩呢，只有一个人能跟着他爸进祠堂，成为王家正统的女人。马秀娥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低着头好半天都没跟贵生说话。 贵生结巴地告诉和马秀娥说本来这件事就应该让他爸来选，可他现在是这个样子，话都说不出来，他又被托梦，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了。他告诉马秀娥，他和他的几个姐姐，这辈子是打心眼里把她当他们的妈，选谁，他们都觉得会顾此薄比，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行呢，贵生，既然你爸现在没法做决定，我知道你有办法呢，你就按照自己的方法把这件事解决了吧，不过我有个请求，不管最终能进祠堂的是我，还是你妈，没有进祠堂的那个，就和你爸埋在一起，要么进祠堂，要么永远睡在一起，可以吗？”马秀娥说。 这句话倒是给了贵生一个很好的台阶，是啊，天选是天意，人为是人意啊。贵生答应了。随后贵生就把怎么进行天选的安排，告诉了马秀娥，马秀娥同意了，让贵生看着办就行了，她呢，依然每天一刻也没有放弃王德发能醒来的希望，给他按摩、和他聊天。 乡俗这种东西，哪怕就是再离谱，那毕竟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下来的，可以不屑，但绝不能视而不见。当贵生把这件事告诉在外面的三个姐姐之后，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贵生的办法，是最不伤害任何人的办法。 贵生把天选的日子看好了之后，去他师傅那再次请教，师徒两人把整个法师提前预演了一遍。作法的当天，贵生要穿上道袍，念完经后要作法让他能通阴阳两界，在象征着李月萍的遗物和马秀娥的首饰前点两根蜡烛，最终在作法中，谁的蜡烛不灭，天选的就是谁。 贵生一连几天满脑子都是即将来临的场景，生怕有那个环节出了差错。 李月萍的遗物不多，有一个镯子，是王德发买给她的，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在手腕上戴着，贵生在他爸的抽屉里把镯子拿出来准备好了。马秀娥给贵生的是王德发骑着自行车去接她来镇上的时候，王德发给他买的一块面巾，不大，很轻薄，虽然已经好多年不戴了，但是她依然完好的保存着。 当天，贵生把王家的长辈都邀请了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作为见证人，争议也就少了。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到了贵生选好的时间，他开始嘴里念念有词，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生怕说出一个字来，都会打搅到贵生念经。 贵生渐渐进入了状态，道袍加身，更显得庄严和郑重，这时候的贵生，完全和生活中的他，判若两人，手里的铃铛，时而急促，转而悠长，就仿佛是两个人在聊天，当渐入高潮的时候，大家的眼睛就没从两根蜡烛上离开。 两根蜡烛会随着贵生的移动，改变着自己火苗的方向，如果没人前去吹一口，就压根没有灭的可能，当大家都屏气凝神的时候，估计心里都在想，什么时候蜡烛灭，可能得看贵生那一口阴阳气吹在哪根蜡烛上吧。 贵生念着经、跳着，不时的眼睛看着两根蜡烛，额头上的汗已经渗了出来，已经有一点时间了，还没有个结果，他自己心里也着急了，这额头上的汗到底是热的、还是紧张的原因，除了他，没人知道。 正当大家都觉得贵生这次可能要失手的时候，贵生的师傅，老二，步履蹒跚地来了， 进屋看了看大家，没说话，又看了看贵生，走进放蜡烛的桌子上，站定之后嘴里念叨着比贵生还奇怪的话，最后好像说了句“祖师爷请”还是什么话，听不清楚，可就在这句话说完，老二转身看了看贵生和大家，准备往外走的时候，蜡烛的动向开始变化了。 屋子里人多，要说呼吸走动都可能影响蜡烛的火苗，也是应该的，可奇怪的是，两根蜡烛离的也不远，马秀娥的那根火苗似乎摇摆的更大一些，旁边李月萍的则要稳了许多。 看这样子，马秀娥想进祠堂的愿望，可能会在这顷刻间成为泡沫，她自己都不敢抬头去看那根会决定自己何去何从的蜡烛。 老二没和大家说话，这个场合，有贵生在，他这个当师傅的完全没有必要说话。当他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屋子里的人“啊”了一声！ 桌子上的蜡烛，真有一根灭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秀娥那根左右飘扬的蜡烛，依然在飘，而李月萍那根，没有任何征兆的就突然灭了。 这结果，和所有人在刚才刹那间的想法都不一样。 “这就是天意啊！”老二很清楚的嘟囔这一句话，他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的，也是说给躺在炕上的王德发的。 马秀娥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坐在炕边，不停用手搓着王德发手，嘴里嚷嚷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说啥。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二十四章：手指终于动了 活着的人，把自己死了以后的事做好了安排，马秀娥在王家是第一人，王德发都没有做到这一点，就躺在炕上话都说不了了。 大家对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都心悦诚服，为什么？原因很简单，马秀娥这么多年，在王家，是真的把口碑赢了，不说夸张的话，马秀娥作为后妈，为这个家庭付出的，比大部分家庭亲妈做的还多，这就是原因，人在做，天在看啊。 马秀娥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去了，这么多人一起和她见证了这个时刻，其实在她的心里，她更愿意相信，这不是天意，而是王德发的意思，只是王德发现在没法亲口告诉他而已。 这结果，贵生自然也能接受，进不进祠堂，那是面子上的事情，但是能葬在王德发身边，贵生隐隐觉得，这可能也是李月萍的意思。打从他们姐弟三人小时候开始，王德发和李月萍就开玩笑一样的安顿他们几个，等百年了就把他们埋在一起。从这个角度上来讲，这个结果就是皆大欢喜的结果，这事算是了了。 从这之后，贵生也再没做梦梦到他妈李月萍，一次都没有，贵生在心里早就把上次做选择的事祷告着告诉了他妈，他还抽了个空，专门去了趟坟上，算是把托梦的事，给他妈一个回应了。 王德发躺在家里，已经有快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如果他还能看得见的话，绝对会大吃一惊的，这一个月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吃喝拉撒，全都是靠着贵生和马秀娥，醒不来的人，躺在炕上受罪，醒着的人，其实也受罪，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有没有人照顾的问题，而是，不管怎么照顾，王德发没有一点好转，让所有人都很焦急。 来弟几乎天天要从省城打电话过来，嘱咐贵生和她妈，一定要怎么怎么照顾，千万不能怎么样，等等。 马秀娥现在没有后顾之忧，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王德发悉心照料的工作中，她自己有时候就这样调侃自己的，说现在每天都在上班，工作就是照顾王德发，家里大小的事情，马秀娥基本上全都交给了贵生，她对贵生和菊花说，让他们自己忙自己的，只要她还喘着一口气，她能照顾好王德发。 时间一长，马秀娥也摸索出了很多经验，翻身、按摩等等，简直都可以比得上大城市里专门做护理的人了。 说来也巧了，在王德发昏迷的七七四十九天，一早上，马秀娥在给王德发擦洗的时候，她感觉到王德发的手指头动了一下，因为没有在意，这动静马秀娥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觉，虽然有点小惊喜，但是没怎么在意。 当擦洗完毕，马秀娥开始给王德发做按摩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王德发被她握着的手，动着呢。 “老汉，你可以动了吗？”马秀娥握紧了王德发的手，凑近耳朵边上说。 没有回应。 “老汉，你要是能听见我说的话，你就再动动你的手，让我能感觉到。” 马秀娥等了半天，没什么动静，正当她准备趴下在王德发耳朵边再问一遍的时候，手又动了。 “老汉，你的手动了，真的动了，我感觉到了。”马秀娥激动坏了，拿钱电话就挨个给几个孩子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贵生从商店里忙完回来后，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坐在炕边，学着她妈的样子，不停的给王德发按摩着。 “贵生，你好好给按摩着，这会啊，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呢，说不准，还会动呢。”马秀娥特别自豪地说。 贵生比平时更认真的给王德发按摩着，两只手不停的挫着王德发的手，不知道是条件反射，还是王德发真的下意识的在动，贵生也感觉到了王德发的手指在动。 “妈，感，感觉，到了。” “又动了是吧？好事啊，这样下去，慢慢恢复知觉，是没问题了。”马秀娥说。 贵生这些天阴沉的脸上，终于能看到一丝笑容，他觉得自己这一个月做的事，在王德发手指动的那一刹那间，全都有了意义。 王德发到底能不能醒来，现在谁都说不清楚，能稍微动起手指头，是希望的开始，但也没什么值得乐观的，哪怕就是马秀娥照顾的再好，也都是大多数时间在躺着，翻身的次数也有限，来弟让马秀娥时不时的给她爸把身子翻一翻，就怕躺的时间长了，身子被压烂了。 在慢慢地观察中，马秀娥发现，王德发动的频率，其实和按摩、揉搓成正比，从发现手指动起来，接下里将近一周的时间，王德发情况再没有一丁点的变化，也就说，一周的时间，都保持在时不时会动一下，但没有一点再向好的迹象。 马秀娥把这情况告诉了来弟，让来弟去他们医院的专家那里咨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此刻的马秀娥，心里的担心远大过于前几天的喜悦，她在想，这不能是王德发回光返照吧，弥留之际最后的针扎。 来弟去咨询她们院里的医生，因为没有现场，都说不好判断，同时又都肯定了，如果能动的话，是好事。 “妈，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你就辛苦着，多观察吧，医院的老专家给我的口气就是，希望不大。除了昏迷，其实最可怕的就是身上一旦要是压着出点伤口，一感染，那就麻烦大了。”来弟说。 “嗯，我知道呢，我是定期给他翻身着，只要想起来，就给翻一翻，身子下面垫着两床信心的棉絮，软得很。哎，还是希望你爸能早点醒来，哪怕就是醒来，动不了也行，现在这个样子，你说他得多受罪啊。”马秀娥说着就哭了起来。 王德发手指开始动了，到底是喜是悲，不得而知，一直这样躺下去，肯定不是个好兆头，和植物人类似的病症，王德发全都有了，也逐渐开始大小便失禁，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二十五章：命运何去何从 马秀娥对王德发的身体变化，心里是最清楚的，王德发现在病情，让她心里很矛盾，哪怕是手指能动了，都让她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 农历二月一过，春风吹起来的时候，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了，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窝了一个冬天，现在都已经走出来开始活动起来了，年年都如此，年年都是一个样子，只是今年，王德发看不见了。 如果这个时候，王德发能看得见，也能说的出来，他会想什么？又会做什么？一辈子人啊，谁都不容易，但凡能没有太多遗憾离开的，那都算是完满的一生。 有句老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要怎么理解，见仁见智，但，任何一个人，要是长期饱受这种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都会心烦意乱。这个感觉，贵生没有体会到，是因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自己的商店，而马秀娥就部一样了，王德发躺在炕上已经两个多月了，可以说她没有任何怨言，身体也能吃的消，可心里的情绪也是有的，她开始不由自主的在王德发的耳边说：“你这没良心的啊，你这到底是要干啥啊。”说完就开始哭，这句话慢慢成了她的口头禅了，语言的力量太大了，嘴上的口头禅，影响其实也挺大的。 有一天贵生去给商店进货，早上就出发，拉满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回到家他去准备换他妈，马秀娥说不用了，让贵生早点去休息，累了一天了，贵生也没推辞，就回去了，实在是太累了。 那天晚上过了十二点，外面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到后半夜的时候，雨越下越大，打在房顶的瓦上，吵的马秀娥睡不着觉。一下雨，天气潮得很，马秀娥睡不着，就干脆起来检查下王德发有没有把炕弄脏。 衣服是下午的时候，马秀娥给换的，当她伸手到王德发屁股下面一摸，又湿了，尿了！ 马秀娥定定地站在炕边，足足有五六分钟，外面还下着雨呢，是不是会掉下来一道闪电，把站在炕边的她，照的让人看起来心生寒意。 “没良心的你啊，你就这么一直躺着是个什么话啊，你要折腾我，你折腾就是了，你一句话不说，一动不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马秀娥边说，边哭起来了。 电闪雷鸣和哭声，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马秀娥自己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炕睡着的，下雨天，天气阴沉，马秀娥比平时起来的晚些，屋外灰蒙蒙的，就好像天还没亮一样。 一般情况，早上，马秀娥都是先给自己洗刷，然后做点早餐，给王德发冲点来弟买的芝麻糊等等，两个人的早餐就算是轻松解决了。 这个阴雨的早上，除了比平时晚点，马秀娥没有任何两样，先干什么，再干什么，一如往常。 起床后所有的事忙完之后，马秀娥去炕边开始给王德发洗脸、擦手，而就在这个时候，马秀娥感觉到了王德发的细微变化。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二十六章：坎坷一生落幕 连绵的阴雨一直下着，就好像是老天爷给王德发落泪了，马秀娥随着随着下着的雨，心里莫名的难。可能从某种意义上已经预示着，王德发的这一生，应该是要画个句号了。 马秀娥早上起来的活麻利地干完，热水把毛巾冲洗了，就准备给王德发擦脸、擦手。 王德发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地躺着，脸上擦完，马秀娥抓着王德发收，既是揉搓按摩，也是用毛巾给擦擦。左手，冰冰的，下雨天，屋子里还是冷着呢，马秀娥在心里责怪自己怎么没用被子给王德发把手脚盖上，她赶紧又去擦右手，一样，冰冰的。 两只手是凉凉的，马秀娥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冰冷并不是因为天气变冷而变冷。 等到马秀娥把两只脚擦完的时候，才开始意识到，王德发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已经凉了吗？马秀娥在心里问自己，眼泪已经不由她控制了，她哭着把被子给王德发盖的严严实实的。 马秀娥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手指头伸向了王德发的鼻子，已经没有呼吸了。 “老汉哇！”马秀娥终于哭了出来，想要再说啥话，已经说不出出来了。 家里就她一个人，贵生早上进来了一趟，是来说，他要去商店了，问马秀娥家里今天有没有要用的东西，他回来的时候可以带过来。 菊花在新院里照顾几个上学的几个娃娃，只有娃娃们都去上学了，才会找出时间，每天过来陪陪马秀娥和王德发，快到饭点的时候，赶紧又回去给学生娃做饭去了。 此时此刻，屋子里，阴阳两重天，人间的马秀娥悲痛流涕哭喊着在已经去了阴间的王德发，她这会该干什么，该怎么和这个生活了也快半辈子的男人告别，她都没主。 从炕边到电话机就只有五步路，马秀娥都觉得自己走不到电话旁边了。这半截路她是走过去的？爬过去的？哭过去的？还是怎么样到电话跟前的，她不知道，当拨通贵生店里的电话，听过贵生那声“喂”的时候，马秀娥已经哭的不会说话了。 “贵生，回来吧，你爸没了！” 贵生结巴的话都说不出来，挂了电话，商店门匆匆锁上就回家了。 贵生也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就感觉这一切都是在做梦，这个宠了他一生，一辈子几乎就为了他而活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啊，这一定是在做梦。 马秀娥和贵生围着王德发，哭着，叫唤着，此时此刻，他们心里都希望，如果这哭声越大就能让王德发醒来的话，定会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只要王德发能醒来，哪怕就是要贵生身上的一块肉，他都愿意呢。 贵生是阴阳，终究还是冷静下来了，这样的场景，他走南闯北见到的也多了，终于痛定思痛，明白了自己的到底该干什么了，人啊，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天大的事都比不上入土为安，人死不能复活，贵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二十七章：落草入土为安 等贵生逐渐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就开始着手料理王德发的后事。 如果贵生没有当阴阳，很多白事的规矩，他可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就不一样了，经过他的手，送走的人，他自己心里都没有个数了，流程是什么，要注意什么，他都清楚得很。 “妈，你，你给，我，我姐，打电话。”贵生说。 马秀娥已经哭成个泪人，根本说不了话了，哭也哭的不像个样子，连声音都没了，彻底失声了。吃力地从炕边站起来，向电话跟前走去。 贵生没闲着，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两都不知道王德发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所以，贵生得抓紧时间把现在必须得做的身后事赶紧给落实了。贵生一一去王家的几个长辈家奔走相告，一般这样的事，只要是知道了，家族上下和队里、镇里都有亲戚好友就会来帮忙的。 等贵生回到家里的时候，屋子里房下们都已经来了。 马秀娥被大家劝着去屋子里休息着，半辈子操心着王德发家大小事，这次，再也不用他操心了，毕竟是她的老汉没了，悲伤难掩，总不能让她再去厨房里干活吧。 人走了，两件事是大事，一是后事，二是招待。死者为大，后事当然不能有半点懈怠；招待呢，也是很重要的，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以王德发的名义招待前来的请朋好友，不能慢待了大家。 贵生唯一一个还在世的爷爷辈，威望也在，把两件事安排的井井有条，王家上下，所有的媳妇，都在厨房里开始准备招待前来奔丧亲朋的饭菜，男人们此时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安顿王德发。 贵生虽然是个阴阳，该干什么他门清，可倒下的是他的爸爸啊，所以大家都没怎么让他干活，贵生现在的情绪，不停地抽泣，也确实干不了。 贵生和马秀娥都没有想到王德发会走的这么快，家里连老衣都没有准备，好在镇上的寿衣店里，有适合王德发穿的一套，就买回来了。 大家把王德发前后左右翻了四次，衣服就穿上了。 贵生帮不上什么忙，大家不让他干活，就在一旁看着，王家的老爷子吩咐着大家干活。 “去几个年轻人，把麦草赶紧多抱过来点，屋子现在要重新布置了，桌子、茶几都搬出去，地上空下来，准备落草吧。” 人走了，炕上是不能再睡了，那是给活人睡的地方。 闻讯而来的人多起来了，干活的人也就多了，王德发从炕上被抬到了麦草铺好的地上。 如果人能自己看着自己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定会有很多思考。活着的时候，艰难困苦也罢，作威作福还是卑躬屈膝，在看到自己最终的归宿无非就是这一片麦草的时候，心里可能活释然吧，什么事，都没有生死大，就是这么简单。 别人家这个时候，早就把阴阳请好了，王德发就不需要，他活着的时候，就想好了让自己的儿给自己操办这一切。 王德发在屋子里的麦草上睡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其实也是在等在外面的成龙、来弟和玉婷，让她们能看最后一眼，做个告别。 三个姐姐没回来，摆在贵生面前最难的问题是到底给他爸在哪选一块地，打坟的人需要时间，才能把坟给挖好，哪怕就是人手再多，也至少得有两天的时间。 成龙已经在路上了，联系不上，来弟和玉婷两口子晚上的时候就已经赶到了，她们两都同意贵生的意见，既然天选都是跟李月萍葬在一起，而且，这也是王德发自己生前的愿望，从小就给他们几个做孩子的说到老。 “贵生，我觉得大姐应该没啥意见的，你就赶紧安排吧，我听说啊，合葬还费工夫呢，等于是要给妈迁坟，给把打新坟，别把时间拖到后面，就不好干了。”来弟说。 贵生想了半天，觉得来弟说的对呢，等成龙回来了，有意见再说吧。 阴阳上的事，贵生安排的很妥当。 家里，前来送别的人络绎不绝，王德发躺着的这三天时间，其实也是让活着的人告别的三天。这三天的时间，也是在等成龙的三天。 成龙到家后，几乎是从巷子口哭到家里的，看着躺在麦草上的王德发，哭的撕心裂肺，她这一哭，披麻戴孝的子孙们，都跟着嚎啕大哭起来，如果这哭声哭的越大，能让躺下的王德发起来的话，他们宁可把自己的嗓子哭破，可事实是完全不可能的。 抬埋王德发，一切都很顺利，王德发总算是入土为安了！ 姐弟四人一致决定，等过了头七，各自再做自己返回的准备。 三个姑娘在家里，一件件把王德发的遗物整理出来，每一件都是曾经的回忆。写给家里的信、获得的奖状等等，在柜子里的最深处，满满的都是王德发活着的时候印记。 临走前，一家在人一起聊着天，也算是开了个家庭会吧，聊到的事情，都是非常务实的。 以前，马秀娥是一直不愿意离开家里，现在，老伴没了，家里的孩子，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了，家里还能有什么事啊，没啥事了，玉婷就一心想着把马秀娥接到省城和她一起住，她把这个想法，早早的就写在了纸条上，一家人传着看了之后，觉得玉婷的想法也没错。 成龙第一个同意的， 还说，不仅要去玉婷家，来弟和她家，都应该没年转着去，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到处走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和不同的风土人情，晚年的生活才有意思嘛。 来弟心里也有自己的事，她爸生前总是说着老院子要留给她，尽管在王德发活着的时候，她就明确的表示，这道老院子，她是不会要的，趁着这次大家聚在一起的机会，来弟又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院子，就给贵生，她不需要，现在在省城，工作也忙，还要带孩子，以后回来住的几率不大。 “贵生，有一点我想说，如果以后你要翻修这房子啊，把咱家院墙的地基，从小叔家的那边挪回来，因为这事，这样的事情引发的深仇大恨，我觉得也该结束了，挪回来，最起码也是咱们的态度，我想，也是已经地下咱爸的意思，可以吧？”来弟说。 “嗯。”贵生同意了。 “说到这呢，我也说个我的想法，这道院子归贵生，如果贵生要翻修，那就算咱们姐弟四人的，费用大家平均，以后我们在外面的三姐妹，回来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还要，贵生，菊花，我们一走，你们两在家，就辛苦了，自己的日子，自己一定要操心着过，姊妹之间，不能因为爸没了，关系就疏远了，再说了，咱妈还陪着我们，不是。”成龙说。 这次一走，再什么时候能聚在，那可就真不好说了。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二十八章：王德发进祠堂 王德发头七一大早，贵生带着接个姐姐和亲朋们，去王德发坟上烧纸。 头七一过，从阳间去阴间的路，也都走完了，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王德发已经不复存在了。王德发也可能还活着呢，以另一种形式，活在自己的子孙后代心里，活在心里，可能是活着的最高级的方式吧。 从坟上回来，三个姑娘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贵生在一旁，默不作声，他在心里想着，今天的这情景，意味着什么。 马秀娥打起精神，把伞姑娘送到了巷子口，看着她们的车小时在视线里，才慢慢底回家。 悲伤这种东西，时间是最好的药方，时间一长，悲伤就会被挤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只有当刻意地去触碰的时候，才会出现。对马秀娥来说，王德发走了，在王家就等于她的依靠没了，这个时候，她在王家到底是什么角色，就不好说了。 玉婷回去后，一遍又一遍的给家里打电话，就想让马秀娥去省城和她一起生活，她也好照顾她。 马秀娥明白玉婷的想法，玉婷家的孩子都大了，也没什么可帮着料理的家事了，就是想让她去跟着享享福，省城什么环境，镇上是什么环境，马秀娥新里有数呢。 但是她拒绝了，给玉婷说，她现在不想去，说等王德发烧完三年纸后再考虑，玉婷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是马秀娥心里还惦记着的，王德发活着的时候，给王家把祠堂建好了，他的心思，当然也想进祠堂，只是现在，贵生也没这个想法。 马秀娥给贵生提过这个事，贵生给她的解释简单明了。一年纸进祠堂，三年纸在坟上立碑，这都是有考究的。 “妈，你，你放，心，我，我操，心着呢。” “嗯，你爸的事，咱们两多操心着。” “嗯。妈，你，要是，想，想去，去城里，你，就去。” “我没想着去，我给玉婷说了，其实要去也得等着给你爸把三年纸烧了以后在考虑。你爸活着的时候，百分之九十的心思都在你身上，现在走了，你要和菊花好好把日子过好，让你爸在泉下能安心。你爸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我想他要是能留下一些话的话，也就是我现在给你说的话吧。” “知道呢。” 这些话，是放在马秀娥心里好久的话，要不要给贵生说，什么样的场合说，马秀娥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想着，她总担心，王德发走之后，她在家里说任何话，都显得势单力薄。 按照贵生的安排，在王德发一周年祭的时候，把他爸的排位迎进了王家祠堂。 王德发牌位在祠堂里是最新的，在他的旁边，留出了一个空位，马秀娥看见了，知道那是留给自己的，当有一天，她也离开的时候，眼前的这一切，就是她的归宿。 一件件王德发曾经关心的，和马秀娥现在关心的事，孩子们都办得挺好，一切都刚刚好，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也没有那么平淡无奇。 《王德发的一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搜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二十九章：三年立碑栽树 王德发走了快三年的这段时间里，马秀娥逐渐习惯了没有王德发在她身边气她、和她斗嘴的日子，一个人在王德发留下的老院子里过着日子，菊花不知道在马秀娥跟前所了多少次，让她跟着她们两口子一起过，一个人的饭，是最难做的，完全没有必要，马秀娥没同意。 一个人一直过到了王德发烧三年纸的时候。 一年纸，是白事，因为最亲的人离开一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三思念，积累下的无尽想念，谁能不悲伤？可是到三年纸，就不一样了，活着的人，已经开始接受了现实，活人的日子还要过，对死去的人来说，三年的时间，其实也意味着，与病魔和死神早已划清了界限，没有了疼痛，没有了折磨，如果与病魔和死亡持续斗争三年，那是什么情况？想必大家都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吧，所以，三年纸，看似是个白事，其实是件喜事，活人好，死人也好的喜事。 阴阳上门门道道的事，贵生清楚得很，三年纸最重要的事，就是得去故堆上立碑。这样的乡俗，从何而来已经无从考究了，贵生自己的理解是，经过三年的风吹雨打，那一捧黄土，早已从松软的新土，被打磨的与天地一色了，三年纸儿孙们来给逝去的亲人们立个碑，这碑立在了故堆的前面，其实也是立在了活人的心里，人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逐渐在在乎的人心里，慢慢消逝无踪影吧。 贵生给在外面的三个姐姐挨个打电话，希望王德发烧三年纸的时候，都能回来，这可以说，是以王德发的名义，最后一次能把大家聚在一起了，烧了三年纸，恐怕想要聚在一起，都得看各自的时间了。 姐弟四人都没有任何问题，都能回来。 成龙在电话里倒是和贵生商量了几件她想做的事，除了立碑，她想借着这次机会，给她爸妈的坟修个院墙，做精致一点，坟前栽两棵柏树，不管春夏秋冬，眼前都是一片绿色，也象征着树底下的王德发和马秀娥永远活在他们孩子的心里。 贵生同意了，只是吱吱呜呜的，让成龙觉得贵生好像有什么难处一样。 “贵生，你要觉得有什么不妥，你就告诉我，这些事，你比我懂，我只是按我的想法而已，不像你考虑的那么周到。” 成龙追着问，贵生才说这个时候，要在镇上找两棵柏树，恐怕不好找啊。成龙反问贵生，别人家同样也有栽柏树的，都是从哪里来的，贵生说，能给坟前栽柏树人家，少之又少，柏树也都是从省城或者其他大地方的苗圃里拉回来的，很费周折。 “我知道了，贵生，你就把这件事考虑进来，柏树的事，我和你姐商量，让她们也从省城给咱们找两棵最好看的，咱把树拉回家里。”成龙说。 这边和贵生挂了电话，成龙重新提起电话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来弟，话里话外，都是想把这件事干成的渴望。 “姐，能办成呢，我让天鹏去找，他搞建筑的，绿化上的人有认识的呢，要是有顺利的工程车，咱就把树拉回去！” 来弟的一句话，成龙也放心了。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三十章：千里运送柏树 来弟让吴天鹏去省城的各大苗圃去找树，两口子都不懂，打电话问贵生什么样的柏树好，贵生说这树，既然是三年纸栽的树，当然是和小树，长大的过程就是陪着王德发的过程。 来弟和天鹏在城里转着，最后选好了两棵树形看着不错、大小刚合适的柏树，说着树小吧，天鹏的车里还装不下，说大吧，也不大。 两个人把树放在了后备箱，后备箱门也没关，就拉着回家了。 “天鹏，这树我们怎么拉回去啊？”来弟有点犯难地问天鹏。 “路上还有距离，不然的话，一棵放在后座，另一棵装在后备箱，挤一挤应该还是可以的，就怕这一路颠簸过去，就彻底把树给弄死了。” “就是说啊，那你想想办法，到底咋弄，看看最近你们的工程车有没有顺路的，给拉回去吧。” “嗯，行呢，今明两天，我问问。” “还有，天鹏，我想着这次咱们全家既然都回去，要是车能联系上的话，我们一家四口，也给你爸妈买两棵柏树栽上，让贵生挑个好日子，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心嘛，咋样？” 来弟说的很自然，可天鹏心里听地暖暖的，是自己的媳妇啊，到底是自己的媳妇，到底吴家的媳妇。 其实这个事呢，天鹏也想过，在买柏树的时候就想过，如果买四棵的话，他都想好了，就让公司的车跟自己一起回家，专门把四棵树送回家，只是，是去给自己老丈人烧三年纸，不能喧宾夺主了，吴天鹏就没有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你这么说啊，也行啊，反正都是要把树带回去呢，要不就一起给我爸妈也带两棵，我就怕你姐，贵生和玉婷有意见。” “那有啥意见，这是三年纸，某种程度上说，是喜事，再说了，你爸妈也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作为儿子，我作为儿媳，有什么不可以的，大家肯定还支持我们的。” “行，那就不纠结车的事情，我让公司的工程车，跟着咱们一起回，专门拉一趟，明天我就去再选两棵。”天鹏说。 “行呢，没问题，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选。” 来弟和天鹏一家四口，和玉婷两口子商量好，就带着四棵常青柏树，往家里赶。 每当要回家的时候，成龙才深刻的感觉到，自己走的太远了，这么多年，她身为老大，的确因为距离的问题，对家里的照顾少了许多，她心里还是有些内疚，现在想要挪动，可能性不大，孩子都多大了，就像树一样，跟已经扎在祖国的边疆了，以后要说挪动，那也是等着孩子长大成人后，她才会考虑的问题。 家里烧三年纸的准备，贵生已经准备齐全了，既然是以王德发的名义，最后一次让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排场就是面子，王家的房下都想着，在家里招待来的亲朋好友就行了，贵生自己坚持要在镇上最好的饭店吃酒席，以示感谢。 儿子要表孝心，替贵生着想的亲朋好友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同意了贵生的安排，大家从坟上烧完纸回来之后，就直接进馆子吃席就行。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三十一章：铭记才是永生 王德发三年祭日的前一天，四个孩子带着自己的小家庭，聚在了一起，有说有笑，当然也是在陪马秀娥，这三年的时间，马秀娥似乎从这地方走的很艰难，也很痛苦，甚至在觉的孤单的同时，郁郁寡欢，有时候甚至在家里好几天都不出门。 晚上的时候，前来帮忙的人，已经回去了，王德发家依然热闹不停，许久不见的孩子们，自己玩着，成龙姐弟四人，围坐在茶几旁，和马秀娥聊着天。 没有王德发，大家谁都觉得还是有点不适应，往常，这样的场合，王德发在的时候，总是一边抽着自己的旱烟，一边给大家指点江山，一家之主的身份从他的一言一行中就能看得出来。 以前的沙发，沙发中间的都是王德发，而现在，那中间的位置，空着，马秀娥坐在旁边，所有的一切，都刻意被大家安排成王德发依然在他们中间的样子。 马秀娥不像王德发，还能四个孩子的工作和生活有建议和意见，坐在沙发上，也只是坐着，有时候，几个孙娃子跑过来，马秀娥就赶紧心疼孙子，还能稍微自在一点。 “贵生，明天还有没有要干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成龙。 “好，好了！”贵生回答的很简单。 “那就行，最后一次以咱爸的名义，把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咱们不能怠慢了大家，饭馆的酒席，也不能太单薄了，选的菜都咋样啊？”成龙问。 “姐，都好着呢，贵生把菜单给我看过了，荤素搭配的可以呢。”水宽赶紧说。 贵生在把酒席的菜定下来的时候，就打电话咨询了水宽和玉婷，他们两对餐饮那就太熟悉了。 “那就好，其他要是没落下的，明天呢，我们都客气的点，把亲戚们，替咱爸照顾好，就行了，妈，你就别操心里，有我们在。” 马秀娥点头应承着，自从王德发走了，的确很多事她都不怎么过问，孩子们都孝顺，该做的事，她还没想到，早就已经办妥了。 贵生看好烧纸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太阳升起来，暖洋洋的，刚好，九点的时候，前来烧纸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但凡是来的人，都夹着一沓纸，给王德发的，在礼部上把自己的名字写上，纸留下。等要出发的时候，光是要给王德发要烧的纸，就装了满满的一三轮车。 从家里到坟上大概要二十多分钟，烧纸的队伍，提前半个小时出发了，浩浩荡荡的队伍，王德发可能都不会预料到这样的情景，可能有他活着的时候攒下来的人气，也有可能，大家也慕名王德发家现在如日中天的家道，这两种猜测，一个人是对死人的，一个是对活人，活人的原因可能更多一点吧，谁也说不上谁会在什么时候需要谁的帮助。 坟前，三轮车拉来的纸，燃烧着，灰烬随着火焰，直冲天际，跪着的人们，没有以前两年那么悲伤，都默默不语，此时此刻，他们在想什么？是否也在想象着如果有朝一日，躺在地底下的是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情景。 此时此刻，王德发离开这个世界三年了，以后，也永远不会再醒来，他们子孙后代记多久，就能在他们心里活多久。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第四百三十二章：生死轮回一瞬 烧着的纸，最终化成了一堆灰烬，王德发的三年纸，烧完了，从此，沧海桑田、海枯石烂，都跟土堆下面的王德发越来越远。 饭馆也要人招呼，不能怠慢了大家，烧完纸，贵生就让三个姐跟着大队伍一起回去，也能在饭馆帮忙端茶倒水。玉婷和来弟搀着马秀娥，往回走了，成龙让李双喜带着孩子也跟着一起回去，自己想在坟上再待一会。 离开春不远了，天气虽然没有冬天那么刺骨的冷，但在这一片川地上，风吹过来，依然冷飕飕的，成龙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缓缓转着身子，看着这片川地。放眼看去，远处四面环山，近处，脑子里闪现的是曾经在地里帮着王德发和李月萍干活的情景，一晃，已经物是人非了，这片熟悉的土地，因为离开的人，突然却变的这么陌生，一切都只能靠脑子的记忆，感觉很真实，又感觉很虚无。 成龙在她爸妈的坟堆面前，停下来了，席地而坐，她不想离开，就想在这，多陪一会他们，刚才人多的吵杂，让她根本就没法静下心来好好和他们说说心里话。成龙知道，等她要再回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她做不到像贵生那样，有什么话，就直接对着坟堆说出来，成龙把自己想心里想说的话，全都在心里假装和王德发、李月萍对话，无声的自言自语，更让她悲痛不已。 天底下的父母，就是连死亡，都是亲自告诉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什么。 死亡到底是什么？成龙此时此刻站在两个坟堆前，才真正明白了。 死亡是什么啊？死亡就是百人送一人，却都在百年之后都成了灰。前来给王德发烧纸的人，别说百年了，几年、十年后还在不在，谁都说不清楚，人都有一死，从出生的那天，就在走向王德发今天的这一步。 王德发已经是睡在黄土下的人了，他的容颜、身材、性格、品格、生平，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旁人的心里逐渐成为空白，留不下任何想象的一句了。可是，年复一年，风吹雨打，这鼓起来的坟堆，也会变得越来越低矮，甚至会被野草淹没，人们也只能凭着这稍微隆起的土包判断，还有这样一个人，在世上来过，医生，坟堆就是他留给这个世界唯一的痕迹了。 成龙越想心里就越伤心，眼泪沿着脸颊，仿佛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冲刷掉一样，疯狂地往下掉。 “爸妈，你们再也没有痛苦了，活着的时候，该受的罪，该吃的苦，受尽了，吃尽了，现在，就好好睡着吧，我们会好好的。”成龙在心里说。 返回的大队伍已经看不到踪影了，成龙起身拍了拍自己膝盖，回头又看了看坟堆，就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成龙不知道自己到底把死亡有没有看头，但是对生命的传承，她是明白了，在孩子面前，她也是母亲，她也像李月萍、马秀娥一样，尽着自己母亲的责任，这种传承，世世代代，就是生命吧。 喜欢王德发的一生请大家收藏：()王德发的一生更新速度最快。 ------------ 完结感言 感谢各位书友在2021年陪着双耳凹一起完成了《王德发的一生》的百万之旅，没有大家的支持和鼓励，百万字的路程，可能我会走的很艰难。 《王德发的一生》在最早构思的时候，我就想着讲好一个人的故事就好，人的好坏，不好评论，所谓盖棺定论，我也不完结苟同，所以王德发的性格，就特别的扑朔迷离。 大家会发现，在王德发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只要换个角度，就又觉得并不还是那么无法接受。 我就是想通过王德发一个人的一生，作为一个缩影，能够折射出他作为孩子、男人、丈夫和父亲的不同角度。 《王德发的一生》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就像现实一样，从表面上看，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但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平静之下却暗流涌动，谁的一生都不容易，王德发当然也不例外。 在写《王德发的一生》的期间，有很多读者在问， “王德发”这名字，不就是眼下最流行的网络语嘛，大家顿不顿就挂在嘴上了，其实我在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还真没这么想，我想把王德发的一生写的平淡而又精彩，就想到了英语中 “wonderful”一词，然后音译过来了，没想到就恰巧碰到了 “王德发”这个梗。再次感谢各位书友，《王德发的一生》写的好也罢，不好也罢，对我是一个奇妙的经历，相信对大家而言，也会能从中多少思考点东西，这就够了。 我想了《王德发的一生》创作经验，当我提笔开始写新书《葫芦河畔》的时候，会更加从容和得心应手，也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地支持和勉励双耳凹，开启新书之旅。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